all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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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假期已至，卷兒和颯已經(jīng)搬到新家好幾天了，卷兒也想幫忙做點事，就找了個地方賣報紙，颯怕他拋頭露面不安全，就在他小臉上抹得黃兮兮的，再用一些陳皮粉抹在后頸上，掩蓋一些原本的花香，倒也能糊弄得過去。

　　中午餓了，卷兒便去肉包子攤前，聞著肉包子更香，但是要貴一些，就不舍得買，一顆饞嘴的心猶豫了好半天，最終才決定，買一個肉包子和素包子。

　　卷兒拿著那盛放在油紙上的包子走去一旁，腋窩夾著一沓報紙，他還沒來得及吃，便有人沖過來從他的手中搶走了一只包子。

　　那人蓬頭垢面，穿著一身破舊的棉衣，到處都是漏洞，雜亂的黑發(fā)下一雙眼睛似野狼一樣兇狠謹(jǐn)慎，他黑漆漆的手抓著那只白嫩的包子，怕被搶走似的，抓得緊，湯汁都不慎流了出來，跑的時候一條腿還跛著。

　　卷兒驚呼一聲，也是頭一次遇上這種情況，他見那人的眼睛其實很年輕，也就和他差不多大，還是個半大不大的少年，第二性別還沒分化。

　　那少年看了卷兒一眼，立馬一瘸一拐地跑開了，拐進(jìn)附近的小巷之中。

　　卷兒愣了愣，低頭看著手里剩的那包子，其實搶包子那少年，是在他手里停頓了一下的，本來抓的是肉包子，轉(zhuǎn)而換成了素包子，這留下的肉包子上頭甚至印了四個小小的黑指頭印記。

　　卷兒雖然害怕，但還是起了憐惜之心，總覺得自己曾經(jīng)也這樣經(jīng)歷過窮困潦倒露宿街頭的時光，他快步追著那少年，拐進(jìn)小巷，出來路口，街上并沒有那少年身影，轉(zhuǎn)頭之時發(fā)現(xiàn)那少年就坐在他身后的墻邊，包子啃了一半，防備地盯著他。

　　卷兒看了看手里的包子走過去說：“這個也給你吃吧，這個是肉餡兒?！?/p>

　　少年不可置信地看著卷兒，他剛剛就在旁邊觀察到，這個扎著丸子頭的男孩子買肉包子時有多猶豫不舍，對方不怪他搶包子也就算了，此時竟然還主動過來給他吃另一個肉包子。

　　卷兒被這少年看得臉紅，過去把包子塞進(jìn)那少年手里說：“我走了，報紙還沒賣完?！?/p>

　　卷兒起來趕忙跑了，少年站了起來站在路口，看著卷兒跑走的背影，手里的包子沉甸甸，又讓他的手心逐漸變暖。

　　傍晚的時候，卷兒在屋里寫作業(yè)，聽見有人進(jìn)屋的聲音，就猜到是颯回來了，他合上本子，走出去喊了一聲：“哥哥，你回來了?！?/p>

　　颯進(jìn)來時，手里還拿個著紅色紙袋子，他笑說：“卷兒，你看，這是廠里發(fā)的窗花?！?/p>

　　卷兒走過去拿著紙袋子在里面翻著道：“我原先還想著家里面該貼對聯(lián)了，真是太好了，我明天早上把它貼一貼?！?/p>

　　颯聞到了肉香味兒，走去廚房道：“不急，等我后天放了假，和你一起貼。”說罷他又掀開灶臺上的木鍋蓋道：“蘿卜排骨湯？”

　　卷兒把紙袋子放到椅子上說：“我本來不想買肉的，但是哥哥你累一天，待會兒還要出去拉車，所以給你買了些排骨燉一燉?！?/p>

　　颯笑道：“我身強(qiáng)力壯的，不需要這些，倒是你還在長身體的年紀(jì)，更得多補(bǔ)補(bǔ)。”

　　颯洗了手，幫忙盛了飯，卷兒在一旁嘟嘟囔囔道：“你也比我才大多少？總說自己什么都不需要?！?/p>

　　颯聽卷兒在那里低頭絮絮叨叨的，也聽不清說的什么，總之肯定不是說他好的，便過去摟了摟卷兒說：“有什么話當(dāng)面說，干什么背后罵我？”

　　卷兒漂亮的眼睛微微一揚(yáng)，沖颯不滿道：“我哪里敢呢？”

　　卷兒這性子，有時可愛得緊，颯很受用，又非常無奈：“好了，來吃飯?！?/p>

　　吃飯時，卷兒想起白天遇到的那個少年，便把這事給颯說了說，颯聽后擔(dān)心不已：“他有沒有傷到你？”

　　卷兒搖頭道：“沒有，我覺得他其實很善良，如果不是無依無靠，無家可去，腿腳也受了傷，誰會愿意做乞丐去求一口吃的呢？”

　　颯雖然對那少年的遭遇感到同情，卻更擔(dān)心多愁善感的卷兒。

　　颯吃過飯后，也沒多坐會兒，準(zhǔn)備出去拉車，卷兒見颯圍巾沒有戴好，便過去道：“等等，夜里這么冷，你還不好好注意保暖，拉車出一身汗，風(fēng)再一吹，那不得生病嗎？明明你是哥哥，卻總叫我擔(dān)心。”

　　卷兒皺著眉，臉上充滿嫌棄，颯微笑著，等卷兒給他的圍巾打好結(jié)，他的雙手覆在卷兒的臉頰上，溫溫?zé)釤岬挠|感，他笑著在卷兒額頭上輕輕吻了下，隨后笑道：“你說說，我要是沒了你，這輩子可怎么辦？”

　　卷兒本就被颯這突然的動作給弄得緊張兮兮的，心跳都亂了，此時聽颯這樣說，臉在颯的掌心里更加升溫，嗔了一句，又非常不好意思：“我們早晚要分開過日子的?！?/p>

　　卷兒不知道怎么說出了這種話，連他自己也一愣，颯更是深深皺眉，手上用力地讓卷兒抬起臉道：“為什么這么說？”

　　卷兒躲閃著眼神道：“你早晚要成家，而我也會……”

　　颯不是沒有想過這件事，只是每想到此，心便不受控制地?zé)┰?，他索性不去想，一直逃避著這件事，只是如今被卷兒親口說出來，他更覺得心窒，仿佛不能呼吸一樣，讓他有了一種沖動，他想吻住卷兒，給自己舒暢的呼吸，可他不能這樣做。

　　颯平復(fù)著情緒，用力笑了一下道：“雖然會這樣，但我們依舊不會分開太遠(yuǎn)，我說過要照顧你一輩子的?！?/p>

　　卷兒不知為何，有些不高興，只點了點頭：“嗯。”

　　颯出門后，卷兒也無心做事了，他坐在大堂里，看著那些紅艷艷的窗花發(fā)著呆，他和颯已經(jīng)長大了，也該分睡兩間屋子了，不然外人知道，颯該不好娶媳婦了。

　　夜里兩點多，颯才回來，最近熱鬧，各處夜場興隆，客人自然也就多，卷兒在被窩里聽見開門的聲音，也懶得從被窩里出來，在那里含糊不清地說著夢話，颯斷斷續(xù)續(xù)地聽見卷兒說給他燒了洗腳水，灶上有溫著的粥。

　　颯過來看了一眼卷兒，卷兒說完便又熟睡了，屋里雖然有爐火燒著，但始終沒有司令府的暖和，颯給卷兒掖了掖被子，然后去喝了些粥，泡了腳，關(guān)了燈，等脫了衣服上床時，卷兒卻清醒了些，大概是颯剛剛在屋外走來走去的動靜讓卷兒沒有睡好。

　　卷兒睜開眼懶懶道：“哥哥……”

　　颯抱歉道：“吵醒你了?！?/p>

　　卷兒又闔上眼說：“沒事，倒是我太懶，沒出得來床，讓你自己忙了。”

　　天這么冷，颯想讓兩人靠近些，他抓著卷兒的手?jǐn)R在自己肚子上，睡了沒一會兒，就聽見卷兒說：“哥哥，我們明天分房睡吧?！?/p>

　　颯睜開了眼，問為什么，只是卷兒沒回答，好像又睡過去了，那句好像是夢話，又讓他這一夜難安。

　　直到天亮，兩人起來后，卷兒在用毛巾擦臉時，又對颯說了一遍：“哥哥，我們是不是要分房睡了？”

　　颯往水杯里倒著水，聽見卷兒的話后，他扣上水壺木塞問：“怎么會這么想？”

　　卷兒笑了笑道：“哥哥，你怎么比我還拎不清呢？我們都大了呀?！?/p>

　　卷兒放好毛巾，端著水盆去了院子，颯愣怔了一會兒，他看著卷兒進(jìn)來放好倒完水的臉盆，又看著卷兒走去廚房掀開燒開水的鍋下著面，他反駁不出一句來。

　　颯出門上班去了，他有些沉默，卷兒也察覺到了颯的不對勁，一個清早都沒說過幾句話。

　　卷兒今天沒出門去，他在家里打掃著屋子，雖然前些日子搬進(jìn)來時就已經(jīng)清掃過，但他還是將房子里容易積灰的地方又擦拭了一遍，然后洗了兩根大蘿卜，在廚房里擦絲，焯水，放涼，又開始剁肉餡，準(zhǔn)備炸一些肉丸子過年吃。

　　卷兒炸好丸子已經(jīng)是下午時分了，午飯都沒有時間來吃，他倒了杯熱水緩解饑餓，轉(zhuǎn)頭又去忙洗衣服，洗完衣服準(zhǔn)備出門買其他東西時，發(fā)現(xiàn)院子里有什么動靜，是在廚房那邊的小胡同方向，他走過去一看，是昨天見過的那個乞丐少年扒在廚房窗戶上。

　　少年見卷兒發(fā)現(xiàn)他了，驚慌之下就要跑，卷兒連忙抬手道：“你等等，你要吃的嗎？我去給你拿?！?/p>

　　不等少年回答，卷兒就又開門進(jìn)了屋里，跑去廚房拿碗裝了一些炸好的肉丸子，還另用一只碗倒了水，出來后走去廚房外沿的小胡同那里，少年已經(jīng)不見了。

　　卷兒四處看了看，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人，他只好把兩只碗放在院中的石臺上，怕少年只是害怕而躲了起來，便對著空氣道：“我把吃的放樹下了，我現(xiàn)在有事出門，晚點才會回來，你安心吃吧。”

　　卷兒關(guān)上大門前，還左右看了一番，最后離去，回來時，院子里的那兩只碗已經(jīng)空了，他不禁笑了笑，把碗拿回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