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柳墨起床時，身邊早已沒了凌霜的身影，院子里卻多了幾輛拉貨的馬車。里面有很多東西，令柳墨不解的是，居然有很多字畫。柳墨一臉不解的問走出來，凌霜正好看見柳墨一臉不解的走過來，便說到“夫君這就醒啦！也不待奴家來服侍你”。 　　柳墨哈哈一笑，說到“別人的規(guī)矩是別人的，在我這里平等相處”。 　　凌霜聽到這話，心里暖暖的。青樓那種地方，開始就要調教，先奴化是必然的。凌霜一直擔心的會被歧視，會被欺負什么的，一件都沒有發(fā)生。倒是，能自己有這么一天，不再被各種規(guī)矩和驅使，讓她的心里無比滿足。當然，她也不會因此小人得志，她很知道這一切都是她的夫君給的。思至此，她說到“可是，這樣會不會顯得我沒有規(guī)矩”。 　　柳墨按住凌霜的肩膀，用很真誠的眼神和她對視，說到“我就是一個紈绔，還講什么規(guī)矩？”。 　　凌霜沒有忍住，噗呲的一下笑了出來，隨即感覺自己失了儀態(tài)，頓時羞得面頰緋紅。紈绔一開始也不是貶義詞，只是這個群體不學無術太多了，也就成了貶義詞。不學無術指的是，文不成武不就，文有文功名，武有武功名，二者都沒有就被視為不學無術，實在不行還能當兵。不過，這個想要往上爬，能力是一方面，送禮和有關系都很重要，柳墨除了功名其實會的挺多的，只是這世道就這樣的看法。 　　言歸正傳，為了緩解尷尬，凌霜岔開話題說到“夫君，你看這些字畫大有來頭呢！”。 　　柳墨狐疑的問到“什么來頭？”。 　　凌霜有榜有眼的說到“堂屋放的字畫內容，要雅俗皆有，堂屋會客之時，客人可以找到相應的興趣，觀察就知道喜好，投其所好，就賓客盡歡了”。 　　柳墨倒是挺樂于凌霜的心細，這些東西要去仔細想想，倒也不是想不到，就是沒那個琢磨的心，武將也不在在意這些。柳墨看了其他東西，便問到“那這些牌匾呢？”。 　　凌霜說到“大門的牌匾要體現(xiàn)主家精神風貌，無事不登三寶殿嘛！上門之人若有所求，也會往主家精神風貌方面湊”。 　　柳墨聽凌霜說這些挺開心的。只是，在看到一些奢侈品的時候，眉毛皺了一下，盡管很短暫，還是被凌霜觀察到了。凌霜急忙解釋到“家里不能顯得太寒磣，我也拿出了我的積蓄置辦的”。 　　柳墨聞言，微微一笑，說到“無妨，你需要可以到賬房支取，只是由奢入儉難，錢盡量花在重要的事上”。 　　只是，柳墨很隨意的一句話，卻讓凌霜想到，自己是從何時開始，從一個受害者，變成一個加害者呢？凌霜之所以這么想，完全是因為，下面的官員士紳向上面送的禮，多少是吃了百姓的人血饅頭，還有一些豪族封地收入也是這樣的。那年恰逢天災之年，朝廷的撫恤杯水車薪，還是有人餓死，有人活不下去落草為寇，有人則只能賣身糊口，有人為了活著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等等的事情屢見不鮮。 　　每個天災都是富人和青樓等等這些人的狂歡，青樓在安穩(wěn)年代更多姑娘都是是拐賣等，見不得光的手段得來的，而災荒年頭卻可以，以極低價格獲得。并且，天災往往是連鎖的，除了天災，還有疫病也會接踵而至，不少人為了逃離而遷徙，也有無法遷徙，官府救助不了，或者賑災被貪沒，百姓饑荒而不得不賣兒賣女。其實吧！奴隸市場大部分是戰(zhàn)俘，官府也有明令禁止天朝子民買賣，但架不住人多，且買賣者多為權貴，禁令就和一紙空談一樣。 　　其實，很多時候，皇權和利益集團往往是相輔相成，同時又是對立的，利益集團需要最大化利益，皇權需要結合人數(shù)最多的群眾，但群眾勢微，皇權沒錢就算天王老子來了，他也只能憋著。更加矛盾的是，你強武力壓榨，他們還會帶著錢跑路，連皇權也是一分錢難倒英雄漢，更何況普通老百姓呢？ 　　不說遠的，就凌霜這個青樓，其實算是很好的了，許多民辦青樓都沒有底氣抗衡權貴，往往都是從文人雅士聚集地，變成了可嫖可娼的娼妓館。凌霜無比清楚，這個時代沒有了貞節(jié)，就等于沒有贖身機會，每個想要娶青樓女子的人，實現(xiàn)都會派媒婆去看是否為處子，非處子沒人會要的，即便現(xiàn)在思想無比開放的柳墨也沒能免俗的。至于，官窯通常都是犯事的家眷，這種地方更加絕望，沒有勾搭到很有實力的人，基本一輩子只能活在男人身下，賺點輕賤的錢，還不知道明天和疾病哪個先來！所以，凌霜是很珍惜柳墨的，這時代為她花了這么多錢的人，就算身死她也愿意為她付出一切。 　　只是，當凌霜想到時，自己正是如此淪落的，如今又怎能心安理得的去花銷這些錢財呢？于是，凌霜小臉垮了下來，頭也低了下去，感到無比的羞愧。 　　這時，凌霜感到柳墨的手放到自己頭發(fā)上，不知道在搗鼓個什么，凌霜下意識的摸了過去，順著柳墨的手，摸到了一只簪子。不待凌霜問，柳墨說到“什么是重要事情呢？就是快樂呀！送給你，好適合！能和我說說為什么心情低落嗎？”。 　　凌霜現(xiàn)在的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嘴上說著不要，卻是和柳墨鬧了起來，這一鬧，凌霜煩惱煙消云散。至畢，凌霜才把事情原委和柳墨說了，柳墨吩咐管家備車，帶著凌霜就去了他父親所在的封地。一般封地都只有享受賦稅的權利，但是他家的不一樣，主要還是功勛大，給開了一個特例。開始這種具有管轄任免等等權利的形式，是遭到眾臣反對的，這完全就是國中國了，和諸侯王室并肩了。然而，受到帝王青睞，什么都不是問題了。柳墨喊一旁的管家，說到“阿旺，準備車馬”。 　　管家名叫曹旺，柳墨就喊他阿旺，一般奴仆都是賤籍，柳墨府邸的也是，只是沒有那么多壓榨。畢竟，很多奴籍都是士紳的奴仆都是趁著天災和戰(zhàn)俘賤購而來，腐儒們的家里或多或少都在不把他們當人看的。不過，柳墨府邸的奴仆則不是，大都是會給一些月錢的。 　　盡管，他們的奴籍沒法改變，大環(huán)境如此；但是，柳墨卻沒有惡劣的對待他們。故此，他的家丁還是很心甘情愿的跟著他。當然，這里的奴籍并不是什么亂七八糟的賣身契之類的，賣身契只有對待某些戰(zhàn)俘和罪犯家眷才會如此。 　　所謂的奴籍，其實是一種因為天災或者戰(zhàn)亂致使流離失所，而出的一種身份證明。雖然，官面上是好的；但是，有句話叫懂得都懂，這些人既沒有土地，也很難找其他活計，也沒有住所，大多都是給口吃的求活命，妥協(xié)下來其實就和賣身沒啥區(qū)別了，剩下唯一一個權利就是命是受到官府保護的。 　　而且，這樣構成了一個惡性循環(huán)，越這么多人搶飯吃，有錢人就可以以最小代價得到，代價越小一輩子也就無法出去了。遇到心善的給賞錢，攢到最后談一下興許就準你離開了。遇到不善的，你除了干活吃飯，哪也去不了。久而久之，這個籍也就成了心知肚明的奴籍。 　　再者，即便是青樓也不是賣身契，青樓的更加像一個終身為青樓工作的合同。除了自由外，其他人權還是有的。不過，這里并不包括官窯，那個是為了顯示皇權的神圣不可侵犯。 　　言歸正傳，阿旺去備好馬車的曹旺回到了柳墨身邊，曹旺說到“姥爺，馬車已經備好了，這邊請”。 　　柳墨帶著凌霜上了馬車，一邊講述他的生意，以及他發(fā)展的封地情況，馬車行駛在青石板路上，周邊的商鋪好不熱鬧。凌霜的思緒也隨著一聲聲路邊攤販的叫賣神飛天外，那是她第一次進城，看了好多新奇的東西，原以為自己會這樣幸福一輩子，卻沒想到所有的美好終是泡沫。于是，一絲絲悲涼涌上心頭，大概人類最悲傷的不是多少逆境，也不是多少殘酷。而是，即便你想哭泣，竟也沒有理由再去哭泣，想要問一句你們還好嗎？竟也只能咽回去！而她這么一句平凡的話，卻是把所有苦難吃盡肚子里，然后再用最溫柔的語氣問出來“你們還好嗎？”。 　　柳墨靜靜的看著，有些事，反倒很需要當個安靜的旁觀者，她如果真的需要被理解和關懷，自然是會說的。她不說，也許是在封存什么記憶，也許是遇到何種困頓。這種情況下，他人的干預只會讓人反感，仿佛在別人傷口撒鹽。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凌霜的心緒恢復了，看著城外一片片莊稼地，她笑了起來，那是最珍貴的糧食，有了它們，能讓多少人填飽肚子。 　　不過，凌霜注意到了，這城郊路居然都是青石板的，那些村莊不是茅草房，土培和木質居多。這時，柳墨開口說到“雪兒，現(xiàn)在你相信了嗎？我可沒有搜刮民脂民膏哦！”。 　　凌霜心情激動，竟是主動投懷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