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族獅子、一簇魚群和一眾短吻鱷……作為擁有動物身份的人，獸迷們也該有一個專門量詞。

我提名“獸聚”。畢竟，那是我們相遇的地方。那些參加1989年“第零聚獸會”的65位獸迷？與2015年參加全球獸聚的45000名獸迷相比，這僅是滄海一粟（由于不是所有展會都在獸基百科上公布了他們的總出席人數(shù)，所以這是一個大概數(shù)。需要扣除一人多次參展的數(shù)字，畢竟我自己每年也去個兩三次）。其中很大一部分——約35000名獸迷聚集在北美舉行的40多個獸聚上，從內(nèi)華達州的里諾展(Reno，“最大的小獸聚”)到加拿大的埃德蒙頓展(Edmonton)，這11個獸聚吸引了成千上萬的獸迷參加。獸聚也已在歐洲、澳大利亞、新西蘭、日本、臺灣、菲律賓等地舉行，這份名單還在延長。（僅提幾個：" Confuzzled "[英國]，"Eurofurence"[德國]，"Furtastic"[丹麥]、“Futerkon”[波蘭]、“Rusfurrence”[俄羅斯]、“WUFF”[烏克蘭]、"Zampacon"[意大利]）

世界上規(guī)模最大的三個獸聚都在美國，也就是Furry的誕生地。它們是圣何塞的“悠遠混沌”獸展，芝加哥郊外的“全美中西部獸祭（MFF）”，以及其中最大的一個：匹茲堡的Anthrocon獸展。(全美中西部獸祭正在接近Anthrocon創(chuàng)下的世界上最大的獸聚記錄：2016年MFF吸引了7075位獸迷參加，而Anthrocon則為7310位)

7月的這個下午，匹茲堡市中心的氣溫高達82華氏度。雖然在陽光下感覺更熱，但仍有數(shù)百人聚集在大衛(wèi)·L·勞倫斯會議中心前的街道上。這條街道穿過巨大建筑下的一個隧道般的空間，數(shù)百位更聰明、酷炫的人們在人行道上排隊，或坐在保護建筑的混凝土支柱上。

他們在等一場游行——Anthrocon獸裝游行——的開始。在過去，只有參展的獸迷才能觀看這個活動，而這個活動直到今天都未在除會展中心之外的地方舉辦過。人群中許多人舉著黃色的牌子，上面寫著“我?”——帶爪印的心形圖案——“Anthrocon”，牌子是獸聚志愿者分發(fā)的。

當?shù)谝慌按┟摺背霈F(xiàn)時，人群開始歡呼起來：一只狐貍在鐃鈸上敲出行進的節(jié)奏，著名的棒球場吉祥物圣地亞哥雞(San Diego Chicken，今年的貴賓之一)，隨后是兩只老虎、幾條龍、一只北極熊和一只綠白相間的哈士奇。(哈士奇和它們向上卷曲的茸茸尾巴在犬類獸人中很受歡迎)

緊靠他們身后的是一位圓臉紳士。他一頭濃密的黑發(fā)，一側(cè)戴著一個卷線耳機，拿著一個大擴音器，穿著白大褂。外套的背面是一幅畫，畫的是一個瘋狂的男人在工作臺前弓著背操作一個巨大的古董電機，四周火花飛舞。畫的邊框上寫著“瘋狂科學(xué)家聯(lián)盟/本地# 3.14”。大約1400名穿毛者將追隨他的腳步，但與此同時，他將擴音器舉到嘴邊，開始講話：

“謝謝你，匹茲堡！這都是為你準備的！這是我們回報您的方式，聊表我們的感激之情。”

女士們，先生們，各位獸人朋友，來見見卡戈叔叔（Uncle Kage）。

卡戈叔叔，在我們的“現(xiàn)實生活”中則是山姆·康威，一位迷人的紳士。幾年前，我請求就他的獸迷事業(yè)采訪他。我們是在費城第30街火車站的一家酒吧里認識的。康威會拿著幾杯酒中的其中一杯，在我們聊天時，他會邊喝酒邊解釋他不尋常的獸設(shè)，以及他是如何成為獸迷公眾形象的。

“我一直很喜歡動畫片，”他邊喝邊說。放學(xué)后我會跑回家看他們。那些形象引起了我的興趣。兔八哥很酷——這個世界上沒任何人不這么想。在某種程度上，他們對我來說是真實存在的，他們是很酷的朋友。我周圍的大多數(shù)孩子都腦死了。在刺激智力上升的體育運動中，我沒步他們的后塵。我從卡通片中學(xué)到的東西比任何東西都多?！?/p>

“在1989年的‘世界展’上，我看到一個攤位上面寫著‘獸圈’(Furry Fandom)?！兹椎姆劢z圈？那是什么鬼東西?’出于好奇，我去看了看。他們有漫畫，包括一本叫《反照率》的漫畫。我飛快地翻了翻——我第一次看到了不有趣的“有趣動物”。我從小就被灌輸這樣的思想：‘當你看到一個(滑稽的動物)卡通人物時，(在下一頁)鋼琴就會倒在他身上?！曳_一頁，沒有鋼琴，他的胸部被激光槍擊中，他的未婚妻抱著他抽泣。我迷住了?！?/p>

“這是古早的事情了，那時獸圈才剛剛開始成型。我很感興趣，所以我買了（漫畫和其他一些雜志），然后我又去一家漫畫書店買了一些更嚴謹?shù)摹坝腥游铩甭?。我看到了《貓舞娘奧馬哈》。它很有趣，但它的敘事方式我不是很喜歡。我更喜歡當時發(fā)行的酒井斯坦（Stan Sakai）的《兔良神保（Usagi Yojimbo）》。兔良對我來說就像是精神棺材上的釘子，會讓我忘記現(xiàn)實世界?！?/p>

“我一直很喜歡日本導(dǎo)演黑澤明的作品，甚至在我知道他是誰之前就是這樣的了。這似乎跟他電影的故事敘述和藝術(shù)性有些關(guān)系。我在大學(xué)的時候看過《影武者》，它讓我大吃一驚，它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電影之一。兔良神保這角色本可以出現(xiàn)在黑澤明的電影中，但碰巧是日本封建社會英雄故事中的動物。我特別記得我對其中的“蛇樣（Lord Hebi）”很感興趣，他是反派的副手，又碰巧是一條蛇。我開始意識到角色的名字反映了他們的物種——Usagi在日語中是兔子的意思。斯坦的一些兔良故事會讓你流淚。”

“1991年，我獲得了博士學(xué)位，并從佛蒙特州被送到芝加哥南部去做博士后項目。我在賓夕法尼亞州的農(nóng)田里長大，在新罕布什爾州的山區(qū)完成了我的研究生工作，我以前住在佛蒙特州，而現(xiàn)在我獨自一人住在大城市里。它一點也不像《芝麻街》，而更像《Q大道(Avenue Q，一個百老匯成人木偶音樂劇)》。我很快就發(fā)現(xiàn)我不適合當個城里人——我住在瘆人城市里的可怕公寓，我討厭我的工作——我非常痛苦。我沒有真正的朋友，我也不打算走出那扇公寓大門。這項工作完全是科學(xué)，我的同事都是化學(xué)家。大部分人不敢說話，因為我們老板是個喜歡挑撥離間的暴君。那個工作環(huán)境有毒，我非常非常不開心。

“大約在我被‘判刑’后一個月，我還是對某人透露了一點點正在撰寫的論文，為了‘回報’我，他給了我一串代碼，讓我可以在我那臺蹩腳的小電腦上打字——‘遠信網(wǎng)1.3’等等等等。那時的互聯(lián)網(wǎng)還處于早期，你得使用IP地址連接到一個網(wǎng)站。我就連上了一個叫FurryMUCK的網(wǎng)站，然后就立刻沉浸在一個基于文本的世界里。我是《龍與地下城》的老玩家，所以基于文本的東西對我來說很好——我不需要像現(xiàn)在的孩子們那樣還需要圖片?！?/p>

“FurryMUCK里住著動物，還是擬人化的動物。在《龍與地下城》中，扮演一種動物并以這種動物的身份生活是我所熟悉的理念。在這里，人們可以像動物一樣相互交流。這有點像卡通，一個嚴肅的卡通世界。我們有一只水獺，它有蹼的手爪在冬天總是很冷，因為它不能戴手套。他可以戴連指手套，但那樣的話他就不能操縱他擁有的任何東西。我還記得它的一些抱怨。他在河邊有個家，就像兔八哥一樣，在一個地洞里，地板上鋪著毯子，還有有臺電視機和音響。我被它吸引住了，于是幸福地迷失在了這個世界上。再然后，在網(wǎng)上終于有了可以聯(lián)系的人一起玩。我很快就遇到了一只名叫盧安阿（Luagha）的獨角獸。一番交流后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叫羅恩。更巧的是他就在我就讀的芝加哥大學(xué)管理咨詢臺?！?/p>

FurryMUCK論壇讓卡戈叔叔從此走上了成為終身獸迷的道路。甚至在他發(fā)現(xiàn)獸圈之前，他就有一些與動物的獨特互動，這影響了他后來作為獸迷的天性。

“我曾經(jīng)和一只狼睡在一起（別想太多，只是普普通通的打盹而已）。在我畢業(yè)后和去芝加哥之前的這段時間里，我在猛禽中心實習(xí)過。實習(xí)生們都住在一間小木屋里，或者說，一間小平房。（有一次）一些來自科羅拉多州狼港的人來拜訪我們，他們帶來了一些教育用的狼。其中有一只小狗——一只110磅重的小狗，它的下顎能剪斷我的上臂，就好像我的手跟玻璃做的一樣。我們讓他們睡我們的雙層床，因為他們是我們的客人。而我們整晚都睡在睡袋里。小狗幸福的咬著她最喜歡的玩具——一只鹿腿。我躺在地板上，看著她，突然....誰知道動物腦子里在想什么呢?她停了下來，低頭看著我。她扔下鹿腿，從床上跳下來，開始在我臉上嗅來嗅去。她決定寧愿睡在我身上也不愿睡在床上。她轉(zhuǎn)了三圈，然后撲通一聲！——110磅直接壓在了我身上。我就那樣躺了一會兒，當我想翻個身的時候，她開始‘嗚嗚’的叫。好吧，好吧，沒問題。她的監(jiān)管人當時還在看著她：‘這也太可愛了吧？她喜歡你?！?/p>

“四點半，狼醒了，飼養(yǎng)員把它們帶到外面去遛彎。外面有霧，我向窗外望去。我能看見霧中的狼群，它們開始嚎叫。”

“這是一個神奇的時刻。我在FurryMUCK上還沒有自己的動物身份。我開始想，‘也許我該有只狼獸設(shè)，狼很酷?！以鴩L試過狼人這個角色。但這真的不是我想要的，還有那兒已經(jīng)有大約五十只狼了?！?/p>

“當我加入FurryMUCK時，我想要一些獨特的、別人沒有的東西。我買了一本用過的《彼得森·菲爾德北美州哺乳動物指南（Peterson Field Guide to Mammals of North America）》，坐在電腦前翻看。我從A開始，大食蟻獸（ant bears）之類的，然后是獾，熊……翻每一頁時我心里就默念‘我，我’，但每一次都不是我。（我考慮過土狼），但（FurryMUCK）已經(jīng)有八只土狼了。狗、鷹、狐貍——有多少只狐貍在線來著？四千！好吧，不是狐貍。G行……”

“就在那時，我的眼角看到有什么東西在移動，于是我抬頭看了看電腦屏幕——從上面爬過去的，是你有生以來見過的最大、最丑陋、最黑、最油膩的亞洲蟑螂。這東西就像日本恐怖電影里的怪獸。它爬到了顯示器中間。我猜它察覺到我在看它，就停了下來。我是個鄉(xiāng)下男孩，我嚇壞了。當時我一直在尖叫。在電視里，你只要關(guān)掉開關(guān)，他們就沒了，但這可是現(xiàn)實世界！大白天！我拿起書就朝他揮舞——‘噓，噓，走開，走開！’。但這個小雜種只是轉(zhuǎn)過身來，面對著我，豎起了它的腿。我盯著它，心想，天哪，這只小蟑螂真有膽量!”我的恐懼漸漸消失，變得迷人起來。我拿了一個玻璃杯和一張紙，把他推向玻璃杯。他不愿地走了進去，瞪著我。

“就在那時思維的車輪開始轉(zhuǎn)動。記得黑澤明電影《影武者》嗎 ?巧合的是“影舞者（Kagemusha）”中的“musha”發(fā)音很像日語單詞“mushi”，而后者的意思是“蟲子”。我突然有了一個啟示：這個小角色，這個武士蟑螂——“影武者”——“影武蟲（Kagemushi）”!

“我創(chuàng)造了Kagemushi，給了他武士盔甲、兩把武士刀和其他一切東西。他成了我的FurryMUCK角色。他很快一舉成名——畢竟以前沒人見過蟑螂角色?！?/p>

“在網(wǎng)上，他會請求某個好心人把他抱起來，放在他的肩膀上，這樣他就不會抬頭看著每個人，然后他會泰然自若地坐在那里，就像一個縮小版的三船敏郎(Toshiro Mifune)。人們被這句話迷住了。即使他只是我的角色，他們也會叫我“影武蟲”，或者“卡戈”——因為Kagemushi有太多音節(jié)要說了?！?/p>

“我在網(wǎng)上和一只水獺成了朋友，他一直在跟我嘮關(guān)于‘聚獸會’的事兒。（還提出讓我住他們的酒店房間里）。但問題是，那次獸聚是在加州舉辦的，我買不起300美元的機票——那差不多是我一個月的工資。于是我就…唉，我確信我會為此下地獄，即使我已經(jīng)坦白了我的罪行。你知道我這輩子從沒對我母親撒過謊的。但我那次還是打電話給我親愛的、圣潔的母親：‘媽，我想去加州參加一個‘會議’，但伊頓教授說他不會給我付旅費?！瘡募夹g(shù)上講,這是絕對正確的說法。我媽沒有問那是一個什么樣的會議，她給我寄了錢，我買了機票?！?/p>

“水獺說有些人在獸聚上穿獸裝，但我沒有裝，我穿什么好呢？唯一能讓我與眾不同的只有我的實驗服，所以我穿著它去參加了獸聚，因為它看起來比一件破舊的t恤更專業(yè)。這就是我在‘第三聚獸會’上的裝扮了。”

“那是92年，我平生第一次參加獸聚——那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哦，天啊，(那里有很多穿毛者，人們不必再為白天抓緊錄片再等到晚上回家慢慢欣賞而感到內(nèi)疚。人們崇拜懷爾·e·郊狼(Wile E. Coyote)的科學(xué)天賦。我遇到了之前在FurryMUCK上一起聊過天的人：‘你是凱利（Kelly）？’，‘哇，你是提姆伯（Timber）！我還以為你是個大耳朵大高個兒呢?！?/p>

當我們在等待康威的下一杯酒時，我問他成功的秘訣是什么——是什么讓他從一位獸迷變成了當下獸圈的代言人。

“我想它始于1995年的‘第六聚獸會’，它在圣安娜約翰韋恩機場對街的一家酒店舉辦。我在大廳的時候，有點這樣的感覺…”,康威將身子傾向我的錄音機前，解釋說:“我現(xiàn)在正舉著我的酒杯，”然后繼續(xù)講他的故事。

“我是個糟糕的酒鬼——我聲兒大，我很健談。我和科林·弗里斯蘭蒂(Colin Frisanti)坐在一起，他是一位獸人藝術(shù)家，現(xiàn)在是一名專業(yè)廚師，還有其他幾個我在網(wǎng)上認識的人。我當時正在講一個故事。我很確定我是在吐槽之前在阿肯色州為一個我討厭的女人工作的那段往事。我不由自主地注意到人群在聚集，規(guī)模越來越大。我在高中和大學(xué)都演過戲——我演戲很有天賦——于是我開始對著人群表演，做手勢，對著人們的臉大吼大叫?！?/p>

“當我講完故事的時候，每個人都鼓起掌來?？屏肿プ∥业男渥诱f：‘卡戈叔叔，再給我們講個故事吧?！@就是它開始的地方?！?/p>

“那之后剩下的我就記不清了。展會結(jié)束后，我回到家，突然收到一封來自‘聚獸會’主辦方的電子郵件：‘你明年還愿意來參加這個活動嗎？’

“做什么，抱怨我的工作嗎?”

“‘是呀?！?/p>

“我經(jīng)常去展會——我總是坐在觀眾席里，抬頭看著其他組員?！冒?，如果你們真的沒辦法征集到足夠節(jié)目的話，那我來吧。’第二年，他們在大廳里給了我一把椅子。人群開始出現(xiàn)，而我做的只是喋喋不休?！?/p>

“下一年，也就是1997年，在‘第八聚獸會’上，我遇到了一位穿毛者，他在網(wǎng)上被稱為‘參宿七（Rigel）’。他說他在策劃一個同年晚些時候在紐約東部舉行的奧爾巴尼Anthrocon，問我是否愿意參加?！?/p>

因此，卡戈叔叔的“脫口秀”成為了一個固定節(jié)目，最終發(fā)展成為世界上最成功的獸聚(他成為了獸人世界里最知名的人物之一)，但在那之前，Anthrocon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崔西·奈（Trish Ny）有一些“毛茸茸”的東西要賣。在費城科幻展的交易間里放一張桌子再好不過了，但在1994年，他們都已經(jīng)說了。對于這個老套的傳統(tǒng)主流科幻小說展會來說，它會接納大量獸迷在十一月聚集嗎？難道展會把這些獸迷當作二等動物，拒絕給他們分配公平的份額嗎？

事實上，雖然費城科幻展接受了獸迷，但他們并沒有平等對待獸迷（至少是獸迷經(jīng)銷商）。他們把位置留給了前幾年就來到這的老牌經(jīng)銷商，給新攤主留下的地方很少，甚至根本沒有。這沒有任何區(qū)別。如果奈不能在費城科幻展上擁有一個經(jīng)銷商的席位，她就會自己開一個展會，而它則會有很多經(jīng)銷商位。

到了11月，費城科幻展有對手了。就在亞當馬克酒店(Adam's Mark hotel)的山下，假日酒店(Holiday Inn)正在舉辦紐約的“不思議獸聚”(Furtasticon)。據(jù)獸迷歷史學(xué)家弗雷德·巴頓(Fred Patten)說，東海岸的第一個獸聚吸引了大約230人，這些獸迷(多虧了紐約為費城科幻展的徽章持有者提供的免費入場券)把他們的時間花在了迷你獸聚和山上的大型獸聚上。

說實話，“不思議獸聚”并沒有太多新鮮東西：一個小經(jīng)銷間，容納著奈和其他十幾個獸迷攤主，還有一個活動室，提供有限的節(jié)目環(huán)節(jié)。但是奈在短時間內(nèi)就把獸聚辦的很好，結(jié)果是令人印象深刻的，足以明年再次嘗試。然而這一次，紐約的展會將獨立存在，而不是作為附近主流展會的附庸。

1995年10月13日，在新澤西州紐瓦克機場附近的假日酒店，“不思議獸聚”重生為“聚獸會·東（ConFurence East）”這個名字是由馬克·梅利諾和羅德·奧萊利提供的，他們友善地將他們在西海岸舉辦的獸聚名稱借給了奈。它也是一個大成功，吸引了數(shù)量可觀的449位獸迷，易手價值近1.1萬美元的獸人藝術(shù)品，讓藝術(shù)家和買家都很高興。與此同時，展會還募捐了1000美元給奈最愛的慈善機構(gòu)：一個印第安納州的狼群保護區(qū)，這讓她和狼們都很高興。

但人們還是聽到了最初的不滿之聲。在一些人看來，崔西似乎有意讓“聚獸會·東”成為“女王的獸聚”，不愿授權(quán)或接受來自擁有更豐富辦展經(jīng)驗的人的建議——她會以一種不那么官方的方式拒絕。

“當崔西在組織‘聚獸會·東’時，我做了一些調(diào)查，”近20年后，第一代東海岸獸迷米奇·馬梅爾(Mitch Marmel)還記得自己的經(jīng)歷：“酒店房價，房間大小之類的。我把它打印出來，用電子郵件發(fā)給了她。”在（手上）沒有那封幾十年歷史的郵件的情況下，馬梅爾向我解釋她的回復(fù)：‘那些東西不好，我們得按照我的方式來做?！ńY(jié)尾的落款）不是一句“謝謝”，而是非常粗魯?shù)摹疂L蛋，去死’。她疏遠了很多原本可以幫上大忙的人?！?/p>

還有一些人認為她是一個嚴厲的規(guī)則制定者，妨礙了他們享受輕松和愉快。一位去過現(xiàn)場的獸迷給出了他的評價:

“除了酒店餐廳發(fā)生的幾起食物中毒事件，所有人都玩得很開心。嗯，幾乎所有人。似乎有一些人想在酒店里惡作劇，而崔西有時(或至少試圖表現(xiàn)的)很嚴厲——這是她第一次住酒店，她希望一切順利，這樣明年她可以再試一次。她對一些惡作劇者的態(tài)度非常不好(也許比她應(yīng)該的態(tài)度更不好一些，我不知道)，還有一些人因為她擾了他們的興致而感到沮喪——崔西樹立了很多敵人?！?/p>

1996年，“聚獸會·東”向西移動了453英里，來到了克利夫蘭——崔西的家鄉(xiāng)。吉姆·格羅特(Jim Groat)，我們在書中早些時候見過的那個聰明家伙，正在計劃他的一個“噴彩摩斯暗殺”惡作劇——他和朋友們會把一個“幸運的”受害者埋在幾罐粘粘的東西下面。

自由奔放的格羅特對奈的固執(zhí)作風(fēng)感到惱火。根據(jù)些許(其敘事風(fēng)格傾向于戲劇性)當計劃好的惡作劇開始攻擊崔西時，“她站在椅子上直視著我的眼睛，開始說話：‘任何人被發(fā)現(xiàn)在酒店里玩‘噴彩摩斯暗殺’不僅會被罰款和被起訴破壞，還要支付清理費用?！?/p>

我最近問格羅特，他是否認為崔西說得有道理?！八牢以谕婺莻€，她不喜歡我組織他們這個事，他們是一個巨大的成功?！?/p>

一位不像很多人那樣對奈懷有敵意的獸迷提供了一個不同的視角：“崔西犯了一個不可原諒的錯誤，他發(fā)現(xiàn)(從酒店經(jīng)理那里，他從幾個員工那里聽到了這件事，而那些員工則是聽過幾個人談?wù)撍?，會有一個‘噴彩摩絲暗殺發(fā)生在走廊外的藝術(shù)展覽上。旅館剛鋪了新的大理石地板，還沒有密封好，而酒店經(jīng)理不想在他昂貴的新大理石地板上出現(xiàn)紅色、粉色和綠色的潦草字跡。他和崔西走進經(jīng)銷間然后告訴大家不會有‘噴彩摩斯’惡作劇，而‘抓住崔西’小隊認為崔西在窺探他們，讓這個展會變得無趣?！?/p>

“抓住崔西”小隊？顯然如此。盡管在11月遭遇了一場意想不到的暴風(fēng)雪，但還是有五百多位獸迷參加了展會。全部50個經(jīng)銷商的桌子前都坐滿了人，價值超過12000美元的毛皮藝術(shù)品和商品被售出——沒有一個能阻止謠言以及四處散播的虛假信息，其中一些信息來自大會自己的互聯(lián)網(wǎng)聊天室。(“崔西把所有的錢都拿走了慈善捐款…她給了他們錢，但用她自己的名字注銷了一筆稅款....這個展會跟座鬼城一樣…經(jīng)銷商都比獸迷多…”)

盡管如此，“聚獸會·東”的“大二學(xué)年”很成功。展會結(jié)束時，紐約宣布大會將于明年以及之后的幾年里回歸克利夫蘭，但是會用一個全新的名字：“多獸會（MoreFurCon）”。

但是謠言并沒有止于智者。如果非要說有什么不同的話，那就是它們從1996年到1997年的轉(zhuǎn)變，他們的刻薄和數(shù)量都在直線上升：“崔西從未支付過酒店費用…從不付錢給藝術(shù)家…經(jīng)銷商的銷售情況很糟…”“抓住崔西”小隊全副武裝，其中一些人計劃召開一場“比這個獸聚意義上令人遺憾的借口要好十倍”的展會。

1997年2月，崔西·奈放棄了：不會再有“多獸會”了。她在alt.fan.furry留言板上宣布了自己的決定，其中寫道:

“有些人在撕裂我的靈魂。謠言一出又一出……競爭的感覺在上升，并到達了惡意的邊緣。它應(yīng)該是有趣的才對。這不是一個容易的決定。但壓力和憤怒在我體內(nèi)積聚。這影響了我的家庭生活和健康。如果要在我的家庭和這個獸聚之間做出選擇，我肯定我已經(jīng)做出了這個你們所有人都會做的選擇?！?/p>

崔西的聲明在網(wǎng)上引發(fā)了一些惡意的回應(yīng)。一個獸迷在評論區(qū)數(shù)出了“一些‘好極了！’,一個‘真有上帝存在??！’，然后還有人唱著‘叮，咚，那個女巫死了?！?/p>

確實有一個“抓住崔西”的小隊，而且他們抓住了崔西。這個小組中有幾個人參與了定于7月舉行的奧爾巴尼Anthrocon，其中一些人私下向朋友承認了此事。一個被稱為“DACC”的獸迷員工享有——名副其實的享有——在網(wǎng)上忍不住吹噓自己大量釣魚引戰(zhàn)的聲譽:”

“我回來了……其中一個倍感自豪的人說，他們把自己的工具箱里的一些東西扔進了崔西·奈的機器里。那些不喜歡的人，嗯…來咬我啊。她需要休息，任何有半點腦子的人，只要不為失去內(nèi)部飯票而難過，都知道該怎么做。對于那些沒腦子的人嘛…嘿（,你懂的）?！?/p>

7月6日，星期天，第一次奧爾巴尼Anthrocon以一場剖析會議結(jié)束。員工和與會者在會上討論哪些措施有效，哪些需要改進。一位在場的獸迷特別提到了一個時刻：

“我記得最清楚的是周日的會議。我不知道是誰說的，但直到今天，我都想和他們好好握握手：‘我們不介意喬·奈(崔西·奈的丈夫)出現(xiàn)，我們只是希望他能把狗留在家里?！麄€房間的人都笑了。這應(yīng)該能說明一些事情了?！?/p>

是的,確實。

山姆·康威接受了“參宿七”邀請，參加了奧爾巴尼Anthrocon開幕式?！皧W爾巴尼離我（在費城郊區(qū)的家）只有四個小時路程，所以不管怎樣，我還是去了?！?/p>

康威是參加這次新獸聚的大約500名與會者之一，他在酒店的泳池甲板上進行了他的“故事時間”（其他的節(jié)目包括現(xiàn)在已成標準的獸聚活動，比如為治療犬籌集了2200美元的慈善拍賣，一場獸裝舞蹈，以及獸迷歷史學(xué)家弗雷德·巴頓推測的第一次獸裝游行。[《獸圈聚會，1989-2015》，麥克法蘭公司2016年出版]）。他很快就發(fā)現(xiàn)展會的幕后操控者開著一艘不夠嚴謹?shù)拇骸八囆g(shù)品拍賣原定于下午一點開始。但過了一刻鐘，我們還在等拍賣商的到來。最后，一個工作人員試圖自己開始主持這場拍賣。這個可憐的孩子嚇壞了——當我看到他時就知道他在舞臺上很緊張。他結(jié)結(jié)巴巴，口齒不清，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觀眾都在翻白眼，‘我們來這兒干什么？’

“在科幻圈里，我很享受一些最棒的業(yè)余拍賣師表演。我喜歡看著他們。而與此同時，這個可憐的家伙都快要崩潰了。我再也受不了了。我走到他面前：‘我能試試看嗎？’然后我引導(dǎo)我見過的一個拍賣商。成功了，有人出價。那個人說，‘就你了！’我以前從來沒有主持過拍賣，這太令人興奮了——我的上帝，人們真的對此做出了回應(yīng)！”

康威天生的笨拙，他娛樂觀眾的輕松自如，以及他在必要時的主動應(yīng)變很快就會派上用場，而不僅僅是舉辦一場拍賣。

奧爾巴尼Anthrocon是由當?shù)孬F迷羅杰·威爾伯（Roger Wilber，又名Aloyen C. Youngblood)偶爾組織的聚會發(fā)展而來的。和其他許多獸迷聚會一樣，他的聚會越來越受歡迎，直到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出現(xiàn)在他的公寓里，以至于他的公寓都容納不下。于是，羅杰把聚會地點轉(zhuǎn)移到了當?shù)匾患揖频甑臅h廳里。將即將到來的獸聚策劃的羽翼豐滿、基于酒店，完全是偶然。

羅杰是"抓到崔西"小隊的一員嗎？一位觀察家認為，舉行奧爾巴尼Anthrocon的其他相關(guān)人員更有可能對此負責(zé)，而不是羅杰本人。無論如何，羅杰可能比崔西有更好的人際交往能力，但就組織展會而言，他甚至沒有比肩崔西。

一場反對DACC的參與的權(quán)力斗爭在奧爾巴尼Anthrocon的員工之間展開，因為他承認自己參與了破壞紐約獸聚的計劃。這場騷動最終導(dǎo)致DACC被驅(qū)逐出獸聚官方籌辦組，但他并未被獸聚本身驅(qū)逐。

當獸聚結(jié)束幾周后，由于參展的藝術(shù)家未能拿到錢，人們發(fā)現(xiàn)97年的奧爾巴尼Anthrocon已經(jīng)嚴重超支了。送到酒店用來支付大會各項費用的現(xiàn)金遠遠超過了預(yù)期。(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在呆板的藝術(shù)家和旅館之外，對崔西同樣的指控在這個時候成真了)

1998年，在第二次奧爾巴尼Anthrocon開始的前幾周，羅杰突然辭職，使得獸聚一下子失去了領(lǐng)導(dǎo)地位。與此同時，康威——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獸聚的郵件列表上了——對展會的運作越來越感興趣。他自稱是一個“了不起的人”，他發(fā)現(xiàn)自己“當看到一個想法閃現(xiàn)的時候，無法保持安靜”。

“到現(xiàn)在為止，我已經(jīng)參加展會大約15年了——不只是獸聚，還有科幻展：巴爾的摩科幻展（Balticon）,費城科幻展（Philcon）, 世界展（Worldcon），一個又一個的展會讓那時我已經(jīng)很清楚大會是如何運作的了?！?/p>

“Anthrocon的工作人員會提出一個我知道行不通的想法。我會猶豫地回復(fù)一封郵件，‘我知道這不是我擅長的領(lǐng)域，（但）我能和你談?wù)剢?？如果你這樣做了，我可以想象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或‘理論上這是個不錯的想法，但…’,‘你知道粉絲們是什么樣子的，你可能想試試這個而不是那個，’等等?！?/p>

當主席辭職后，他們聯(lián)系到了我，'你愿意接手嗎？” （參宿七這位第一次認識康威是在聚獸會上的獸迷，與康威的記憶稍有不同：“羅杰退出后，我們在討論如何繼續(xù)下去，沒有人愿意接管，所以薩姆挺身而出?！保?/p>

盡管完全缺乏經(jīng)營任何類型企業(yè)的經(jīng)驗，康威還是同意了。“(我說過要這么做)，‘但不只是今年?！乙婚_始就告訴他們，我通過觀察其他人來學(xué)習(xí)。我向費城科幻展學(xué)習(xí)，并與它的組織者交談——我16歲就和他們成了朋友。我告訴奧爾巴尼Anthrocon的負責(zé)人：‘1998年以后，我會為你們管理這個獸聚，但我們必須按照我的條件來做。”

“‘首先，你們得搬到費城去——四個小時的路程對我來說太長了。’”實際上，康威的決定更多是基于他省下的開車時間?！霸?月4日那個周末我注意到奧爾巴尼的一件事：這個城市是名副其實的歇業(yè)了——地鐵(三明治店)關(guān)門了，看在上帝的份上！唯一還開著的可以吃飯的地方是家小中餐館——而他們周六下午就沒吃的了！酒店的餐廳一頓飯得17美元，在1998年這可是一大筆錢?！?/p>

“我記得我站在奧爾巴尼的主干道中間，這條主干道相當于費城的市場街方向，然后接下來是第二件事，這就像《歐米茄人》里的情節(jié)：報紙被吹的漫天飛舞，沒有汽車，沒有行人，什么都沒有，整個城市都他媽鳥不拉屎！這不是一個辦展的好地方。我想到費城。它一直都很活躍，因為它是美國一個主要的航空樞紐，所以去那里更便宜。你看，你怎么去奧爾巴尼的？你必須轉(zhuǎn)機——直飛奧爾巴尼的航班很少。所有，我告訴他們‘Anthrocon必須搬到費城，我不相信展會可以像一群人開派對一樣運作。如果我們要開個展會，必須開得很正式才行。如果你同意，我就接受這份工作?！?/p>

康威已經(jīng)跳進了深淵——但這是一個經(jīng)過深思熟慮的決定?！爱敃r我是我家附近一家自然中心的董事會成員。其中一位董事會成員是處理這類事情的律師，所以我和她坐了下來好好談了談。她教我如何成立一個非營利性實體，"這便是將展會置于Anthrocon, Inc.旗下?！拔覀?nèi)?01.c7：一個‘兄弟會組織’，跟麋鹿俱樂部或當?shù)氐娜R昂內(nèi)爾火車協(xié)會一樣。其余的會員都是在職培訓(xùn)——我必須自學(xué)?！?/p>

“我當時住在福吉谷希爾頓酒店的隔壁。我對這個地方很熟悉，我最喜歡的日本餐館就在那。我告訴酒店我們要辦一個500人的會議。一旦你這么說，他們就是你在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朋友：‘我們會給你這個，我們會給你那個，我們會給你這個……’(我從經(jīng)營費城展的朋友那學(xué)到的一件事就是)如果沒有書面記錄，這些永遠不會發(fā)生，所以我要確保所有內(nèi)容都寫在合同中?！?/p>

“那是在1999年，我告訴酒店會來500人。我原以為我們要花五年時間才能把酒店填滿。結(jié)果那一年我們就填滿了它?！睂嶋H參展人數(shù)為845人，比前一年增長了69%?！懊總€房間都是我們的——酒店欣喜若狂。第二年，我們的客流量超過了希爾頓酒店的接待能力，我們不得不另找一家酒店來應(yīng)付溢出的客流量?！?/p>

“酒店想讓我們留下來，但我們的人數(shù)正在撐爆酒店的墻壁。我把Anthrocon 2000稱為‘金魚展’(出席人數(shù)相比前一年增加了近三分之一以上，從845人增加到1128人)。我開始尋找另一個地方?！?/p>

從2001年到2004年，Anthrocon接下來的四年時間，都在費城的亞當馬克酒店(Adam’s Mark Hotel)舉辦，一個位于城市邊緣的小地方。這已經(jīng)是一個熟悉的老地點了——在Anthrocon出現(xiàn)之前，很多人都曾在那里參加過對獸迷友好的費城科幻展。

但是Anthrocon一路高歌猛進。1457人參加了2001年的聚會。而三年后，參展人數(shù)達到了2404人。每個人都以為2005年的人數(shù)會更多，但在04年底，亞當馬克酒店被出售、關(guān)閉，并被塔吉特百貨商店取代。第二年，Anthrocon在費城市中心的一家酒店找到了一個臨時場所——說是臨時，是因為他們已經(jīng)在尋找一個新的、永久的、有足夠容納空間的地方。

“Anthrocon已經(jīng)超出了亞當馬克（的容納范圍）。他們只能接待2000人，而我們在努力達到2400人——我們不得不找更大的地方。我們研究了賓夕法尼亞州的哈里斯堡、華盛頓特區(qū)、紐約…試圖找到一個我們負擔(dān)得起的地方。第二，我們要找的是一個能吃下3000人但不需要每個房間每晚花上300美元的地方?！?/p>

“當我們在物色場地時，接到了“造訪匹茲堡”(Visit-Pittsburgh)的電話，他們試圖把這項新業(yè)務(wù)帶到匹茲堡：‘為什么不考慮一下我們呢？’”康威笑著說，“我是土生土長的賓夕法尼亞人：‘（因為）匹茲堡是一個污水坑，它是一個鋼鐵城鎮(zhèn)——滿是砂礫、骯臟、灰色?！蔽也恢冷撹F廠已經(jīng)倒閉了。上次我是在那里是1979年。（那個時候）伯利恒鋼鐵公司每年向空氣中排放400萬億立方碼的碳——整個城市曾經(jīng)灰蒙蒙的，沙石漫天。再說了，我也不可能去的，那（離我家）有300英里遠呢?！?/p>

“一個星期后，局里的人碰巧來了，邀請我共進午餐?！銈兏跺X了嗎?’”

“‘當然咯?！?/p>

“我選擇了我所知道的最豪華、最昂貴的餐廳，巴哈馬微風(fēng)餐廳(Bahama Breeze)，一個華麗的地方。我想我是在逗這些人玩，來換取一頓免費午餐。”

“他們坐在一張大圓桌旁。來自市長辦公室、市會議和旅游局以及威斯汀酒會展中心酒店（Westin Convention Center Hotel）、歐米尼威廉佩恩酒店(Omni William Penn Hotel)的人。他們都站了起來，臉上洋溢著笑容，很高興見到我?！?/p>

“我點了這里最貴的菜，最貴的酒——我倒要帶你們這些家伙看看（我的厲害）。然后他們開始了：‘我們會給你這個，我們會給你那個，我們理解你（每個房間）每晚要花110美元（的需要）——我們按照這個價格給你的，我們會以極低的價格給你幾千平方英尺的會場，我們會給你，我們會給你，我們會給你，我們會給你…’”

“我舉起了一只手。‘所有人能停一下嗎？我想確認一下——各位知道這是一次為獸迷舉辦的展會，對吧?’其中一位先生伸手到桌子底下，拿上來了一個東西——我不知道他們居然把三環(huán)裝訂冊做的那么厚——一個六英寸厚的巨大裝訂冊。他有這些打印出來的東西：我的網(wǎng)頁，Anthrocon的網(wǎng)頁，還有一些我們盡量不讓人們看到的網(wǎng)頁.....他們基本上把所有能在網(wǎng)上找到的獸圈相關(guān)的東西都印出來了?！叮炷?，你們真的做了很多功課，你們真的想讓我們在那里舉辦呀？’，‘當然，’他們答道?！?/p>

匹茲堡市旅游局執(zhí)行副總裁賈森·富爾維（Jason Fulvi）說他們確實做了功課?！斑@就是我們?yōu)槊總€群體所做的，”他繼續(xù)說?！拔覀兿Ｍ_保我們?yōu)榫频旰献骰锇閹淼娜魏慰蛻魧λ麄儊碚f都是可行的、一本萬利的業(yè)務(wù)?！?/p>

“我開始想，‘他們是認真的，’”康威回憶道，“我感到有點糟糕——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從他們那里得到免費午餐而已。他們說，‘只要挑個周六來我們這看看就行，這就是我們的全部要求?！?/p>

“我接受了他們的建議。我有二十年沒見過匹茲堡了。沙礫和灰褐色的云都不見了。我看到了綠色，我看到了鮮花——它們都很漂亮。他們帶我去了威斯汀會展中心酒店，給了我一個大房間，在魚市(Fish Market，酒店內(nèi)的一家高檔餐廳)宴請了我。第二天我們參觀了會展中心——太壯觀了。他們建了這個地方，但沒有得到預(yù)期的生意。”這可能是一個保守的說法。

耗資3.73億美元的大衛(wèi)·L·勞倫斯會展中心(David L. Lawrence Convention Center)并沒有兌現(xiàn)其建筑商對匹茲堡的承諾。與中心2004年，也就是第一年的業(yè)務(wù)相比，會議、貿(mào)易、公眾展覽和總體出席人數(shù)都在逐年減少，甚至?xí)怪行谋旧矶疾荒敲慈侨俗⒁?。一位當?shù)卣蛻岩?，這座全白色的建筑是否已經(jīng)成為阿勒格尼河岸邊的“白象（a white elephant，也有累贅的意思，此處雙關(guān)）”。(從2006年開始，勞倫斯河將不會缺少任何動物)

“匹茲堡的商業(yè)不景氣，”康威繼續(xù)說道，“他們非常需要我們，他們給了我所有的月亮和星星?！?/p>

“我把他們的提議轉(zhuǎn)達了Anthrocon董事會，并把它放到了我們的網(wǎng)頁上：‘你們怎么想？’75%的人說可以。新英格蘭的獸迷們哭著、喊著、跳著、鬧著、抱怨著：“這對我們來說太遠了！” (從2003年開始，不喜歡長途旅行的新英格蘭獸迷可能會放棄Anthrocon，轉(zhuǎn)而投入FurFright[最近更名為Furpocalypse，即“啟獸錄”]的懷抱，它是康涅狄格州的一個萬圣節(jié)主題大會，在2016年成功吸引了約1455人參與)

“我們決定去，但（不是因為大家的投票結(jié)果，而是）我們不得不去——亞當馬克酒店當時已經(jīng)倒閉了。我們必須在2006年盡快實現(xiàn)這一目標。我們當時非常害怕——我們沒有宣傳Anthrocon 2007，因為我們不確定它是否會如期舉辦——2006年對我們來說是成敗攸關(guān)的一年?！?/p>

“我們完好無損地到達了匹茲堡，還順手打破了參展人數(shù)的記錄：2489人。Anthrocon直到現(xiàn)在仍是世界上最大的獸聚。更重要的是，匹茲堡愛我們。那個周末，整個城市都‘獸化’了?！?/p>

“肯定有一些文化沖擊發(fā)生，對吧？”我問康威。

“前五分鐘，確實?？僧斈憧吹絻砂賯€人都穿著兔子裝？你不樂也得樂了！”

有時候人們需要向他們解釋“樂趣”。幾個街區(qū)之外，勞倫斯會展中心坐落在歐米尼威廉佩恩酒店，這是一家占據(jù)了整個街區(qū)的大型酒店。與中心附近更現(xiàn)代的威斯汀酒店不同，佩恩酒店是老式酒店，酒店內(nèi)有裝飾了華麗大理石的大廳、巨大的枝型吊燈和像迷宮一樣的樓層，四面八方都有走廊。雖然Anthrocon完全占據(jù)了26層的威斯汀酒店(這導(dǎo)致了無休止的堵塞，因為大家都要乘坐酒店四臺慢如蝸牛的電梯之一)，但只有有限數(shù)量的房間是為獸迷們保留的。這里的穿毛者比任何地方都要普遍，為了讓那些比較穩(wěn)重的客人免受獸圈的文化沖擊，酒店精心地在登記處提供了一份解釋小冊子:

親愛的客人，

請注意，匹茲堡正在舉辦一年一度的城市范圍會議，名為“Anthrocon”。

Anthrocon是世界上最大的擬人化動物愛好者聚會，擬人化動物是指類似人類的動物角色。參會者包含藝術(shù)家、動畫師、作家、服裝設(shè)計師、木偶師以及喜歡卡通動物的普通粉絲?？腿藗儠跁h期間穿上他們的特殊服裝。在這個周末，你很可能會在酒店和整個城市的任何地方看到他們身影。

“這就是我喜歡看到的，”康威繼續(xù)說，“面對獸迷們的出現(xiàn)，公眾只是享受著他們帶來的樂趣，因為這就是所有的一切——獸圈的意義就是在于享受樂趣，而人們確實是這樣做的。第一年結(jié)束時，我們贏得了他們的支持；第二年開始時，他們急切地想要看到我們的歸來——當?shù)貥I(yè)主在人行道上畫上爪印，在窗戶上貼上“歡迎Anthrocon”的牌子。我們以前從沒見過這種情況。我們總是(遭遇)‘天哪，怪人來了，也許我們該去度假了?！?/p>

“那一刻，我們意識到我們可以‘獸化’匹茲堡，讓它變成獸人之城。我們決定留下來。”

這種感覺是相互的：“造訪匹茲堡”估計，自2006年Anthrocon和它毛茸茸的參會者造訪以來，已經(jīng)為當?shù)亟?jīng)濟注入了大約4100萬美元，同時為當?shù)馗鞣N與動物有關(guān)的慈善機構(gòu)籌集了超過18.9萬美元善款，包括當?shù)氐娜说绤f(xié)會(Humane Society)和匹茲堡鸚鵡救援組織(Pittsburgh Parrot Rescue)。但是，正如下面一個關(guān)于金錢的故事所揭示的那樣，Anthrocon和匹茲堡之間的關(guān)系比錢更深刻。

費爾南多咖啡館（Fernando's Café）是自由大道上的一家小型快餐店，就在勞倫斯會展中心的拐角處，距離滿是獸迷的威斯汀酒店只有幾步之遙。它快捷、方便、實惠，而且相當不錯，自從Anthrocon第一次空降匹茲堡以來，它就在獸迷中很受歡迎。

匹茲堡花了幾年時間才接受了獸迷，但店主費爾南多·迪卡瓦略(Fernando DeCarvalho)馬上就接受了它。Anthrocon來匹茲堡的第一年，迪卡瓦略在就通往他咖啡館的人行道上用粉筆畫上了爪?。ā镀テ澅む]報》[Pittsburgh Post-Gazette]報道了那一年迪卡瓦略的餐館在Anthrocon舉辦的四天內(nèi)獲得了以往三個月才能創(chuàng)造的經(jīng)濟效益。[http://www.postgazette.com/local/city/2012/06/16/Pittsburgh-cafe-gets-a-hand -or-paw-from-a-loyalgroup -offurry-friends/stories/201206160160]），而他的同行們比他慢得多。

幾年后，迪卡瓦略頭部被磚頭擊中。在保護他毛絨絨的主顧免受當?shù)匕装V的傷害時，他的頭骨骨折了。這些獸迷和他們最喜歡的店老板之間產(chǎn)生了不小的感情，在每年Anthrocon舉辦期間，他會將自己的店名改為“Furnando’s”。

然而，2012年初，在經(jīng)濟疲軟和沉重的債務(wù)負擔(dān)下，迪卡瓦略差點宣布破產(chǎn)，咖啡館面臨關(guān)閉的危險。在《匹茲堡郵報》網(wǎng)站上的一段視頻中，他描述了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癧山姆·康威，] Anthrocon的首席執(zhí)行官，發(fā)現(xiàn)我們店今年不能開業(yè)了。他在電話里問我：‘你需要多少錢才能繼續(xù)經(jīng)營下去？’我吃了一驚，但他堅持（要幫助我）。我只好說‘你可以幫我付清五月的開銷。整個六月我都可以在這里待著，成為展子的一員。’”

康威在視頻中講述了這個故事。“我在各種社交媒體上發(fā)布了消息。我只是說，‘這哥們一直陪伴在我們身邊，他是一位榮譽獸迷，而獸迷們會互相幫助?！冶緛硐胫那涝蔷吞崃?，結(jié)果那天晚上我們就收到了4000美元。三天之內(nèi)，我們就收到了2萬美元。到這周結(jié)束時，我們募捐了23800美元。這些善款不是來自大公司的贊助人，他們是普通人，成百上千的10美元，15美元，25到100美元匯成了這股龐大的力量。”

“4月20日，我們將這筆錢交給了他。一開始他有點不情愿，但我把錢放到他手里說，‘給你，這是給你的。’之后，不管接下來發(fā)生什么，我們都將成為他的第一批客戶?！?/p>

迪卡瓦略說：“我相信上帝通過了這些獸迷們顯靈了，因為當時的我真的需要幫助?！?/p>

“我相信上帝通過這些獸迷們顯靈了”——這絕對是對這些獸迷群體的最高贊美——或者，在所有可能的情況下，這是他們將會得到的最高贊美。

Anthrocon是匹茲堡的一部分，它本身已經(jīng)成為了一個旅游景點。2012年，《今日美國（USA Today）》的“流行糖果（Pop Candy）”專欄邀請匹茲堡讀者“說出他們城市中最熱門的流行文化熱點/事件”。最終Anthrocon排在安迪·沃霍爾博物館(Andy Warhol Museum)之后，在匹茲堡拍攝的電影之前：

一年一度的Anthrocon——獅子、老虎和熊——哦，天哪!我指的不是匹茲堡動物園，而是那些穿著自己最喜歡的動物角色的人，他們?yōu)锳nthrocon而來，為Anthrocon漫步街頭。

這場一年一度的集會每年吸引成千上萬的人來到匹茲堡。如果你打算在集會期間去匹茲堡，找到酒店的可能性很小，但在路上遇到你最喜歡的動物角色走來走去的幾率很大。（《流行旅行者：10個去匹茲堡的理由[Pop Traveler: 10 reasons to visit Pittsburgh]》，《今日美國》。2012年2月20日發(fā)表[http://tinyurl.com/hst22bs)]，2016年1月30日檢索）

很久以前，在Anthrocon還是奧爾巴尼Anthrocon之前，在奧爾巴尼Anthrocon存在之前，它只是一群擬人化動物愛好者聚集在一個朋友的公寓里，獸迷們不知道他們的圈子將走向何方。

三個城市和數(shù)千位獸迷之后，Anthrocon會在每年7月接管匹茲堡。每年這個時候，市中心的街道上都會出現(xiàn)穿毛者，當?shù)孛襟w也會報道卡戈叔叔。山姆·康威是人類衛(wèi)士的代言人，對匹茲堡的好市民來說，也是獸圈的代言人。而媒體關(guān)注度越高，山姆的責(zé)任也就越大。

“我曾經(jīng)是紅十字會的一名志愿者，在那里我與媒體有過一些不舒服的沖突，因為我討厭災(zāi)難中的他們。我覺得自己可能說了一些……不恰當?shù)脑?。?/p>

“一間房子倒塌了——在費城這種事經(jīng)常發(fā)生，老房子倒塌。我在那里，想幫助那里的居民。一位老婦人提著她的雜貨袋走了過來。她盯著大樓，眼睛睜得大大的。我知道她住在這里，我試著安慰她。就在那時，一個拿著麥克風(fēng)的記者在離她10英尺遠的地方開始報道：‘我們剛剛得知，這棟樓里的兩名住戶已經(jīng)死亡！’”

“這個可憐的老太太雙手捂著臉，痛苦地尖叫，倒下，哭泣，抽噎。結(jié)果這些記者還跑過來把麥克風(fēng)推到她的唇前：‘你覺得怎么樣？告訴我們你的感覺如何？’”

“我們的隊長跑過來保護她，并告訴我‘讓他們離開這里！’我對他們說：‘伙計們，請跟我談?wù)劇！缓螅斎豢?，我說錯了話：‘你們這群寄吧東西！’”

“發(fā)生這件事之后，我紅十字會的上司意識到我有點我行我素，所以他們送我去上媒體關(guān)系課，（學(xué)習(xí)）如何在災(zāi)難發(fā)生時與媒體打交道?，F(xiàn)在，Anthrocon雖然不是一場災(zāi)難，但舉辦它確實很有壓力，（在這件事上）一個人必須保持他的勇氣。我接受過媒體采訪的訓(xùn)練，我認為自己有資格成為圈子的代言人，因為我知道我想讓家里人帶走什么，不想讓他們拿走什么——而且我特別知道如果他們看到你出汗會發(fā)生什么：他們會沖進來大殺四方，獵個痛快?！?/p>

“匹茲堡的媒體對我們非常正面——他們喜歡我們。我不是自吹自擂啊，我現(xiàn)在分享一件我精心安排好的事。很早我就很自然地得到了一個問題：‘你為什么來匹茲堡？’匹茲堡和費城之間的競爭由來已久。我告訴他們，‘我們是從費城開始的，但當我們看到匹茲堡的那一刻，就沒有回頭路了——當你比較一下這兩個城市的時候，會發(fā)現(xiàn)它們宛如黑夜和白天?！@立即使我們的關(guān)系良好起來了?！?/p>

“造訪匹茲堡”的弗爾維（Fulvi）則舉了另一個例子來說明康威巧妙應(yīng)對懷疑論的能力：“早期，大多數(shù)人對Anthrocon和獸迷群體都有負面的看法。這正是當?shù)貜V播電臺所采取的方法——他們在廣播中說各種各樣的貶損言論，這件事和這件事的參與者是多么的奇怪。我們幫助山姆與這些人取得聯(lián)系，并進行了友好愉快的交談。他在節(jié)目中與他們聊天，不知不覺電臺就成了他們的粉絲，現(xiàn)在電臺都在大肆宣傳Anthrocon和獸圈的方方面面?！?/p>

弗爾維的老板，“造訪匹茲堡“的首席執(zhí)行官克雷格·戴維斯（Craig Davis）也是如此。

“這總是很有趣，因為每當人們問我們是做什么的，我就告訴他們，我們把所有的展會帶到城里。（然后他們會問我們帶來了什么樣的展會，）‘我們帶來了獸聚?！袝r他們還會說，‘我聽說他們有問題?！揖透嬖V他們，Anthrocon已經(jīng)在這里舉辦很多年了，如果社區(qū)不想要他們，我們就不再邀請他們來；如果酒店不想要他們來，我們也不會再讓他們回來了。（我告訴那些懷疑論者，這些獸迷）是你人生中想見到的最無害、最友好的一群人。人們只是微笑著說，‘你知道嗎？你是對的。’”

然而，“第一年還是有一些不和諧的插曲，”弗爾維回憶說?！耙恍┳≡谕雇【频甑呐c會者對Anthrocon持負面看法；他們不讓酒店清潔工進他們房間。檢查的時候服務(wù)員發(fā)現(xiàn)他們的房間非常亂，蘇打罐都堆到了天花板上。打掃一間單人房花了酒店一整天的時間。（Anthrocon的7000多名與會者中，有許多是第一次參加展會的年輕人，他們不熟悉酒店禮儀，為了讓這次旅行費用最大限度減輕，他們會與眾多朋友合住一個房間。威斯汀酒店的 Anthrocon “請稍后再來”特別門把手掛件現(xiàn)在建議獸迷：“每個房間都有提供額外垃圾袋。若您產(chǎn)生的垃圾超過了房間里垃圾箱的處理能力，請將多余的垃圾放入垃圾袋后，把它們放在門旁邊。若有需要，前臺還可提供額外垃圾袋。”）于是我們聯(lián)系了山姆，告訴了他這些問題。他說，我們必須把這件事弄清楚，因為‘如果這就是酒店每年要處理的業(yè)務(wù)，我不知道這對我們來說是否有利可圖?！?/p>

“山姆的小組以非常專業(yè)的方式詳細記錄了所有細節(jié)。他們專注于存在問題的特定房間，并且他們能夠查清楚那些房間是誰的。（之后）山姆去找了某些人談話，告訴他們Anthrocon明年不允許他們再來，因為（他們會把展會和旅游委員會置于進退兩難的）地步。我們什么都不用管。山姆和他的團隊負責(zé)一切——他們自己監(jiān)督，第二年他們就有了自己的保安。坦白地講，從那以后我們再也沒遇到過類似的問題。”

“這是我們引以為豪的事情，”戴維斯說?！拔艺J為這對匹茲堡和Anthrocon來說很有意義，以至于當時我想我們互相擁抱了?！备柧S補充道：“我們喜歡Anthrocon為我們的城市帶來的不同氛圍。它還提醒人們不要每天都活的這么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