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擁有此時此刻
假如人生是為了到達山頂?shù)牡巧?,那么人生的大半時光就都是在“路上”。也就是說,“真正的人生”始于登上山頂?shù)臅r候,那之前的路程都是“臨時的我”走過的“臨時的人生”。有時候會因為事故或疾病而無法到達山頂,登山活動本身也很有可能以失敗告終?!霸诼飞稀薄芭R時的我”,還有“臨時的人生”,人生就此中斷。這種情況下的人生又是什么呢?
阿德勒心理學的立場與此不同。把人生當作登山的人其實是把自己的人生看成了一條“線”。自降生人世那一瞬間便已經(jīng)開始的線,畫著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曲線到達頂點,最終迎來“死”這一終點。但是,這種把人生理解為故事的想法與弗洛伊德式的原因論緊密相關,而且會把人生的大半時光當作“在路上”。請不要把人生理解為一條線,而要理解成點的連續(xù)。
如果拿放大鏡去看用粉筆畫的實線,你會發(fā)現(xiàn)原本以為的線其實也是一些連續(xù)的小點??此葡窬€一樣的人生其實也是點的連續(xù),也就是說人生是連續(xù)的剎那。我們只能活在“此時此刻”,我們的人生只存在于剎那之中。
不了解這一點的大人們總是想要強迫年輕人過“線”一樣的人生。在他們看來,上好大學、進好企業(yè)、擁有穩(wěn)定的家庭,這樣的軌道才是幸福的人生。但是,人生不可能是一條線。
如果人生是一條線,那么人生規(guī)劃就有可能。但是,我們的人生只是點的連續(xù)。計劃式的人生不是有沒有必要,而是根本不可能。
例如,夢想著成為小提琴手的人也許總是只看見眼前的樂曲,將注意力集中于這一首曲子、這一個小節(jié)、這一個音上面。人生就像是在每一個瞬間不停旋轉(zhuǎn)起舞的連續(xù)的剎那。并且,暮然四顧時常常會驚覺:“已經(jīng)來到這里了嗎?”
在跳著小提琴之舞的人中可能有人成了專業(yè)小提琴手,在跳著司法考試之舞的人中也許有人成為律師,或許還有人跳著寫作之舞成了作家。當然,也有可能有著截然不同的結(jié)果。但是,所有的人生都不是終結(jié)“在路上”,只要跳著舞的“此時此刻”充實就已經(jīng)足夠。
在舞蹈中,跳舞本身就是目的,最終會跳到哪里誰都不知道。當然,作為跳的結(jié)果最終會到達某個地方。因為一直在跳動所以不會停在原地。但是,并不存在目的地。用別的話說也可以理解為“把過程本身也看作結(jié)果的運動”,跳舞是如此,旅行等本身也是如此。如果登山的目的是登上山頂,那它就是潛在性的行為。說得極端點兒,乘坐電梯登上山頂,逗留5分鐘,然后再乘電梯回來也可以。當然,如果沒能到達山頂?shù)脑?,其登山活動就等于失敗?/p>
但是,如果登山的目的不是登頂而是登山本身,那就可以說是現(xiàn)實性的活動。最終能不能登上山頂都沒有關系。
我們應該更加認真地過好“此時此刻”。如果感覺能夠看得到過去也能預測到未來,那就證明你沒有認真地活在“此時此刻”,而是生活在模糊而微弱的光中。
人生是連續(xù)的剎那,根本不存在過去和未來。你是想要通過關注過去或未來為自己尋找免罪符。過去發(fā)生了什么與你的“此時此刻”沒有任何關系,未來會如何也不是“此時此刻”要考慮的問題。假如認真地活在“此時此刻”,那就根本不會說出那樣的話。為遙遠的將來設定一個目標,并認為現(xiàn)在是其準備階段。一直想著“真正想做的是這樣的事情,等時機到了就去做”,是一種拖延人生的生活方式。只要在拖延人生,我們就會無所進展,只能每天過著枯燥乏味的單調(diào)生活。因為在這種情況下,人就會認為“此時此刻”只是準備階段和忍耐階段。
但是,為了遙遠將來的考試而努力學習的“此時此刻”卻是真實的存在。
人生很簡單,并不是什么深刻的事情。如果認真過好了每一個剎那,就沒有什么必要令其過于深刻。并且還要記住一點。站在現(xiàn)實性角度的時候,人生總是處于完結(jié)狀態(tài)。
人生中最大的謊言就是不活在“此時此刻”。糾結(jié)過去、關注未來,把微弱而模糊的光打向人生整體,自認為看到了些什么。你之前就一直忽略“此時此刻”,只關注根本不存在的過去和未來。對自己的人生和無可替代的剎那撒了一個大大的謊言。
當人生是連續(xù)剎那的時候,當人生只存在于“此時此刻”的時候,人生的意義究竟是什么呢?我是為了什么出生、經(jīng)受滿是苦難的生命、最后迎來死亡的呢?阿德勒的回答是:“并不存在普遍性的人生意義?!崩鐟?zhàn)禍或天災,我們所居住的世界充滿了各種不合理的事情。我們也不可能在被卷入戰(zhàn)禍而喪命的孩子們面前談什么“人生意義”。也就是說,人生并不存在可以作為常識來講的意義。但是,如果面對這種不合理的悲劇而不采取任何行動的話,那就等于是在肯定已經(jīng)發(fā)生的悲劇。無論發(fā)生何種狀況,我們都必須采取一些行動,必須對抗康德所說的傾向性。假如遭受到了重大天災,按照原因論的角度去回顧過去以及追問“為什么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這又有多大意義呢?
正因為這樣,我們在遭遇困難的時候才更要向前看,更應該思考“今后能夠做些什么?”
所以阿德勒在說了“并不存在普遍性的人生意義”之后還說:“人生意義是自己賦予自己的?!?/p>
能夠賦予你的人生以意義的只有你自己。
無論你過著怎樣的剎那,即使有人討厭你,只要沒有迷失“他者貢獻”這顆引導之星,那么你就不會迷失,而且做什么都可以。即使被討厭自己的人討厭著也可以自由地生活。而且,我們要像跳舞一樣認真過好作為剎那的“此時此刻”,既不看過去也不看未來,只需要過好每一個完結(jié)的剎那。沒必要與誰競爭,也不需要目的地,只要跳著,就一定會到達某一個地方。
現(xiàn)實性的人生就是這樣。我自己無論怎樣回顧之前的人生也無法解釋自己為什么會走到“此時此刻”。
“一個人的力量很大”。如果“我”改變,“世界”就會改變。世界不是靠他人改變而只能靠“我”來改變。
再送給你一句阿德勒的話:“必須有人開始。即使別人不合作,那也與你無關。我的意見就是這樣。應該由你開始,不用去考慮別人是否合作?!?/p>
世界很簡單,人生也是一樣!認真簡單地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