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二章 復(fù)蘇死者的樂園

????沐浴在朦朧的晨曦之中，我在平原上飛翔。

????掃帚沿著波浪般的地形通過花草之上。

????煦煦微風(fēng)包圍乘著掃帚的我向后流逝，心曠神怡到甚至?xí)屓瞬恍⌒乃?br>
????我在視線前方看到一個國家。

????那是自從我得知它的存在后，就一直期盼能夠造訪的地方。而那里就在眼前。

????那是個圍在高墻之中的小國，從國外無法清楚看見國內(nèi)的樣貌。

????但是，這個國家給我一股將會十分開心的預(yù)感。

????畢竟，圍繞國家的城墻和其他國家不同，上頭有經(jīng)過裝飾。

????不，與其說是裝飾，不如說是寫著巨大的文字而已。

????「……嘿～～」

????上面寫著：

????「這個國家被死人占領(lǐng)。請勿進入?！?br>
????哎呀～真有氣氛呢。

????我來到門前，但國門深鎖?？腿藖砹司尤贿€沒反應(yīng)？傷腦筋，這樣不就進不去了嗎？

????我敲了敲得要抬頭仰望的大門，聲音卻沒有特別響亮，只發(fā)出兩聲微弱的聲響。

????…………

????啊，原來如此。這是故意的對不對？由于國家被死人占領(lǐng)——的設(shè)定，所以大門打不開。是這樣對吧？

????除此之外還有別的出入口嗎？我在門附近徘徊。

????「嗯……？」

????接著我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目標(biāo)。

????緊鄰大門旁有一扇小門。那是扇和一般民宅相同，大小稀松平常的門。

????「…………」

????打開門的前一刻我才發(fā)現(xiàn)上面貼了一張紙。

????「這里已經(jīng)被死人占領(lǐng)。請勿進入。」

????紙上刻著這行骯臟的字，而這行字下方——

????「然而，除了我們之外可能還有其他生還者。若您是具有勇氣的強者，請進入國內(nèi)，拯救里頭的人?！?br>
????則是寫著這行字。

????門把上還掛著「OPEN」的牌子。

????「呵呵～～」

????哎呀真講究呢。太厲害了?？梢娡蹲⒌男难潜葘こ?。

????我毫不猶豫打開門。

????因為我是具有勇氣的強者。

????○

????眼前是個名冠「死者的樂園」的怪國家。

????這里據(jù)說是個利用名為尸鬼的魔物（的模型）娛樂觀光客的奇妙國家，在這附近還算是小有名氣。我只要問「有什么推薦的國家嗎？」三人中一定會有一人舉出這個國家的名字。

????由于這個國家聽起來太好玩，所以我沒有多問就來到了這里，但是不知怎地，這里的確充滿非常有趣的氣息。

????在穿過門前就已經(jīng)有娛樂觀光客的構(gòu)思，不只如此，門后更是一片趣味盎然的景色。

????所有的建筑幾乎呈現(xiàn)半毀，并布滿藤蔓。從大門向國內(nèi)延伸的大街上堆積著建筑物的殘骸與瓦礫，雜草從斷垣殘壁間探出頭來。

????這里大概維持這種狀態(tài)好一陣子了吧。

????「……喔喔～～」

????也就是說，門后早就已經(jīng)完全滅國了嗎？哎呀氣氛怎么這么好，好像隨時會有尸鬼出現(xiàn)。將整個國家化為游樂場的完成度令人肅然起敬。

????我乘著掃帚，悠閑地在國內(nèi)飄浮。

????這種狀態(tài)恐怕是故意設(shè)計的吧。通過因路面凹陷而形成的水洼，我東張西望使勁發(fā)出感嘆。

????就在這個時候——

????『啊啊啊啊……！』

????突然，有個影子發(fā)出呻吟從路旁跳了出來。

????「哇?。　?br>
????我停不下來也避不開，掃帚隨著噗滋一聲惡心的聲響，突然停了下來。

????我跟影子撞了個正著。

????被拋下掃帚的我飛上半空，接著一頭栽進水洼里。膝蓋以下全濕透了。好過分，太糟糕了。

????我生氣了。我真的生氣了。

????「欸，突然跳出來很危——」

????然而，回過頭我卻看到更過分、更糟糕的東西深深插在我的掃帚握柄上。

????「……唔哇?！?br>
????我的眼前——掉落水洼上的掃帚前端是個人形身影。

????雙手握著大劍、不知為何打赤膊（虎背熊腰）、就各種方面外表看來十分危險的男人趴在水洼中，我的掃帚則是貫穿了他的太陽穴。

????他頭上插著掃帚，死掉了。

????「……那個……」

????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靠近那個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接著——

????『唔……』

????有著明顯腐爛的面孔、形似人類的東西像是要對我說什么。他其中一眼是空洞，口中流出口水。

????什么嘛，是尸鬼呀。

????「你還好嗎？」

????『啊……』

????看來沒事。

????那么就快點趕路吧。

????我踩著尸鬼的肩膀，試著拔出掃帚。這樣下去哪兒也去不了。

????『啊啊……』

????可是我拔不出來。我上下扳動掃帚，卻只讓尸鬼的頭在水洼里嘩啦嘩啦地濺出水花。

????「唔嗯嗯嗯……！」

????我更用力扯。

????接著終于啵一聲，掃帚在我施加的力道下做出反應(yīng)。太好了拔出來了！

????『……唔啊……』

????不，沒有拔出來。

????尸鬼的頭依然插在掃帚把柄前端。

????看來我拔下的是他的頭。我看向腳邊，被頭拋下的身體一抖一抖地痙攣著。

????…………

????啊，慘了。

????我怎么一進來就破壞國家公物。就算想用魔法恢復(fù)原狀，頭插在掃帚上沒拔下來也沒有意義。

????可是我不太想自己拔，因為我不太敢碰他。

????「…………」

????總之先找人道歉吧……

????由于我不想抱著插著尸鬼頭部的掃帚走路，所以我暫時找了塊布包住尸鬼的頭，乘上掃帚飛行。

????順帶一提，光是用布裹住尸鬼，他還是一直啰嗦地發(fā)出『啊～』還有『唔～』的聲音，于是我在他嘴里塞了顆石頭，使掃帚前端聚集了恰到好處的重量。

????「那個～這里有人在嗎～？」

????傷腦筋的是，這個國家太有氣氛了。盡管我一面大喊一面到處飛，還是沒有任何人來幫我。

????『啊……』『唔……』『喔……』

????除此之外，就連尸鬼都不肯理我。尸鬼們抬頭仰望騎在掃帚上飛行的我，只顧著發(fā)出呻吟，卻不追著我跑。

????「……唔唔?！?br>
????我又飛了一陣子，才終于遇到活人。

????「……！喂你看！是魔女！魔女來了！」「喂～！救命～！」

????有兩個人從一間很大很大的房子窗邊朝我揮手。太好了，我終于遇到活人了。

????終于能跟掃帚前端的尸鬼道別了！

????我滿心雀躍，輕飄飄地拉高掃帚的高度，朝兩人飛去。

????「…………」

????接著，我低頭看向那間大房子的庭院。

????「真的超級講究呢?！?br>
????我望著正下方喃喃自語道。

????我的正下方有一大群的尸鬼在鉆動著，數(shù)量約在一百上下，發(fā)出『唔——』與『啊——』等等令人反胃的大合唱。

????「…………」

????甚至讓我覺得，弄壞一只應(yīng)該會被原諒。

????○

????在遠方看不清楚，但是一進到建筑物內(nèi)，我立刻覺得不對勁。

????傾身探出窗外的二人組模樣十分奇特。

????「得救了。真不愧是魔女，真虧你能發(fā)現(xiàn)我們。」

????一邊是一頭亂糟糟褐色頭發(fā)、戴著眼鏡的女性。光是如此還算普通，但不知為何她的腰際系著一把巨大的大劍。超狂的。

????「來得好！我們在這間房子里困了至少一個禮拜，食物庫存就快吃完了。謝謝！」

????另一邊則是穿著全套盔甲的男性。他也超狂的，可是很臭。我向后退了半步。

????「你們是在這個國家工作的人嗎？」

????我這么一問，女性便點了點頭。

????「正確來說，是曾經(jīng)在這里工作過才對。這個國家已經(jīng)不具有國家的功能了。如你所見，被尸鬼占領(lǐng)了?！顾龂@息道。

????不是，這種設(shè)定已經(jīng)夠了。

????「不過，你們?nèi)绻沁@個國家的人就好說了。其實，我得跟你們道——」

????「話說魔女小姐，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盔甲男從旁插嘴。惡啊好臭。

????「啊，我是灰之魔女伊蕾娜還請多多指教可以不要靠這么近嗎？」

????「這樣啊，請多多指教！我是安東尼，這是我搭檔安娜?！?br>
????我把莫名興奮的盔甲男的話當(dāng)耳邊風(fēng)。

????「話說這個國家的尸鬼還真多呢。一共有幾只呢？」

????我兜了個圈子問，作為道歉用的開場。

????「外面的家伙全都是真的。現(xiàn)在假的尸鬼沒有一只在動。」

????褐色頭發(fā)的女性安娜說。

????「那個，這種設(shè)定就先擺一邊，究竟有多少只？」

????「……如果要問我們做了多少，大概五十只吧。」

????「？真的只有五十只嗎？外面的尸鬼怎么看都超過一百只的說?！?br>
????「那些是真的喔?！?br>
????「這是設(shè)定對不對？」

????「不是，真的是真的尸鬼。以前我們用的是寒酸的假尸鬼，可是最近有個笨蛋嚷嚷什么『真實感很重要！』開始用真的尸鬼，害尸鬼在國內(nèi)大量繁殖。結(jié)果就變成了這樣。」

????「…………」不知道為什么，我明明希望她在騙我，卻不知怎地越來越不覺得她在撒謊。

????「那個，這是設(shè)定對不對……？」

????「這是事實?！?br>
????「…………別開玩笑了啦～」

????真愛說笑。

????這一定是設(shè)定對不對？……對吧？

????「很可惜，這是不容動搖的事實。要不你去外面給尸鬼咬一口看看？親身體會那些家伙到底是不是人工做的道具?！?br>
????「…………」

????「順帶一提，要我說幾次都行，這可不是在開玩笑。」

????「…………」

????「我們的國家被尸鬼毀滅了。」

????輕輕露出微笑，安娜若無其事地說。

????難以置信。

????大街上蔓延的尸鬼是真的？真的假的？

????總之我先把掃帚丟了。

????○

????原來如此，看來現(xiàn)在這個國家的問題并不復(fù)雜。

????簡單明瞭地解釋，就是這樣——

????距今約一周之前，這個國家里有一位魔法師。

????「這個國家為什么要用這種假尸鬼做生意？給我用真貨，真的好多了！」

????「可是用真尸鬼不會出問題嗎？」「不是，再怎么說我們又不知道尸鬼要怎么抓?！沟鹊鹊鹊龋癖娍诳诼暵曊f出不滿與擔(dān)憂。但魔法師卻笑著對他們說：「放心吧。我就用超厲害的技術(shù)讓真正的尸鬼聽我的話?！?br>
????接著幾天后，男人帶回幾只真的尸鬼。

????「來喔大家看！這就是真的尸鬼！」

????民眾大為欣喜。

????「好強！真不愧是魔法師！」「原來……真的尸鬼長得這么惡心啊……」「我們國內(nèi)的尸鬼果然是假的。」「用真的尸鬼好像比較好玩！」「贊成！」

????男人對歡聲雷動的民眾用力點頭，然后開始得意忘形。

????他把雙手塞進尸鬼嘴里，硬是把嘴扳開，說：

????「告訴你們，我已經(jīng)把尸鬼的牙齒全部拔掉了。尸鬼是藉由咬人傳染的對吧？這么一來就不怕感染了！也就是能不用害怕被尸鬼攻擊，用真的尸鬼做生意！而且真的尸鬼就算不吃飯也不會餓死！也就是沒有任何維護開銷！怎樣，這么好的主意要上哪找！」

????民眾再度歡聲雷動。

????「好強，真不愧是魔法師！」以下，傳來與稍早類似的歡聲。

????當(dāng)然，他又更加得意忘形。

????他把手臂交給尸鬼啃，又讓尸鬼咬了一口脖子后放聲大笑。

????「看吧！他無論做什么都沒有意義，毫發(fā)無傷，根本完美！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

????『啊……』『唔……』『喔……』

????這個國家就被尸鬼占領(lǐng)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要說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簡而言之，男魔法師雖然被沒有牙齒的尸鬼咬了一口，但出乎意料地還是有效果。看樣子只用黏膜也有傳染力。

????無論看似多么完美，企劃還是難免會有破淀——安娜做出這個結(jié)論。

????「……也就是登場人物全都是笨蛋的意思嗎？」

????我大概只說得出這種感想。

????聽了我的話，安娜說：

????「這個解釋不對，因為我不是笨蛋。」

????「……這種事情就算了，也就是你們兩個是在爆發(fā)性擴散的尸鬼感染中，勉為其難生還的最后兩人嗎？」

????「這個解釋也不對。生還的不只我們兩個。」

????「什么意思？」

????我一歪頭，安娜便說：

????「光是能確認到的，目前至少也有數(shù)百人存活。你看看窗外，從這里應(yīng)該看得到活下來的人留下的訊息?！?br>
????她指向我背后的破窗。

????回過頭一片晴朗的天空映入眼簾。哇啊天氣真好。

????「……嗯。」

????望向窗外毀滅的街景，原來如此，我這才理解她的意思。

????飛在街上時我沒有特別留意，但街上到處都掛著寫有「救命！」「我們還活著！」「內(nèi)有幼童，請求救助！」等等的看板。

????「男魔法師帶來真尸鬼的那一天也有客人來玩。也就是那天到訪的客人們也變成了尸鬼。」

????「原來如此。」

????「我原本想趁還有生還者的時候，想辦法去過一次所有掛了看板的地方……」

????「……看來相當(dāng)困難呢?！?br>
????我將視線轉(zhuǎn)向下方——

????和數(shù)目令人畏懼的尸鬼對上眼。唔哇啊……

????安娜對一臉厭惡和正下方尸鬼大眼瞪小眼的我露出竊笑。

????「不會，要突破那群尸鬼不難?！?br>
????「那么多只？怎么辦到的？」

????在我將頭倒向一旁的同時，喀啦喀啦的雜音闖了進來……盔甲男來了的意思。

????「在這個國家還有正常機能的時候，我們是研究尸鬼生態(tài)的學(xué)者。不只這樣，安娜在我們之中更是出類拔萃，甚至得到了尸鬼職人的稱號?！?br>
????「對我來說我無所謂，可是你為什么穿著盔甲？」

????「很帥吧？」

????「很猛。」尤其是臭味。

????盔甲男說，以前在這個國家內(nèi)流通的假尸鬼，制作人就是安娜。對于尸鬼的習(xí)性她可說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安娜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

????「總之，既然樣本多到能淹沒建筑物的下半部，我就能輕松做出應(yīng)付尸鬼的東西。所以說，我做了這個。」

????說完她拿出一個小瓶子舉到我眼前。

????「……那是什么？」

????附有噴霧器的小瓶中滿滿裝著紅黑色的液體。看起來很臟，光看外表似乎就能聞到臭味。

????「這是防尸鬼香水。那些家伙完全不會同類相殘，所以只要發(fā)出和他們一樣的氣味，偽裝成他們的同伙，我想就很有可能可以避免遭受尸鬼攻擊。畢竟他們的鼻子沒有多靈，應(yīng)該聞不出來才對。順應(yīng)這個思考而生的，就是這瓶香水。只要噴了這個，在還有味道時就不會遭受尸鬼攻擊，完美無缺。」

????「……是喔，真了不起?！?br>
????「換句話說，這是大撈一筆的好機會……呵呵呵！」

????「…………」

????我是第一次知道，即使國家毀滅，強勁的商魂及厚臉皮仍會繼續(xù)存在。

????我只能希望她跟男魔法師不是同一種人。

????「哎呀，什么？你不相信對吧？不過放心吧，我已經(jīng)實證過效果了。我們兩個噴了香水走上街，但尸鬼們都沒有發(fā)現(xiàn)我們。我可不會犯男魔法師那種蠢錯。」

????「那么你們不就能直接去救藏身在城里的人們了嗎？」

????「其實有一個不能這么做的理由。到了街上，我們才發(fā)現(xiàn)一個麻煩的問題。」

????安娜手握香水瓶垂頭喪氣，盔甲男接著繼續(xù)說：

????「都怪那個把尸鬼帶來這個國家的魔法師變成的尸鬼太強了。」

????「……什么意思？」

????「看樣子是發(fā)生了突變，唯獨那個男的變成的尸鬼特別強。再加上香水也對他無效，所以就算躲在尸鬼群中也會被找出來。可惡！」

????盔甲男奮力跺腳。吵死了。

????「渾蛋……要是沒有那個男魔法師就好了……！要是沒有他……！我們就能到處去救人了說……！」

????安娜眼神飄忽地偷瞄我。好明顯。

????…………

????奇怪？難道我快被利用了嗎？

????安娜不理會迅速察覺到不祥預(yù)感的我繼續(xù)說道：

????「那個男魔法師變成的尸鬼虎背熊腰、不知道為什么打赤膊、雙手還拿著大劍，是一般尸鬼無可比擬的強敵。我們也學(xué)他拿劍，但完全沒有勝算。要是有能從遠距離狙擊他的人就好了呢～就能壓倒性勝利了呢～就能到處去救人了呢～」

????不祥的預(yù)感應(yīng)驗，與此同時——

????「……嗯？」

????發(fā)生了一件奇妙的偶然。

????哎呀？

????嗯嗯嗯？

????虎背熊腰？打赤膊？雙手拿劍？

????我好像在哪見過這種人。具體而言，是在入境之后。

????「……那個。」我小碎步跑向剛才丟掉的掃帚，解開包住掃帚前方圓形物體的布?！改心Х◣熾y道長這種樣子嗎？」

????從布中解放的尸鬼……的頭吐出口中的石塊，『唔啊……』一聲向兩人打招呼。

????「…………」「…………」

????兩人陷入沉默，面面相覷。

????緊接著「啪！」一聲暢快的聲響互相擊掌。

????「你超贊的啊?！拱材日f。

????「常有人這么說?！?br>
????順帶一提我不是遠距離，而是在零距離收拾他的。

????○

????出發(fā)之前，安娜把香水噴在自己跟盔甲男身上。

????「聽好了喔？計畫是這樣。首先，噴上香水的我們走到街上，魔女小姐就從空中給我們指示。你在天上應(yīng)該能清楚看見等待救援的房子吧？」

????就是這樣。

????防尸鬼香水的味道只能以慘絕人寰形容，臭到光是聞到就讓人想把胃里的東西全都吐出來。

????「惡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嘔……」

????順帶一提，盔甲男已經(jīng)吐得腳邊都是了。唔哇啊。

????「來吧魔女小姐，接下來換你了?！?br>
????「啊，抱歉。我有這個不要緊?！?br>
????我這么拒絕，把插在掃帚上的尸鬼頭拿給安娜看。

????救援行動就以這種隨便的形式展開。

????「我看到轉(zhuǎn)過前面轉(zhuǎn)角有寫著『救命！』的房子，巷子里有五只尸鬼?！?br>
????我做出指示。

????「了解！」兩人點頭，依照我的指示前進。

????令人訝異的是香水的效果似乎不假，尸鬼們對兩人渾然不覺，只對從身旁經(jīng)過的他們呻吟了聲『啊……』就目送兩人離開。

????然后，兩人順利救出躲藏中的居民。

????「謝謝！沒想到居然會有人來救我們！」「你們好臭喔?！?br>
????躲在屋里的是對情侶。

????安娜毫不留情地替相擁的兩人噴上香水。情侶吐了。

????救援活動以這種感覺繼續(xù)。

????我從空中做出指示，引導(dǎo)渾身惡臭的人們救出更多人。

????但是他們所救出的人都——不，或許該說，活到現(xiàn)在的每個人都有令人無可奈何的人格缺陷。

????比如說——

????「嘿嘿……這就是最后一瓶了嗎……嘿嘿嘿……」

????有這種喝到爛醉如泥的醉漢。

????「唔……這群尸鬼由我擋下，你們先走！」

????還有突然說出這種話的怪人。都已經(jīng)有人來救了到底在說什么呀。

????「尸鬼什么的弱死了說真的?！埂赋p松的啊，動作那么慢?！埂笗皇韲樀降娜颂珱]種了吧拜托。」「喔耶～！」

????我們還發(fā)現(xiàn)一群不停歡呼不正經(jīng)的年輕人，他們還活著讓我感到無比不可思議。

????「不見了！我家的瑪?shù)つ茸蛱觳灰娏?！瑪?shù)つ取?br>
????還有在找走失的狗看起來很有錢的大嬸。這種人往往是最沒用的那種，而且絕對會惹麻煩，所以我反對帶著他們一起走，但結(jié)果他們還是跟來了。

????「討厭～人家～好怕怕～尸鬼好討厭～」

????除此之外，還有嗲聲嗲氣的女生，聽到她的聲音耳朵好像快爛掉了。當(dāng)然我們也將她救了出來，再替她灑上香水讓她吐了一身。太棒了！

????「…………」

????然后——

????不知不覺間，我們拯救的人數(shù)超過了數(shù)十人。

????不知道為什么，在這里存活的好像都是一般來說死了也不奇怪的怪人們。

????當(dāng)然，救援計畫并非一帆風(fēng)順，也有我們抵達時已經(jīng)為時已晚的人。

????「喂！我們來救……你……」

????『啊啊啊啊……』『唔唔……』

????猛然打開門的安娜受到已經(jīng)成為尸鬼的人們盛大歡迎，乍看之下一共約有十個人。

????「……嘖，太遲了嗎?！?br>
????眼前的景象似乎令她惱火，安娜煩躁地咂了聲舌。

????她們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脫序失常。

????「……怎么又沒人?！?br>
????每當(dāng)她看到變成尸鬼的居民、每當(dāng)團體的人數(shù)增加，她的態(tài)度就逐漸變得狂妄自大。

????「喂喂喂，都變成尸鬼了嘛。總之先殺了再說。」

????前往救助的家里如果有尸鬼她甚至?xí)鲃庸簟?br>
????然后——

????「贊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是尸鬼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殺啦！一只也不要留！」

????一行人最后演變成暴徒。

????（插圖）

????「…………」

????我已經(jīng)分不出來哪邊是尸鬼了。

????總而言之，真希望有防尸鬼獵人的香水。

????○

????生還的數(shù)十人聚集在國境大門旁。

????安娜站在瓦礫堆上俯視眾人。

????「只要穿過這道門，就能回到外面的世界。想逃的家伙就趁現(xiàn)在快逃吧?！?br>
????站在安娜身旁的盔甲男接著她的話繼續(xù)說：

????「我們要繼續(xù)留在國內(nèi)，復(fù)興這個國家。我們不能放任故鄉(xiāng)變成尸鬼的大本營，一定要讓這里重生，變回主題樂園！」

????「你們之中如果有人想跟我們一起留下來，使這個國家改頭換面的話，請你們助我一臂之力。跟我們一起讓最贊的樂園起死回生。想幫忙的人舉手吧。」

????四周一片鴉雀無聲。

????在人類以外的生物四處徘徊、穿過人與人之間發(fā)出『唔啊……』的呻吟聲中，終于有個男人舉起自己的手。

????「我、我說啊……如果替你們工作，有那個香水可以領(lǐng)嗎？」

????還以為是誰，原來是酒醉的醉漢。

????安娜乾脆地點頭。

????「那當(dāng)然。」

????「那么我就干！嘿嘿……那個香水的味道已經(jīng)讓我上癮了……停不下來啊……嘿嘿嘿……」

????感覺他好像變成了個危險的家伙。也有可能是他原本就很危險。

????以他為起頭，贊同安娜計畫的人接二連三地出現(xiàn)。

????「我也要，我還沒找到瑪?shù)つ妊?！?br>
????比如說正在找狗的富婆。

????「人家也要～」

????還有嗲聲嗲氣的女生。

????「喔耶～！」

????那群不正經(jīng)的年輕人也同意了。他們一定沒有多想，只不過是順著當(dāng)下的興致答應(yīng)罷了。

????結(jié)果——

????在場所有人都舉手加入安娜的提案。

????「太棒了安娜！有了這么多人，國家一定能恢復(fù)原狀！」

????盔甲男看到這一幕十分高興。

????「呵呵呵……這下只要成功使國家復(fù)蘇，我就是億萬富翁……呵呵呵……」

????安娜則是嘀嘀咕咕地說著下流的事情。

????……真是要錢不要命。

????離開國家之前，我請安娜幫我拔下尸鬼的頭。

????「結(jié)果，離開這個國家的還是只有你一個嗎？」

????直接用手拔下尸鬼的頭顱拋向一旁的安娜說。

????掉到地上的頭滾到那群不正經(jīng)年輕人面前，他們高聲歡呼當(dāng)球踢了起來。

????唔哇啊……

????「看來我決定在今天離開是正確答案呢?！?br>
????「如果可以的話，你一個月之后再來吧。我們一定會把國家變回原狀——不，變得比過去更好?！?br>
????「…………」

????我以沉默回應(yīng)，望向她的背后。

????不知不覺間，生還者們?nèi)技尤肓颂呷祟^的行列。目睹這幕我把頭別開。

????「有心情的話，我可能會再來?！?br>
????直到最后，我都沒有給予明確會不會再來的答覆，就這樣離開了。

????可是，我應(yīng)該還是會來吧。

????畢竟我還是沒有拜訪到一直以來所期待的這個國家。

????○

????一個月后。

????我沿著同一條路，前往墻上刻有相同字句的國家，打開掛著「OPEN」門牌的門。

????接著，我和上次一樣乘著掃帚在國內(nèi)四處徘徊。

????哎呀，這是多大的改變呀。

????『啊啊……』『唔喔啊啊啊啊……』『耶……』『啊哇……』『惡嘔嘔嘔喔……』

????……該怎么說呢。

????「完全滅國了嘛……」

????完全滅國了。

????換句話說，就連面熟的人們也全變成了尸鬼。安娜也好、盔甲男（名字忘了）也好、看似有錢的大嬸也好、不停歡呼的人也好、渾身酒氣的醉漢也好、情侶也好……

????一個不剩全變成了尸鬼。

????「咦咦……為什么？」

????我驚訝到合不攏嘴。我不在的這一個月內(nèi)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啊啊……』『惡嘔嘔嘔嘔……』『啊啊啊啊……』『嘔惡惡……』

????我啞口無言地觀察了一下他們的樣子，看到安娜尸鬼將那個香水交給盔甲男尸鬼，取而代之從盔甲男尸鬼手中接過一本筆記本。

????封面上寫著「盔甲日記」四個大字。

????我立刻從半空搶走那本筆記，拋下發(fā)出一聲傷心的『啊……』的安娜尸鬼，再次升上空中。

????我想讀了日記，應(yīng)該就能了解這一個月來發(fā)生了什么事。

????「…………」

????于是——

????我翻開日記。

????○月×日

????今天我的盔甲狀況也超棒，尤其是這個耀眼的光芒真是美翻了。真想拋下尸鬼研究將一輩子的心血注入盔甲中。超愛盔甲?？孜覑勰恪?br>
????「啊，這部分沒用。」

????我跳過這段。

????○月×日

????今天多虧有魔女小姐的幫助，我們踏出了復(fù)興國家的第一步。

????安娜非常高興，今天舉辦宴會事先慶祝國家復(fù)興?？偠灾莻€男魔法師的頭真適合拿來當(dāng)球踢。還有，找狗的大嬸不知道消失去哪了。還是算了別理她吧。

????○月×日

????為了復(fù)興國家開始準(zhǔn)備已經(jīng)過了三天，大家都充滿干勁。安娜整天埋頭研究，我也忙著搭建游樂設(shè)施。除了我之外的大家都做了自己能力范圍內(nèi)的努力。大嬸還是不知去向，不過隨便啦。

????○月×日

????找狗的大嬸變成尸鬼跑回來了。八成是香水用完了吧。

????○月×日

????大事不妙了。

????我在準(zhǔn)備游樂設(shè)施時，那群年輕人被尸鬼咬了。咬他們的不是人變成的尸鬼，而是狗變成的尸鬼。而且那只狗的脖子上還掛著「瑪?shù)つ取沟墓放啤?br>
????看來安娜的香水對狗變成的尸鬼無效，它好像能聞到混雜在尸鬼氣味中的活人氣味。

????正在進行復(fù)興國家準(zhǔn)備的伙伴們一一被咬，就連安娜也被咬了。最后只剩我一個，真是太糟糕了。

????順帶一提，我穿著盔甲所以才沒事。就算被咬，狗的牙齒也不可能咬穿盔甲。

????幸好我穿著盔甲。

????總之先睡到明天早上再逃吧。今天我好……困……

????○月×日

????睡到一半被偷襲了。作夢也沒想到一只狗居然能脫下我的頭盔。真是太糟糕了。

????○月×日

????……完了。

????日記到此結(jié)束。

????看來就是這么一回事。無論看似多么完美，計畫還是難免會有破綻——這句話我記得是安娜自己說的。

????在她心中，制作防尸鬼香水的計畫一定也萬無一失。

????然而，那個計劃卻仍以意料之外的形式崩毀。

????『啊啊啊啊……』『耶……』『惡嘔嘔……』『啊啊啊啊啊……』『噗啊啊啊……』

????然后——

????說到變成尸鬼的安娜剛才在做什么，看來她正在和尸鬼們做生意。

????她跟尸鬼們收下筆記本、腐肉與衣服等，取而代之將箱子里滿滿的香水交給他們。

????看樣子尸鬼臭味的香水在尸鬼間大受好評，收下香水的尸鬼們無一不往身上噴，發(fā)出『啊啊啊啊……』的聲音，露出恍惚的表情流著口水。

????「…………」

????看來強勁的商魂跟厚臉皮就算死了也治不好。

????○

????我不久之后便離開了這個國家。

????我什么也沒做，只能在離開前見證他們的下場。雖然我直到最后都無法造訪滿心期待的國家，但取而代之，我目睹了一件十分滑稽的事。

????今后，這個國家也將做為復(fù)蘇的死者們之國，在世界的角落辛勤地運轉(zhuǎn)吧。

????那里不再需要任何活人，應(yīng)該作為他們獨享的樂園。

????所以我為了讓他們沉浸在專屬于他們的世界中——負起身為關(guān)系人的責(zé)任——在大門旁的小門前轉(zhuǎn)了一下手。

????將「OPEN」的門牌翻成了「CLOSED」。

第二卷 第十三章 為了故鄉(xiāng)

????露出褐色肌膚的低矮山巒綿延不斷。

????小而密集的樹叢及植物宛如班點一般散落荒涼的山景中，給予景色最起碼的色彩。然而或許因為天空壟罩著一層灰云，就連這些也完全沉入陰影之中。

????在這凄涼的景色中，一位少女乘著掃帚飛行。她身穿黑色長袍、頭戴三角帽、胸口別著象徵星辰的胸針。造型如同魔女的她的確是個魔女，也是個旅人。

????顏色彷佛天上云朵的發(fā)絲在夾雜著沙粒的乾燥風(fēng)中搖曳，琉璃色的雙眼面向前方。

????眼前不見國家的蹤影。

????不過，她卻在視野中見到了奇特的事物——茫然望著能稱之為慘狀的那一幕，她究竟是誰？

????沒錯，就是我。

????「…………」

????行進方向的前方是一只大到能將人一口吞下，外型像是狐貍這種生物——我記得那應(yīng)該是名為大狐的動物——的尸體，以及群聚在旁數(shù)名男女的身影。

????他們有人騎上側(cè)躺于地的大狐背部、有人撕裂大狐淺棕色的毛發(fā)、有人以鋸子鋸下大狐粗壯的尾巴、有人硬是扳開大狐的嘴拔下牙齒。

????尸體噴出黑色濃稠的血液，但襲擊大狐身體的他們卻對此不屑一顧。

????人人一面肢解尸體，一面開心地說著「今天的獵物真大啊。」「這么大只能賣個好價錢?！怪惖脑?。

????他們的表情充滿成就感。

????「…………」

????我放慢掃帚的速度，在他們附近停下。我不由自主地不想就這樣通過。

????而且，我也有事情想要確認。

????走下掃帚，我的腳邊輕輕揚起沙塵，消散在空中。對方似乎碰巧在這時察覺到了我的存在。

????「……？」他們停下手邊的工作，全轉(zhuǎn)頭看我。接著，在大狐上使劍的男人終于開口對我說：「喲，怎么了？找我們有事嗎？」

????我從他的語氣中聽不出敵意與戒心，于是稍微放下心來。

????我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聲音傳進在場所有人耳中。

????「那個，我想問路?！?br>
????我高聲說道。

????「原來如此，迷路了啊。是離家出走嗎？」

????「我是旅人。」

????「喔。所以你迷路了嗎？」

????「……算是?！?br>
????即使不想承認，但我對這里是哪一無所知。雖說山巒地形的視野不差，但我迷失了方向。不只如此，由于生活不便，附近缺乏水源的地方，基本上國家的數(shù)量也不多。

????因此，乾燥地帶的國與國之間，距離常會相距甚遠。

????我也曾經(jīng)露宿野外好幾天。依照狀況，甚至有失去方向感飛到奇怪地方的經(jīng)驗。

????我想盡力避免這種情況發(fā)生，才會打擾他們狩獵。

????大狐上的男人說：

????「哈哈！是嗎，只可惜我們是外地人，對這附近也不熟。」

????他說出這句將我推到絕望谷底的話后——

????「不過，我們可是知道離這里最近的國家在哪，就告訴你吧。」

????這么對我笑說。

????他的笑容十分燦爛，但臉上劍上衣服上全沾滿血糊，令這一幕看來莫名驚悚。

????嗚啊啊。

????○

????告訴我距離這里最近國家位置的人，是個手剛才還塞在大狐嘴里的大姊姊。她有著褐色的肌膚與一頭艷麗的黑發(fā)，十分漂亮。

????「這個呢，首先我們在這里——」

????我在附近適合的石頭上攤開地圖，她用手指比了比我的地圖。

????不知是否因為前一刻她的手還塞在尸體嘴里，她的身上傳來十分猛烈的氣味。蒼蠅全都飛來了不要緊嗎？

????「然后最近的是這個國家?！顾檬种溉嗔巳嗟貓D。

????「喔～」我用嘴巴呼吸請她繼續(xù)。

????「我不知道你的掃帚能飛多快，不過坐馬車大概要花上一天左右吧？」

????「哼～」

????那么幾個小時就能到了呢。太好了。

????「這里跟那個國家之間沒有山，所以一直往前，像這樣走就對了?！谷嗳嗳?。

????「嘿～」

????「……從剛才開始你就很喘，還好嗎？」

????「不用擔(dān)心?！刮尹c頭說：「那么，從這里該往那個方向走呢？」

????她比對了地圖跟周遭的景色之后說：「那個……啊啊，這邊。走這個方向應(yīng)該沒錯。」指向遠方對我露出微笑。

????總而言之。

????就像這樣，迷路的我輕而易舉地找到了方向。

????「謝謝你，托各位的福，我應(yīng)該今天就能抵達下一個國家了?！?br>
????「別客氣，指個路而已沒什么好道謝的。」

????凄厲的臭味、蒼蠅與好人氛圍彼此混成一團，一片混沌地在她背后，她的同伴們正在工作。

????有人負責(zé)剝皮、有人負責(zé)搬運、還有人負責(zé)鋸下尾巴。

????「他們——應(yīng)該說你們在做什么？」

????「？打獵啊？」

????她的語氣像是在說，看不懂嗎？

????「那是大狐對不對？」

????「是呀，你看過嗎？」

????「至少沒看過活的?！?br>
????我只聽過它們十分兇猛會吃人。

????「大狐的毛皮與牙齒非常值錢，所以我們才會在這里打獵。」

????「喔？」

????「然后，我們要把賺的錢帶回故鄉(xiāng)，拯救故鄉(xiāng)的同伴?！?br>
????「……？」

????她對因突如其來的發(fā)展而歪頭的我解釋。

????她說，他們是為了拯救疾病蔓延的故鄉(xiāng)而來到這里的旅人。

????他們藉由狩獵大狐、在附近的大國轉(zhuǎn)賣毛皮與牙齒籌措購買治病藥材的資金。接二連三狩獵盤據(jù)附近大狐群體的事跡使他們霎時間名震周邊國家，不知不覺間就接下了鄰近各國掃蕩這一帶大狐的任務(wù)。

????她驕傲地告訴我，離開故鄉(xiāng)三個月，他們已經(jīng)賺了不少錢。

????然后，他們要用賺來的錢，拯救故鄉(xiāng)身處水深火熱的伙伴。

????她從在附近等待的馬車拿來一個包袱，放到我手上。沉甸甸的重量落進我手中。

????里頭裝著大量的粉末。這應(yīng)該就是藥了。

????「這就是藥?！共怀鏊稀！笟G，話說魔女小姐，作為替你指路的回禮……倒也不算，能請你在旅行時順道幫我們做一件事嗎？」

????「什么事？」

????我把頭偏向一邊。

????「如果你在旅途中造訪了我們的故鄉(xiāng)，能請你把這個交給村長嗎？我們還得在這里狩獵一陣子?！?br>
????「把藥交給像我這樣的旅人好嗎？」

????「因為你看起來不像壞人。」

????「……你們真善良?！?br>
????不過，我沒有必要占為己有，畢竟對我來說沒有用處。

????而且，他們也有替我指引方向的恩情。

????「能告訴我你們故鄉(xiāng)的位置嗎？」

????我這么說。

????接著她夸張地感謝我，說：「謝謝，真的太感謝了！那個啊，我們的國家在——」低頭看向地圖。

????幾秒后，她皺起臉將手指掃過地圖。

????「奇怪？上面沒寫。應(yīng)該在這附近才對——」

????揉揉揉。

????她的手指著地圖邊緣。

????我去過那里。

????…………

????「對不起，我不會往那個方向走。接下來離開離這里最近的國家，應(yīng)該也會往你們故鄉(xiāng)的相反方向飛?！?br>
????我故作平靜這么說。

????「是嗎……」

????「你們都幫我指路了，對不起?！?br>
????「不用放在心上——我們才該道歉，這樣有點太厚臉皮了呢。」

????「…………」

????我把裝著藥的包袱放回垂頭喪氣的她手中。

????沉甸甸的重量自手中消失。

????「…………」不知道該說什么的我，最后說了「希望你們能平安回到故鄉(xiāng)?！惯@句愚蠢的話。

????我只能說出這種無關(guān)痛癢的話。

????「謝謝你，你很善良呢。」

????她臉上浮現(xiàn)悲傷的笑容。

????那個表情，深深刺痛了我的心。

????○

????我曾經(jīng)到過她手指的地方。

????碰巧就在至今兩個月前。

????那時我還沒拿到這附近的地圖。

????「…………」

????他們故鄉(xiāng)的村莊沒有記載于地圖上并非偶然。

????是因為那里已經(jīng)不存在了。

????兩個月前造訪時，我在那個地方看到堆積如山的尸體。許多大狐及大量人類士兵和平民的尸體堆積在瓦礫山中。死不瞑目的人、身體慘遭啃碎內(nèi)臟散落一地的人、早已不成人形的肉塊，數(shù)不盡的尸體散落各處。

????現(xiàn)場哀鴻遍野慘不忍睹。

????但是那里也有活人的身影。曾是村落的地方，人們?nèi)缤讲庞鲆姷墨C人們一般，群聚在大狐的尸體旁。

????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聚集在大狐旁的男人告訴我：

????「我們是周圍國家派遣而來的士兵。聽說這附近有大狐出沒，才被派在這里?！?br>
????「我們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拯救這個村子了。如你所見，村民無一幸免?！?br>
????「好像是不知從哪來的笨蛋把大狐趕出了故鄉(xiāng)——大狐本來不是生活在這種地方的生物?！?br>
????「都怪那群笨蛋，就連我們的國家也跟著遭殃，太令人遺憾了?！?br>
????「我聽商人說有群人在濫捕大狐，他們一定就是這場慘劇的元兇?！?br>
????「災(zāi)害不會就此結(jié)束，被趕出沙漠的大狐會漸漸侵襲這塊土地。襲擊我們國家也許不過是時間的問題也說不定。」

????接著某位士兵向我央求。

????「我說魔女小姐。你如果在旅行途中遇到了狩獵大狐的家伙，能請你通知我們嗎？不殺了那群渾蛋我們咽不下這口氣?！?br>
????我對攀住我身體不斷懇求的士兵點頭。

????因為那時的我還不認識這群人。

????○

????我揚起沙塵不斷飛行。

????前往他們親切地替我指的道路，應(yīng)該馬上就會看到下個國家了。

????四周仍舊是一片空虛荒涼的風(fēng)景，雖然尚未感受到國家的氣息，但是只要那里沒有毀滅，前方就一定會有活著的人。

????…………

????結(jié)果，我無法實現(xiàn)任何一方的愿望。不管是受到大狐侵襲而備感困擾的士兵，還是為了故鄉(xiāng)不停狩獵危險生物的獵人，誰的愿望我都無法實現(xiàn)。

????我只能從無比悲傷而殘酷的現(xiàn)實別開雙眼。

????沒有任何人能夠幸福，未來也不會有人幸福的現(xiàn)實實在太過虛無。

????然而，我無能為力。

????無論再怎么掙扎，他們的路途盡頭都只有絕望。

????令人悲傷。

????「……對不起。」

????沒有人聽到的低語在晴朗藍天下消失于沙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