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神屋

10月2號
7點45的時候,他剛由座神奇的小屋出來,就見到了霧中的五座遠樓。
五座樓他再熟悉不過,但今天成了海市蜃樓。無邊無際的濃霧下來,所有的樓,所有樓上邊的窗子都消失了。
灰灰的五座禿樓。以前他很容易看到的在第一幢和第三幢前延伸開的車道,都看不見了。
太陽正從五樓后方,緩慢升起。有一兩些由樓擋過來的殘光,刻了點線條,落到對面秋天的樹上,有的很直,有的斜得很直。
其他的所有都在霧中,宛同海市蜃樓。
這個時候是8點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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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大約7點半到7點45的這一短暫功夫,他在處他很懷念但又讓他非常感傷的地方待著。見了高屋,見了窗子,他走出來時很后悔。他看著自己多睜的一大會兒眼,還是有了那種聲音。所以他到8點看到不在海濱出現(xiàn)的蜃樓后反而不感到稀奇,覺得下來的霧太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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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是看了張隨意貼到面灰舊墻上的紙才陸續(xù)往這條……是巷道的窄地方進。紙上出現(xiàn)的字總共在不斷闡述著一人一事,他有麻煩,并由往事啟動,紙上命令相關(guān)的個人也好,事業(yè)單位也算,都要時刻關(guān)注此人,不能再次放跑該人。
他看到這向身后跟他來的家人遞了個眼神,倆人的心境蒙上一層霧,繼續(xù)向深走。
接著就來到這間涂滿淺綠的小屋。
沒有一個人,進門是他也用過的個老式茶桌。四腿半彎在腳脖,鐫成祥獸腳,立地敦實。漆身幼黃,多年木紋有些印到邊入木,陷下去,轟出團熏黑。他沒細看就坐下來,那個家人就在他右邊坐下。他端了碗,碗中有吃著很香的稀飯,他不時斜回頭,那個方向是通往里間屋的叉走廊,那個家人嘴里嘟嘟著,他卻自信,有種盼望即將成真,因此他手中碗多半時間只是端著。
桌子靠的墻半截嵌了綠套,木頭的,讓這屋變得安靜,變得陌生。
他一會兒就掉過頭往這邊更幽靜的深處盯,一會兒再挪回寬碗吸一口大米粒,再馬上回過來,看。
他終于發(fā)現(xiàn)了,由廊子走出一人。他讓自己的小嘆啞啞地憋到嗓子,實際他以為他說出了怎么樣,出來了……但是家人并沒聽見,卻也回過頭,沖了他看的方向,見到他的姨奶。他接著很驚異,但不久他發(fā)覺這不是他的姨奶,在她原來左眉尾巴上有了個紅跡子,他眼睛看到這就縮了縮,也就回到原先姨奶未來時的那個小桌,沒有他原想的那么樣的驚奇,有點淚好好地就回去了。
他們喝著喝啊,期間和這位姨奶奶說了幾句,然后還是無聲地喝啊,喝啊……
等有一次他想起朝右回頭,那姨奶奶終于如愿的是他姥姥,他卻沒有才見姨奶奶時想掉的淚多了。都是很平靜,很平和地聽她講些以前也說過的話。姥姥曾經(jīng)笑過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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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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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總像是自言自語,總沖家人和藹著講話,他總看這條走廊的盡頭。那里始終掛著面棉布簾子,花色鄉(xiāng)野,褪色的紅牧丹和些亂藤子纏繞。他總是看。
他明知道這間神奇小屋該來的都來了,卻少一人。他的心,從心尖那個部位開始揪痛,并摻血。最后由這濃熱的血意逼近眼腺來一把子厚淚,他因為使勁地忍,面相猙獰,牙關(guān)緊咬。
等到他害怕如果再多看半秒就滾落的時候,他看到自己的頭已經(jīng)沖了微笑的姥姥,看著她親切的口型,摸看出句心碎的告慰:啊……你媽待會兒再來。
???? 你媽不是在里邊的……姥姥還是帶著笑,沒半點悲傷地往走廊頭上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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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直看著。
???? 一直看著。
???? 一面垂直的布簾子,沒有一點風,刮不動,靜靜地。靜靜地。
????
???? 他勸自己并十分欣慰自己能堅持住,盡量多睡一會兒,就一小會兒,或再一小會兒,若再回不來,那就再一小會兒,再一小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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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他被種喊叫拽出來了,樓下小兒成功了。
???? 他又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