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剛過，柳廷之與柳越便藏身在許昌來的隊伍里往太行山行去。此前別莊里面的人早已在接到柳凌風(fēng)大壽消息時四散到其余人隊伍里，化整為零地守在不同人身邊，方便之后以護(hù)衛(wèi)身份進(jìn)入霸刀山莊。

到得太行山下，方才十三，眾人各自在附近的客棧落腳。

正月十五，柳凌風(fēng)壽辰。

莊主五十大壽，整個霸刀山莊都動了起來，將上下里外裝點得十分隆重。

巳時剛過，便有客人陸續(xù)上門，管家傳唱禮單的聲音拖得悠長，一樣樣精致的賀禮在廊下一字鋪開，紅彤彤地映得人臉上都帶著紅光。

柳凌風(fēng)作為主人，接了幾個人之后便進(jìn)了大堂，與眾人齊坐一堂敘話。

午時，正式開宴，一時間觥籌交錯，賓主盡歡。

宴飲罷，侍女魚貫而出，為眾人添上新茶。

柳凌風(fēng)于上首向大家致謝：“感謝諸位百忙之中撥冗前來參加我的壽辰，柳某在此謝過大家?！?/p>

眾人連忙擺手。

“柳某于請?zhí)幸惨颜f明，此次邀請諸位，并非全然為了我的生辰，而是為這柄寶刀?！彼姓惺?，當(dāng)即便有侍從手端托盤而出，上置一紅綢遮蓋之物。

柳凌風(fēng)往前一步，直接掀開了紅綢，底下物品再無遮擋，露于人前。

那是一柄泛著寒光的長刀，刀身流利，刃口鋒銳，只一眼，便能看出它的好來。

“此刀為我山莊長老所鑄，削金斷玉不在話下。諸位也知曉我霸刀歷來的規(guī)矩，寶刀贈英雄，此次宴請諸位，便是打算為此刀擇一主人?！?/p>

話音一落，他便取了刀握在手中，另一個侍從則手捧幾塊生鐵和絲綢上來，柳凌風(fēng)先是用刀砍向那幾塊鐵，只見刀鋒一觸，便猶如穿過了一塊豆腐般將之劃成了兩半，侍從上前將鐵塊拿開，切口光滑整齊，仿佛天然。

柳凌風(fēng)又將刀刃向上，另一位侍從取來絲綢，向上一擲，輕飄飄的絲綢晃悠著下落，經(jīng)過刀鋒，便被切成了兩片。

至此，寶刀展示完畢，柳凌風(fēng)將刀遞與手下，那人便雙手托起長刀，在宴席間走動，好讓大家看得更真切。

繞了一圈，待眾人觀賞完畢，手下將長刀又放回了蘭锜之上。

柳凌風(fēng)正待說話，卻聽下面忽然傳來“呵”的一聲嗤笑，他眼神一冷，順著聲音看過去，嘴里倒還是溫和的：“不知這位仁兄有何見解？”

那人直接站了起來，道：“柳莊主，我有一個問題想向您請教一下?！?/p>

“請講?！?/p>

“既然霸刀山莊能夠鑄造神兵，為何卻賣些破銅爛鐵給我們？”

柳凌風(fēng)眼神一利：“兄臺講話可是要負(fù)責(zé)任的，我霸刀山莊百年基業(yè)，做的買賣是有目共睹。即便不是每一柄刀都能稱作寶刀，卻不是那些凡鐵可比。你所說的破銅爛鐵，可確認(rèn)當(dāng)真出自我霸刀？”

“白紙黑字，難道還能是我誣賴不成？”那人自懷中取出一張紙展開向眾人展示，柳凌風(fēng)一眼便看見了霸刀山莊特有的標(biāo)記，心里不禁一沉，正待反駁，卻見那人又從桌下取了一個木盒打開，里面躺著一柄斷成兩截的長刀：“柳莊主可以仔細(xì)看看，這是不是你們的刀！”

立于左側(cè)的人當(dāng)即上前接過長盒交給柳凌風(fēng)，柳凌風(fēng)一查看，臉上便有些掛不住——這確實是霸刀出品！

“柳莊主，可看好了？”那人逼問。

柳凌風(fēng)無可辯駁，只能出言安撫：“這確是我霸刀所鑄，但卻不是本家出品，許是底下的人疏忽所致，柳某在此向您致歉，待品刀會結(jié)束，定備上厚禮登門拜訪?！?/p>

“疏忽？”另有一人出聲：“柳莊主說得可真輕巧。一柄破刀是疏忽，難道這些也都是疏忽嗎？”他一把將置于腳邊的箱子拎起來扔在桌上，袖口一掃，內(nèi)力便將盒蓋掀開，露出底下十?dāng)?shù)把斷刀。

這……柳凌風(fēng)眼前一恍。

“還有這些！”“我這也有！”……

不等柳凌風(fēng)回神，又陸續(xù)有不少人站起來，人人都拿著或多或少的斷刀，粗粗一掃，竟都是霸刀所鑄！

柳凌風(fēng)終于醒悟過來，這些人就是借著品刀會向他發(fā)難來了！

面色一沉，柳凌風(fēng)道：“看來，諸位都是有備而來，究竟所圖為何，不如敞開了說話。”

“那咱們就說個明白吧。”許昌來站起來，向眾人拱手，再看向柳凌風(fēng)，“柳莊主軟枕高臥，可知道有許多人因這些刀丟了性命？自五年前起，霸刀質(zhì)量便每況愈下，與他人交手時往往不過幾招刀就折了。這些，還有這些！”他指著擺在桌子上的那些刀：“幾乎每一柄斷刀上面都有一條人命！”

“你說道歉，賠償？我就問柳莊主，這么多條人命，你賠得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