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14|十卷/颯卷【HCY水仙文】
PS:
1.本文小打小鬧,小情小愛,情節(jié)純屬虛構,主角是颯颯,嗯。
2.圈地自萌,勿上升真人。
3.閱讀本文請帶著當時時代背景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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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卷兒很幸運,偷偷溜進立風的房間沒被抓住,但卷兒像抽了魂兒似的,呆呆地坐在自己房里。
管家欲言又止,最終也是唉聲嘆氣地回答:“總官是與立風……貌似?!?/p>
“那又何必舍近求遠!”
卷兒惱怒地向周圍人發(fā)起脾氣來,大家皆沉默低頭,不予作答。
他又氣又急,隨手抓過桌上一個茶杯摔了,急促的喘氣讓他巴不得現(xiàn)在就去質問那個十辰于。
燕子風箏,糖葫蘆,小糖人……立風有一只燕子風箏,他也有,立風喜歡吃糖葫蘆和小糖人,十辰于也成日給他買了送來。
是啊,就因為他年輕、鮮活、會鬧脾氣,像極了走失不返的立風。
想必颯也十分清楚,才把他送與十辰于,這么大一場鬧劇,只有他被騙的團團轉。
開什么玩笑……
卷兒突然沒了力氣,跌坐在椅子上。
……
卷兒別扭起來,誰說都不管用,如今竟然鬧出了絕食的戲碼,一如當年的立風,與十辰于發(fā)生矛盾之后,就那么跑了出去。身上有銀子嗎?不知道。有何退路?也不知道。
他只是覺得,當初隨意糟蹋了總官那十兩銀子的自己真是個混蛋,那不只是十兩銀子,而是一片苦心。他曾經(jīng)問過颯,為什么偏偏是十兩銀子?颯沉默片刻回答,因為十是一個很重要的數(shù)字,當年他空有一副皮囊卻走投無路,最后來到了桃花樓,彼時的總官是個美艷的女人,她花十兩銀子買下了他。
“你若是有一日在長街餓得饑腸轆轆,就知道那十兩銀子有多寶貝了,那時候你眼里可不是沉甸甸的銀元寶,而是吃也吃不完的肉包子?!?/p>
颯最后給了他十兩銀子時,就是這么交代的,而卷兒也是真的想過賭氣跑出去,反正他還有十兩銀子,再不濟,跑到桃花苑跪著求颯收留他。
“你在發(fā)什么瘋?怎的突然飯也不吃了?!?/p>
十辰于晨起還有公事在身,看到卷兒衣服也不換,只是盤著腿坐在床上發(fā)愣,總覺得像是添了一樁麻煩事,他顯然不想在這件事上多費神,既然卷兒不想出去吃,那在自己房里吃了便罷了。
于是十辰于揮了揮手,讓仆人把飯菜送到卷兒跟前。
“我不吃。”
卷兒盯著眼下的烏青拋下一句話,那人不知他昨夜的輾轉反側,也不知他為立風的事睜著眼熬了多久,怎么一句話就把他打發(fā)了?
十辰于的表情明顯不耐煩了起來,他等仆人都下去,皺著眉頭問:“昨天還好好的,一大早上的鬧什么?”
“是啊,如果是十爺?shù)牧L鬧絕食,想必十爺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心疼了?!?/p>
卷兒也不知道自己在陰陽怪氣什么,其實十爺喜歡立風這事兒他一直都知道,也不曾吃醋難受,但他也只是很孤單而已,他又不能常?;靥一ㄔ氛持偣?,他只是想有人陪著他而已。十辰于分出來的那點精力或許在十眼里不算什么,但是在他看來已經(jīng)是很珍貴、很稀有的感情,然后現(xiàn)在要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像小時候的立風?他所得到的溫暖和偏袒也都是因為像立風嗎?
卷兒整晚睡不著,縮成一小只掉眼淚,把被子裹得緊緊的。
他想家、想爹娘,也想桃花樓里那個恣意狂妄的總官,不想一個人待在這里做沒人要的小孩兒。
最后他和十辰于大吵一架,索性破罐子破摔了,把桌上的碗碟砸了個稀碎,他大聲地說自己今天就要離家出走,然后再也不回來了,隨之果然看到十辰于臉色一變,就連語氣都緩和了。
“好,你先坐下吃飯,我們好好說話?!?/p>
卷兒耳邊嗡嗡的,被十辰于扶著坐下了,十辰于最終沒舍得再吼他或動手,但卷兒卻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只得像個傻子似的流下眼淚來。
十的妥協(xié)正如一記響亮的耳光,清楚明白地告訴他,他此刻的妥協(xié)依舊是為了立風。
誰會愿意再失去一個鮮活如立風的人呢?
……
十辰于出門議事了,卷兒一個人躺在床上,也不知躺著做什么,反正時間就這么打發(fā)掉了,十辰于晚上回來以后,來他房里軟下語氣交談了幾句,他當然知道十辰于是何等人物,能妥協(xié)說些“不要生氣了”之類的話更是難上加難,可是卷兒越聽越覺得悲哀,他哪里是來求和的,他是沒法忍受他也如立風一樣鬧別扭不理他。
卷兒越想越覺得自己可笑,他算什么?他什么都不算。
于是他保持緘默,十辰于坐在床邊看他,同他說話,他也置之不理,只微微背過身去,一個勁地掉眼淚。更可笑的是,他還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不知是不是這種冷淡也像極了立風,十辰于安慰無果,最后沉默地看著他,長長地嘆了口氣,起身離開了。
卷兒氣自己因十辰于的離開又感到委屈,還巴巴兒地掉眼淚,他一時氣不過哭出聲,索性用被子蒙住頭,在被子里放聲大哭起來。
……
好在這種冷戰(zhàn)并沒有持續(xù)太久,一天后,十辰于來他房里,他蓬頭垢面本不想理會的,可是十辰于說他的父母馬上到了,讓他好好梳洗一下去桃花苑見面。
再怎么因為立風,這件事也是十辰于實打實地為他做的,卷兒難受以后反而平靜了,禮貌地行禮道謝,不再看他。
故意擺出的疏離姿態(tài)也很像他啊……十辰于的目光久久地盯在卷兒身上,一切如昨日重現(xiàn)一般,他再一次看到了立風的倔強和冷淡。
所以,不能一去不返。
十辰于握緊了拳頭,什么也沒說就離開了。
……
卷兒終于肯下床打扮了,青桃很高興,給他換上了來時的衣服。其實按規(guī)矩是要拜別現(xiàn)在的主子的,卷兒都正兒八經(jīng)地跪下了,十辰于看著心煩,揮揮手叫他把這些沒用的東西免了,和父母見一面而已,搞得好像再也不回來了似的。
馬車顛簸,把人搖搖晃晃地送到了桃花苑。
卷兒掀開簾子打探外面風景,迎面也來了輛馬車。他見總官衣冠齊楚從上頭下來,雍容雅正,倒突然不習慣起來。
他才想喚住颯,遠處一鮮衣怒馬的男子便揚聲道了句“公子”,颯起初沒放在心上,那人連喊三聲,颯才有些訝異地回頭,禮貌地同對方作揖問安。
卷好奇起來,便悄悄下了馬車偷聽。
“……從前我總以為公子卑賤,是在我父親耳邊吹風的妓子。父親自從得了您,便如獲至寶,連帶著哪一房都不去??山袢瘴也艜缘茫油ㄇ槊骼?,過去是我斤斤計較、誤聽誤信了。”
“四少爺客氣。我確為妓子,不過是報答令尊昔年提攜之恩罷了。”
颯看了一眼熱鬧非凡的桃花樓,又看了一眼冷清安靜的桃花苑,禮貌地作揖,“煙花柳巷地,四少爺請回吧?!?/p>
“謝公子成全?!?/p>
對方駕馬離去,颯駐足望了片刻,緩緩回過頭。
“出來吧?!?/p>
視線突然和總官對上,卷兒嚇得心臟直跳,撲通撲通地躲到馬車后頭,可約摸著也是被發(fā)現(xiàn)了,只好灰溜溜地走出來。
“爺?!?/p>
卷兒下意識伸出手,颯也就順勢牽起卷兒的手,問道:“來了多久了?”
卷兒極力搖頭撇清自己,“真的是剛到,就看見有人找你,他來是什么事啊。”
“那是提督老爺?shù)乃膬鹤?,因?zhí)意要以茶館女婢為正妻,老爺發(fā)了很大的脾氣,昨晚府里的管家請我安慰老爺,我便從中說和幾句,雖說最后是個妾,總算也成了?!?/p>
卷兒對這種成人之美沒有興趣,他神色擔憂,改為扶著颯,“你昨夜又去陪侍了?”
“老爺年近花甲,早些年侍奉過夜的多,如今大多都是陪著說話,倒也無妨,只是他家里那四房妻妾總沒有好臉色看,夫人們嘰嘰喳喳煩得要命?!?/p>
“年近花甲?!”
卷兒回想起颯曾在提督大人處一夜承寵三次的傳聞,驚了。
颯也想到這里,率性一笑,多出幾分逗趣。
“一共也才六七次,老爺那一晚上就占了三次,之后便再沒能……行了,走吧,這里風大,你家里人很快就來?!?/p>
……
從颯的叮囑中,卷兒知道他們現(xiàn)在在一員外家里做長工,請假不便,所以爹就沒能跟來,他大哥是謊稱生病才跟著娘過來的,路上又遇到大雨,統(tǒng)共行了兩天,好在颯打點妥當,并無什么不妥。
“多謝爺照顧我娘和我大哥?!?/p>
卷兒正兒八經(jīng)地給颯行了個禮,反倒叫颯疑惑萬分,喝茶的動作都停頓了,“……突然這么懂事,你和十爺吵架了?”
一語戳中心中事,卷兒納悶著猜的也太準了,還是氣不過便沒說話,颯也不執(zhí)著于這個問題,繼續(xù)叮囑道:“回頭你家里人來了,不可向他們提跟著回去的事,更不可提一家團聚之事,你可明白?”
“為什么?”卷兒不解。
“才說你懂事,又原形畢露。”
颯慢悠悠地喝了口茶,這時候桃葉從門口進來,“爺,卷公子的家人已經(jīng)進了城門了,約摸著還有一盞茶的功夫就來了?!?/p>
卷兒驚喜地站起來,颯拿煙桿子抽了他屁股一下,害的卷兒捂著屁股退后幾步。
“去我房里看著選幾個配飾,十幾歲的年紀打扮的也太素簡了,不要讓你家人憂心?!?/p>
“那還不是十爺寒食,凍死他,哼?!?/p>
……
見面比卷兒想象得更加冷清短暫一些,沒有坐下來敘舊拉家常,也沒有一起吃一頓飯,他們只說自己最多能請四天的假,現(xiàn)路上已經(jīng)耽擱兩天,只得說兩句就折返回去。
娘親迫切地摸著他身上,看他似乎沒瘦也沒缺胳膊少腿就安心了,大哥也拉著他的手問他現(xiàn)在過得如何,卷兒看著滄桑疲憊的兩人,掩去失落的神色,只說自己現(xiàn)在在十爺府上,過得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p>
娘親連連說著,她的臉色是愧疚的,但更多的是無奈,誰能知道骨肉分離有多么痛苦呢?她只記得那點銀子交到她手里,然后眼睜睜地看著小兒子上了一輛陌生的馬車,還一直扒著窗口巴巴兒地望著他們,直至視野中什么也看不到。
卷兒發(fā)覺印象里保養(yǎng)得極好的娘親好像一瞬間生出了皺紋與白發(fā),三人一時間無話,其實卷兒有多么想跟著他們回去,家人團聚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可是這話卷兒一直在口中憋著,希望娘親和大哥能主動提出來,可是直到兩人踏上回程的馬車,都從未提起過。
卷兒送他們上馬車時,模模糊糊的好像明白了颯為什么不讓他提跟著回去的事,心里也隱隱約約地鈍痛,不止是因為他們才見面就要分別,也因為就算他提了要團聚也多半會被拒絕的。自顧不暇,哪還有精神照料被賣掉的小兒子呢?
他在這個世界上再一次被人拋棄了。
“對了,卷兒,你既過得好,身上可有多余的銀兩?”
大哥問這話時神色是略帶窘迫的,他漲紅了臉解釋,“你知道娘的身體一直都不好,爹一直想抓副藥……”
卷兒聽了這話首先回頭看了颯,好在颯微笑頷首,卷兒就從身上掏出了颯給他的十兩銀子,交到大哥手里。大哥和娘親見了這十兩銀子都笑了,確切地說比見到他還開心。
“娘的好兒子,照顧好自己?!?/p>
娘親留下這句話,帶著大哥走了,他們與來時的馬車共同消失在卷兒的視線中,一如當初卷兒坐上不知去往何處的轎輦消失在他們的視線中。
卷兒在原地站了很久,任由今日的大風刮來不知何處的桃花瓣吹到他身上,颯陪他站著,卷兒忽然就很委屈地撲進颯的懷里,轉而放聲大哭,颯早知如此,卻不能提前說“相見不如不見”,只摟著懷里孤單的孩子。
比起家人團聚,他們更擔心添一個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拖油瓶。
卷兒哭得好傷心,颯輕輕地拍著他的后背哄著。
“我早說過,既然沒人疼,就自己疼自己吧。在這世界上,唯有自己才是自己的依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