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振東]第三人稱(十一)
注意事項第一章
你以為我這一章終于要講他們約會的事?誒~我虛晃一槍,這章主要是講陳徐言的事
11.帶我逃離
直到回了出租屋,關上門后,陳徐言才敢緊靠在門后,深呼一口氣,將自己完全放松下來。
克里斯汀娜不出意外的躺在沙發(fā)上追劇,聽見巨大的一聲關門聲,一抬眸便發(fā)現她的臉紅撲撲的靠在門背后,手里還攥著一株向日葵。
她詐尸般從沙發(fā)上支起半個身子,一臉驚訝的瞪大了雙眼,語氣十分夸張,根本不掩飾自己的詫異和好奇。
“我錯過什么了?”
這次輪到陳徐言慌張又興奮的求克里斯汀娜幫忙了。
回到旅館,將一切整理完畢,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樊振東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浮現出她的身影。
他開始思考自己明天能穿什么。
他只考慮了來打比賽,什么多余的衣服都沒有帶。
明天她又會穿什么呢?
樊振東從床上坐起身,將放在床頭的手機拿了過來,點開相冊,翻到他與她的合照。
相片里的她笑得很靦腆。
由此他不可避免的想起她今晚的躲閃的目光,還有她在車上睡著后的模樣。
片刻的失神后他將她留著這手機上的兩張照片單獨建了個相冊。
但是在新建相冊名的時候,他的指尖在輸入名稱欄停頓了好一會。
最后,他在這化不開的夜色里將它命名為“未知”
照片數目:2
她對他來說就是未知。
陳徐言和克里斯汀娜商量好后回到了房間。
她輕輕合上門,將手中的向日葵小心翼翼插入自己書桌的筆筒里。
一轉身就看見漆黑的玻璃窗上映出她模糊的身影以及床上的藍色海豚玩偶。
陳徐言拉上窗簾,撲倒在床上,一把將海豚玩偶攬入懷中,閉上眼睛。
不受控制的想起他當時的目光,他眼角處的微紅,以及他將花遞給她時的手……
揮之不去。
樊振東……
她在心底低喃他的名字。
可最初的那股心動過去后,靜下來以后,她心底顯露出一絲熱鬧后的荒涼與孤寂。
就像那天比賽結束后看到有那么多人圍繞在他的身旁一樣,原本充實狂跳的心突然空蕩蕩的。
她已經預料到了故事的結局,前方會是萬劫不復的深淵,她應該拒絕才對,應該在最初就扼殺掉……為什么會那么莽撞的接受呢?
她的理智與情感開始混亂交織,雙方都寸步不讓。
夜色越深,環(huán)境越是靜寂,她這種糾結和反復的情緒就越是來得猛烈和喧囂。
她討厭這樣的自己,總是突如其來的清醒消沉與悲傷。
明明那時候心里是開心的,和他說明天見的時候也是開心的,對克里斯汀娜說起的時候也是開心的。
這種情緒就像光與影般隨行,讓她既不能全身心的快樂,也不能完全陷入悲傷。
也跟窮追不舍的記憶一樣,深陷其中,無法擺脫,循環(huán)往復著。
她不喜歡這樣,可她總是這樣。
陳徐言翻過身,將海豚舉到空中從而遮住了臥室的燈,望著它的紐扣眼睛。
對視的那瞬間,過去的記憶開始蘇醒。
它是如玻璃般破碎的,帶著尖銳的棱角,翻涌而來,毫不留情地扎入她的身體。
十二歲,獨自背著書包,踏上未知的旅程,在搖晃的大巴車上昏昏欲睡,等待著一個概念模糊的“家”。
十三歲,被狠狠砸碎的啤酒瓶在光下閃爍著,她跪在地上哭著求渾身酒氣的母親不要離開她。
十四歲,保持緘默,在其他人熱鬧的身影后獨自踩著格子,她們回過頭,譏諷的笑容太過明顯,她聽到她們說是她個未開化的猴子。
十五歲,她抱著膝蓋,獨坐在天臺,望著樓梯間的縫隙出神,樓下的歡呼聲翻越過厚厚的墻,傳到她耳朵里格外嘈雜……
無一例外的,夕陽都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這只藍色海豚是她第一次到城市里時在樓下垃圾桶旁邊撿到的。
那時候一切對她來說都是新奇與陌生的。
當她滿心歡喜的把這個帶回去時,陳媽很是嫌棄,冷著臉把它直接甩洗衣機里去了。
等到陳徐言從晾衣架上才取下才發(fā)現它被拋棄的原因是少了一只眼睛。
于是她將它另一只眼睛也剪了下來,用兩顆自己舊衣服的木制紐扣歪歪扭扭的縫了上去,每晚抱著它入睡。
陳媽見她如此寶貝這從垃圾桶里撿來的玩意不經出言嘲諷。
“什么垃圾都往家里撿,沒見你對我這么上心過。”
那時的陳徐言沉默著不敢說話,也不敢看她。
她只是低著頭,將手撫摸上小海豚的頭,覺得他們倆同病相憐。
之后她時時刻刻將它帶在身邊,時間這么一過去就是七年。
它對陳徐言的意義不僅僅是玩偶,更是過去的化身。
她總是喜歡用謊言騙自己,也一直覺得謊言重復一千遍就會成為真理,就好像是個萬能的創(chuàng)口貼。
她騙自己她放下了,騙自己她不在乎,騙自己她很好,似乎這樣她就能真的釋懷了。
但在觸及時還是會隱隱作痛,一揭開便會發(fā)現傷口還是在不停的流血,無法愈合。
不知如何是好。
她的心是一座快要被淹沒的孤島,她的強大是一只紙老虎,是自欺欺人加虛張聲勢。
陳徐言直直盯著手中的海豚出神,腦海里又浮現出那個人的身影。
這次他失望的看著她,一字一句對她說。
“陳徐言,你真的很自私?!?/p>
鋒利如刀。
她無法躲避又難以承受。
陳徐言疲倦的閉上眼睛,將海豚抱回懷中,又翻過身去,小小的身軀蜷縮成一團。
她似乎又變回了當初那個沒有安全感的小孩,只能無助地抱緊了懷中的海豚。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陳徐言在內心小聲道歉著。
可是我想被愛。
想到這里她緩緩睜開眼,迷惘的視線中唯一明亮的便是那株向日葵。
眼前似乎又出現了他百無聊賴戳著不倒翁的樣子,他和朋友笑鬧著的樣子,他側過頭對她笑的樣子……
陳徐言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朝向前方,朝向他的方向,想隔空觸碰到那支花。
她在心底問自己。
我真的能得到愛嗎?
陳徐言最終將手垂了下去,搭在軟乎乎的海豚身上,若有似無的嘆了口氣。
她不能。
她是個怪人。
她是個自私自利的家伙。
陳徐言再次閉上眼睛,將自己整個跟煎餅一樣完全攤在床上。
混亂的腦海中一個念頭無比清晰。
我們,最好,只是朋友。
她拖起沉重的身子,關掉了燈,將自己裹進被子里,依然縮成一團。
唯一讓她有歸屬感的是這小小的窩。
今天只晚,不安。
“叮咚”
一片寂靜里,正醞釀睡意的陳徐言聽到手機信息提醒。
她伸出手,閉著眼在床頭摸索著,以為又是什么垃圾推送。
沒想到是他的消息。
“明天下午我們幾點見?”
無邊的黑暗中,他又一次以他的方式照亮了她。
陳徐言被手機屏幕的光刺到后也逐漸適應了,安靜的將自己的下巴擱在海豚柔軟的肚子上。
雖然很對不起,但是她有點想退縮了……
她覺得自己不是很適合。
是說明天下午突然有課,還是說自己肚子不舒服要去看醫(yī)生?
還沒有等她將借口找好,他的消息又發(fā)了過來。
映射在她漆黑的瞳孔里,像是一束耀眼的煙火。
“明天會是一個好天氣?!?/p>
陳徐言突然想起了他將簽名遞給她時嘴角翹起的模樣,也想象出了他說這話時笑著的樣子。
一如既往的燦爛。
很難不將他與光聯(lián)想在一起。
他總是帶著光的,每一次。
陳徐言垂下眼簾,將自己整個埋進海豚肚子上。
她知道她再也無法拒絕了。
明天……會是個好天氣……
即使知道他是在陳述事實,可她心里還是不可避免的一暖。
如同他遞給她的向日葵,給她帶來的安慰不可名狀,甚至一瞬間有了不管不顧的沖動。
至少現在不想深陷于過去。
于是她思考再三。
陳徐言:下午兩點半怎么樣?
樊振東:在哪?
她想了一會,還是不放心讓他來找路和定地方。
陳徐言:我來找你吧
雖然不知道他英文水平,但直覺告訴她不要抱有期待。
事實證明她的直覺沒有錯。
樊振東:他們要去逛街,我告訴你地點,你要到的時候提前告訴我,我就來找你。
陳徐言:好
樊振東看著她簡短的一個字,卻想象出了她點頭時乖巧的樣子,不自覺對著手機傻笑。
樊振東:嗯,晚安。
陳徐言原本面無表情的臉在看到這一行字的時候有了些許溫暖的笑意,打字的手也在空中微微一頓,最后還是回復了。
陳徐言:嗯!晚安!好夢!
樊振東笑著將手機放回床頭,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而回完消息后陳徐言放下手機后則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臉,提醒自己。
絕對不能越線!
今天晚上她做了一個光怪陸離又毫無邏輯的夢。
夢里她還在初中,扎著長發(fā),在熟悉又混亂的學校里一個人拼了命的逃跑,想找個地方躲起來。
這不是她第一次夢見初中的情景,直到現在她依然會在夢里打轉。
但這是第一次躲它。
它是什么,她也說不上來,也不害怕它,只知道不能被它逮到,絕對不能被它追上。
可學校就像個怪圈,像個被封死的盒子,時間是停滯的,她就是反復在樓道里循環(huán),根本出不去。
她惶恐,她不安,她知道它正在某個地方偷偷注視著這一切。
它一點也不著急,甚至悠哉悠哉地欣賞著她的無措。
漸漸的,陳徐言步伐慢了下來。
過道是昏暗的,唯有窗透著明亮的光,照不出影子。
她從走廊中穿過,周圍的同學視她如同空氣。
這種感受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又一次到了拐角,同學已經全部不見了。
偌大的校園如在霧中,死寂,只有她一個人。
她有些提心吊膽,無意中瞥見墻上原本應該掛著的居里夫人畫像的地方變成了一句話。
在重重迷霧里,斑駁的墻上鐫刻著。
“你要去找到月亮?!?/p>
月亮?
她見到這句話有些一頭霧水,但隱隱約約覺得這是遠離它的唯一方式。
月亮就是謎底。
于是她放棄了繼續(xù)向前而是轉身快步上了樓,想去最高的地方。
與此同時又有一種奇怪的直覺。
它抓不到她。
一樓,二樓,三樓……
濕漉漉的霧籠罩著視野,樓梯像是灌了鉛的云,看起來輕飄飄又意外的沉重。
白茫茫的一片,唯有徹骨的冷,分不清白天與黑夜,看不清來路和歸途,也無法分辨現實與虛幻。
她只知道月亮在這等她。
最終她來到了最頂樓,那個記憶里她曾獨坐過,最熟悉,最陰暗又最潮濕的角落。
即使是最絢爛的夏日,光也永遠照射不進最里面的她。
只會停留在離她兩個階梯遠的地方,然后隨著時間,逐漸一點點往后退。
在日光的偏移里,十五歲的她看到了一顆樹的發(fā)芽與抽枝,一朵花的盛開與枯萎,最原始的歲月荒蕪里漸漸有了人煙……
這光雖然觸手可及,但長久以來的失望讓她不再抱有期待,也不敢再嘗試伸出手去。
她只是眼睜睜看著它退卻。
正當她站在最上面的階梯,打算推開天臺的門時,突然有人從身后叫住她。
她尋聲回過頭去。
李北誠。
在白到蒼涼的場景里,唯獨他是黑色的。
他站在臺階下,稚嫩的臉龐,頭發(fā)是剛睡醒時亂糟糟的模樣,還穿著藍白色的校服,上面密密麻麻簽滿了同學們的名字。
明明周圍一切都是模糊的,她連其他人的臉都看不清,唯獨他如此清晰,哪怕是衣服的細節(jié)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陳徐言一下子明白了這是初中畢業(yè)的時候。
夢里的她忘記了現實里發(fā)生的一切,這時他們只是還不熟的同班同學。
李北誠這次沒有問她可不可以試著喜歡他,也沒有對她說你真的很自私。
而是站在樓下,仰著頭問她。
“你不下去拍合照嗎?”
合照?
她對此完全沒有印象,只是愣了一瞬。
她正想說“這里沒有人?!倍厖s立馬傳來他們在樓下嘻笑打鬧的聲音。
這里發(fā)生的一切似乎變得強行合理起來。
可她還是面無表情地搖頭。
李北誠不放棄,又問她。
“你在這干嘛?”
她腦里的記憶就被橡皮擦狠狠擦過,也像這突如其來的霧氣,空白又迷茫。
……我在這里做什么?
陳徐言低頭看著自己打算推門的手,看著自己身上的校服,看著自己腳上不合腳的鞋,然后又轉頭看他。
她也想問自己。
這時她已經忘記自己在躲什么了,也忘記了自己為什么要來這里,而是如實的回答。
“我不知道。”
李北誠還站在原地的陰影里,雙手插在兜里,關切的目光看向她,充滿蠱惑的聲音響起。
“你要一起下去拍照嗎?”
陳徐言張了張嘴,模糊記得自己要做什么重要的事,在猶豫,想拒絕,可她實在是想不起,不知道那件事是什么。
所以她轉過身來,正準備邁下階梯,剛想對他說好啊。
在抬腳準備走向他的一瞬間,她心臟有過電的感覺,仿佛被擊中。
那是一種當時不覺得,過后才發(fā)現不對勁的感受。
風云突變,他不見了,階梯也不見了。
她一腳踏空,一股從高處墜落的失重感襲來。
月亮,月亮,月亮。
她終于想起來了!
“叮叮叮!”
夢境被猛得震碎。
滿頭大汗的陳徐言被鬧鐘和這夢驚醒。
快速關掉鬧鐘后,她心臟還在砰砰跳個不停,后背也出了冷汗,被子和海豚都被她掀到了一旁。
失重的感覺讓她有些后怕,特別是上一次回消息差點踏空以后。
陳徐言深吸一口氣,將手搭在自己的額頭上,盯著天花板一邊出神一邊回神。
李北誠……
為什么會夢見他?
她坐起身來,胡亂抓了抓本就亂成一團的頭發(fā)。
她到底在躲什么?
月亮又是什么?
不得不說,這個夢讓她有些心神不寧。
克里斯汀娜一打開房門就看見陳徐言在廚房猛灌水喝。
她知道陳徐言一緊張和不安就會不受控制的口渴,手心冒汗。
所以克里斯汀娜理所當然的以為她在擔心下午的約會。
PS:
新角色李北誠出來了,希望大家不要喜歡他哈哈哈哈哈
簡單交代一下陳徐言的背景,和造成她性格超級別扭的原因。
她真的非常非常的小心謹慎與防備,一直被困在過去,也從來不知道如何去愈合傷口,東哥追妻路漫漫呀
畢竟青春的主題永遠是成長而不單單是愛情,太輕易得到的感情也會太容易失去,大家保持期待就好。
它指的是什么,月亮是誰大家應該能猜到吧
我最近真的太忙太忙而且很焦慮(考研黨,加最近畢業(yè)論文,加專業(yè)是計算機,我也沒有見過哪個考研黨像我一樣天天不學習忙著寫小說的,我真的怕我沒有書讀了??)以至于我后面可能會失聯(lián)閉關一段時間
文不會棄,但是更的速度可能就慢很多了,希望大家理解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