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的空熒糖，微刀，he

與前文風格可能有所差異，請見諒

“喲，堂堂旅行者今天這是怎么了，一進門就愁眉苦臉的？有什么不開心的來和本堂主聊聊唄？”

黑衣女孩一屁股坐在空的課桌邊緣上，一手摁住了空正盯著看的課本，這是胡桃，她在班級經(jīng)常用外號稱呼別人，她也是唯一一個敢當面用老古董來稱呼班主任的。

“怎么？說出來讓你開心開心嗎？”

空自知奈他不何，別說自己，班主任鐘離要治她也夠嗆。

“該不會和甘雨有關吧？今天晚上你們兩個都差點遲到了，而且她一上午都表現(xiàn)得很奇怪誒?！?

空立即緊張起來，視線抬起來又迅速落下，呼吸的節(jié)奏出現(xiàn)了些許紊亂。這些小動作都被胡桃看在眼里。

“胡桃，如果我告訴你，你能不告訴別人嗎？”

“當然，我們可是好朋友，有什么困擾我會幫你解決的。”

胡桃雖然做事不拘小節(jié)，但是她為人慷慨仗義倒是全班有目共睹的，因此她也是空在班級中最有好感的女生之一。

“……是這么回事嗎？那放學后來找我吧，我先幫你想想辦法?！?/p>

放學后，熒照例先哥哥一步回到家，熒在床上側躺著，依然忘不了今早從哥哥那騙過來的膝枕。

——“快回來吧，我想你了?～”熒的纖纖玉指在溫熱的手機屏幕上快速點了幾下，嘴角仿佛掛著天邊的的彩云。

停留一小會兒后，熒將指尖從發(fā)送移向退格鍵，把后面半句改成了“我餓了?！?/p>

——“你先自己找點零食吃一下吧，我在外面還有點事?！?/p>

信息發(fā)出不過十秒，熒立即收到了來自哥哥的回信。那條信息像小鹿似的從屏幕中竄出，撞進熒的心房，擾亂了一根根整齊排列的弦。

哥哥在外面準備什么呢？會是在為我挑選禮物嗎？會給我?guī)Щ厥裁礃拥亩Y物呢？會是我一直想要的那個發(fā)卡嗎？還是說他在準備更大的驚喜？

時鐘滴答轉動，熒多希望能夠刪去這段難熬的時間。

當熒的心情正難以平復時，手機再次傳來一陣振動。拿起一看，只是無關緊要的推廣，熒毫不猶豫地將其刪去。

等了許久都不見哥哥的身影，閑來無事，熒打開算得上朋友的幾個人的空間翻閱著，借此來打發(fā)時間。但接下來的一條轉發(fā)，卻如晴天霹靂一般從頭頂直擊她的心房，嚇跑了那只小鹿。

那是哥哥的同學胡桃發(fā)的動態(tài)，是她的一張自拍，說是自拍也不恰當，因為畫面中還有另一個人——那個人就是自己的哥哥，空。畫面中胡桃背對著空，手里端著半杯奶茶，空面對著一旁的柜臺，但是從他的側臉能看出他帶著些許羞澀的笑容，而他的手中也端著和胡桃手中相似的奶茶，和胡桃那一杯貌似是情侶款。

“第一次一起出來就這么害羞，以后可怎么辦?！边@是胡桃配上的文字。

以后……？原來哥哥已經(jīng)心有所屬了嗎？

熒摸摸自己的心口，好冷，好平靜，剛才的那只小鹿不見了，只剩下無盡的寒冷和寂靜。

齒輪咔咔作響，熒希望它能就那樣卡住，不要把她不希望的事帶過來。

“你不是說我們只是出來排練一下嗎？你怎么發(fā)出去了？快把那個刪了吧，要是被她看到，她會傷心的。”

“你不是說你們只是有感覺嗎？你還怕她吃醋不成？聽我的，就讓她看到吧，她產(chǎn)生危機意識的，到時候她來找你”

“我怕她誤會……”

“唉，你說的這個女生到底是誰啊，這么玻璃心，真希望有一天能認識認識，我?guī)退囊幌?。?/p>

“別那樣說她，這都是因為……”

“因為什么？”

“因為我想用自己的方式接近她。”

因為我是她的唯一啊。

“好吧，那我們再去給她買個禮物吧，總之，記住我告訴你的，如果你不傾訴自己的真心，那么你就只能像看星星一樣遠遠地望著她?！?/p>

后面的幾個小時，熒不知道是怎樣流逝的。黑暗確確實實到來了，雖然白天陽光明媚，但夜晚卻不見半點光亮。

哥哥踏進房門，轉身將其鎖上。熒也在這時候起身，拴上房門，回頭繼續(xù)躺下。

空回到家發(fā)現(xiàn)沒開燈，叫了幾聲妹妹，沒有回答。他撥通妹妹的電話，從熒的房間里傳來了鈴聲，但只響了三秒就被掛斷了。

今天你那么開心，我還是不要打擾你的心情了吧。

“熒，你怎么了？”

“……是不舒服嗎？那你好好休息，明天我?guī)湍阏垈€假?！?/p>

我怎么了？我也不知道……

疲憊不堪，翻來覆去仍無法入睡。閉上眼，哥哥和胡桃親密無間，逛街玩樂的畫面屢屢浮現(xiàn)。熒索性坐了起來，潮水似的失落感沖刷著空蕩蕩的身體，將她的靈魂一遍遍吞下又一遍遍吐出。

夜已深，明月將身影隱匿于云層背后，只剩路燈的冰冷光束從窗戶翻進來。熒抬頭，蒼白的燈光穿過大樹的枝芽，照著墻上自己和哥哥的合照，只有哥哥的那半邊被照亮了，另外半邊的黑暗中，自己的表情看不清。

我們已經(jīng)要分開了嗎？

想哭？熒摸了摸眼眶，熱熱的，卻什么也沒有。

熒很清楚，血緣將她與哥哥緊密相連，也將他們無情分割。無論前半生的他如何陪伴自己，后半生的某一天，哥哥總會離開的，他會遇到對的那個人，他會有自己的家，而在那個家里，不需要給自己留一個位置。

身為妹妹的自己，應該為他高興吧。

可是為什么，每每想到這些，卻總感到失落呢？就好像，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被丟失了。

明光半墻，風移影動，熒也無心睡覺，索性起身走到窗臺邊，雙目柔情地望向夜空。以前心情苦悶的時候，她都會抬頭看看星星。云團層層堆積，淹沒了星星，擋住了月亮。但在另一頭的云端，那是真正的夜空，明月皎皎，群星熠熠，那里不會有黑暗，不會有寒冷。

星星最終沒有回應熒的目光。熒苦笑兩聲，命運從來都不是一廂情愿的啊。

小的時候，熒總是說哥哥的眼睛就是星星。不管是怎樣的夜晚，只要跟著哥哥，就永遠不會迷路了。

可星星總是那么渺小，那么遙不可及。

“哥哥……我該怎么辦？”

一個本身就錯誤的命題，是不會有正解的。

熒最終苦笑著，拉緊了窗簾，重新躺下，攥著空無一物的雙手，拉過被子將整個人蓋住。

不知過了多久，熒臉上掛著液滴沉沉睡去。狹窄的房間在路燈一陣閃爍后，整個淹沒在冷寂的黑暗中，只剩下地面上幾個若隱若現(xiàn)的銀白色光斑。

片刻，房門輕輕吹了個口哨，一個身影掠過地上的碎銀，乘著夜風翩翩而來。

“外面刮著風，還把窗戶開這么大。”

空赤著腳，悄無聲息地走向窗臺，就在站住的一瞬間，他感受到了腳下的余溫?；厣?，他揭開捂住妹妹臉的被子，看清了她臉上的淚痕。

“哥哥……別離開我……”

空的動作凍結了一瞬，確認熒是睡著的狀態(tài)后才慢慢放松了下來。

“妹妹，我該怎么辦？”

空所經(jīng)歷過的人生只有短短十幾年，而這十幾年絕對算不上幸福。在他記憶的起點，那個只有爸爸媽媽和自己三個人的狹窄的居室就是自己的整個世界，爸爸是頂天立地的英雄，媽媽是溫柔體貼的天使，這個世界總是在變換，有時在樓頂，有時在地下，但無論它在哪里，它都是空最愛的世界。

那一天，是空最不愿回憶的那一天，兩個老人闖進了這個世界，空不知道他們是誰，但他們帶走了媽媽，爸爸因操勞而滄桑的臉掛著淚痕，對著剛被緊緊關上的大門低垂著。

“爸爸，……媽媽，媽媽去了哪里？”

“媽媽她……她去陪外公外婆了，很快就會回來的。”

空怎樣也無法忘卻，那兩個老人離去時留給自己的目光——這也是他多年后才理解的——那是看向墻角爬行的臭蟲會用的目光。

“沒出息的東西……”

“我女兒跟你真是瞎了眼……”

……

那兩個被稱作外公外婆的人，對爸爸說了一些空無法理解的句子，這些沉重的句子奪去了爸爸的力量，令他彎下了一向堅挺的脊梁，這個英雄的頭被重重壓住而無法動彈。

空在那之后才知道，這個被自己視為全部的世界是多么的脆弱，多么虛幻。

“不幸的人會一直不幸下去啊……”

某天，空無意間聽到了爸爸的自言自語。而這句話仿佛連接著炸藥的引線一般蜿蜒著鉆進了空的小小世界中，伴隨著一聲巨響，一切都毀于一旦。

那天，爸爸接了一個電話，電話那頭話還沒有說完，爸爸就將其掛斷——或者說一個沒握住令其掉在地上摔壞了。也是在那天，爸爸抱來了一個嬰兒，不等空問清楚情況，他已經(jīng)跪倒在地上痛哭起來。

“……對不起……我應該在你身邊的……我對不起你……對不起……”

爸爸跪在那里不停呼喚著媽媽的名字，淚水止不住地落在嬰兒的襁褓上，空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看著爸爸的模樣，已經(jīng)稍稍猜中了些許，猛然覺得心頭陣陣絞痛，淚水不覺間決了堤。

空不久后才知道，那個嬰兒是自己的妹妹，也就是害死自己媽媽的兇手。

“空，空……快醒醒。”

沉睡中，空聽見了有人在呼喚自己。

“嗯……嗯？爸爸，怎么了？”

“爸爸要走了，你要照顧好你的妹妹熒。”

媽媽離開前沒有給妹妹起名，熒這個名字是爸爸起的，因為空和熒各取一半，就組成了災。

“走……？等等，爸爸，求求你不要走，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媽媽已經(jīng)來接我了?！?/p>

爸爸最后撫摸了一下空的頭發(fā)，轉身離去，空急忙爬起，滴著熱淚跑向爸爸，可是無論他怎樣跑，爸爸和自己的距離都在不斷拉大，最后他們遇到了一條河，爸爸踏過水面走到了對岸，那里有另一個瘦些的人影?？湛藓爸职謰寢專ё愕M了冰冷的河水。

猛然睜眼，看到的只有自己伸出的雙臂和空無一物的天花板。一旁的搖籃里傳來嬰兒的哭泣，空立即翻身下床，將熒抱起坐在床沿上。

“乖……乖……哥哥在……哥哥還在……一直都在……”

空安撫著妹妹，溫柔的手掌在她濕潤的肌膚上輕撫。妹妹漸漸平靜下來，而他自己卻淚流滿面。

幼小的空失去了自己所愛的小世界，新生的熒還未擁有就已經(jīng)失去了一切，現(xiàn)在的他們已經(jīng)是對方唯一的依靠。

鄰居家的叔叔阿姨們都很喜歡空這個聰明伶俐的孩子，在他們的資助和關心下，兄妹倆才沒有淪落到露宿街頭，但是親情的缺失仍然潛移默化地影響著兩人。

熒在空和呵護下一天天長大，自她記事起，哥哥就是一切，哥哥會牽著自己的手，一步一步慢慢地走，每次自己說想吃糖，哥哥寧愿自己餓肚子也會給自己買最好的，每天晚上哥哥都會抱著自己睡覺，在他的臂彎中間，再冷的冬天也不會覺得冷。

空還在上小學的時候，和朋友們說話時總是不經(jīng)意就把話題拐到了自己妹妹身上，他為此承受了很多嘲笑，有時甚至為此發(fā)生了肢體沖突。漸漸的，空理解了他們的反應。

感情在不知不覺中變質，當最終察覺時，才發(fā)現(xiàn)早已無法回頭。究竟是什么時候開始的呢？或許是我們見面的第一天吧，當時看著你稚嫩的面龐，我想著的只有怎樣去保護你，怎樣給你一個完整的家。

“哥哥……你怎么了？”

空閉眼沉思的間隙，熒緩緩睜開了眼。

“熒，我思考了很久，我終于決定了，我喜歡你，我們一定要永遠在一起?！?/p>

“你說什么？可以再說一遍嗎？”

“我說，熒，我的妹妹，我喜歡你，勝過喜歡我自己，勝過喜歡我所知的每一個人。你就是我的全世界！我們要永遠在一起！”

夏季總是變換無常，尤其是這樣的夜，當你埋頭苦行，以為風雨將至時，其實月光已經(jīng)悄然灑下。

“哥哥，你真是的……為什么現(xiàn)在才……”

小小的房間中，兩個身影溫柔相擁，畫面如同婚禮般莊嚴，只是這場婚禮沒有觀眾，沒有舞臺沒有司儀，燈光是借的樹枝篩下的月影，甚至連代表聯(lián)結的戒指都只是一枚貼著塑料星星的發(fā)卡。

雙唇完美契合，四目微閉相對，感受著此刻的寂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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