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理智液和莫斯提馬

距離上一次莫斯提馬偷偷跑進自己辦公室胡鬧已經過去整整三周了。

落地窗外的太陽冷得厲害，幾乎要把自己裹進深黯的烏云和薄霧之中。男人躲在深色的衣物下，陰影中的狹長雙眼卻不自覺地掠起旁人看不清的好看弧度。

莫斯提馬說過，他的眼睛長得和她很像。

“她去哪里了，凱爾希？”

他直直地站在辦公桌旁，卻刻意把正臉轉向別處，讓被他詢問的女人沒法與自己面對面相視——

即使他已經把臉藏進了沒人看得透的陰影里。

不，姑且還是有一個……呃……墮天使看得透的。

“信使有其應盡的義務，博士?！鼻謇涞穆暰€帶著獨特的金屬質感，聽起來甜美又瘆人，“當然，博士你同樣如此?！?/p>

“如果人話說不來的話我會試著把你吊在艦橋上做成風干臘肉，凱爾希?！?/p>

“……你總算是有點當年的樣子了?！?/p>

“哦?！蹦腥瞬恢煞竦芈柫寺柤绨?，似乎并不在意女人那張幾乎算是怒目而視的面容。他知道，凱爾希的怒火并非源自自己的無禮頂嘴，能讓這副比北原廢城里的堅冰更冷的表情扭曲起來的只能是過去的回憶。

【真見鬼……我以前到底做了什么事情?！?/p>

博士冷冷地看著凱爾希的臉，直到確定她不會對自己作出懲罰決定后才移開了目光。

“我不給你處罰只是因為你足夠重要，記住這點……博士?！彼焓置嗣约旱募棺?，動作古怪得像是在安撫自己，“請你明白，你自始自終都只是羅德島的博士而不是實際領袖?！?/p>

“哦。”

“……你很不滿？”

“她去哪里了？”

“喂……”

“她去哪里了，凱爾希?！蹦腥藛芸戎咽终坪莺菰以谵k公桌上，明明是在威脅但動作怎么看都像是一個垂死的人試圖支撐起破爛不堪的身軀，“別說那些連你自己都不懂的謎語，我不保證下一次的作戰(zhàn)我會不會把你派去執(zhí)行必死的任務……哪怕你是醫(yī)療部的人?！?/p>

“我的命很廉價，但不值得你這么做，博士?！彼D頭走向了金屬制的大門，“至于莫斯提馬……沒人比她更適合信使的職務，相信我，她是把這個“工作”看成“娛樂”的?！?/p>

“砰！”

幾乎要把門楹震散架的巨力換來了令人膽寒的摔門聲，看著已經被扭曲成薯片形狀的大門，博士忍不住抽了抽眼角。

那可是摻了D32鋼邊角料的大門。

在戰(zhàn)場上起碼可以當作塔盾的金屬塊就這樣被凱爾希輕易地報廢了。

雖說剛剛的話語都是在試探羅德島對自己的容忍限度到底有多少，但這樣的行為以后還是盡量少做為好……

他默默地在筆記本的扉頁多加了一筆，然后重新把它塞回了厚實大衣的內側。

雖然這里的各位一直善待自己，就連阿米婭都希望能讓博士成為羅德島的領袖，但凱爾希那不溫不火的態(tài)度和更多干員眼里的奇怪情感無時不刻地警告自己只需做好本職工作就好。

他起初也的確是這樣覺得的。

直到那個墮天使來到了島上。

【管他呢……只要我做好分內之事，羅德島就不會虧待我的話……那其實也挺好，不是嗎？】

他苦笑了兩聲，重新坐在椅子上，習慣性地想要伸手拉開抽屜——

“唔……”

男人突然想起來，自己那支價格不菲的鋼筆被莫斯提馬以“臨走前想帶點東西，好緩解緩解思愁”為理由帶走了。

他其實早就可以離開這里的。

不過這里有那個還不怎么成熟卻已經成為領導人的女孩，那個狡詐但偏偏又重情重義的謝拉格軍閥，還有剛剛那個對自己冷眼相向卻在自己過度使用理智液倒下后第一個把自己扶進醫(yī)療部的冰山女人……

還有那個藍色頭發(fā)的墮天使……尤其是當自己想到羅德島是庇護莫斯提馬唯一的地方的時候，他說什么都沒法將自己的想法付諸行動。

為了阿米婭，為了凱爾希，為了許許多多的人，他完全可以成為羅德島的一員。

而為了莫斯提馬，他甚至可以為羅德島毫無怨言地工作，從清晨至黃昏，從一場戰(zhàn)斗到另一場戰(zhàn)斗。

【想那么多干嘛……我可不是這樣的人?！?/p>

他懶懶散散地斜靠在椅背上。

【活著既然這么累，那又為什么要思考那么多呢……走一步算一步吧?！?/p>

他猶豫再三，最后還是嘆了口氣，從筆筒里抽出了一支印有羅德島標志的水筆，接著翻開了如山般堆疊在自己面前的文件。

他很擔心莫斯提馬，擔心得讓自己有種反胃的錯覺。

雖然他心里清楚，能讓莫斯提馬感到棘手的敵人并不存在于這個世界上，更何況她身后又有困獸相助。

黑鎖和白匙就是為了開關囚籠而準備的，攜帶了這兩柄法杖的莫斯提馬等同于操控神明為自己而戰(zhàn)。

沒什么好擔心的，他想。

但不論他怎么暗示自己，那種害怕突然失去某人的情感總是充斥著他的鼻腔，讓自己無意識地發(fā)出低沉的嗚咽與抽泣。

真是有夠見鬼的，他想。

繁雜的工作讓自己這個戰(zhàn)爭顧問久違的感到力不從心，不過也正拜其所賜，他能從這種機械的勞動中短暫地麻痹一下自己。

【只是要工作……所以不得不這樣?！?/p>

他嘆著氣偷偷從口袋里拿出一支裝滿液體的試管，毫不在意地將它丟進了抽屜，似乎并不擔心這樣粗魯的動作會讓試管破掉。

本來那就不是玻璃制品。

【希望在工作結束之前我能忍住不去喝它……這東西實在不夠好喝。】

想著下次要不要讓阿改良一下理智液的配方，博士提起了筆。

說不出是芥末還是辣椒的味道總是在喝過之后殘留在自己的嘴里，雖然博士本人并不介意，但他清楚，莫斯提馬不太喜歡。

即使莫斯提馬從不說，但自從上一次在自己辦公室里看見那張皺著眉的小臉時，再怎么愚鈍他大概也能猜個七七八八。

而在羅德島的艦橋上——

“嘿，凱爾希醫(yī)生，我回來了?！北持鴥筛L杖的信使裹了裹身上的外套，朝著面前的女人揚了楊那頭水藍色的長發(fā)。

紫黑色的犄角讓那本應該稱得上姣好的面容帶上半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猙獰，莫斯提馬頭上的淺灰色光環(huán)幾乎暗淡得能夠融進冰冷的雨云之中。

“辛苦了，莫斯提馬小姐?！眲P爾希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任務確認之類的流程就免了……我知道在這一方面你無人能及。”

“那么你為什么還站在這里呢，凱爾希醫(yī)生？”

“……個人請求?！?/p>

“請務必允許我拒絕……在我還稱呼你為凱爾希醫(yī)生的時候?！蹦固狁R臉上依然掛著程序化的笑容，不過沒人覺得那張臉真的是在笑，“然后，請你讓開，我現在要去找博士一趟?！?/p>

“我的請求恰好與博士有關。”

“怎么？終于沒法忍受這個男人了嗎？明明他已經失憶了你也不打算放過他，在想方設法榨取完他的最后一點指揮天賦后就打算把他像破抹布一樣扔出羅德島是嗎？”莫斯提馬那帶著笑意的聲音里滿是讓人頭疼的諷刺和嘲弄。

“不?！?/p>

凱爾希身后的Mon3tr突破了脊椎的限制沖出體外，墨綠色的陰影在一瞬間幾乎遮蔽了半個艦橋，不過下一刻就被這個明明是醫(yī)生的女人趕回了自己的身體。

“藥物成癮……你清楚的，博士和我一樣?！眲P爾希深深吸氣，從腰間的小包里抽出一支裝著綠色液體的注射針管。

“唔，乖孩子……沒事了，Mon3tr……已經沒事了。”

莫斯提馬冷冷地看著面前這個醫(yī)生用最不像醫(yī)生的粗暴手法把那根足足有一根手指那么粗的針管扎進自己的脖子，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惡心。

不，不是那支可以當作兇器的注射器。

是凱爾希臉上那張幾乎和博士磕理智液的時候一模一樣的、幾近病態(tài)的蒼白和愉悅。

“請照顧好博士?！?/p>

“我明白了?！?/p>

側身躲過凱爾希，莫斯提馬默不作聲地跑向博士的辦公室。

而在辦公室中。

“已經一個下午了……莫斯提馬，你說過今早就會回來……”

整整工作了大半個下午的博士終于還是忍不住從抽屜里拿出了那支試管，藏在陰影下的咬肌幾乎發(fā)著顫，他強忍著讓人不適的窒息感咽了咽口水。

“如果你在我身邊的話，我說什么也不會這樣……都是因為你不在這里……都是那你的錯，莫斯提馬。”

明明知道這只是借口，但博士卻幾乎把那視作了救命稻草。

他顫抖著將試管銜在嘴里，下一刻就要咬下——

“下午好，博士?！?/p>

被突如其來的問候嚇了一跳，男人下意識地抬起了頭。

莫斯提馬輕喘著氣伸手把博士嘴里的試管抽了出來。

她剛剛幾乎讓時間停止了整整一分鐘才勉強趕上……說老實話，如果那扇摻了D32鋼的大門沒有壞掉的話，她興許就得放出身后的神明才能阻止博士的行為了。

“莫斯提馬？”

像是囈語一般，博士確認著面前那個墮天使的身份。

“真是的，博士……這種怨婦一樣的語氣是和誰學的？”

她無奈地俯身擁吻著博士，力氣大得幾乎要把這個瘦弱的男人壓倒在辦公桌上。

嗯，沒有芥末味，她確認到，然后吻得愈發(fā)兇狠起來。

“莫……莫斯……唔？”

“這是懲罰，博士?！?/p>

懲罰可不止這些哦，博士（笑

第三章會讓你知道濫用藥物的下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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