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3號尸體庫的保管員(第81記)
走出3加庫前,回頭望向小衛(wèi)的一刻,他朝我揮揮手。
那是溫柔的一揮,帶著溫度,仿佛來自一個有血有肉的人,而非一具困于地下的復(fù)活尸身。
關(guān)上電子門,不由地,我深舒一口氣。
說真的,這會兒,我心里好受多了,連額頭上的傷也不再隱隱作痛。許是因剛剛痛快地哭過一場吧,又或者,正因小衛(wèi)在旁,我傾情上演的“暴雨梨花”有了忠實(shí)觀眾。他是鄭醫(yī)生,我的“心病”得到有效治療,哪怕療效不太可能持久。
默默回想小衛(wèi)的話:
“好了,你終于不哭了。”
“你是痛快了,我可難受了?!?/span>
“你和那些女人都不一樣,你比她們有段位,哭得淋漓、哭得透徹。”
“你真快把我哭成娘們兒了?!?/p>
越是細(xì)細(xì)品味,我越覺得小衛(wèi)的這幾句格外窩心。
首先,他尊重我的哭泣,其次,他將自己帶入我的“哭戲”,最后,他十分肯定我的“哭功”,簡直能把“爺們兒”哭成“娘們兒”,“直的”哭成“彎的”。
被重視,被關(guān)切,且獨(dú)一無二,哪怕只能在黑夜、哪怕不出自一個真正的“人”,我仍覺得難能可貴。
不得不承認(rèn),我是一個敗下陣、輸?shù)脩K、失去愛的女人,稍稍得以填補(bǔ),便會覺得“幸福”。
正如那句“名言”:一顆受過很多傷、很重傷的心,只需一點(diǎn)愛就可以填滿。

踏進(jìn)3號庫,熟悉的暗黃光亮由一點(diǎn)發(fā)出,向四周伸延暈開。
再見夏如心,她先于陸昭主動走上前,臉上露出僵硬的一笑。
“白小姐?!保ㄏ娜缧牡穆曇舨桓卟坏停攵崾妫?/p>
“不用客氣,叫我子寒就好?!?/p>
“對啊,大家都是老朋友了,親近些才自然嘛?!保懻迅f到)
“你是不是才哭過?”(夏如心望著我)
“情緒上來了,一時沒控制好?!保ㄅc其遮遮掩掩,我不如大方承認(rèn))
“你從隔壁過來?”(夏如心接著問到)
“是,我剛見過小……見過鄭醫(yī)生?!?/p>
“鄭老兄一個人在那邊兒還好嗎?”(陸昭看向我)
“好,挺好的?!保ㄎ一貞?yīng)到)
“哎,他就是孤單些,不如這邊兒都聚在一起,熱鬧?!?/p>
聽完陸昭的話,夏如心將目光移向我。
“我……我可能要去找彭醫(yī)生了?!?/p>
一提到彭真,似乎一瞬間,3號庫里的氣氛有了微妙變化。
“這座樓外,插進(jìn)土里的紅紙包,有人深受其害,再無蘇醒之日。”
夏如心此言一出,我的心暗暗一沉。原來,那一夜,我極為嚴(yán)肅的自言自語,躺在鐵床上的她聽得一清二楚。
“現(xiàn)在,他還好嗎?”(夏如心的一字字沉沉穩(wěn)穩(wěn),不起不伏)
“???你指的是……彭醫(yī)生?”(我試探著一問)
“用盡存蓄的最后一點(diǎn)氣力,被報復(fù)的彭醫(yī)生,他還好嗎?”
“他……沒什么大礙?!保ㄎ抑坏眠@樣答)
“子寒,明天,代我再去看看他吧。”
“好,沒問題。”(我一口應(yīng)下)
“恐怕,一時半刻,他還過不得太平日子,他的女兒會同他的妻子一樣,還得出事。”
夏如心話音落,突然間,3號尸體庫里變得漆黑一片。
我不由地渾身一顫,一時間完全不敢想象光再亮起,自己會親眼看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