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朝一日，我注定要與云潛決裂，兵戈相向，父親可會怪我?！?/p>

“各憑本事罷了?！?/p>

不知從何時起，唐門的氣氛緊張了起來，唐臨鋒與唐云潛隱隱有了對立的趨勢，據(jù)說是兄弟二人爭奪一人所致。

“雖說規(guī)矩在那，但少主到底還健在，二少這么做不妥吧，”門中有弟子小聲議論著。

“既然有兄妻弟及的規(guī)矩，那就是能者居之，門主當(dāng)初能守住，沒有道理少主做不到?！绷硪坏茏臃瘩g道。

而事件中心的曲竹衿對于兩兄弟的爭奪不置一言。

“師父前些時日傳訊而來，師叔近來在五毒一切安好，”曲竹衿落下棋子，神色有些怪異道，“他要我轉(zhuǎn)告你注意身體?！?/p>

“他的事，不必與我說，”唐鴟落下黑子，神色看不出絲毫異樣，“他回自己的家，總不會受委屈?！?/p>

“師父曾言您擅長毒理，這句注意身體的提醒，總顯得太過刻意?！鼻耨蒲垡娭淖约旱陌鬃庸?jié)節(jié)后退，又道，“待到諸事安定后，你會去接他嗎？”

“不會，”唐鴟回答的那般干脆，好像這個問題在他的心中演練過了無數(shù)遍，“我不能去接他?！?/p>

“……唐門積弊百年，諸般規(guī)矩，已不適來日發(fā)展，曲竹衿是我為唐門選得變數(shù)，你是我為他挑選的刀。既已做了決定，便不要后悔。若有朝一日，你終為私情所困，望你以大局為重?！?/p>

光影之下，唐云潛看不清父親的臉。

“為什么不是兄長？”唐云潛問，“所有人都覺得他才是最好的繼承人?！?/p>

“循規(guī)蹈矩，冷血無情，那不是唐門的出路，”唐鴟道，“在做你們的父親之前，我先是唐門的門主。唐門基業(yè)，終不得落于他手?！?/p>

沒有父親生來就要拋棄兒子的，唐鴟也曾想過將唐臨鋒拉回來。

是從什么時候起的呢，或許是那年他選擇長老教習(xí)的決絕，或許是唐門少主爭奪時他舍棄巫恨月的果斷，亦或是他眼中隨著年歲增長的算計陰鷙，踩著同門尸體完成任務(wù)的不擇手段，還是那年哄騙“卿卿”的滿心算計，答應(yīng)聯(lián)姻時的背信棄義。

唐鴟早就明白，他的長子，已經(jīng)與唐門的舊習(xí)綁在一起，拉不回，救不得。

“父親一生都在為唐門而活，擔(dān)得起唐門門主的責(zé)任，，卻對不起爹爹，”唐云潛為曲竹衿研墨，“愛情本就是無解的問題，在他心里，終究兩難全?！?/p>

“你覺得，唐門主是個偏心的人嗎？”曲竹衿書寫的動作一頓，問道。

“談不上偏心，從小到大，放在我與兄長面前的選擇都是一樣的，只是選擇的結(jié)果不太相同?！碧圃茲撓肓讼?，雖不明白曲竹衿詢問的用意，還是答道，“我總覺得，像父親那般的人，總是帶著一種近乎冷漠的公允的。比起偏心，更像是趨利避害?！?/p>

唐臨鋒近來諸事不順，除了心上人的疏遠與敵視，還有唐云潛的威脅，手上的勢力更是被吞并了不少。

糟糕的是，還有一些往事被翻了出來，不知是何處傳出的風(fēng)聲，直言當(dāng)初他能當(dāng)上少主，是因為那時綁架巫恨月的，正是他安插的人。

“他那時才多大，便有如此算計了嗎？那可是爹爹，若是他要那少主的位置，大可直沖我來——”唐云潛聽聞消息時，勃然大怒，掀翻了桌案，“若是兄長是被冤枉的，爹爹聽到，該有多傷心。”

可此事傳到五毒，聞言的巫恨月僅是愣了愣，臉上又扯出一個淺笑。

“他……到底是我的孩子。”

出身五毒大族的巫恨月，當(dāng)年豈會真的對此事一無所知，只是這父子親緣，太過淡薄，無福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