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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者：忠孝兩全曼光頭 校對：曼光頭的表弟

逐漸謎語人化

第十五章

提利爾海岸——帝國歷公元前1020年

? ? ? ? 村莊緊靠著嶙峋的海岸，沐浴著從薩圖沙外海飄來的陣陣微風。帆船才剛剛靠岸，船底還蹭著沙灘嘎吱作響，涅芙瑞塔已經(jīng)輕快地跳了下來。她和她的侍女都在盔甲外披了一層黑色罩袍。娜埃瑪對這類事情沒有興趣，選擇留在船上。倒是卡利德和安瑪爾躍躍欲試。大家跟著她走過沙灘，神情滿是期待。

? ? ? ? “絕妙的計劃，我的女王?！笨ɡ锣止局?，“咱們先讓杜魯奇放松警惕，然后再突然襲擊?！?/p>

? ? ? ? “咱們會干掉他們的，對吧？我討厭那些怪家伙，”安瑪爾說，“更討厭把人交給他們?！蹦贻p的女孩若有所思。今夜無月，一層濃霧從海上蔓延至內(nèi)陸，確保了沒人能看到他們。

? ? ? ? “你是討厭他們搶了你的食物吧?！笨ɡ逻呎f邊笑。

? ? ? ? “也算原因之一吧。”安瑪爾一本正經(jīng)。

? ? ? ? “是的，這件事很煩人，但必須要做，”涅芙瑞塔回答，“必須確保我們的影響力在元老院里扎根，我們需要那些權(quán)貴作為盟友。從杜魯奇手中拯救他們的人民不失為一記良策?！?/p>

? ? ? ? “我還是不明白我們?yōu)槭裁床恢苯訆Z權(quán)，”卡利德說，“沒人能阻止我們?！?/p>

? ? ? ? “你是說像之前在貝爾·阿里德嘗試過的那樣？”涅芙瑞塔轉(zhuǎn)向他，“只有蠢貨才不知要吸取過去的教訓(xùn)，你是蠢貨嗎？我的鐵甲騎士？”

? ? ? ? “他沒想冒犯您，夫人。”安瑪爾趕忙接上話。

? ? ? ? 卡利德瞪著妹妹，但什么也沒說。涅芙瑞塔撇了撇嘴，繼續(xù)往前走。不管這么做到底有沒有必要，她不得不承認大家已經(jīng)很久沒有好好地狩獵過了。在貝爾·阿里德事件之后她學(xué)會了要避免謀殺和流血。沒必要讓獵犬注意到蹤跡對吧？若是把自己暴露給沙漠的獵鷹那就更得不償失了。

? ? ? ? 她抑制住咆哮的沖動，目光本能地在陰影中搜尋，那里自然什么也沒有。憤怒的死者遠在大海彼岸，與狩獵她的復(fù)仇女神同在。既然阿克漢愿意浪費永生的時光去跟那些死不了的家伙戰(zhàn)斗，那就隨他便罷。她才不會照做，世界很大，外面總有容身之地。

? ? ? ? 你明明就是怕了。涅芙瑞塔在心中陰郁地戳破了自己。就算再次見到她也撼動不了你自利的本性。

? ? ? ? 她眼中的恨意如此強烈。強烈而可怖。要是她當初接受了涅芙瑞塔的血吻，她還會如此恨她嗎？涅芙瑞塔瞥了一眼身后這對兄妹，想知道他們心中是否也殘留著同樣的仇恨。他們恨她嗎？但只要他們還畏懼她，問題的答案似乎也不那么重要?？ɡ驴粗?，她在他眼中只看到混雜著饑渴的欲望，一如既往。他是個極度空虛的人，總想要自己得不到的東西，總渴求別人給不了的東西。

? ? ? ? 她知道他瘋了，就像他妹妹也瘋了一樣，而她自己是他們之中最瘋的那個。整個世界都瘋了；一個死人橫行、秩序崩壞的世界。

? ? ? ? 她聽見身后那些自己從薩圖沙帶來的食尸鬼——莫狄格尸鬼教派的剩余人員，可悲而破碎——從船艙里爬出來時發(fā)出的腳步聲。當他們走向熟睡中的村莊時，一百多只人形怪物也跟著一起來到了內(nèi)陸。

? ? ? ? “去吧?！蹦饺鹚p聲一語，食尸鬼從她身邊向著村莊蜂擁而去……

白銀峰——帝國歷公元前326年

? ? ? ? 沉重的攻城錘敲打著通往要塞內(nèi)部的巨門。搖動它的巨型食尸鬼甚至比涅芙瑞塔之前遇到的那種還要大。沃索倫再次超越了自己，用她仆人的血養(yǎng)肥了這些怪物。粘糊糊的骨頭從它們的厚皮里呲出，它們的肺像風箱一樣呼嘯著，不斷用力猛砸古老的大門。雷鳴般的撞擊聲和金屬的呻吟聲在大殿里回響?？偣擦唬贿^涅芙瑞塔知道，就算數(shù)量再多兩倍它們也無法砸開這道門，因為它們被創(chuàng)造時缺少那深織入骨的黑暗魔法。

? ? ? ? 巨獸身后，無聲無息的死者等待著，山間荒墳和萬人坑填補了不少兵員。自從卡堂在山巖中鑿刻出摩茹堪以來，數(shù)百個部落興衰迭起，他們至今依舊蟄伏在這片土地之下，你只需知道如何找到他們。

? ? ? ? 在死者中間，莫拉斯騎著他那匹瘦骨嶙峋的戰(zhàn)馬，周圍環(huán)繞著一圈穿著摩茹堪黑甲的史崔格人衛(wèi)隊。烏索然派出了他最狂熱的戰(zhàn)士來陪她執(zhí)行任務(wù)?？赡芤彩撬钌岬脿奚摹＿@些人中有些是兇猛的狂戰(zhàn)士，比如德拉戈杰（Dragoj）和拉基（Racki），沃拉格式微時他倆第一時間反水。其他人，像沉默寡言的拉德茲克（Redzik）和他的追隨者德扎伽（Dzaja）則是經(jīng)驗豐富的活動家，被派來確保一切盡在掌握。還有幾個野心勃勃的中立派，比如贊多爾和他的親信；他們曾在政變中袖手旁觀，等著跳到勝利者的一邊?，F(xiàn)在，他們迫切地希望證明自己的忠誠，算是典型的皈依者狂熱。

? ? ? ? 涅芙瑞塔和她的侍女們在一旁等著。“這條路行不通?！彼卣f。

? ? ? ? “那你建議我們怎么辦？說服他們打開那些門？”卡利德穿過一排排骷髏朝她們走來，看著涅芙瑞塔，“請隨意嘗試?！?/p>

? ? ? ? “我何德何能在這兒指手畫腳啊。”涅芙瑞塔平靜地回答。

? ? ? ? “這場進攻應(yīng)該由你指揮，忘了是吧？”卡利德吼了一聲，但沒有直視她的眼睛。他不敢，即使現(xiàn)在也不敢。

? ? ? ? “但應(yīng)該由您決定我該做什么，對吧？我的鐵甲騎士？”

? ? ? ? “號角聲?！蹦劝，敳遄斓?。

? ? ? “從開始攻城起他們就一直在拼命吹那玩意兒。再吵一點又有什么關(guān)系？”他瞪了娜?，斠谎?，因為她竟敢打斷他說話。

? ? ? ? 涅芙瑞塔看著娜?，??！笆橇硪环N號角，不同的信號，但這是發(fā)給誰的——”

? ? ? ? 一陣石頭斷裂的聲音響起，隨后一股熱浪吹過，預(yù)示著熔巖奔涌而下。冒泡的、燃燒著的火紅液體從通道入口處灑向不死軍團中央。盡管死者毫不在意，但巖漿可以輕易熔解骨頭和古代盔甲，只留下一地熔渣。莫拉斯猛地拉了拉坐騎的韁繩，迫使它往后退，因為巖漿流的邊緣已經(jīng)漫進了入口通道。然而突然襲來的熱浪烤的他臉上起了水泡，死靈法師疼得哼了一聲。一個史崔格吸血鬼被巖漿濺到身上，他立刻踉蹌倒在地，慘叫著抓撓已經(jīng)變成燉肉一樣的胳膊。

? ? ? ? “他們...！”安瑪爾的聲音里充滿恐懼。

? ? ? ? 涅芙瑞塔突然想起之前在山坡上看到的那些巨大的石雕龍頭。當時感覺莫名其妙，但現(xiàn)在它們的作用很明確了。“聰明......聰明的家伙，”她回頭喊道，“他們要把我軍攔腰截斷！”她邊說邊用劍指著天花板?！拔覀儽仨毚輾菛|西?！?/p>

? ? ? ? “死人才不在乎溫度呢?！笨ɡ碌纱笱劬Γ⒅^頂上那些嘶嘶作響、冒著氣泡的石頭。

? ? ? ? “廢話，他們已經(jīng)死了?！蹦箮缀跫饨衅饋?，他正用一只手按著自己的臉?！暗@樣會讓他們很脆弱！我可拽不起已經(jīng)融化的骨頭?！?/p>

? ? ? ? 卡利德咆哮著看了拉德茲克一眼。那吸血鬼臉頰瘦長，像鷹一樣，既是名經(jīng)驗豐富的戰(zhàn)士又不像沃拉格那般聒噪或加什納格那樣浮夸。他點點頭，向兩個同伴打手勢?！敖苋鹂耍↗irek），迪尼克（Dinic），上那兒去?！眱蓚€吸血鬼猶豫了一下，看著自己倒下的同伴，后者剛剛被從燃燒的液體中拖出來，他傷口恢復(fù)得很慢而且正可憐地嗚咽著。迪尼克咕噥了一聲，看著贊多爾。“要不你去？”

? ? ? ? “我算了吧?！辟F族說著舉起雙手向后退了幾步。

? ? ? ? 涅芙瑞塔哼了一聲?！安焕⑹鞘反薷褚蛔澹怯码p全。我去吧?！?/p>

? ? ? ? “我跟您一起?！卑铂敔栒f道。涅芙瑞塔看了女孩一會兒，然后點了點頭。

? ? ? ? “簡直愚蠢。好吧。杰瑞克、迪尼克，跟我來，其余的人組織防御——矮人不會閑著的。他們恨不得沖出來用鐵錘和鐵砧把我們砸死。很快那個老鼠洞里的所有戰(zhàn)士都會出來攻擊我們?！庇心敲匆粫?，卡利德似乎擺脫了野性的捕食者那種昏昏沉沉，又變回了曾經(jīng)的鐵甲騎士。他看著涅芙瑞塔，“您先請，尊貴的夫人。”

? ? ? ? ?“真體貼。”涅芙瑞塔回了一句。他們已經(jīng)走出了入口通道，巖漿也已經(jīng)冷卻，在雪地上形成大片黑色地塊，被其包裹露在外面的骨頭四肢還在抽搐。她輕輕跨過巖漿，緊接著便開始以最快速度向山頂爬去。安瑪爾緊隨其后，其他人跟在她后面。山上的雪已經(jīng)化了大半，露出其下精心設(shè)計的巖漿引流渠。矮人的聰明才智令人印象深刻。他們是一個防御性的民族，總在為可能永遠不會到來的猛攻做準備。涅芙瑞塔很欽佩這種謹慎。

? ? ? ? 風雪交加。吸血鬼感覺不到寒冷，但寒冷會影響他們的感官，使他們的視覺、嗅覺和聽覺變得再不那么可靠。盡管如此，他們還是順著引流渠迅速爬了上去。涅芙瑞塔攀住一塊石頭相互傾軋碾出的刻痕，隨后伸手去夠引流渠的邊緣。它似乎在顫動?！半[蔽！”她大喊著撲向一旁，其他人立刻照做，就在這時，一股熾熱的熔流帶著滾滾濃煙從高處噴涌而下。迪尼克跑得不夠快，在一陣慘叫聲中被飛濺的巖漿擊中。

? ? ? ? 涅芙瑞塔看著迪尼克失去重心，全身裹在燃燒的液體中。那巖漿似乎伸出熔化的手指將他抓住，吸血鬼的肉從骨頭上剝落，他的叫喊聲越來越凄厲。迪尼克撕扯著自己，跌跌撞撞地后仰摔進了引流渠，瞬間便燒得無影無蹤。

? ? ? ? “我們繼續(xù)，”隨著最后一滴巖漿流走，涅芙瑞塔直接跳進引流渠，“他們現(xiàn)在知道我們來了——趕快！”渠內(nèi)余溫尚在，她皮膚發(fā)紅、起了水泡，但她忽略了這些疼痛。這比爬山更容易也更有效。龍頭巨口不一會兒便出現(xiàn)在她頭頂。涅芙瑞塔用力跳起，滑過它焦黑的毒牙，鉆進了它的喉嚨。

? ? ? ? 英勇無畏和犯蠢送死往往只差一瞬間，她希望其他人也能跟在后面。她飛快地爬過龍喉引流管，直到與探頭檢查管道狀況的矮人四目相對。那矮人一臉震驚，猛地往后一縮，剛來得及咒罵一聲她的劍就已經(jīng)插進了他的喉嚨。涅芙瑞塔揮劍將其斬首同時爬出管道，進入了這座暗塔。

? ? ? ? 這是一間圓形的石頭房間，墻壁和天花板上縱橫交錯著許多笨重的管道和水閘，到處散發(fā)著硫磺和生銅的臭味。屋里還有五個矮人，只有其中一人反應(yīng)足夠迅速，抓起一把錘子就朝她的頭揮去。在塔內(nèi)狹窄的空間里她幾乎沒有活動空間，只得硬挨這一下。隨著她的頭蓋骨一聲悶響，涅芙瑞塔猛烈頂撞將對方頂了出去。對方罵著卡扎利德語啐了一口，另一人撲向掛在墻上的弩。涅芙瑞塔大力將劍投出，那個想成為弩手的家伙被凌空刺穿，釘在墻上。隨著一聲咆哮，她撲向剛剛揮舞鐵錘的矮人將他打倒在地，她的視線還在因鐵錘的沖擊而飄忽不定。其他人圍了上來。

? ? ? ? 頭頂上的天花板開裂顫抖，矮人們吃驚地抬起頭來。涅芙瑞塔并沒有轉(zhuǎn)移視線，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獵物上，將那矮人的頭骨猛砸向地板，直到那毛發(fā)濃密腦袋像雞蛋一樣裂開，里面的東西都流出來。就在她起身時，卡利德和杰瑞克撕開了天花板。安瑪爾從一處新挖的管道里鉆了出來，她的劍閃出一道收窄的弧線，刺穿了一個矮人的內(nèi)臟。其他矮人立刻朝通往下層的活板門跑去。

? ? ? ? “抓住他們！”?？ɡ聫乃磉吪苓^，伸爪糾住矮人的辮子。他將那個魁梧的身影拎了起來，然后回身用力一甩將矮人從屋頂?shù)幕砜谌恿顺鋈?，讓他就這樣摔死在下面的山坡上。前一個矮人剛飛出去，杰瑞克已經(jīng)像餓虎一樣嚎叫著撲倒了另一個。矮人和吸血鬼一起滾下了活板門，卡利德差點就要跟上去，但安瑪爾攔住了他。

? ? ? ? “等等！”

? ? ? ? 下面?zhèn)鱽硪魂噾K叫聲。涅芙瑞塔低下頭，厭惡地撇了撇嘴。杰瑞克和他的獵物掉進了巖漿輸送系統(tǒng)，一頭撞裂了那些經(jīng)過特殊處理的管道，巖漿噴濺而出，覆蓋了墻壁、地板和那兩個倒霉蛋，房間里熾熱難耐。

??????? 涅芙瑞塔退開了?！按镭洝！彼吡艘荒_活板門將它關(guān)閉。地板已經(jīng)開始升溫?！澳切┕艿辣緛頃苡杏?。”

??????? “杰瑞克更有用。”卡利德瞪著她。

? ? ? ? “值得懷疑。無所謂了，必須確認沒有其他驚喜等著我們。矮人很狡猾，我們得確保他們沒別的辦法讓這座山繼續(xù)把內(nèi)臟吐在我們身上。”她輕輕跳上墻壁，爬到屋頂上。

? ? ? ? 世界邊緣山脈的壯麗景色在她面前展開，它是如此遼闊，絲毫不在意下方深處打響的戰(zhàn)爭。頭頂上夜空蒼茫，飛雪如泣淚般飛旋而下。她伸出手，將手指探向地平線，就好像小時候一樣。她曾這樣暢想著自己的未來。涅芙瑞塔嘟囔一聲，縮回了手。她甩了甩腦袋，將被風吹散的頭發(fā)從眼前撥開，看見一條黑色的河流從山腳下蜿蜒而出，露出了微笑。

? ? ? ? 過了一會兒，卡利德和安瑪爾也跟了過來。“我們摧毀了下面的管道和設(shè)備。這東西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構(gòu)成威脅了?！?/p>

? ? ? ? “哦，干得好，摩茹堪的忠犬。”涅芙瑞塔說，“你的主人一定會感到驕傲的?！?/p>

? ? ? ? 卡利德抓住她的胳膊。"如果你當初愿意的話我也可以為你這樣，我也曾想要永遠為你效勞?！彼瓷先缀跏窃趹┣蟆?/p>

? ? ? ? “你只為自己的欲望效勞，我的鐵甲騎士。早在我血吻你之前，在貝爾·阿里德我就看明白了?！彼焓置纤哪槪暗也幌Ｍ乙酝獾娜藢ξ矣刑嗟南敕?。”她抓破了他的臉，放任那血肉親吻寒風。卡利德后退一步松開了她，眼神變得堅毅。

? ? ? ? “烏索然可不是這么說的?！彼I笑著，指著她的喉嚨。

? ? ? ? 涅芙瑞塔溫柔地笑了笑，舔了舔手指上的血?！八f的和你所聽到的是兩碼事，我親愛的、莽撞的、可悲的孩子。我之所以很高興能擺脫你那乏味的愛意，原因之一就是你從來意識不到這一點?！?/p>

? ? ? ? 卡利德剛低吼一聲準備反駁，涅芙瑞塔已經(jīng)轉(zhuǎn)身跳下山去。她落進雪里，開始向下爬回營地。

? ? ? ? 石龍機關(guān)啞火之后，矮人并沒有閑著。涅芙瑞塔剛開始還暗自慶幸日子不會就此陷入乏味，但在兩個星期過去以后，她開始為這個想法感到后悔。矮人們逃進了要塞的下層地區(qū)，然而，就像所有害蟲一樣，他們拒絕一直躲在洞里。

? ? ? ? 相反，他們展示出了復(fù)雜到不可思議的建筑技藝。這山里顯然有無數(shù)暗道和暗門，矮人們已經(jīng)發(fā)起了三次強力反擊，在撤回到隱蔽處之前痛擊死者。他們從看不見的地方爬出來，引爆炸彈或向吸血鬼和食尸鬼發(fā)射弩箭。已經(jīng)有四名史崔格吸血鬼死于這樣的戰(zhàn)術(shù)突襲，剩下的人正變得愈發(fā)不安且不耐煩。當矮人不來襲擾時，涅芙瑞塔和史崔格人就會在永無結(jié)果的爭論中消磨時間。

? ? ? ? “進去的路肯定不止一條?！蹦共荒蜔┑卣f。他看上去半死不活，奇怪的光芒在他皮膚下閃爍。他癱坐在馬鞍上，毛孔里滲出疲憊的臭味。

? ? ? ? “進去的路有很多。然而，找到它們就是另一回事了?！蹦饺鹚囟?，下巴抵住劍柄末端，手指搭在劍柄上。這姿勢不是很得體，但很適合她現(xiàn)在的心情。她凝視著外面的暴風雪。

? ? ? ? “誰說我們必須找到它們，嗯？”贊多爾說道，“只要把我們帶過來的那些骨頭架子往前一扔，讓它們刨開這座白蟻窩直到我們能進去就行了?！?/p>

? ? ? ? “你知道這需要多少能量和時間嗎？”莫拉斯厲聲回答，“不，你當然不知道?！?/p>

? ? ? ? 贊多爾對著死靈法師怒吼，英俊的臉拉長成狼形。“說話注意點，肉袋子，不然我就——”

? ? ? ? “你就怎么著？”涅芙瑞塔的視線沒有離開雪地，“也許你忘了，贊多爾，比起你我更需要莫拉斯的能力，目前來看他才是不可或缺的?！?/p>

? ? ? ? “你可給我閉嘴吧，女巫，”贊多爾歪嘴對她笑了笑，“你能在這里，只是因為烏索然還算比較尊重你的辦事能力。但要是你敢給我們?nèi)锹闊?

? ? ?? “那你的腦袋將是第一個掉在地上吃土的。”安瑪爾說著用她的劍尖敲了敲贊多爾的喉嚨。其他史崔格吸血鬼開始像狗群一樣狂吠。涅芙瑞塔的侍女們靠了過來。她自己既沒有動，也沒有轉(zhuǎn)頭關(guān)注這場正在進行的紛爭。

? ? ? ?“安靜！”卡利德怒吼道，他看著涅芙瑞塔，“你在想什么？”

? ? ? ?“河，可以從那條河進去。它是從山下流出來的。”

? ? ? ?莫拉斯一下精神了起來。“是的，有可能。一支小隊就行，不超過一百人。”然后他皺起了眉頭，“不對。不，沒用的。我的力量雖強，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相當緊張……”

? ? ? ?“不是你去。我去?！蹦饺鹚f著站了起來。

? ? ? ?“你對所需魔法的掌握還不完善。”莫拉斯慢慢地說。

? ? ? ?“那就完善它，教我吧莫拉斯。你會發(fā)現(xiàn)我是這里最聰明的學(xué)生……”

? ?? ???“不行！”卡利德嚎了一聲。

? ? ? ?“安靜，阿拉比人，”贊多爾厲聲說，“有何不可？要是這女巫愿意把戰(zhàn)功留給我們，而她自己從后門溜進去，那就隨她去吧?，F(xiàn)在多學(xué)幾個小技巧也許能讓她被矮人砍掉那顆叛徒腦袋之前多拖住他們一會兒?！?/p>

? ? ? ?“您的支持至關(guān)重要，贊多爾，請允許我向您表示感謝。當然，這需要時間?！蹦饺鹚粗ɡ拢暗铱隙ㄎ覀兡茏鳇c事情來打發(fā)這些時間，不是嗎？”

? ? ? ? 他撇了撇嘴，看向里面那扇巨門，那扇門把要塞的其余部分與玄關(guān)大廳隔開了。上層部分現(xiàn)在是他們的，但想進入下層依舊非常困難。實話說幾乎不可能。即使有他們所掌控的力量，也是不可能的，除非有什么東西動搖了戰(zhàn)爭的天平。

? ? ? ??卡利德瞪向涅芙瑞塔，后者低下頭看著地板。“你有什么建議？”他問道。

? ? ? ? “想想，好好想想，我的鐵甲騎士，你以前參加過攻城戰(zhàn)對不對？有些步驟是必須要完成的?！?/p>

? ? ? ? 他的眼中閃爍起理解的光芒?！澳f的對我的女王，一如既往?！边^了一會兒他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么，面露苦相。但涅芙瑞塔毫無表示。

? ? ? ? 接下來的日子里，死者開始按照生前養(yǎng)成的習慣各自行事。骷髏騎士們在天寒地凍中穿梭，古銅色盔甲被銅綠和冰雪所包裹。僵尸狼在山坡上的灌木叢中奔跑，尋找哪怕是一丁點溫暖的血液。莫拉斯從簡陋的墳?zāi)怪欣霰鴨T，無數(shù)死者組成的隊伍一天天壯大起來。

? ? ? ? 涅芙瑞塔把她的營地建在了玄關(guān)大廳內(nèi)以避開持續(xù)不斷的暴風雪。沒有血肉的手為她搭起了一頂帳篷，里面堆滿了專程從摩茹堪搬來的奢侈家具。即便是被迫扮演著烏索然麾下將軍的角色，她也沒有理由不讓自己過的舒服一點。她躺在一堆靠墊上研究那些古老的羊皮卷，讀完后就把它們交給侍女們學(xué)習。目前似乎只有娜埃瑪像她一樣掌握了魔法的藝術(shù)，但其他人遲早會學(xué)會的。

? ? ? ? 莫拉斯站在帳篷中央，向著火盆伸手取暖。他瘦削的身影穿著厚實的皮草，眼下的黑眼圈相比之前更加明顯。帳簾掀起，拉德茲克走了進來，一團團雪塊從他身上落下?！拔覀冋业搅?。”

? ? ? ? ?涅芙瑞塔將手中卷軸扔到一邊?！霸谀膬?？”

? ? ? ?? “就在你說的地方，狼群聞到了它。那條河直直地通向山下，”他猶豫了一下，“但是……它結(jié)冰了?？赡芤虼瞬艣]人守在附近。不知道冰層有多厚……”

? ? ? ? “那不重要，”涅芙瑞塔伸了個懶腰，“是時候了。”她看向莫拉斯。“你知道該干什么嗎？”

? ? ? ? “知道和做到是兩碼事?！彼漓`法師爭辯著。他在發(fā)抖。涅芙瑞塔走過去伸出手，用手掌邊緣輕輕撫摸他的臉。莫拉斯抖得更厲害了。她溫柔地笑了笑。

? ? ? ? “我有信念，我的小甜心莫拉斯，你也應(yīng)該有。畢竟不是還有位神明站在咱們這邊嗎？”當烏索然變成某種更為可怕的東西時，他也曾像他們一樣呆立在原地。莫拉斯的預(yù)測成真了，而他卻沒有做任何事來阻止它。

? ? ? ? “我…我很抱歉?！背聊季弥?，他咳嗽了兩下，看向別處。

? ? ? ? “男人總在事后感到抱歉，”涅芙瑞塔的手指滑向他的雙肩，“但我要接受的道歉并不來自于你。你只是一只小狗狗，莫拉斯，當狗狗去咬壞主人的腳踝時，自然就被原諒了?！?/p>

? ? ? ? 莫拉斯跳開了，就好像被她打了一巴掌似的。“摩茹堪——”他嗓音嘶啞。

? ? ? ? ?摩茹堪本可以成為天堂?！彼D(zhuǎn)頭跟著拉德茲克出了帳篷。娜?，敽推渌膛谒砗螅呑哌厵z查自己的武器和裝備。

? ? ? ? ?“您不需要親自上陣，”涅芙瑞塔走近時安瑪爾對她說道，“娜?，斎ゾ涂梢粤耍踔晾倮残??！彼鼻械亟ㄗh著，拉住了涅芙瑞塔的手。

? ? ? ? 涅芙瑞塔沉默了一會兒。吸血鬼不會對任何事感到后悔；或者說，至少她認識的人里沒有誰表現(xiàn)出過類似的情緒。但她覺得安瑪爾現(xiàn)在臉上的表情最接近自己想象中后悔的樣子。

? ? ? ? “那我要干什么呢？小豹崽？你想讓我坐在帳篷里生悶氣嗎？還是你想讓我坐下來思考你哥哥叛變背后錯綜復(fù)雜的原因？”

? ? ? ? 這句話火藥味很重，安瑪爾也這么認為。她躲開了。涅芙瑞塔猶豫了一下，想說點什么安慰她，但她知道這樣其實毫無意義。她會殺了卡利德，和安瑪爾，如果后者敢插手的話。她會殺死所有的叛徒和蠢貨?！靶”?，你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你選擇了你兄弟而不是我?！?/p>

? ? ? ? ? “我還能怎么辦？”

? ? ? “只有你自己知道。”涅芙瑞塔轉(zhuǎn)過身去，?“血親相近，同類相親。我在你和你哥哥身上犯了錯。我當初就應(yīng)該留他死在他那間密室的地板上，只帶走你。但即便是那樣，我也知道我無法將你們分開。什么都不行?！?/p>

? ? ? ? 她大步走開，同時注意到卡利德正向她們走來。她想知道他有沒有聽到自己說的話。從他的表情來看，她大概能猜到問題的答案。如此而來的一陣滿足感令她心情大好，她走出要塞大門，迎上籠罩萬物的風和雪。

? ? ? ? 除了她的侍女外還有一隊骷髏騎兵和長矛兵在待命，它們的骨頭上蓋著一層閃亮的冰霜。這只是一支象征性的部隊，她打算將它們丟棄在河邊。如果她猜的沒錯，要塞內(nèi)應(yīng)該會有很多死者可供操縱。

? ? ? ? 矮人會厚葬死者，沃索倫在摩茹堪地下深處的研究昭示了這一點。要塞里有一代代矮人在等待著她的召喚，向他們的后人宣戰(zhàn)。死者和史崔格軍隊將里應(yīng)外合，矮人將被骨頭和鋼鐵組成的巨鉗夾碎。

? ? ? ? 當她們到達河邊時，她發(fā)現(xiàn)河水確如拉德茲克所說已經(jīng)凍結(jié)。涅芙瑞塔站在懸崖上俯瞰冰河，娜?，敽鸵翚W娜陪在她身旁。其他人留在了下面，跟死人在一起，處于視線之外。涅芙瑞塔嗅著風。幾只僵尸狼在附近徘徊，它們的步態(tài)笨拙而不穩(wěn)。

? ? ? ? “我們要用死人破冰。一旦開了洞，我們就潛水進去。當史崔格人破門而入時我們要喚醒要塞里的死者，最終如果他們需要的話，我們還要再次為他們打開大門?！?/p>

? ? ? ? “你確定？”娜?，斦f道。

? ? ? ? 侍女正猶疑地看著冰河，但涅芙瑞塔知道她指的是別的事情?！安淮_定，但我們現(xiàn)在要面對的是兩股敵人，而不是一股。在他們被對方徹底削弱之前，我們不能發(fā)動攻擊?！八毖劭粗劝，?，“還是說你希望我繼續(xù)當個奴隸？”

? ? ? ? “我希望你活下去?！蹦劝，敍]看她。

? ? ? ??涅芙瑞塔又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然后她轉(zhuǎn)向伊歐娜?！白尨蠹壹?。我們會盡快下去的?！币翚W娜立刻跑開了。

? ? ? ? ?“安瑪爾呢？”娜?，斖蝗徽f。

? ? ? ? “她選擇留在她哥哥身邊。而我選擇允許她這樣做?！?/p>

? ? ? ? 娜?，斒裁匆矝]說，但涅芙瑞塔還是捕捉到了她輕微的思想波動。她很清楚自己的侍女在想什么。她瞥了她一眼，“你認為我不該那樣？”

? ? ? ? “我認為即使我們是不朽的、即使我們不再是人類，但身上依然殘留著死亡的可能性和人性。我們其中一些人或許比他人更甚……”娜?，敁荛_面前一縷結(jié)霜的黑發(fā)，“卡利德的背叛傷害了我們所有人?！?/p>

? ? ? ? “不包括你。你本來就不喜歡他?！?/p>

? ? ? ? “那樣的男人一看就不是好東西?！?/p>

? ? ? ?“男人都不是好東西，”涅芙瑞塔糾正道，“萊瑪什扎、阿卡迪扎、沃索倫、烏索然、艾博拉什……納迦什?！彼а勒f出了最后一個名字，“男人都是蠢貨和怪物，總想把女人和他們的命運綁在一起，就好像我們無法自己選擇一樣。就好像我們應(yīng)該心存感激?！彼隽俗詈笠粋€字，看著那條河，隨后將深邃的目光望著遠方?！拔覀兊拿\就在這里，娜?，敗Ｔ谶@些冰冷的石頭里。矮人尊崇死者，就像在納迦什——在我們——扭曲死亡之前的那片神佑之地的人民一樣。古老的山脈下埋藏著古老的死者和古老的力量，以這種力量為基礎(chǔ)，我將建......起……”她的語速突然放慢，環(huán)顧四周。

? ? ? ? “建起什么？”娜埃瑪問。

? ? ? ? 涅芙瑞塔愣了一會兒?！霸蹅兩蟻頃r帶了幾只狼？”

? ? ? ? “什么？”

? ? ? ? 子彈擊中了娜埃瑪?shù)募绨?，巨大的沖擊力讓她原地打轉(zhuǎn)，無法站穩(wěn)。涅芙瑞塔想扶住她但為時已晚。娜?，?shù)铝藨已?，徑直砸穿河面的冰層落入漆黑的河水中?/p>

? ? ? ? 她之前看到的那些“僵尸狼”脫下了臭氣熏天的毛皮，露出藏于其下的矮胖身形。其中一個矮人她認識，即使相隔很遠，即使他的胡子已經(jīng)變成了銀白色。那個叫“捕鼠人”的游俠胡子上依然掛著獸人獠牙和老鼠頭骨，只不過比她上次見到時還要多。他沖她咧嘴一笑，將一根長管火棍扔給手下隨后立刻抄起另一根，向著跳出懸崖去追娜?，?shù)哪饺鹚闇书_火。

? ? ? ? 游俠們一直埋伏在這里。這是唯一的解釋。他們一直在等著她翻山越嶺找到這條河，等了幾天、幾周、幾個月——她知道對于這位沉默寡言、性格古怪的“捕鼠人”來說，時間無關(guān)緊要。沒人能確切保證在某時的某地那里沒有矮人游俠的身影。

? ? ? ? 涅芙瑞塔一頭撞進離娜?，攭嬄涞攸c不遠的水域，扎進一片漆黑。寒冷籠罩著她的骨頭，雖然她并不覺得難受，但她能感覺到血液在四肢里的流動變得遲緩，她聞到了娜?，?shù)难涸谒辛鲃訒r那種熟悉而尖銳的味道。她就像鯊魚一樣，追著自己侍女的血味向下深潛。

? ? ? ? 即使是能暗中視物的人，也難以看穿深暗的河流深處。涅芙瑞塔被迫依靠其他感官。當她感覺到一只胡亂拍打的手劃過身邊時便立刻抓住了那只手的手腕，開始向水面游去。到水面尋求幫助是一種難以抗拒的本能，畢竟她和娜埃瑪其實都不需要呼吸，冰冷的河水對她們來說也只是略有不便而已。而且娜?，斶€沉的要命。

? ? ? ? 涅芙瑞塔拉著娜?，斠宦废蛏希钡阶采媳鶎?。她一拳打穿了它，將拳頭送進新鮮空氣中，隨后又用肩膀和手肘推擠鑿開一個足夠容納兩人的冰洞，拖著侍女爬了上去。娜埃瑪就像擱淺的魚一樣喘著粗氣，血從她肩膀上的洞里噴涌而出，一股惡臭伴隨蒸汽從傷口里冒了出來，嘶嘶作響。涅芙瑞塔干嘔一聲，“這什么——”

? ? ? ? ?“燙，”娜?，敋獯跤?，“燙！”

? ? ? ? 涅芙瑞塔把手指插進傷口，當指尖觸碰到那火一樣灼熱的物體時下意識地驚叫一聲。隨后她鼓起勇氣，忍痛將那個討厭的東西從傷口里拔了出來。一枚鉛彈，外面包著一層銀。她咆哮著丟掉了它。

? ? ? ? “那可是銀的，血女巫?！币粋€聲音喊道。她抬起頭，看見一排矮人正從冰面上艱難地向她們走來。他們所有人都帶著一根長長的火棍，背上還綁著雙手斧?！安妒笕恕弊炖锟兄桓c燃的引線，腦袋旁邊飄著一根難聞的煙霧卷須?！澳阍摳兄x格倫，那個可悲的混蛋。是他看到你們這些喝血的家伙在這里畏縮不前。而且，如果非要說我們山堡里有什么東西多的用不完，那就是這些亮閃閃的玩意兒了?！薄安妒笕恕睂⒒鸸魉ο录绨颍拖骂^，熏黑的牙齒咬緊火線并用它碰了碰那棍子的后背，發(fā)出一陣嘶嘶聲。

? ? ? ? 火棍咆哮，涅芙瑞塔仿佛被鐵錘砸飛一般雙腳離地，然后重重摔在冰面上，身下傳來冰層開裂的聲音。銀彈燒穿了她的手臂，她大口喘氣，拼命地挖開傷口。裹滿鮮血的彈丸掉了出來，滾過冰面，還冒著熱氣。

? ? ? ? 矮人們在一段距離外停了下來。“捕鼠人”一邊繼續(xù)說話一邊不慌不忙地裝子彈。“工程師們管這東西叫手槍。我呢，不怎么信任這玩意兒，但我必須承認，它們在處理某些問題時確實出奇地好使?！彼粗?，“你帶來了不少死人。如果放它們進山可能搞得很麻煩。幸運的是我們知道你肯定會嘗試走這條路?！彼α恕！安贿^別擔心，我們?yōu)樗鼈円矞蕚淞艘粋€驚喜。你不會獨自走進黑暗的。”

? ? ? ? 涅芙瑞塔爬起來蹲坐在地。她聽到一陣巨響，仿佛一群猛獸在咆哮，“捕鼠人”做了個手勢，就像某人聽到了自己熟悉的旋律。“上面那些孩子有點兒著急了，不過沒關(guān)系?！彼昧饲米约旱您椼^鼻，“炮兵們都是咱典型的大胡子——只要給個目標，他們根本忍不住不開火?！?/p>

? ? ? ? “捕鼠人”的眼睛瞇成一條縫，冷酷地盯著她?！澳悴辉摎⒗说?，吸血鬼。他是我朋友。你也不該妄想奪走我的山堡。”他抬槍瞄準，“滾回陰影里去吧，女巫。”

? ? ? ? “為什么不一起去呢？游俠？”涅芙瑞塔舉拳砸向冰面，將她那不朽之軀所擁有的每一分力氣都集中在這一拳上。裂縫一開始很小，但隨后冰塊裂開的聲音就像西瓜被切成兩半。她拳下的裂縫向外蔓延，彎折著穿過結(jié)冰的河面。游俠們驚奇地四散奔逃，但終究跑不過裂縫。

? ? ? ? 當冰層在她們腳下分崩離析時，涅芙瑞塔扶起了娜埃瑪。兩個吸血鬼一起潛入冰冷的河水，隨后迅速游向那些在水中掙扎的矮人，他們正像石頭一樣下沉。她呲牙怒目朝“捕鼠人”游去，后者剛剛落水，還包裹在一團氣泡中。他看見她逼近立刻瞪大了鼓脹的雙眼，伸手去抓背后的武器，但動作緩慢而笨拙。

? ? ? ? 涅芙瑞塔就像弩炮射出的箭矢一樣直直擊中那矮人，將他活生生扯成兩半?！安妒笕恕钡膬啥螝埡”凰崎_，在水中打轉(zhuǎn)沉下河底，留下兩道血腥的尾流。她劃水游走，看著娜?，斚聆狋~一樣在其他矮人周圍靈活而迅速地游動，伴隨著每一次優(yōu)雅的轉(zhuǎn)身撕開某個喉嚨或腹腔。河水變得濃稠，矮人的血如同黑云般彌漫，涅芙瑞塔在游向水面之前深深吸了幾口這醉人的佳釀。

? ? ? ? “現(xiàn)在該怎么辦？”娜?，斎嘀鴤谡f道。她的傷已經(jīng)愈合了，但似乎還是很疼。大炮的轟鳴聲也消失了。這是否意味著矮人已經(jīng)將她的軍隊送回冥府，又或者他們自己被攻擊了。她不知道，而且說真的，她也不在乎。涅芙瑞塔回頭看了看河，用手背擦了擦嘴。

? ? ? ?“現(xiàn)在我們沿河而下，但首先要跟其他人集合。”

? ? ? ?當她們找到侍女們時才發(fā)現(xiàn)，盡管矮人這場伏擊幾乎是自殺式任務(wù)，但達成的效果或許超出了雙方的預(yù)期。蕾拉拖著一名垂死矮人的腳朝他們跑過來，在雪地上留下一道紅色的痕跡?！斑@里不是唯一的伏擊地點，至少據(jù)他所說不是?！八龑⒛前巳拥侥饺鹚_下。

? ? ? ? 矮人茫然地瞪著她們，嘴唇上滿是粉色的血沫，抽搐的身體蓋滿積雪。涅芙瑞塔把他踢翻在地，嘆了口氣?！斑€剩多少人？”

? ? ? ? “大多數(shù)人都沒事，我的女王。薩布拉（Sabula）——那頭遲鈍的母牛——和洛迪（Lodi）死了，所以應(yīng)該還剩十二人?！崩倮钢欢讯衙盁煹乃楣呛涂祝拔覀兊淖o衛(wèi)隊要更慘一些?！?/p>

? ? ? ? “反正它們也只會拖后腿，集合大家，我們繼續(xù)前進。”

? ? ? ? “要不要通知史崔格伏擊的事？”蕾拉問。

? ? ? ? “哦，我敢肯定他們已經(jīng)知道了。”涅芙瑞塔說，“甚至我敢肯定某位阿拉比王子就等著發(fā)生這種事呢?！?/p>

? ? ? ? “拉德茲克的偵察兵不可能沒發(fā)現(xiàn)這些，”娜?，敯櫰鹈碱^，“游俠或許能偷偷靠近，但是大炮？”她看著涅芙瑞塔，“看來某人覺得光是羞辱還不夠，對吧？”

? ? ? ? “哦不，當然不夠。他想讓我死，我那忠誠的鐵甲騎士。”涅芙瑞塔舔了舔手指，擦掉了蕾拉臉上的血跡，“他也知道我會爬出這個陷阱，就像我曾經(jīng)遇到過的每一個陷阱一樣。而當我爬出這個陷阱后，我會去找他，他的結(jié)局將會非常令人不快。”她看著這場伏擊造成的破壞點了點頭，“不過就先讓他以為自己成功了吧?！彼哪抗鈷哌^她們，落在了拉夏身上。一種類似欣慰的感覺涌上心頭，她指著從前的游牧民女：“拉夏，你和蕾拉留在這里?？ɡ乱欢〞扇怂阉骱么_保我們都死了。”

? ? ? ? “而您想讓我們確保他一無所獲，對嗎？”拉夏露出尖牙，“就像以前一樣，夫人?！?/p>

? ? ? ? “確實。還要記得處理信使，”涅芙瑞塔抬頭看了看天，雪變小了，暴風雪正在減弱?！皠e讓卡利德或莫拉斯派出的信使接近摩茹堪。”

? ? ? ? “我們現(xiàn)在在玩什么游戲？涅芙瑞塔?！蹦劝，斂粗莾擅砼苓h。

? ? ? ?“我們總是在玩同一個游戲，親愛的娜?，敗Ｄ俏ㄒ恢匾挠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