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地理的視角，專注于探索極致世界

此時山河火熱，高原卻是一片清涼，位于甘肅西南的甘南藏族自治州便是這樣的地方。

當清晨的陽光灑在扎尕那▼

當成群的牛羊漫步在碌曲草原▼

當浪漫的河曲蜿蜒在黃河濕地▼

當清冽的晨霧籠罩郎木寺▼

身處其中的你，定會覺得人間仙境也不過如此，驚嘆于這些美景竟會出現(xiàn)在印象中干旱的甘肅。

甘南為何如此獨特？如此美麗？

在星球研究所看來，甘南處在自然與人文的邊緣地帶。從而這里的山河與眾生，都表現(xiàn)出多樣的美麗。

01 ?山河分界

甘南位于甘肅省南部，與四川、青海兩省相鄰，平均海拔可達3000米。當我們從高空俯瞰這片大地，便會發(fā)現(xiàn)甘南位于三大地形區(qū)的邊緣，青藏高原、黃土高原、隴南山地在此交匯。▼

甘南的邊緣首先體現(xiàn)在東西分界，其西部平均海拔最高，最接近青藏高原腹地。平坦開闊的高原上散落著起伏低緩的山脈，這樣的地形被稱為山原。▼

而它的東部平均海拔偏低，卻崎嶇險峻、落差明顯。▼

這種地形的變化切合了中國地勢一、二級階梯的分野，第一級階梯上的青藏高原由此跌向第二級階梯上的黃土高原、秦嶺等區(qū)域。▼

與此同時，甘南的邊緣又體現(xiàn)在南北分界。昆侖山與秦嶺在甘南相遇，昆侖山的東端阿尼瑪卿山伸入甘南瑪曲縣。▼

秦嶺的西端——迭山，則矗立在甘南卓尼與迭部縣之間，成為分隔南北的界山。▼

它以南與岷山相接，留下高山深谷。▼

以北與黃土高原相鄰，大片丘陵綿亙于此。▼

恰巧的是，連長江與黃河水系都以它分界，一邊是白龍江向東南奔騰匯入嘉陵江。▼

一邊是洮河、大夏河向北流淌，經(jīng)由漫漫黃土匯入黃河。▼

至此，邊緣地帶的甘南因為這些山河界線而成就了不同的世界?；驗樯皆⒒驗楦咴降?、或為高山峽谷，它們地形各異、景色分明。▼

除此之外，甘南還處在青藏高寒區(qū)與東部季風區(qū)的邊緣，以至于氣候上也大有不同。那么，雙重邊緣下的甘南，又會在這三個不同的區(qū)域表現(xiàn)出怎樣的美麗？

02 ?山川異色

邊緣地帶的甘南，是青藏高原上較為濕潤的地區(qū)之一。每年近600毫米的降水量可與沿海的山東比肩，在此影響下，甘南披上了更為濃麗的顏色。

其中西部山原區(qū)首當其沖，較高的海拔、寒涼濕潤的氣候讓這里多為豐茂的

即便是春季，這里也時有大雪來襲，在天地間創(chuàng)造出一個雪國。▼

等到春去夏來、冰雪融化，枯黃的草野又重新煥發(fā)生機。▼

土撥鼠、鼠兔等小動物時而閃現(xiàn)路邊草地。▼

也可偶遇禿鷲，正在啄食喪命久矣的牦牛。▼

當冰雪融水與降水向這里的盆地匯集，久而久之，則形成湖泊、沼澤。

如甘南第一大湖尕海湖，便在山原環(huán)抱間誕生。若與藍天交相輝映，盡顯高原湖泊的純凈。▼

更有許多候鳥停歇其中，不乏黑頸鶴、赤麻鴨、斑頭雁等珍稀鳥類。瞧，斑頭雁正帶著它的寶寶，在這片濕地覓食，準備未來的遷徙。▼

在西南部的瑪曲縣，黃河圍繞阿尼瑪卿山，留下了它調(diào)轉(zhuǎn)北上的第一彎。河流兩岸，若爾蓋濕地地跨川甘青三省，總面積超三萬平方公里，相當于兩個北京市。▼

當河流縱情擺動，過于彎曲的河段，便會被裁彎取直，“踢出群聊”。

這些殘余的河道彎曲如牛軛[è]，被稱為“牛軛湖”，與蜿蜒的河流相映成趣。▼

豐富的降水與儲水也讓這片濕地成為黃河的重要源區(qū)，每年供給黃河30%以上的水量。▼

然而，甘南的多彩遠不止于此，在海拔趨于降低的東北部則集中了另一番景色。

由于接近青藏高原邊緣，又與黃土高原相連。氣候隨著海拔的降低而相對溫暖，越來越多的森林占領這片區(qū)域。▼

洮河、大夏河、冶木河，在高原切割出寬闊河谷。溫暖的氣候和平緩的地形，養(yǎng)育了甘南近半數(shù)的人口。其中最重要的洮河，在百公里范圍內(nèi)串聯(lián)起碌曲、卓尼、臨潭三個縣城。▼

大夏河孕育的河谷則承載著甘南最大的寺廟拉卜楞寺。▼

最后，當我們轉(zhuǎn)而南下，沿著洛克之路翻越甘南的南北分界線。迭山，甘南最神秘美麗的東南半壁，霎時映入眼簾。這里與東北部的高原河谷大相徑庭，多為落差較大的

這是因為迭山的南坡降水較多，大小流水匯集，地勢坡降較大，便深切出眾多險峻的溝谷。以至甘南的最高與最低處均出現(xiàn)在這片區(qū)域。▼

最高處位于海拔4920米的錯美峰，它是迭山的最高峰，同時也是廣義上秦嶺的最高峰，遠高于3000余米的狹義秦嶺主峰陜西太白山。▼

最低處位于迭山與岷山交界，海拔僅1172米的舟曲縣瓜子溝。而在這最高與最低之間，則盡是險峻奇絕的風景。

迭山上，地質(zhì)時期盛極一時的冰川在這里留下了深邃的U型峽谷，加上峽谷兩側(cè)陡峭嶙峋的石灰?guī)r，壯美寂寥之感油然而生。▼

實際上，這種石灰?guī)r地貌在整個甘南均有零散分布。但迭山卻集中了其中最震撼、最壯觀、最美麗的部分。當你走在山谷中可以見到，裸露的石灰?guī)r體陡然聳立，猶如一層層交錯的巨型屏障，遮掩著迭山森林密布的美貌。▼

這些巨石屏障，又在經(jīng)年的流水沖刷下，形成如潤吾溝這樣的逼仄峽谷。▼

不過這樣復雜的山地環(huán)境，卻是大熊貓、梅花鹿等珍稀動物，以及云杉、冷杉、杜鵑等植物極佳的生存之地。▼

至此，甘南山川異色的美，便已盡數(shù)呈現(xiàn)眼前。但是在這樣一個邊緣之地生存發(fā)展，看似美好卻也并非那么簡單。

03 ?山水田園

從草原到森林，從山原到峽谷，都顯示著甘南的地形風貌極為多樣。游牧與農(nóng)耕兩種生產(chǎn)方式，由此在這里生根發(fā)芽。▼

所謂游牧，便是逐水草而居的生產(chǎn)方式。牧民們根據(jù)季節(jié)輪轉(zhuǎn)、牧草更替，隨牲畜遷往適宜的草場，因此傳統(tǒng)的甘南牧民往往全年以帳篷為家。▼

男人們在外放牧，女人們則在家里做著擠牛奶等家務。人們收集牦牛糞便，曬干作為燃料。▼

水草豐美的瑪曲草原養(yǎng)育了體格健壯的河曲馬，因此在甘南的賽馬節(jié)上，有時能一睹頂級賽馬的風采。▼

夏河縣產(chǎn)出的甘加藏羊亦是當?shù)氐囊淮筇厣（?/p>

不過，上世紀80年代后越來越多的牧民定居了下來，逐漸過上了牧而不游的生活。再加上草場承包制逐步落實，家家戶戶圈起了自家的牧場，一年四季的游牧變?yōu)槎哪翀龅妮喬?。?/p>

而當我們走進甘南東部，成群的牛羊變得稀少。層疊的梯田映入眼簾，種植著小麥、青稞、油菜等作物。▼

在冶力關，萬畝梯田與身后山林相伴。▼

在臨潭縣，連綿的梯田盤桓在眾多山頭。▼

在卓尼縣，梯田包圍城鎮(zhèn)、遍布山野。▼

實際上，除了單純的游牧與農(nóng)耕，甘南許多地方保持著半農(nóng)半牧的生產(chǎn)方式。人們在聚落周圍開墾田地。▼

又在遠處的草場牧羊放牛。▼

農(nóng)耕與游牧在這里共存，成為人們千百年來的依仗。

而地處農(nóng)牧邊緣的甘南，也因此在千余年的歷史中一直處在古代政權與文化的邊緣。數(shù)個政權輪番控制過這里，游牧與農(nóng)耕文明交替出現(xiàn)，但又因地處邊陲而紛爭不斷。▼

依山構筑、歷經(jīng)滄桑的牛頭城，見證了游牧政權吐谷[yù]渾的崛起。古代軍事重鎮(zhèn)羊巴古城，目睹了唐朝與吐蕃之間的戰(zhàn)役（卓尼“羊巴城說”與青?！叭赵律揭詵|說”，均為唐朝與吐蕃爭奪的石堡城遺址說，目前尚有爭議）。

李白曾寫詩《答王十二寒夜獨酌有懷》，諷刺過石堡城代價慘重的戰(zhàn)役。▼

“君不能學哥舒橫行青海夜帶刀，西屠石堡取紫袍”

城廓保存較好的洮州衛(wèi)城，顯示著明朝曾在這里設重兵把守。以此“西控番戎、北蔽河湟”，當時朝廷不僅在這里屯兵屯田，還遷移了數(shù)萬江淮人民來此開墾耕作，至今仍有舊時風俗。▼

盡管時有沖突，但貿(mào)易上的往來從未斷絕，甚至一度繁榮興盛。因為邊緣地帶的甘南，更容易成為中原西接藏區(qū)、南通巴蜀、北往河西的要地。

吐谷渾曾在這里經(jīng)營商道，大量絲織品于此交易，換取牛馬。而至兩宋時期官方在熙州、河州、洮州、雅州設立馬司，以經(jīng)營茶馬互市。明代亦繼承了宋以來的做法，數(shù)條古商道自此經(jīng)過、通向四方。▼

長久以來，人們在碰撞與交流中融合，最終在甘南形成藏、漢、回等多民族共存的格局。也形成了游牧與農(nóng)耕并存的山水田園。▼

04 ?尾聲

當我們再次回望甘南，它因處在自然與人文的邊緣地帶而誕生了不一樣的美麗。

那是山河分界中，山原平川與高山深谷的并存。▼

也是山川異色中，遼闊草原與蔥翠森林的共存。▼

還是山水田園中，四處游牧與開墾耕作的交融。▼

然而邊緣地帶，卻也有些不為人道的弊端，那是與美麗并存的困境。這里地形復雜、生態(tài)環(huán)境較為脆弱，直到2019年甘南州才宣布全州脫貧。▼

這里的山區(qū)每逢強降水，便要格外注意自然災害的發(fā)生。今年7月夏河縣的山洪就在眼前，而2010年的舟曲縣特大泥石流，至今仍是許多人心中的傷痛。▼

十多年過去，甘南州也迎來了越來越好的發(fā)展。▼

或許人們來這里欣賞它的同時，也感受到了它的變化，那是在逆境中不斷發(fā)展的堅韌。這便是如今的甘南，有著獨屬于邊緣地帶的美麗。▼

本文創(chuàng)作團隊

• 撰文：王邏輯 編輯：李楚陽

• 圖片：張釗海 設計：劉志鵬

• 地圖：周晉宇&劉遙

• 審校：李楚陽&石曉非&陳景逸

• 封面攝影師：許曉平&于海童&張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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