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花】一夜春（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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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花飛楊疾步上前去扶，花無謝擺了擺手，給他一個安撫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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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弟，你還病著怎么出來了？”花滿天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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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無謝環(huán)顧了一下房中人，對花家長輩深深一揖：“此事請老祖宗和爹娘許我自己做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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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看著心愛的孫兒沉思幾許輕嘆一聲：“也罷，你的人生合該由你自己決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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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尚書也緩緩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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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謝，”齊衡看著花無謝蒼白的面容，心酸不已，哽咽了一聲才道，“事情太過巧合，我百口莫辯……但是我真的是在你懷孕后才知你體質(zhì)特異……以前我想哪怕我們沒有子嗣我也不在乎，只求與你一生相伴……我絕不可能見你置身危險而無動于衷……無謝，我，我一時無法證明 ，求你……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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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衡哀求的話語，滾滾的熱淚，花無謝只覺疲憊。他直視齊衡含淚的眸子，平靜道：“你們一家人的所求，與我無關(guān)，我根本不用將自己的后半生陷入無謂的算計與猜忌。更重要的是，我不要生什么孩子做什么男妻，我想要肆意灑脫的一生，想要重新回到花無謝以前的人生軌道——遇見齊衡之前的人生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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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衡心臟被重重一擊，霎時鉆心般疼。他捂著胸口后退一步，臉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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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謝，你可想好了？”長公主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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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老祖宗，孫兒想得很清楚。”花無謝毫不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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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退婚！”長公主干脆道，“以后我們花家與你們齊家再無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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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婚……”齊夫人慌忙上前，“還有孩子呢？你們不想要，那就生下來給我，我們齊家養(y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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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孩子并非我所愿，自然不該來到這個世上?！被o謝平靜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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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你不要？你怎么能不要！”齊夫人大叫著就要去抓花無謝，被花滿天攔在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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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衡兒的骨肉，憑什么你們說不要就不要！”齊夫被齊國公奮力拉住，仍嘶聲大哭道，“六個月了，那孩子已經(jīng)成形了啊，你們傷天害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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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衡扶著椅子勉強站立，死死盯著花無謝，見那人表情漠然，全然無動于衷，心中更痛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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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齊國公一邊安撫妻子一邊急道，“且不說此舉有傷天和，就說對無謝的身子也是極為損害的，請長公主三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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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齊國公也知我家無謝被你們害得有多慘嗎？傷天害理的是你們！”長公主憤怒的起身，指著齊家人，“我這就進宮，去請?zhí)蠛突噬现鞒止溃坏文泯R國公治家不嚴(yán)之罪，那齊衡如此卑劣行徑，何德何能配坐大理寺少卿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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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一怒，震得齊國公與齊夫人全都噤了聲。此事他們齊家實不占理，真要鬧下去不但會成為全京城的笑話，怕是連齊衡的仕途都會有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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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息怒，孫兒識人不清，也有過錯。”花無謝上前行禮，“老祖宗……孫兒想要回到平靜的生活，不想成為別人的談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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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國公，你真要將此事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花尚書提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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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還能如何？齊國公深嘆，只得道：“一切全憑長公主和花兄做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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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教齊國公知道，當(dāng)世神醫(yī)靈姑子與我花家頗有淵源，有她為無謝調(diào)理，我家無謝定會平安渡過這次小劫，一生康健長命百歲?！被ǚ蛉诵毖劭粗R夫人，意難平的恨聲道。齊夫人臉色更白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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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待下去已無意義，齊國公一手拉著妻子，一邊招呼兒子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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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衡卻緩緩行至花無謝身前，深深看他，未語淚先流：“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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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無謝轉(zhuǎn)身不讓他看到自己通紅的眼眶，強自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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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非如何已經(jīng)不重要了，各自珍重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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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齊國公府徹夜未眠，齊衡躺在床上，聽著正院里傳來母親的哭聲睜眼直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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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花家歸還聘禮的車隊已浩浩蕩蕩跨過好幾條街來到齊府門前。花家管事在大門口對家丁們高聲道：“你們可要核對清楚了，長公主吩咐了，齊家的東西我們一根針也不稀罕！”花府家丁哄笑著大聲回應(yīng)，惹得街上的行人里三層外三層涌過來指指點點。不多時，主院那邊便叫起了大夫，說是齊夫人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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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衡恍恍惚惚去看母親，大夫診斷氣急攻心。待齊夫人無事后他出門來看到院子里那些刺目的大紅禮箱，突然抬腿去了馬廄，自己解開繩子拍馬往花府而去。齊家下人在后面呼喊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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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花府門口久候，翹首以盼中出來的是花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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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話已經(jīng)說得夠清楚，還來做什么？齊小公爺，我們征戰(zhàn)沙場的武夫脾氣不太好，一個沒忍住揍你一頓，怕你這身板挨不住我兩拳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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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再跟無謝說幾句話……就幾句……”齊衡顫抖著，從未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如此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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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二弟一大早已經(jīng)去往靈姑子神醫(yī)的藥王谷了。”花滿天冷笑一聲，“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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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衡沒有再開口，如失了魂似的呆立了半晌，木然轉(zhuǎn)身，連馬都忘了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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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為駕著馬車在路上尋到齊衡時喊了他好幾聲人也無甚反映，只得默默跟在他身后。好在齊衡還知往國公府走，一進門便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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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衡一病就是好些時日，今冬第一場雪后皇帝召見，他才出了門。而后一邊忙于公事一邊照顧纏綿病榻的齊夫人。齊國公看著兒子越發(fā)瘦削的背影嘆氣。本就是喜怒不行于外的人，如今話更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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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zhuǎn)眼年關(guān)，齊家借病謝絕了好些親友的拜訪，偌大的國公府在節(jié)慶的喜悅中更添了幾分冷清……年三十晚上，不為聽著街上熱鬧的爆竹聲，點了一盞孤燈陪著看書的少爺守夜，心里幾分恍惚：怎么就這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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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衡再見到花無謝時已經(jīng)脫下薄襖換了單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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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朝上又議起東南亂象。倭寇年年來犯，又逢臺風(fēng)侵?jǐn)_摧毀了良田，東南衙門無力，民間亂象生起。年初時吏部特調(diào)了大員去總理民政，今日兵部將任東南總兵的人選通稟，是原五城兵馬司統(tǒng)領(lǐng)花無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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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宣他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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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你先前病了一陣，現(xiàn)在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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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稟陛下，臣已大好了，愿去往東南，掃平倭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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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將軍明眸皓齒，意氣風(fēng)發(fā)，圣心大悅，賜金牌，讓他回去收拾行李，不日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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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后京郊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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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家上下熱熱鬧鬧的送了行，花無謝拜別父母，登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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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一輛青蓬馬車停了許久，直到花家人離去，齊衡從車上下來，遙望那孤帆船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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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是如原來一般，朝氣英武，瀟灑俊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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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種種似乎未在他身上留下絲毫印記。他帶著明媚笑眼，奔向要去之處，不為任何人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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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的過往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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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灑脫走遠，將我一人留在原處，又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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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無謝，齊衡對著那船影遙遙抬手抱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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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長水遠，后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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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第一章的100人，到現(xiàn)在的40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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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大家對這個文的設(shè)定和情節(jié)不感興趣，那我們就在這里完結(jié)吧，也算一個完整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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