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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景陽岡》

2020-06-21 17:07 作者:TagX_  |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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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和石勇到達滄州橫??さ臅r候,季節(jié)已經(jīng)流轉(zhuǎn)到了冬天。?

在紛飛的細雪之中,柴進親自到門口,來迎接兩位疲憊的客人。

“宋大哥,歡迎光臨?!?

明明沒有見過,但柴進卻馬上一口說出了客人的名字,鄭重地行了禮。

“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宋江慌忙從馬鞍上滑下,猶豫地拱手還禮。

站在侍童舉起的傘下,柴進婉然微笑。

“因為,我這里是集合風言風語的場所啊?!?/p>

這樣說著,柴進帶領(lǐng)兩人走進宅邸深處,酒宴早已備好。

房間里的家具看上去很樸素,但如果是業(yè)內(nèi)行家就能看出,隨便裝飾的一幅山水畫,一個普通的白瓷花瓶都是無價的古董。

“江湖之上,宋大哥早就威名遠揚了。在我家寄宿的食客之中,也有很多人將您作為恩人景仰和敬慕……比如這位『石將軍』就是?!?/p>

柴進投出了微妙的視線。

“前年的冬天,他追捕被通緝通緝的罪犯,力盡倒在雪中……只是,這一次,他自己也變成了通緝犯?!?/p>

柴進取過酒杯,優(yōu)雅地微笑。

“所謂人生無常,誰也不知道下一步會發(fā)生什么……”

但是,宋江只是低頭坐著,喝不下酒

——所謂喪家之犬。

大概就是這樣了吧。

柴進也積極地向客勸酒。

“宋大哥也是,想必身懷了不起的武藝吧。請務(wù)必讓我聽聽您的精彩事跡!”

“……什么也沒有……可以拿出來說的故事,什么都沒有?!?/p>

宋江眼里滲出了淚光。

像這樣的逃亡者著實罕見。

『及時雨』宋江。鄆城縣的押司,幫助了很多好漢,是名滿天下的義人。

但柴進覺得眼前的本尊,簡直是和傳聞完全無關(guān)的人。

石勇還是一如既往地面無表情,看上去與之前相比沒什么變化。但是,柴進明顯能感覺到,現(xiàn)在包圍他的外殼,非常的單薄脆弱。

誰也不想和主人目光交匯,也不想伸手拿酒。

這兩個人,大概就是這樣沉默著,一路旅行到滄州。

柴進用既不是失望也不帶諷刺地低語道——

“簡直……像是葬禮一樣。”

是哀悼過去,哀悼自己,還是哀悼原本平靜的未來呢?

好像緊緊抱住了棺材,泫然欲泣。

「倒也很有趣……?!?/p>

這種不需要祭品的吊唁,也很有趣。

柴進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舉起了杯中冰冷清澈的酒。

“……那么,就讓我們盡情哀悼吧!”

————————————————————

三個人一直默默地飲酒,直到半夜。

已經(jīng)到了三更時分,宴席上還是一如既往的沉默。但是,能明顯感覺到氣氛比起之前能稍微放松了一些。

“……好安靜啊?!?/p>

宋江面色微紅,松了口氣般地嘆發(fā)出嘆息,低聲嘟噥道。

外面刮著摧樹折葉的寒風。遠處不時傳來犬吠聲。

房間的角落里放著火盆,緩緩地散發(fā)出溫暖。

被小小的炭火和微細的燈光照亮的房間,仿佛一個封閉的小世界一般。

這樣的寂靜之中,突然傳來人的呼喊聲和陶器被打碎的聲音。

“老爺……”

有人腳步雜亂地跑來。

走廊的對面,叫罵聲、悲鳴聲、撲通地踩過地板的聲音、打壞家什的聲音相繼傳來。

“什么事?”

看到闖進房間的下仆的身姿,柴進皺起眉頭。

仆人的頭巾掉了,衣領(lǐng)也被扯歪。

“這是怎么了?”

“還是那家伙……”

“柴進殿,發(fā)生什么事了?”

感到不尋常的宋江也詢問了

“是什么……野獸嗎?”

石勇也聽到了外面侍從們的慘叫聲,還混雜著像鬧騰的虎熊一樣的咆哮聲。

“并不是野獸,而是……”

柴進正笑著解釋的時候,又有兩個仆人跌跌撞撞跑了進來。

“老…爺……”

這次的仆人鼻子被打破,血一直淌到了脖子。

“那家伙好像是因為不滿意好酒只送到這邊的酒宴上來……”

下仆長著掉了牙齒的嘴含淚訴說。

“確實……倒也挺像野獸的嘛?!?/p>

柴進笑著命令傭人們。

“想要好酒的話,隨便他喝多少就是。不過,不要讓他靠近這邊。”

仆人一副還想說什么的樣子,但還是閉上嘴,轉(zhuǎn)身背向柴進勉強地走出了房間。不久,走廊的騷動也平息下來。

“那么,我們繼續(xù)喝酒吧!”

柴進像是什么也沒有發(fā)生一樣大大方方地給宋江斟酒。宋江之后也沒有再聽到什么。其他聲音,于是又喝了兩三杯

宋江不勝酒力,已經(jīng)完全醉了。中途離席,準備去一趟茅房。

柴進叫來侍童,拿了提燈,送宋江到位于東廊盡頭的廁所入口。宋江一個人進了走廊,因為醉意搖搖晃晃,不知不覺走錯了路。

柴進的宅邸很大。一片漆黑之中,很多樣子相似的走廊交錯。宋江找不到來時的路,注意到這點的時候已經(jīng)走到了一個無人的荒涼角落。

「……這下麻煩了……」

雖然能看到庭院的樹蔭,但還是找不到回去的路。

「找一個人問一下吧……」

宋江這樣想著向黑暗中邁開步伐,但腳尖好像踢飛了什么堅硬的東西。

然后,有什么東西抓住了自己腳。

“喂!”

宋江感覺到,在黑暗之中,似乎有什么巨大的猛獸撐起了身體。

被宋江踢飛的酒瓶,咕嚕咕嚕地滾到了走廊下面,掉進庭院里摔碎了。聞到了好酒的芳香

宋江一屁股向后倒去,有什么人抓住了他的腳,拖向自己的方向。

粗暴的酒氣,熱騰騰地迎面撲來。

“救,救命?。 ?/p>

感覺好像會被吃掉一樣,宋江尖叫起來。

“……宋江殿??!”

遠方的走廊處燃起了燈火。

柴進看到了飛奔而去的石勇的身姿。

石勇的繩鏢劃過宋江身邊,向前卷去。

從繩鏢的另一邊傳來了信號。

鎖鏈編成的繩鏢卷住了獵物,繩子也隨之繃緊。

石勇借著張力,向拽住宋江的人撲了過去。

但是,比那更快的是從黑暗中飛出的巨大的拳頭,直直打向石勇的下巴。

千鈞一發(fā)之際,石勇側(cè)身避過,但是被驚人的拳風掃得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板上。

“……武松殿?!?/p>

投去教訓般俯瞰的目光的柴進腳下,石勇瘦長的身子滾了過來。

提著燈籠的侍童終于追了上來,燈光照耀著身材高大的男人。

寬闊結(jié)實的肩膀,肌肉發(fā)達的胸膛。

還很年輕。

仰望過來的眼睛黑如點漆,像是聰明而野性的野獸。

被稱為武松的男人大大咧咧地直起身子,唰地扯下卷住脖子的石勇的繩鏢。

宋江屁股著地,一臉茫然地眺望著男人。

“這位是……”

“清河縣人,名叫武松。”

柴進一邊說一邊扶起了宋江。

“因為殺了當?shù)毓賳T逃亡至此,是一個氣性很大的男人。”

“……什么啊,這家伙?!?/p>

武松單手提著酒瓶,一手抱著膝蓋又坐了下來

宋江在武松對面坐下,像是看到不可思議的東西一樣窺伺著對方的臉。

“居然是人類,吃了一驚?!?/p>

宋江一下子愉快地笑出聲來。

“啥?”

“沒什么,我真的嚇了一跳。還以為要被喝醉的野獸吃掉了,當時真的這樣想來著……”

“……啥啊,這傻逼是誰???”

柴進帶著很有趣的表情眺望著兩人。

“鄆城縣的宋押司殿,不知道嗎?”

“沒聽說過?!?/p>

這期間,宋江環(huán)視了兩人的四周。

武松周圍,除了被宋江踢飛的之外,還有數(shù)十個喝光的酒缸滾在四周。

“真是海量??!”

“就喝了一點而已。”

“拿什么下酒?”

“臭豆腐?!?/p>

“很好吃吧?”

“很臭。”

“你喜歡吧?”

“很討厭。”

“為什么拿討厭的東西下酒呢?”

“就是因為討厭?!?/p>

“……他是個乖戾的性情中人?!?/p>

柴進笑著拉起了宋江的手腕。

“起來吧。在我的屋檐之下,不管是怎樣乖張的人,都有放飛自我的權(quán)利?!?/p>

“乖戾什么的……其實并不是?!?/p>

武松喝起瓶里的酒。

“那么,只是個醉漢咯?”

“那也不對?!?/p>

武松向后坐倒,眉間映現(xiàn)出深深的皺紋。

“我是……想喝醉……但醉不了?!?/p>

“有什么……”

宋江彎下腰,凝視著武松深黑濕潤的眼睛

“有什么悲傷的事情嗎?”

“你說啥?”

聽到這句,武松第一次正眼看了宋江。

陰郁的眼神,碰上宋江關(guān)切的眼睛,像是要甩掉一樣避開了。

下一個瞬間,武松突然揮出的巨大的拳頭,在宋江的鼻梁上炸裂開來。

————————————————————

?“如果安先生在就好了……”

第二天,宋江的房間里,柴進抱歉地說道。

宋江臉上貼著膏藥躺在床上,石勇站在一旁。

昨夜,挨了武松一記破顏拳的宋江當場暈厥過去。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jīng)很高了。

“不不,沒有什么大不了的……”

宋江一邊揉著跌倒時扭傷的腰一邊爬起來。

那個時候,幸好腳下一滑向后踉蹌了一下,不然鼻子就被直接打碎了吧。

“作為道歉,設(shè)了新的酒席為您壓驚。”

柴進讓下人準備酒菜期間,宋江靠著石勇的手撐起身,勉強地上了桌。

“那個人……”

宋江盡量不動聲色地動著筷子問道。鼻骨幸運地沒有折斷,但是,說話的時候還是很疼。

“是位了不起的壯士啊!”

“其他的食客,上百人也不是他的對手。”

柴進搓著胡須的末端。

“但是,讓宋江殿受傷……考慮要不要暫時讓他離開宅院一陣子?”

“不,請等一下!”

宋江慌忙阻止了。

“昨天我也喝醉了,說了些讓人不快的話吧……”

“莫非您很中意那個男人嗎?”

柴進好像稍微感到意外一樣問道。

“總覺得……那是個很難理解的男人。”

“所以,感覺格外的擔心。”

“原來如此……”

柴進興趣深厚地說話時,石勇已經(jīng)快速地擋在宋江面前,站在門前擺開架勢。

“哦?”

宋江的臉閃出光彩。

那個身高足以堵住門楣的男人正在看向房間里面。

“你太矮了,鼻子打起來不順手?!?/p>

“你這混蛋……!!”

石勇沉著臉向前挺了一步。

“請住手!”

宋江介入了對峙的石勇和武松之間。

石勇的視線越過宋江的背,仰望著武松。

“我正想著一定要和你喝一杯,你來得正好啊……”

武松用那仿佛看見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東西一樣的目光,眺望著貼著膏藥的宋江的臉。

柴進和石勇,一臉驚訝地看著兩人。只有宋江,一邊無憂無慮地笑著,一邊把武松引進了房間。

“無論如何,請和我喝一杯。沒關(guān)系吧,柴進殿?”

柴進還沒有回答,宋江已經(jīng)把自己的座位讓給了武松,強行讓他坐下。

「宋江殿是不是,稍微有點那個……遲鈍???」

就連柴進也不禁開始這樣思考。

武松坐下來以后,感覺也不像剛開始那樣居心不良的樣子了。在宋江的百般搭話和勸酒的過程中,逐漸開口談及自己的事情。

“你是清河縣人吧,還有家人在老家嗎?”

“有個大哥,一個人在家鄉(xiāng)做小生意,總是對無聊的家伙低頭,吭哧吭哧地埋頭吃飯,過著無聊的生活?!?/p>

“還有個哥哥?。 ?/p>

“身高三寸釘,膚色黑樹皮。是個連孩子都看不起,每天都跟在后面偷偷嘲笑他的男人。不過,就算那樣子掙扎,百般艱難,還是把我從小帶大了。說起來……”

武松的目光轉(zhuǎn)向宋江。

“他那個黑的程度……倒是跟你蠻像的。”

說到這里,突然大笑起來。

一旁的石勇臉色很難看,但宋江卻高興地笑了。

“看到我,所以想起你哥哥了嗎?”

“是啊?!?/p>

“我也有個弟弟喲。什么都能干的弟弟,真的……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是不是平安無事……”

宋江看向遠方,嘆息著嘟噥道。

見到此情此景,武松扔掉了酒杯。

“算了算了,不說煩心事。反正你也是犯了什么無聊的罪逃來的吧。反反復復地,說多了真讓人胃痛。你那個好弟弟,沒有你這樣的大哥在身邊一定過得清爽多了!”

武松給并排的大碗里倒?jié)M酒。

“要哭的話,還不如上吊死了干凈!”

他大口喝光杯中的美酒,不小心被淋濕了胸口。

“哭哭啼啼地,打算一生逃竄嗎!”

“你不也是一樣……在逃避嗎?”

石勇低沉的聲音打斷了武松的話。

因為醉意而渾濁的武松的眼睛,和石勇仿佛貫穿一切的黯淡目光碰撞在了一起。

“你是什么樣的男人我不知道,但是,忤逆親兄弟,打死官員,裝瘋?cè)鲆?,隨便哪個年輕人誰都能做到。不過,這種一邊撒野一邊逃跑的家伙,反正我是看不上?!?/p>

石勇的眼睛和嘴唇幾乎不動聲色,就這樣繼續(xù)淡淡地說道。

“逃跑的家伙內(nèi)心其實是膽怯的。把那份膽怯隱藏起來,對別人居高臨下,動不動就發(fā)火出氣……一旦自己稍微有所不爽,馬上就亂吵亂鬧起來?!?/p>

石勇凝視著武松,微微冷笑。

“所有人還不是一樣?”

“好膽量啊?!?/p>

武松粗壯的手臂隔著桌子抓住了石勇的衣領(lǐng)。酒瓶被碰撞而翻倒,盤子也從桌上彈飛。下人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慌忙趕了過來。

武松舉起手腕,把石勇的身體拎離了地面。

但石勇只是露出嘲弄的笑容,繼續(xù)說下去。

“不過,我不會逃。我啊……最了解逃跑的家伙的痛苦了。所以我,即使被捕,即使被殺,也絕對不會逃避?!?/p>

“那就去死吧……?。 ?br/>

看到拳頭迎面飛來,石勇還是一動不動。拳風卷起了額前的頭發(fā),眉心要被拳頭打中……但石勇,只是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即將落在皮膚上的拳頭突然停止,石勇飄揚的前發(fā)輕輕落下。

“……果然好膽量!”

石勇的身體落回到地板上。武松的手臂,慢慢伸向酒杯。

石勇面無表情地拽直衣領(lǐng),向佇立的宋江挺直身子。

“……宋江殿,我要走了?!?/p>

“去哪里……”

“到你家去,通知他們你已經(jīng)平安到達。”

“那樣太危險了。隨便派別人去就好?!?/p>

“正因為危險,所以我才要去?!?/p>

石勇飄然地說道,取出了早已在昨天晚上就準備好的小件行李。

“但是……”

宋江想要阻止而伸出的手,被石勇靜靜地抓住了。

“不用擔心我。夠如果幸運的話……我會回來的?!?/p>

“……喂!”

武松持酒在手,不高興地叫住了準備離開的石勇。

“一定要回來??!”

石勇像是回應(yīng)一樣微微一笑,像影子一樣悄無聲息地走出了房間。

在門口目送的宋江,也重新回到了房間里寂靜的酒席里,眺望著默默喝空酒瓶的武松。

就這樣,中途柴進也離開了,最后只留下兩人無言地繼續(xù)對飲,一直喝到夜幕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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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以后,武松在宅邸里引起騷動的次數(shù)明顯減少了。

雖然與傭人和其他食客間的糾紛仍然存在,但每次宋江都從中勸解,沒有進一步發(fā)展出更大 沖突。日常的酒菜也被柴進一一解決,同時慰問被武松毆打而抱怨的人,并出錢補償。

“您似乎相當喜歡那個人???”

柴進難掩驚訝地說。宋江露出了無瑕的笑容。

“嗯……感覺像與兄弟重逢一樣?!?/p>

不過,武松好像覺得這樣蹭著自己的宋江很礙事。

每次一看到宋江,就突然消失。

但是,就算白天不現(xiàn)身,到日落以后還是會不知從哪里又冒出來,找個喜歡的地方喝酒。

不過,在他身邊,一定有宋江的身影。

「……真是奇妙?!?/p>

柴進饒有興致地注視著這樣的兩人。

默默地喝酒,任何時候都只會冷淡地回答的武松。還有始終笑瞇瞇,漫無邊際地繼續(xù)閑聊的宋江。

看著就像一對完全沒有默契,但又不可思議的相聲組合一樣。

不久之后,季節(jié)進入隆冬,厚厚的積雪覆蓋了滄州大地。

新年正月將近,宅地內(nèi)到處都匆匆忙忙起來。傭人們忙于料理除夕的年夜飯,新年的服裝,到處都在準備過年。因罪行而逃離的食客之中,也有人冒險回到故鄉(xiāng)去。

宅邸中到處飄揚著喧嘩的氣氛。

那一天,柴進少見地訪問了武松的房間。

這幾天都沒有看見他的身影。

柴進看向房間里面,武松正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枕著自己的手眺望著天井。

擰緊的眉間很焦躁,像是感覺到哪里有什么不可靠的危險。整個人看起來,簡直就像個大孩子一樣。

「……和以前不一樣了啊?!?/p>

柴進這樣想道。

以前包圍著的他的,那種像是沒有去處的奔流一般的氣息消失了。

與其說消失,不如說是被壓抑在了體內(nèi)一樣。

“最近,似乎非常安靜?。俊?/p>

柴進出聲試探。

“有嗎?”

看到柴進,武松隨便地撐起身,一臉無聊地把玩著手中的空酒瓶。

“身體不舒服嗎……還是說……”

柴進一瞥對方像的是鬧別扭一樣的側(cè)臉。

“因為宋江殿呢?”

“……怎么可能?”

武松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

一副越來越不高興的樣子。

“那廝吵死人了……”

武松聳聳肩,走到窗邊。

“天氣真不錯。我現(xiàn)在要去午睡了?!?/p>

武松這樣說著,踩著窗框,一手抓著屋檐跳上了房頂。腳踩過瓦片,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就這樣繼續(xù)往高處爬去

「……真是剛愎自用啊?!?/p>

柴進苦笑著走出房間。

剛從走廊里走出,就看到宋江過來了。

身上穿著柴進贈送的毛皮外套,正想出門改一下大小。

宋江見到柴進,高興地打了招呼。

“啊,柴進殿。武松他在這里嗎?”

“誰知道呢……不知道會在哪里?!?/p>

“我想叫他一起去城里來著,果然又逃了嗎……沒辦法,我一個人去好了。”

“我叫個仆人陪你一起吧?”

“不用了,沒問題。我改完馬上就回來?!?/p>

雖然這樣說著,但宋江似乎一副仍然不死心的樣子,繼續(xù)向忙碌往來的傭人們打聽武松的下落,就這樣逐漸消失在了走廊的對面。

柴進撫摸著精心打理的漂亮胡須,露出了難得的寧靜微笑。

“每逢佳節(jié)倍思親——”

吟誦著詩句仰望著遠方的天空。

一直下到昨天的雪已經(jīng)停了,春節(jié)臨近,天空晴朗明亮。空氣澄澈,被空氣中蘊含的春意滋潤,庭院中紅梅的根部雖然還有積雪,但伸向天空的花蕾已經(jīng)綻放出鮮艷的殷紅。

“果然佳節(jié)將近,人們都會越來越思念家人嗎……”

柴進沒有家人。

即使迎接了很多的食客,依然沒有朋友。

哪怕是當做是朋友的人,最終也一定會離開。

柴進并沒有覺得不知足,只是今天,稍稍感到了一點寂寞。

————————————————————

這個時候,武松正躺在屋頂上,眺望著晴朗的天空。

明亮清澈的藍天上,有碎云流過。

風很冷,屋頂上銀色的光芒傾瀉如注。

武松全身沐浴著陽光,安靜地眺望著流云。

住在這間宅邸的生活很輕松。

什么也不需要擔心,有喝不完的酒,吵架的對手也不缺。

這就是夢想的生活。

盡管如此,最近不論是喝酒還是吵架,都提不起精神來。?

「都是因為那家伙來了……」

不管是喝酒暴走,還是尋釁滋事,怎么樣都是笑嘻嘻的,用像是看孩子一樣理解的目光看著自己的男人。

和下仆們畏怯的眼睛,食客們反感的眼睛,柴進遠遠守望的眼睛都不一樣。

「……真讓人不爽……」

遙遠的高處,云朵放出雪白的光輝,像是在奔跑一樣漂流而過。

那些流云,一旦飄走,就不會再飄回來了。

要離開這里嗎,武松思考著。

然后稍微想起了石勇。

就這樣一邊思考著,一邊目送著小而蓬松的云朵流逝而去。

「我……」

想像云一樣活下去。

不管做什么都不想被阻擋,就這樣隨心所欲地活下去。

也是打算就這樣做的。

「但是——」

武松坐起身,仰望天空。

逆風吹拂著臉頰。

胸膛感受著冷風,盡情地吸入著空氣。

「我想——迎著風。」

而不是乘風而行。

晴朗的天空之下,武松就這樣全身沐浴著強力的,如同狂嵐一般的烈風。

————————————————————

?“武松殿?”

聽到柴進的聲音的時候,已經(jīng)快要傍晚了。

“什么事?”

武松從屋檐跳下庭院,柴進帶著提了燈和斗笠的侍童站在那里。

“宋江殿到城里去了,但是現(xiàn)在還沒回來。麻煩你去找一下他?!?/p>

“為什么是我?”

“因為如果是你去,我就很放心?!?/p>

“……真沒辦法……”

武松自顧自地嘟噥著,從柴進那里接下提燈和斗笠,沿著積雪的道路向街上走去。

冬日的暖陽在剎那間就從地平線落下了。到達城鎮(zhèn)的時候已經(jīng)完全是晚上,雪花也紛紛揚揚地降落下來。

武松帶著斗笠,提著燈,就這樣在雪中走了五六里路,終于看到了客棧街。旅館、酒店和商店的房子,沿著街道排列著。

冬天旅客很少,鎮(zhèn)子在雪中沉默著。

武松走過一條沒什么人氣的街道。

“喂,你有沒有見到一個黑矮的漢子?”

武松不斷地詢問著偶爾擦肩而過的行人。街道狹窄,有不少人看到過,武松按他們的指點,走向街道之外。

但是,一直來到孤零零生長著松樹的街外,也沒有宋江的蹤影。

“是不是走錯了……”

這么想著準備返回的時候,聽慣的嘈雜聲傳進了武松耳中。

聲音是稍稍偏離街道的古廟背后傳來的。武松低頭看了看雪地,有很多人踩亂的足跡。

武松沿著足跡接近寺廟。

“……不行……這個是……”

宋江的聲音,還混雜著嘲笑和威脅的男人們的咒罵聲。

「真麻煩……」

“喂!”

幾個從廟里跑出來,打算奪走宋江緊抱著的行李的流氓跳入了武松的眼簾。對著無論如何也不肯放開行李的宋江,其中一人揮起了棍棒。

武松手上的提燈飛了起來。

然后,比落下的棍棒更快地,武松一拳打在男人臉上。

連慘叫的時間也沒有,也沒有逃跑的余裕,男人們的臉被打爛,手臂也被折斷,一個接一個地紛紛倒在雪地上滾動。

“哼……”

武松踢翻了已經(jīng)暈厥過去的流氓,伸出手扶向坐在雪中的宋江。

“……真是的,一個人大晚上在這種不認識的街上,還敢到處亂跑?!?/p>

“……謝謝?!?/p>

抓住手站起身的宋江,露出了無暇的微笑。

“得救了??!真的,很謝謝你。”

“…沒關(guān)系…”

武松的臉色僵硬,滿懷困惑。

短暫的道謝之后,宋江邀請武松一同酒店,這之后,二人就再也沒有開口了。

————————————————————

“怎么了?”

坐在小酒館的桌邊的武松,一直保持沉默,也不伸手拿酒。

仿佛一直在沉思著什么。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我說你這個人……”

武松抬起了懷疑的視線。

“你剛才,說什么?”

“沒什么……我就隨口一問……”

“再之前的那句?”

“……謝謝你。得救了。好像順序搞反了呢……”

“……真讓人吃驚?!?/p>

“怎么了……”

“那種事情,不說也罷。”

武松的唇邊露出了自嘲的笑容,終于向酒杯伸出手。

“我以前也做過同樣的事情。當有人被批發(fā)商欺騙的時候,被流氓收保護費的時候,每次我總能出手相助……揍翻那群家伙,搶回錢,幫助別人。然而,每次都因為這個被大哥說。告訴我不要再這樣干了,不然就做不了生意,大家都是街坊鄰居。甚至哀求我,以后別再這樣做了。從來沒有人因為我這樣做向我道謝?!?/p>

武松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長長地嘆了口氣。

“我總覺得,自己做的是正確的事情。但是,大哥總是責備我。不,不光是大哥他一人?!?/p>

喝完一杯,又添上一杯,武松接連不斷地喝光杯里的酒。

但是,他的臉上和聲音都沒有露出絲毫醉意。

“就像那家伙說的那樣?!?/p>

武松仿佛恍然悟道地痛飲。

“我一直在逃避。只不過,以前對付的人里,沒有官員罷了。我……只是想做我自己。”

武松凝望著杯中酒映出的自己的臉。

無論什么時候,無論在哪里,都感覺不到自己在自己該在的地方。

但是,去哪里才好呢。

一直想不明白。

武松喝干了杯中映照著的自己的酒。

酒館外面,大雪開始靜靜地降落。

店主拿來點著的火盆,默默地放在一邊。

小小的炭火在微燃的灰燼中燃燒。不知道從哪里傳來了調(diào)試胡琴的弦音。

店里只有他們兩個客人。店主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打瞌睡。

宋江看著武松赤裸的肩膀,露出了微笑。

“……你衣服袖子破了。”

“反正早就破破爛爛了?!?/p>

“沒關(guān)系的……”

宋江拿過放在旁邊的布包,輕輕打開。出現(xiàn)的是可以用做冬衣的厚外套。

“怎么樣,穿穿看合不合身?”

“大哥,你……”

武松困惑似地苦笑,又喝下了一口酒。

“算了……沒什么?!?/p>

武松低語著,一口氣喝干了杯子。

「我啊……」

不管在哪里,我都是我。

不管做什么,我都是我。

宋江只是笑嘻嘻地看著。

“再喝點吧?!?/p>

武松伸出了酒杯。

今晚的酒,不像往常那樣,滿是灼燒胸膛的味道,而是像熏香一樣的甜味,慢慢在武松的體內(nèi)蔓延開來。

————————————————————

武松說要返回故鄉(xiāng),是在幾天之后的早上。

“真的要回去了啊……”

宋江和柴進都有過挽留,但武松已下定決心。

“……我想回老家去,看看我大哥。”

武松身穿宋江做的冬衣,懷里揣著柴進送的銀子,站在門口。

“之前對你說了那些話,對不住啦?!?/p>

“說什么呢!”

“你的弟弟,一定也很擔心你?!?/p>

宋江的眼里浮起了淚光。

“是啊……你的哥哥一定也很擔心你。我不會再攔著你了……我們,一定還會再見面吧?”

“只要彼此都活著就好,有緣再會了?!?/p>

武松笑著,轉(zhuǎn)過身背向送別的兩人。

在初春的陽光下,筆直延伸的高大背影,漸漸地遠去。

兩人一直目送著,那邁著充滿自信的步伐的武松。

“猛獸,已經(jīng)被你馴服了啊?!?/p>

不久,柴進情不自禁的發(fā)出了感嘆。

聽到這句話,宋江露出有點意外的表情搖了搖頭。

“不,其實他一點也沒有改變嘛。”

武松,自始至終,都是武松。

“原來如此……”

宋江有些寂寞地凝視著武松逐漸遠去的身影。

「這個人啊……」

感覺就像在照鏡子一樣。

明明連自己本人都無法看清,但是,卻能夠映出他人真實的姿態(tài)。

柴進終于明白了,眼前的男人,為什么被稱為『及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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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滄州到清河縣,武松的旅行已經(jīng)持續(xù)了一個多月。

正月在這段時間過去,隨著不斷向南進發(fā),季節(jié)也日益轉(zhuǎn)向春天。

風和日麗的午后,武松到達了距離清河縣很近的陽谷縣。離故鄉(xiāng)已經(jīng)只有幾天的腳程了。

連吹來的風也是懷念的感覺。

被雜木林包圍的和煦田埂上,武松意氣昂揚地沿著道路前進。

溫暖的陽光照了過來,步行已久的武松,明顯感到了喉嚨干渴。正想著要不要找地方喝一杯時,前方山麓下飄揚的藍色酒旗映入了眼簾。

「真難得……」

靠近之后,武松看到了對于這樣偏僻的地方來說難得的氣派酒店,入口處站著上了年紀的店主,正在支起招牌。

『三碗不過崗』。

當武松抬頭仰望招牌的時候,老店主也默默走過來迎接。

“歡迎光臨!”

“老爹,這招牌什么意思???”

“我家的招牌就是喝了三杯就會醉倒,無法越過山崗的烈酒,這樣的意思喲!”

“那最好不過,立刻倒上來吧。然后,那邊大鍋里煮著的牛肉,也切個兩三斤來下酒?!?/p>

武松在陽光照耀的店頭桌上放下了行李。

酒和牛肉立刻端上了桌。店主在桌上并排放好三只碗,滿滿地斟上了酒。武松連干三杯。

“好酒!”

一飲而盡之后,還能感覺到殘留的酒香。

“是吧!這是我家祖?zhèn)髅胤结劦?,喚做‘透瓶香’,也被叫做‘出門倒’!”

“再給我倒一杯!”

武松向著滔滔不絕地自豪夸耀的老人,亮出了空碗。

“不行,三碗以上就不能加了!”

“為什么?又不是不給你錢!”

武松把沉重的錢包拍在桌上。

“客人,你讀了招牌上的字吧?”

“讀過啦,快倒吧!”

被強迫的老人勉強地又倒了三碗酒。

喉嚨的干渴得到緩解的武松,這次則是一邊嚼著肉下酒,一邊慢慢地細品。

“這酒吃的口滑。喝多少倒是無所謂,但是,一走出大門就醉,馬上就會倒下。”

“那倒也不錯!”

武松一臉輕松地吃完了肉。

一邊吃,一邊又推出了空碗。

老店主沒辦法,又倒了三碗。

已經(jīng)九碗了。

“不能再加了!”

“能不能加,由我定!”

武松坦然地亮出碗。

十二碗。

老人像是見到了什么珍稀動物一樣,站在旁邊,眺望著武松的喉結(jié)上下移動。

“感覺怎么樣?”

“就算喝光店里的酒,我也能過岡!”

武松面色一點沒有變化。

“是嗎。可是現(xiàn)在,就算一碗沒喝,也不是那么容易過岡了……”

老人對武松伸出的酒碗視而不見,手在酒罐上來回搓著。

“怎么了?”

武松伸手提起酒罐,隨意地倒?jié)M三碗,又喝干了。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十五碗了。

老店主看了一眼空掉的酒罐,感嘆地發(fā)出了一聲嘆息。

“這前面的景陽岡,最近有吃人的老虎出沒……”

“吃人的老虎?”

老人帶著威脅一樣的表情,深深地點了點頭。

“像妖怪一樣巨大,可怕的大老虎。晚上嘯叫的聲音連在這里都聽得到。已經(jīng)有好多行人被吃掉了!”

“官員們不管嗎?”

“縣里已經(jīng)懸賞捉拿了啊,可是連厲害的獵人,也有好幾個被咬死分尸了……”

“嚯?!?/p>

“因此,旅客們?yōu)榱税踩?,都要很多人聚在一起,在太陽最大的時候,敲鑼打鼓才能過岡。看樣子今天馬上就要天黑了,不是說出來嚇你的,今晚在我家留宿……”

“打算嚇我掙出住宿費,你就直說唄!”

“明明是親切地提醒你好嗎?”

但是武松還是摸出碎銀子,扔在桌上。

“不識好人心,太不像話了!這樣脾氣壞的家伙的肉,老虎也不想吃吧?想走就走唄,我不管你了!”

“哦,那我這就走了?!?/p>

武松拎著行李站起來。

“不過在走之前……有葫蘆嗎?”

“有啊。”

“那么,請給我裝滿酒。一個應(yīng)該不夠,幫我裝兩葫蘆吧!”

店主什么也沒有再說,只是默默地裝滿兩個葫蘆的酒,收了錢。

“你可別后悔啊……”

“才不會!”

武松愉快地抿嘴一笑,在陽光中邁出了步伐。

“因為我可是——說走就走的男人!”

“真是的……欸,錢給多了!”

數(shù)著碎銀子的老人慌忙地呼喚時,武松卻沒有回頭,一直向著遠方隱約顯現(xiàn)的景陽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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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陽岡,是被陰氣森森的雜木林覆蓋著的高山崗。

武松右臉沐浴著斜照的陽光,一步一步地登上了石子壘成的道路。

「好熱啊……」

雖然道路不是那么險峻,但是呼吸卻很困難。

身體越來越熱,心臟也開始劇烈地跳動起來。

武松用背陰處剩下的積雪洗了把臉。抓起水汽很重的雪,擦了擦敞開的胸口。

盡管如此,熱度還是一點沒有降低。

頭腦逐漸麻木,腳步也變得沉重。

終于,步履蹣跚的武松伸手搭住了樹蔭下的大石頭。

冰冷的石頭,摸起來感覺很舒服。

「先在這里休息一下吧……」

武松突然想起,自己從早上開始就一直在趕路了。

就這樣慢慢的爬到巖石上,躺成一個大字形,幾乎在一瞬間就睡著了。

不久,暮色降臨在景陽岡上。

颯颯風聲在枯萎的樹梢上鳴響,烏鴉嘎嘎地叫著飛過。

從樹隙映入的晚霞,銳利地刺向武松的眼瞼。

武松感覺到炫目的光芒而醒來,撐起了身體。

耳邊聽到了樹枝啪啪的折斷聲。

連站起身的空暇也沒有,有只什么巨大的生物,從草叢中逐漸出現(xiàn)。

隱隱約約發(fā)出了踩踏著枯草的沉重腳步聲。

以及轟鳴般的氣息。

然后,聽到了那似乎來自在喉嚨深處的咕嚕咕嚕的咆哮聲。

「難道——」

已經(jīng)要逼近到自己的身邊了。

武松緊緊閉上了眼睛,但馬上又睜開。大字撐開的四肢似乎使不上力氣。

因為醉的厲害,無法立刻起身。

巨大的氣息在周邊徘徊,不時用鼻子湊過來,來回聞著武松的身體。

武松仰面看到的視野邊緣,是金色和黑色并排的,艷麗條紋的皮毛。

武松屏住了呼吸。

老虎慢慢地轉(zhuǎn)過頭去。

「——就是現(xiàn)在??!」

武松跳起身,扭轉(zhuǎn)身體用力一踢。

使盡全身之力,踢向老虎的肚子。

但是老虎像貓一樣輕松地伸開身體,武松一腳踢了個空。

「挺厲害??!」

間不容發(fā)地,又用另一只腳踢向老虎的腦袋。

武松遂即跳下石頭,連續(xù)地踢擊。

但是老虎無視武松的攻擊,直接跳上了巖石。

「不好??!」

以巖石為踏腳跳起,老虎的前腳猛地一躍,撲向武松。

一擊瞄準了武松的肩膀。

武松就那樣被仰面壓倒。

爪子深深地嵌入了肩膀,那張腥臭撲鼻、牙齒巨大的嘴也已經(jīng)逼近了臉。

武松被野獸巨大的身軀壓住,一動也不能動。

老虎站在措手無策的武松身上,像是宣告勝利一樣大吼一聲,準備一口咬向獵物的喉嚨。

武松全身集聚的力量終于在一瞬間爆發(fā)。

就那樣盡情伸長脖子,孤注一擲地用腦袋撞向迎面而來的老虎鼻尖。

老虎狂嘯一聲,表情扭曲地跳開。

盡管如此,老虎的斗氣沒有絲毫減弱,弓仍然身彎向大地,露出牙齒,伸出利爪,仿佛燃燒起來的金色眼睛瞪著武松。

“呵……那家伙把我當成同類了么?”

武松一躍而起,啐了一口淌到嘴邊的血。

武松與老虎就這樣互相怒瞪著。

不知為何,笑聲自然地涌了上來。

那是從體內(nèi)深處涌出的,響徹全身的哄笑。

那一瞬間,武松能清楚地感受到風的氣息。

“死什么的……”

遂一口吸入寒風。

肩膀和胸膛上的肌肉,像是安上了盔甲一樣緊繃,高漲起來。

染血的肌膚被夕陽映的殷紅。

“死什么的……才沒那么簡單??!”

武松舉起了拳頭。

老虎也一躍跳起。

“嗚嗷嗷嗷嗷嗷嗷嗷??!”

黃昏的景陽岡上,兩頭野獸的怒吼響徹了整個天空。


第二十三回《景陽岡》的評論 (共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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