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49 花落(3)| 卷炸/颯炸/炸絨【HCY水仙文】
PS:
1.文章小打小鬧小情小愛,劇情純屬虛構,邏輯盡量通順。
2.圈地自萌,勿上升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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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卑巴赫的清晨,美好又寧靜,昨晚的小雨洗去了在陽光中飛舞落下的灰塵,整個小鎮(zhèn)蘇醒時都變得嶄新。
被炸炸窸窸窣窣換衣服的聲音吵醒的絨絨發(fā)出粘軟的輕哼,打著哈欠揉著眼睛,“唔……阿華,你怎么起這么早?”
“有早課呀,我提前去準備?!?/p>
炸炸的聲音柔和得像是在哄孩子,他換好一條黑色的牛仔褲,俯身在絨絨的額頭上親吻,“睡吧,親愛的絨兒,中午記得和Noah一起吃飯?!?/p>
“嗯,那你記得一定要回來呀,沒有你我會餓死的?!?/p>
炸炸沒有回答。他只是耐心地用手將絨絨的頭發(fā)撫順,重新給他蓋上被子,在他眉心落下今日的早安吻。
或許也是最后一個早安吻了。
阿布薩姆小學的校長辦公很早,炸炸去學校請了一天的假,今天的課由隔壁班的音樂老師代勞。
萬事俱備,他現(xiàn)在要前去赴約了,自行車留在了家里,他今天走著去。
景色一路變化,如一年前來時倒映,他一路遠離他住了半年多的家,路過阿布薩姆小學、Vincent的珠寶店、中餐廳還有曾經住過小半月的旅館。那個載他來的司機,嫌他漫無終點,放他在這個小鎮(zhèn)入口便離開了,他沒有選擇,只能走入這個陌生之地,從此開始了暫別過去新生活。
現(xiàn)在有一個人和他說,他知道他想要的全部答案,那么他將義無反顧地以過去自己的身份赴約,一步一步往這一年的反方向走去,越來越接近他過去的謎團。因為他是真的很想知道他負隅抵抗堅決不愿忘記的過去的全貌。
還有那個幾乎貫穿他生命的那個人。
這一年他幾乎是徹底失敗的——無論是他把殘缺的記憶拼接到絨兒身上,還是嘗試將絨兒改變得更符合記憶里的模樣。如果人自己都不能說服自己,那么整個世界就搖搖欲墜,他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將過去的自己同樣封存在過去。
所幸現(xiàn)在的生活,還有阿華可以應付。
他也已經習慣身體里兩個自我的共存,無關乎人格分裂,只不過掌握了合理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一種方式罷了。
他一直在等待一個時機,起碼找回自己曾經的姓名。
現(xiàn)在這個時機來了。
……
昨天拜訪他的花房的男人靠著一輛汽車,遠遠地等待著。他今日穿得比昨天更加休閑輕松,從遠處看過去像是一個剛剛大學畢業(yè)的少年。
“你很守時?!?/p>
男人似是放棄了“華先生”這一叫法,簡單的第二人稱把兩人的關系迅速拉近,他猜想兩人過去應該是彼此熟悉,不然不會有這樣的叫法。
他說:“我來拿回自己應該知道的答案?!?/p>
颯微微一笑,“當然可以,我們上車,找個可以坐下聊天的地方慢慢說?!?/p>
“不用了,我問完就走。”
他看見男人身后站著的三名穿著常服的人,敏銳地意識到來人身份非比尋常,他指著這三個人問道:“他們一定要在場嗎?”
“可以不在場,”颯回答他,“他們之中,有兩個人保護我,一個人和我一樣,是來帶給你答案的,你可以看看,你認識他嗎?”
他的目光依次掃過三人,在其中一人身上停駐,然后瞇起眼睛細細地審視,“你是……”
那人自從看到炸炸就眼前一亮,似乎很驚訝炸對他似乎還有印象,忙上前恭敬地問好,“炸少爺,您還記得我嗎?!?/p>
“少爺?”
炸茫然地開口,對這樣的稱呼仍有不解。他看向颯,發(fā)問:“炸才是我的名字,確定嗎?”
颯點頭,“是?!?/p>
“你叫什么名字?”
“華立風,你那日見到的和我很像的人是我的弟弟,華殼?!?/p>
“……”
炸炸閉上眼睛,面色稍顯凝重。
片刻,他緩緩睜開眼,記憶里模糊的人影終于有了清晰的面孔。
炸炸的語氣很疲憊,“我大約知道你是誰了……颯?!?/p>
“你還記得,”颯的語氣談不上高興或不高興,多了幾分意有所指,“那,你還有什么想問嗎?”
空氣很安靜,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在這個孩子身上,一切都期待著他的下一句話。
如果他說“沒有”,那么未來的人生將風平浪靜、幸福圓滿,就如他所期盼的那樣,能夠“安安靜靜地生活”。
可正是有這樣的話存在,他如何能忘記那個安靜的夜晚,如何忘記那個溫暖的床褥,如何忘記那張已經模糊的溫柔面孔輕輕地問著:
“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嗎”
炸炸怔怔地看著颯的臉,像是在反復核對確認什么,最終有些失望地低下頭。
“不是你……”
颯一個動作示意,剛剛問好的那個手下便主動上前,語氣里帶著幾分企盼,“炸少爺,這對耳飾您還有印象嗎?”
“這是……”
炸炸的呼吸一瞬間凝滯住,腦海里閃過夜里那個人躺下時銀色耳環(huán)晃動的畫面,與這人掌心中的耳飾完全重合。
像被電流擊中,畫面重合的疊影讓他眼睛刺痛,炸炸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小心翼翼地把那對耳環(huán)捧在手心,眼神里全是謹慎求證的認真。
“這是……他給我的東西,沒錯吧?……我記得,我走之前給你的?!?/p>
目光完全深陷在掌心,炸炸一下子想起什么,求助似的驟然看向颯,“你認不認識他?他叫什么名字?”
颯快速冷卻下來的眼神充滿了復雜,炸炸卻絲毫不畏懼,輕聲重復一遍自己的問題,“你知不知道有一個人,他對我很好,應該是我的……愛人?!?/p>
“你是說,卷兒嗎?”
名字如平地驚雷,驚得炸炸覺得有些站不穩(wěn),他兀自念了幾遍那個名字,“卷兒……”
“阿卷……”
嘴唇情不自禁地吐出他整個生命最熟悉的兩個字,炸炸愣在原地,所有記憶如同萬江奔流一般涌入腦海,所有模糊不清的畫面都有了人選。
原來那些極盡溫柔的一聲聲「小炸」,原來午后陽光明媚之下的《愛之夢》,原來他日日遠眺卻不知等待何人……
原來都是為了他。
回憶如電影放映一般從最開始播放到最后一幕,從冷硬不帶一絲感情的面孔,到最后那次混亂場面阿卷看向他的難以置信的眼神……
“我們是不是再也見不到了”
是不是。
心底沒來由地恐慌起來,颯的出現(xiàn)完全等同于噩耗降臨,他是離開那座城市時才知道那人有多愛自己,可他卻救了颯一命,辜負了那人押在他身上全部的孤注一擲。
空氣迅速流失讓炸炸在喉嚨中嘗到近乎窒息的感覺,他顫抖著將頭扭向颯,嘴哆哆嗦嗦地吐出幾個清晰的字,“所以阿卷……阿卷他……”
“如你所料,拜你所賜,他死了?!?/p>
語氣像一條直線,平淡的三個字讓周圍瞬間化為死寂,仿佛有什么東西在耳邊炸開了一樣,耳邊嗡嗡的,什么都聽不進去了。
死了?
死了。
花落了。
……
這世界上有些人靠一些信仰活著,信仰土崩瓦解時,生命的大廈就岌岌可危。
殺人還要誅心,颯早已不是曾經的那個颯,把生命的支柱推倒,還要告訴他那都怪他自己。
“你……殺了他?!?/p>
炸炸感覺到身體的連接點在一點點斷開,生命的骨架轟然倒塌,他聽見自己顫抖到變了調的聲音,周圍天旋地轉,腳下輕飄飄的虛弱無力。
眼前景色驟然與地平線齊平,身上傳來倒地的疼痛,可是再疼也比不上錐心的疼痛與追悔入了心肺都不及的內疚,他幾乎是一瞬間就理解了阿卷那樣冷硬絕情的人在最后一面怎么會有那樣的眼神:
一眼知道自己注定潦倒的結局,也知道一別死生,往后的確是再也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