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這莊園占地頗廣，在寸土寸金的地方還能有這么大的宅子，足以說明主人地位不低。

  金碧輝煌的大門里緩緩駛進(jìn)一條長長的車隊，從車上下來的人卻有些參差不齊，美丑不一，令人想到“魚龍混雜”一詞。

  “綾爺好。”

  大門敞開的時候，一眾西裝革履的小弟靠邊問好，彎著腰，迎大姐頭歸來。

  樂正綾就是在這樣的眾星拱月中，領(lǐng)著今天跟她出門散步的小弟，踩著霸道的步伐上樓，束成高馬尾的紅棕發(fā)絲也隨著氣勢洶洶，時左時右霸道地擺動著。

  這樣的她看起來并不那么像是一個黑幫老大。

  黑色的西裝西褲，黑亮的皮質(zhì)高跟，再加上氣勢洶洶的高馬尾，說是個白領(lǐng)精英，路人也是信的。

  “這個月的收支報表拿給我。”偽白領(lǐng)精英綾爺說的話也真像個白領(lǐng)，算賬的那種。

  小弟捧著賬本遞上綾爺?shù)臅?，樂正綾在那桌前落座，戴上眼鏡，偏又翹起她的二郎腿，端得是一副雅痞模樣。

  才翻了幾頁，書房便響起了敲門聲。

  是樂正家的管家，“綾小姐，有客人前來拜訪?！?/p>

  樂正綾扶了扶自己的眼鏡架，眼神微斂，“等我看完這份報表?！?/p>

  “樂正家大小姐好大的場面?！蹦强腿藚s是跟在管家身后，不請自來。

  樂正綾只好視線再次離開報表，抬眼，“洛大小姐還是如此無禮?！?/p>

  被這般嘲諷的洛小姐，洛天依，染了一頭非主流灰毛，不知道從哪里搗了個雞窩發(fā)型，小孩子一般的化妝手藝讓她的眼影閃閃發(fā)光，耳環(huán)夸張扭曲，嘴唇紅艷刺眼，最后是一身審美有誤的服裝，露出半個肩膀的奇怪短袖，破破爛爛的牛仔褲，臟兮兮的帆布鞋，全身上下，四個字便足以概括。

  “有礙觀瞻。”

  樂正綾也這么說出了口。

  洛天依便發(fā)出了習(xí)以為常的笑聲。

  跟著她的小弟們動了動手腳，還是忍下了動作。

  洛天依不是第一次帶著小弟來這里了，也不是第一次被樂正綾嘲諷了，看起來，在她目的達(dá)成之前，這也不會是最后一次被嘲諷。

  樂正綾始終做不到有人擋在面前還能專心看報表的事情，特別是那人的嘴唇紅得太刺眼，太過分散她的注意力。

  她只好悻悻地扔下那份才看了三分之一的報表，起身，“要談出去談?！?/p>

  兩方大佬的小弟都快把這間小書房擠炸了，再不出去房間里就要因為二氧化碳濃度過高開始升溫，那可就不太舒服了。

  洛天依露出了得逞的笑意，帶著她的小弟退門而出，讓出路以便跟著樂正綾轉(zhuǎn)頭去了會客廳。

  管家先生為桌邊的兩位“黑幫老大”端上茶水，兩個人卻都沒有動它的想法。

  “洛天依，”樂正綾單刀直入，想快速解決，“我說過我們樂正家族想要洗白。”

  “得了得了，”洛天依后仰了仰，靠上椅背，“你這同一個理由我聽多少遍了?！?/p>

  樂正綾便皺了眉，“既然如此，你應(yīng)當(dāng)知道我不會與你合作?！?/p>

  “讀書讀得多就是不一樣，”洛天依十指相對，一臉興味，“話都說得文縐縐的?！?/p>

  “不要轉(zhuǎn)移話題。”樂正綾已經(jīng)有些不耐煩了。

  “那就說回正題，”洛天依流里流氣地聳聳肩，“我這次來帶了合作的籌碼?！?/p>

  “你一定會同意與我合作的?！?/p>

  洛天依的話自信滿滿，樂正綾只好再拿出一分耐心，洗耳恭聽。

  “我有你哥哥的消息。”

  樂正綾的哥哥，就是那個，樂正家失蹤了三年的大少爺，樂正家族黑幫的前任幫主。

  

（二）

  山人自有妙計，樂正家查了三年都沒有線索的事情，叫洛天依的幫派查到了，樂正綾想拿到這個消息，就不得不與洛天依合作，幫她度過難關(guān)。

  彼時樂正綾一臉陰沉，面上明晃晃寫滿了對洛天依的不信任。

  洛天依只是哈哈一笑，戲說自己運(yùn)氣不錯，正好有個手下厲害。

  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一報還一報。

  “事情其實很簡單，”洛天依紅艷艷的唇學(xué)著樂正綾，試圖彎出一個淑女的弧度，“你跟我走，幫我找到我?guī)屠锏膬?nèi)鬼?！?/p>

  “這事情隨便找個人做都行，”樂正綾抱肩，心情不甚美妙，“干嘛非要我去?！?/p>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洛天依神秘地笑笑，“據(jù)說這個內(nèi)鬼跟你有關(guān)系?！?/p>

  “我還真不信，”樂正綾扯扯嘴角，“我不需要往你幫里安排內(nèi)鬼好么？”

  “噓～”洛天依嘟唇，湊近樂正綾的耳邊，“你還要不要你哥哥的消息了？”

  樂正綾只好皺眉，點(diǎn)頭。

  誰知道這洛幫主在發(fā)什么瘋，非要她跟去涉險。

  要是不慎暴露了身份，她樂正家族還要不要洗白了？！

  偏偏被她拿了她最想要的東西作誘，她不得不去。

  千不情萬不愿，樂正綾也只能收拾收拾，跟著洛幫主去抓內(nèi)鬼。

  首先，得要融入洛家?guī)团?，把自己折騰成洛天依一樣的非主流風(fēng)。

  樂正綾便這樣端著新出爐的雞窩頭，配著一張生無可戀臉，坐在洛天依旁邊的座位上，車子趕著回幫，一路上凡是看見樂正綾這模樣的小弟，包括洛天依本人，都笑得前仰后合。

  樂正綾只好偏過頭去不看假以不在意。

  所幸這一路所費(fèi)時間不長，一行人抵達(dá)洛氏幫派總部。

  那是一間……

  服裝店。

  洛天依你這到底是哪門子的黑幫？？？

  “大隱隱于市?！甭逄煲酪桓蔽液軝C(jī)智的模樣眨眨眼，“走了上樓?！?/p>

  說服裝店把它給說小了，這個占地面積說是服裝超市倒也不為過，樓上的所謂倉庫里，堆積如山的不是未開封的服裝，而是一大堆走私貨。

  “看！我的身家！”得意洋洋。

  “哦?！憋L(fēng)平浪靜。

  “哼！”不服氣。

  “所以你叫我過來看這些到底要干什么？不是說抓內(nèi)鬼？”不耐煩。

  “你可真是一點(diǎn)耐心都沒有?！甭逄煲类僮?，指了指倉庫上方新裝的攝像頭，“內(nèi)鬼肯定想拿到我存有這批走私貨的證據(jù)，然后我就要被警察叔叔帶去喝茶了，嘣，換她的幫派壯大?！?/p>

  “你不是收保護(hù)費(fèi)發(fā)家的么？”樂正綾挑眉，“怎么又玩起了走私？”

  “保護(hù)費(fèi)多少錢，這一批東西倒手一趟多少錢？”理直氣也壯，洛天依把腰桿子一挺。

  “洛天依，我需要知道，”樂正綾不想跟她繞圈子，“這些東西里面有沒有那個？”

  “毒嘛，沒有?！甭逄煲腊研匾材敲匆煌?，“我這次只是試試水，那個暫時還不敢碰?！?/p>

  “那就好?！睒氛c松了一口氣，“走吧抓內(nèi)鬼?！?/p>

  抓內(nèi)鬼多簡單，放幾個真假消息唬一唬騙一騙，逼出內(nèi)鬼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也就洛天依這人蠢得不行。

  好歹現(xiàn)在還沒蠢到踩警戒線，干脆帶她一起洗白算了，省得她以后哪天把自己蠢死了。

  內(nèi)鬼抓到，是個白色短發(fā)的高個子女人，在樂正綾的招呼下被關(guān)了起來。

  怎么處置卻成了問題。

  拿到幫里查出的內(nèi)鬼身份檔案，干凈，毫無破綻的干凈，如此樂正綾便皺緊了眉頭。

  “她是警察?！?/p>

（三）

  作為一個致力于洗白自己幫派的黑幫大佬，樂正綾覺得自己似乎被洛天依坑了。

  對面的警察一個處理不好，兩個幫派都要被查翻天，還洗什么白，坐牢去吧！

  樂正綾決定收手。

  “我已經(jīng)幫你抓到內(nèi)鬼了?！毖韵轮?，我該做的已經(jīng)做完了，該是履行交易條約的時候了。

  “別急嘛?！甭逄煲缆柭柤?，“你忘了我說過，那個人跟你有關(guān)系?！?/p>

  “我不認(rèn)識她?！睒氛c嚴(yán)肅正臉，“你還想扣鍋給我不成？她是警察啊?！?/p>

  “嘖?！甭逄煲肋谱?，“一分耐心都沒有?！?/p>

  樂正綾瞟她一眼，沒有反駁。

  鬼知道她唯獨(dú)一見到洛天依就各種不爽是怎么回事?。克埠茈y受啊！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之前也懷疑她，但是我有個手下說，無意中偷看到她與你哥哥見面?！甭逄煲乐缓梅糯笳?。

  樂正綾嚇得險些被手里熱茶燙了手。

  “你說什么？”

  “你聾了？”洛天依掏掏耳朵，“我好歹沒聾?！?/p>

  “……”樂正綾多年來慣有的良好修養(yǎng)在洛天依面前幾乎功虧一簣。

  “聽懂了嗎？現(xiàn)在你確定她是內(nèi)鬼又是警察?！甭逄煲劳嶂^，斜眼，笑容中滿滿不懷好意，“你家哥哥大人……還真是任性呢……”

  “還輪不到你評價我家的人?！?/p>

  樂正綾黑著臉，冷聲，轉(zhuǎn)身便走。

  洛天依伸手欲攔，待看清她走的不是離幫的路，便收回了手。

  成了。

  樂正綾徑直去了洛天依給她安排的住處，滿心疑惑，想不通自家哥哥與那個警察臥底的關(guān)系，也想不通自己與那個洛天依的關(guān)系。

  麻煩麻煩全都是麻煩！

  翻身上床，樂正綾決定今晚不要再思考這些煩人的問題，好好睡一覺。

  最多再在這里待三天，家里還有一堆報表等著她去看，事情可不是拖一拖就能自己做完的。

  相比之下，洛天依一點(diǎn)都不像個黑幫老大，幫里的事務(wù)亂糟糟的，能拖就拖，她這個幫派能存活下來，還成為第二大幫，真是奇跡。

  看到洛天依捂著額頭又一次趕走了來找她處理幫務(wù)的小弟，樂正綾也捂住了眼睛。

  沒眼看沒眼看。

  “喂！樂正大小姐！”洛天依叉腰，質(zhì)問，“你哥哥怎么還不出現(xiàn)？”

  “你倒是理直氣壯，”樂正綾氣笑了，“我還懷疑你騙我呢。”

  “你說你小弟看見了，我又沒看見?！?/p>

  “已經(jīng)三天了，我真的該回去了?！?/p>

  “那……那那個警察……”洛天依皺眉，難得正經(jīng)一下，“我該怎么處理？”

  “……”樂正綾也默然，“這燙手山芋是你的。”

  “你你你！”洛天依氣急，“我不管！要是我進(jìn)局子我就說都是你安排我做的！”

  “……”

  “白癡。”

  樂正綾這次是真的頭也不回地走了。

  洛天依默默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悠悠嘆氣，“你們樂正家可真是我的克星?！?/p>

  “就沒見過這么傲嬌的大小姐?！?/p>

  多年來，洛天依要是幫里有什么問題求到樂正綾頭上，被罵被笑無所謂，只要那位大小姐最后留下一句“白癡”，那么所有的問題都會有人收尾，洛天依可以繼續(xù)安然做她的幫主老大。

（四）

  但這一次不一樣了??！

  樂正綾關(guān)了書房的門，獨(dú)自一人在書房里煩躁地來回踱步。

  她倒是想幫洛天依收尾，可是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做這一次的收尾??！

  對面是警察！還牽扯到她失蹤三年的哥哥！

  樂正綾煩躁地扯散了自己的高馬尾，揪著發(fā)尾讓自己冷靜，最后干脆給自己扎一個麻花辮。

  不同人做不同事讓自己冷靜，而樂正綾的唯一冷靜方法，就是給自己綁麻花。

  把自己長長的頭發(fā)梳順，用手指穿過它們，把它們分成均勻的三股，然后開始交叉，循環(huán)，直到這條辮子越來越長。

  有了，她去警局查自家哥哥！

  既然那個內(nèi)鬼是警察，那在附近的警局就會有自家哥哥的消息。

  她只需要找一個合理的理由。

  樂正家族很快執(zhí)行了新安排下來的事務(wù)，樂正綾得到了一份所謂檔案。

  可從頭翻到尾，都沒有自家哥哥的信息。

  樂正綾頂著一雙黑眼圈，開始懷疑洛天依是不是真的騙了她。

  那個傻子，諒她也不會騙自己，她怕是被她那個小弟給騙了。

  這么蠢的人，做幫主真的前途堪憂啊。

  樂正綾自動自覺換上雞窩頭非主流衣，一路摸到洛大服裝超市。

  “帶我去見那個內(nèi)鬼。”

  洛天依笑得肚子疼，半彎著腰領(lǐng)著樂正綾往地下一層走。

  那個染了一頭白的高個子女人就關(guān)在那里。

  關(guān)了她五天，她一點(diǎn)兒都不著急，平平淡淡坐在房間里，甚至還在看電視。

  電影里高大上的內(nèi)鬼潛伏都是騙人的！

  她們這個段位根本用不上那些高大上的特效！

  “何小姐……”樂正綾低頭又看一眼她的資料，“雖然知道你這個名字一定是假的?！?/p>

  “但是我得先說明我們其實沒有惡意?！?/p>

  一旁的洛天依認(rèn)真地猛點(diǎn)頭，“我們也不是黑幫，我也沒有做什么走私生意，我們是正經(jīng)生意人?！?/p>

  “……”豬隊友！

  名為何巖的內(nèi)鬼繼續(xù)專注地看她的電視，點(diǎn)頭，“你們說的對，那兩位大佬何時放我出去？”

  主動權(quán)全在對面手里了！

  樂正綾梗住計劃好的話，默默怒視洛天依一眼。

  洛天依滿心疑惑，在樂正綾的威嚇下表示明白，做了一個拉拉鏈的動作，不再說話了。

  樂正綾深呼吸一下，掏出文件夾里的照片來。

  “這個人，我想你應(yīng)該認(rèn)識?！?/p>

  “他前兩天來找你，說是你朋友，行為不太對勁，被我們扣住了。”

  樂正綾睜著眼睛說瞎話，臉不紅，心不跳。

  何巖的眼神落在照片上，又轉(zhuǎn)到洛天依樂正綾身上，好一會兒，“他是我入幫后才認(rèn)識的一個朋友?！?/p>

  有戲！樂正綾趕緊演，冷下一張臉，“何小姐這般軟硬不吃，我們也很難做?！?/p>

  “華夏這么大個國家，失蹤幾個人也無所謂?！?/p>

  “這個道理，何小姐應(yīng)該懂的。”

  何巖默了默，“你們不就是想問我背后是哪個幫么？不要牽扯無辜的人進(jìn)來。”

  “放了他，我什么都說?！?/p>

  樂正綾露出惡意的笑來，不自覺搭上一條腿坐得更舒服些，“我突然有些好奇何小姐與他的關(guān)系?！?/p>

  “放心，我們可是大幫派，這些無所謂的人物，想放就一定會放?！?/p>

  何巖終于露出幾分松動來。

  “他是我哥哥，根本不知道我在幫里的事情，他就一普通小市民，真的是無辜的。”

  媽賣批誰是誰哥哥你給老子說清楚！

  樂正綾覺得自己的笑快要繃不住了。

（五）

  “何小姐這話好沒道理?！甭逄煲赖睦湜]繃住，“你說他是你哥哥他就是了么？我還說他是我哥哥，我這朋友的哥哥呢？你總得給個證據(jù)吧？”

  豬隊友！樂正綾心里大罵。

  何巖的面上便劃過了然，人也冷靜下來，視線重新回到電視機(jī)上，“證據(jù)不證據(jù)，你問我哥哥不就知道了么，或者，讓我哥哥來跟我見面?！?/p>

  電視機(jī)里正在放情深深雨蒙蒙，正好是依萍在大罵何書桓“你無情你無義你無理取鬧”的橋段。

  “……”洛天依這下意識到自己又做錯了，小眼神偷偷瞟向樂正綾。

  樂正綾撫著額頭，頭痛心累，甚至沒了精力去生氣。

  伴著電視劇里兩個小情侶吵架的聲音，無可奈何的樂正綾只好說出實情。

  “照片上的人其實是我失蹤了三年的哥哥?！?/p>

  “也不怕告訴你，我是樂正家族的人，樂正家族三年前還是個幫派，而我哥哥就是上任幫主?！?/p>

  “當(dāng)年我哥哥籌備幫派洗白事項沒多久便失蹤了，于是我接手，執(zhí)行他留下的任務(wù)?！?/p>

  “我們也知道你背后是警察，你要把我們倆的幫派上報，讓我們被查，我們鐵定也是不干凈的?！?/p>

  看樂正綾什么都說了，洛天依有些急，想說些什么，反被樂正綾按住，一時說不出話來。

  “我想知道我哥哥怎么了，為什么失蹤了三年，我希望他能回來，回家?！?/p>

  “何小姐也別騙我了，他不可能是你哥哥?！?/p>

  “開誠布公一些，結(jié)局到底如何，我能接受?！?/p>

  何巖早就關(guān)了電視，神情認(rèn)真地聽完樂正綾的自爆。

  “那張照片，”她伸手，“能再給我看看嗎？”

  照片是樂正龍牙失蹤前照的，已有三年時光，照片上的他朝氣蓬勃，面帶溫和笑意，眸子里透出幾分野心。

  何巖輕輕撫過照片上樂正龍牙的眼睛，緩緩回答樂正綾的問題。

  “三年前，我還只是個普通警察?！?/p>

  “大約你哥哥失蹤的原因，是遇到了襲擊?！?/p>

  “我是在一個夜晚巡邏時遇見受傷的他，送去醫(yī)院后，因為腦部有血塊，他失去了之前的記憶。”

  “他身上沒有任何身份證明，也沒有一分錢?！?/p>

  “醫(yī)生沒有義務(wù)為他做價格高昂的清淤手術(shù)，他出院后便找了份工作想存錢去做清淤手術(shù)?！?/p>

  “只是碰巧與他偶遇了幾次，后來又發(fā)現(xiàn)他租住的住處離我很近，兩個人就慢慢了解熟悉了?！?/p>

  “你哥哥這個人，人格魅力很大，我也就喜歡上他了?！?/p>

  “只是你哥哥說，他的前半生是空白的，他要找回失去的記憶，才能確定他是不是能給我幸福的那個人?！?/p>

  “我就想多掙一點(diǎn)錢，讓他能早點(diǎn)做手術(shù)，所以我接了局里提的臥底任務(wù)?！?/p>

  “就這樣?！焙螏r神情淡淡，“你哥哥說的很對。”

  “還好他沒有貿(mào)然答應(yīng)我的追求?！?/p>

  洛天依驚掉了下巴，“你你你，你是阿綾的嫂子？”

  忍無可忍，樂正綾一巴掌呼在洛天依后腦勺上，“你蠢死算了！”

  洛天依抱著自己的腦袋，默默挪開，離這個不知道為啥就崩了人設(shè)的大小姐遠(yuǎn)遠(yuǎn)的。

  “所以何小姐回警局后打算如何？”樂正綾冷聲，“放心，不論如何，我們都不會報復(fù)?！?/p>

  “我是警察?！焙螏r站起來。

  “我明白了?！睒氛c也站起身，對著何巖敬了一個笨拙的禮。

  沒有人阻攔，何巖緩步走出服裝超市，門外的陽光亮得刺眼。

  她突然回頭，看向送她出來的兩人，“我本名言和，能認(rèn)識你們倆，倒也不錯?！?/p>

  看遠(yuǎn)去的言和挺直的腰，氣質(zhì)變得正直，洛天依滿心疑惑地看向樂正綾，“她什么意思？”

  樂正綾心累到無以復(fù)加，“就是，咱倆可以少坐幾年牢的意思。”

（完）

  樂正綾接樂正龍牙回到家中，親哥哥的氣質(zhì)已經(jīng)變得溫和可親，一點(diǎn)都不像當(dāng)年的笑面虎哥哥那般冷淡，這讓樂正綾小小地猶豫了一下。

  感性和理性很難共存，樂正綾自然刷了卡，定下了樂正龍牙幾個小時后的清淤手術(shù)。

  接下來，就是等警察叔叔上門，抓她去坐牢咯。

  樂正綾暗自清算了幾遍，一邊是一直在洗白的老牌黑幫，一邊是立起來沒多久的新黑幫，兩個老大在司法眼里，應(yīng)該是差不多的存在。

  洛天依傻了吧唧思考了兩天，收拾了一包行李一包錢跑來找樂正綾。

  “走！咱們跑得遠(yuǎn)遠(yuǎn)的！才不要去坐那個牢！”

  樂正綾看著洛天依拉住她的手，呆滯了一會兒，不可抑制地大笑起來，“你怎么能蠢成這樣？”

  “誰蠢？！”

  洛天依看她的眼神里寫著明晃晃的“你沒救了”，活生生逗得樂正綾笑得停不下來。

  “咱們倆乖乖去坐牢，關(guān)個一兩年就出來了，要是逃跑，得逃二十年才抗到司法過期，你明白嗎？”

  洛天依不服氣，“那可是坐牢欸！不給好吃好喝不給穿漂亮衣服，發(fā)型都得統(tǒng)一，每天還得做好多事情！”

  樂正綾好不容易止住自己的笑，順了順氣，才開口嘲諷，“你這個想法就像小學(xué)生在說不想去學(xué)校一樣?！?/p>

  “用你的大腦好好想一想，資本的力量，可以用在哪里？”

  “屁嘞！”洛天依脖子一梗，爆了粗口，“我才不給他們送錢！特別是那個叫言和的！內(nèi)鬼！壞蛋！”

  “好，言和拿不到我們一分錢?！睒氛c禁不住又彎了嘴角。

  “樂正大小姐……”洛天依突然正色道，“非要送錢讓自己好過點(diǎn)也不是不可以……就是……那什么……你知道的……我很窮……很窮很窮……”

  “沒問題啊，我出錢你出力?！睒氛c笑起來，“把你的幫派交給我們家?！?/p>

  “好好好……嗯什么？”洛天依心涼了半截，“我就這么點(diǎn)身家……”

  “乖?！睒氛c看著對面洛傻子礙眼的雞窩頭，終于把手放了上去，是想象中的柔軟手感，“我把我賠給你。”

  “這樣好像還挺劃算?！?/p>

  洛傻子抬手把頭頂?shù)南特i手拿下來，才咀嚼明白樂正綾的話。

  “你說啥？！”

  “啥玩意兒？？？”

  “我說，你這正紅色的口紅很礙眼。”樂正綾的咸豬手又蹭上了洛傻子的嘴唇，擦掉了那太過火的顏色。

  “聽明白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