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沉默了一會，一頭熱說出這樣的話，我感覺有些局促不安。但是沃爾特打破了寂靜。他說：“還怪難為情的，說出這樣的話呢。不過，你們是真心真意的吧？” “嗯，是的，沃爾特老師，今后就請多多指教嘍?！蔽逸p快地回答。 “嗯，那就好?！蔽譅柼赝蜻h(yuǎn)方，陷入沉思，但很快就脫離沉思，說，“我先前在林間探索的時(shí)候，聽到了水聲，所以我們就先往水聲傳來的方向去?！? 話音剛落，沃爾特便一馬當(dāng)先地走在前面。奈特趕緊從地上爬起背上行李。我也忙著把披風(fēng)抖開，邊走邊系。沃爾特注意到我們，便稍停一會，待我們跟上，便接著走。 隨著深入樹林，我便開始聽到潺潺的水聲，水聲不大，就像是溪水打磨石頭時(shí)發(fā)出的聲音。 沃爾特在前面幫忙擋開樹枝的阻礙，我們便緊隨其背后。 我注視著沃爾特的背。沃爾特的背影高大挺拔，猶如高山一般偉岸。突然我感覺到一股沒來由的熟悉感，就好像是我曾經(jīng)見過這樣的背影。血與火的荒原，沉默的騎士佇立于此，那樣的姿態(tài)，與眼前的男人重合，一股荒謬的感覺襲來，我不知道為什么會在夢中見過如此相似的背影。

當(dāng)我陷入紛亂荒謬的思緒中，沃爾特停下了腳步，我差點(diǎn)撞上他的后背?！皩Σ黄穑}絲，我應(yīng)該在停下的時(shí)候通知一聲的。” “不，不，沃爾特老師，是我在走神，所以不是沃爾特老師的錯(cuò)?！蔽疫B忙地回答。林木間豁然開朗，大片大片的光透入林間，水聲也大了起來。 我們又行走了幾步，脫離出樹林，眼前的是長滿青草和蘆葦?shù)目盏?，清澈的小溪正慵懶地流淌著。河床底下的是圓潤光滑的鵝卵石和嶙峋的怪石。沃爾特留心地打量著小溪，往小溪奔流的方向望去，這里是個(gè)坡地，小溪沿著起伏和緩的坡地歡快地流逝，發(fā)出歌聲。 “你們需要喝水嗎？”沃爾特問道。 我這才想起自醒來后好像就沒怎么喝過水這一事實(shí)，口唇也突然感覺到干燥，需要冰涼的水浸潤。奈特和我一起走到溪邊，用手掬起水，喝了起來。清冷又帶著絲絲甜意的水順著咽喉流下，我感覺到暢快。 沃爾特掏出金屬制的水壺，仰頭喝光水壺中的水后，便去盛水。然后重新旋上蓋子，收了起來。 “沿著小溪走，應(yīng)該可以找到人跡的。我們便從下游走吧?！蔽譅柼卣f。 我們沒有任何異議，沃爾特是擁有豐富經(jīng)驗(yàn)的旅行者，聽他的話應(yīng)該是沒有錯(cuò)的。

我們沿著小溪走著，蘆葦很高，當(dāng)我們的腳踏進(jìn)蘆葦?shù)?，半身便隱沒于蘆葦中。風(fēng)一吹，蘆葦便蕩漾起綠色的海浪。蘆葦叢看起來很適合隱蔽人，不知為何我想起這事。 沃爾特沒有任何猶豫，像是閑庭信步似的踏入蘆葦叢。但是他讓我們緊跟著他，我本有些擔(dān)心，但看到老師的背影，我心中便生出安全感。 “放心吧，蘿絲，老師他很強(qiáng)的，不用怕遭遇敵襲的?！蹦翁叵袷强创┝宋覂?nèi)心，說道。 我點(diǎn)點(diǎn)頭，便也跟著沃爾特走進(jìn)蘆葦叢。 淡淡的陽光下，葦葉毫不吝嗇地?fù)]灑著即將褪去的綠色，似乎努力烘托那泛白的蘆花。微風(fēng)輕輕地吟唱，蘆葦也翩翩起舞。?把它們帶到遙遠(yuǎn)的地方……如此輕柔地拂過，蘆葦花便開始顫動。不經(jīng)意之間，花兒散開了，在火紅的背景下，飛舞出了它們各自的旋律，就這樣漫天飄散著。它們紛飛，如冬日的小雪，卻比雪更優(yōu)雅。它們紛飛，如迷你的小傘，卻比小傘更可愛。它們紛飛，如秋天的落葉，卻比落葉更輕巧。悠然的飄，自由的飄，隨著風(fēng)兒——飄入小溪，便作伴友同行。飄向天空，便作唯一的白云。飄回蘆葦叢，便作白雪點(diǎn)綴。 沃爾特卻沒有如同表面的輕松隨意，他的眼睛不住地左右來回掃視，耳朵也機(jī)警地樹立著，毫不放過任何可疑的聲音。騎士聽到了耳邊風(fēng)的聲音，聽見了各種草蟲的竊竊私語，但是他也同時(shí)聽到了其他人類的呼吸聲。 呼吸聲不大，就像是在埋伏著一樣，它們從同一處地方傳來，有三個(gè)人。沃爾特很快做出判斷，是敵人還是朋友？他無法做出確切的判斷，心下考量了一會，便朗聲說道：“隱藏起來的朋友們，我希望你們趕緊出來，對大家好也對你們有好處?！? 沒有任何回應(yīng)。我和奈特有些驚愕，有人埋伏在這里？騎士默默地停留了一會，發(fā)出不滿的咋舌聲。他從背后的箭囊中抽出一只白羽箭矢，然后擲出，箭很快沒入深深的蘆葦叢中，同時(shí)一聲驚呼傳來。 “臭小子，你要是扎到本大爺，你就別想留著你的命了?！币宦暣肢E的聲音炸響，同時(shí)蘆葦叢中赫然顯現(xiàn)三個(gè)人。右邊的看上去很瘦高，蘆柑棒似的。中間的人像是為首的老大，看上去兇神惡煞。左邊的有些微胖，但給人的感覺卻不像是盜賊。 “碰上了強(qiáng)盜大人們，算是我今天的不幸吧，敢問諸位名諱？”沃爾特說，聲音里無不透著譏諷之意。 面前的人像是被惹怒一樣，掏出明晃晃的彎刀。沃爾特退后一步，雙手舉起，聲音里透著膽顫：“有話好好說，我親愛的盜賊先生們，你們想來是追求錢財(cái)?shù)陌?？不如我把我身上最貴重的寶物贈與你們，你們大人有大量，放我們一馬可以嗎？” 面前的賊人像是很受用沃爾特的話，為首的那個(gè)人冷哼一聲，說：“算你小子識趣，快把寶物交出來，我們兄弟三人便放你們過去。” 沃爾特嘿嘿一笑，像是感到有趣似的，他撩開斗篷，將懸于腰間的銀灰色長劍解下，拋向?qū)Ψ??！斑@便是我最貴重的寶物了，請大人們檢查一下，順便拔開看看是不是削鐵如泥的寶劍?！? 我感到有些異樣，沃爾特并沒有真的害怕他們，但他還是解除了武裝，但我覺得應(yīng)該靜觀其變。我看向奈特，驚訝地發(fā)現(xiàn)奈特正低頭偷偷地笑著。 三人中右邊的那位敏捷地接住劍。在陽光的照耀下，那個(gè)長劍連同劍鞘閃著金色的光輝，暗灰色的菱形花紋，猶如鱗片一般的排布在劍鞘之上，古樸大氣，顯然出自名匠之手。盜賊似乎被長劍的美所吸引，嘖嘖稱贊著，為首的那個(gè)人將長劍拿過來，左手握住鞘，右手握住劍柄，想要抽出長劍仔細(xì)觀看。

我忍不住看向老師，老師的臉上帶著微笑，那雙眼睛定定地盯著他們，我原以為老師會抗拒他們拿著屬于老師的劍，但是老師的表情卻是對他們的舉動感到興趣和津津有味。 為首的男人右手一拉，但是令人吃驚的是，他并沒有拔出劍。 男人似乎感到惱怒，重新用力地去拔，但是劍仍然安穩(wěn)地收納于劍鞘之中。男人的臉漲紅了，他手臂上的肌肉塊鼓張起來，彰顯著男人的力量之大。但是像是譏笑一般，長劍沒有被挪動，依舊停留在劍鞘中。他依舊沒有放棄，試圖強(qiáng)行拔出劍。但是下一秒他的手像是觸電一般縮回，他不停地甩動著右手，將劍擲于地上，那蠻橫的牛眼死死盯著沃爾特。 “臭小子，你是在耍我是吧？” “我可沒有哦，只不過是它拒絕了你罷了，沒有純粹的善意，你是用不了這把劍的?！蔽譅柼剌p描淡寫地說道，同時(shí)聳了聳肩，做出無奈的樣子。 就像是菜進(jìn)入滾燙的油鍋一般，沃爾特的話挑起了他們氣憤的情緒。男人們騷動起來了，舉起手中的彎刀，像是要沖沃爾特砍去。 我雖心中信任著老師，但不免得緊張起來。 沃爾特稍稍矮下身子，像是從原地消失一般。他本離來者尚有五米左右，剎那間便出現(xiàn)在盜賊們的面前。他的兜帽被掀起，臉上帶著淺淺的微笑。但在盜賊看來，猶如魔鬼的譏諷微笑！ 為首男人的臉上露出驚恐，手中彎刀劃過，想要迎擊騎士。 但是，騎士的行動更快，他的手臂像鞭子一般甩動，進(jìn)行著以手肘為支點(diǎn)的快速變動，猶如鋼鐵一般的拳頭便嵌入男人的腹下。柔軟的腹部難以阻擋拳頭的沖擊。男人的身體被拳頭帶離地面，像斷線的風(fēng)箏飛起。感覺五臟被這一拳移位了一樣。

“唔——啊！”遲來的疼痛襲擊了男人，從腹部直到心臟。沉重而銳利。意識因疼痛而瞬間停止，反擊是完全做不到的。 騎士沒有停留，將手伸張來，劃過優(yōu)美的圓弧，繞到男人的后方用力按住，與此同時(shí)右膝提起。 “唔——”男人的胸部感覺到鉆心的疼痛，但是不等他恢復(fù)呼吸，一記鞭腿便襲來。騎士的右腿如鋼鐵鑄成的神鞭一樣擊打著男人的側(cè)腹?！鞍?！”他的身體被帶起，然后又重重地落地。他被足足踢了有十余米遠(yuǎn)。所幸的是蘆葦緩沖了他，所致沒有想象那么的疼痛。 左右的同伴像是看呆了，當(dāng)男人落地時(shí)，他們才如夢方醒，大喊著用彎刀砍向騎士。但是他們內(nèi)心是恐懼的，是戰(zhàn)栗著的，吼叫只不過是掩飾自己的怯懦。

左邊的男人剛想揮舞手中彎刀，他看上去就像是小孩使用炭條寫字一樣生滯，試圖使用手中武器庇護(hù)自己。但與此同時(shí)騎士的面孔近在咫尺，他的臉上已經(jīng)不復(fù)微笑，那雙黃金眼透著冰冷。 他的手腕被騎士大力地握住，就像是生鐵鑄成的，不能動搖片刻。

沃爾特冷漠地盯著他。那人同時(shí)也膽怯地看著他，像是初生的鹿看見老虎。雙膝微屈，有些顫抖。 “我們投降！”那個(gè)瘦高的人大喊，“請不要傷他的命！” “你們并不適合做盜賊。”騎士松了手，冷漠地說道。 蘆花紛飛，深深淺淺的蘆葦掩映著騎士的身影，騎士的灰色斗篷臨風(fēng)獵獵作響。威風(fēng)凜凜，這是我內(nèi)心僅僅存留的念頭。 沉悶的喘息聲此起彼伏。被擊敗的匪徒癱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我留了手，所以應(yīng)該沒造成太大的傷吧。那么接下來，我有些問題想問。”

沃爾特走向那個(gè)男人，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男人勉強(qiáng)地坐了起來，發(fā)出了疼痛的喘息?！澳氵@家伙是怪物嗎？我的身體還在疼著呢?！彼呐Ｑ弁蝌T士的面容，說:“黑色的狼人嗎？這里為什么會有獸人？”

他們的同伴卻害怕起來，用眼神示意著他們的老大。

“我想知道王城德蘭恩是否從這向西行？”沃爾特沒有在意他的抱怨。 “是的，王都我曾經(jīng)去過，往西方走就是。不過，你真的要去嗎，或許我可以提供一些幫助？”男人揉了揉胸部，疼痛讓他倒吸了一口涼氣?！把剑烧媸翘?。你下手太重了吧？我感覺我肋骨一定斷了幾根?！?/p>

沃爾特的表情緩和下來，說：“倒不如說你們?yōu)槭裁磿x擇在這少有人跡的地方埋伏搶劫？正常來說起碼去大道上更適合吧?！?/p>

“或許就是我腦子壞了吧，第一次搶劫就踢上鐵板了?！狈耸状蟠筮诌值卣f道。

“生活不易，要掙口飯。我作為退役的老兵，只會戰(zhàn)斗和殺人，走上這樣的道路也算是一種選擇吧？”

沃爾特雙手抱胸，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嗯，那么你能提供的幫助是什么？” “我在王城算是有熟人在的，我可以給你信物，讓他給你們提供住宿什么的。而且，你們一路走來也累了吧，我可以招待你們的，付錢就好?！?/p>

我忍不住有些想笑，你被暴打一頓，居然還和打你的人試圖做交易。

“你為什么會覺得我同意這筆交易呢？”

男人的眼睛落到我身上，沉聲說：“你能帶著人類的孩子四處奔走，我覺得還是會愿意與我們對話的。你看上也不像缺錢的人，那把劍絕非凡物。”

“真大膽的想法。很好，這個(gè)理由可以打動我。那么，我的名字叫布萊克。那個(gè)穿著斗篷的是我徒弟奈特，那個(gè)小姑娘也是我徒弟，叫蘿絲?！?/p>

“你們好，我叫霍拉斯·懷特。叫我霍拉斯就好了，這兩位是我的小弟，左邊的是弗蘭德。右邊的是盧卡斯?？靵矸鑫移饋?。”他大聲吆喝著。 弗蘭德呼了一口氣，溫和地笑起來，對霍拉斯說：“都說了不要打劫嘛，這種事情我們做不來的。” 盧卡斯則是輕輕地對我們點(diǎn)下頭，就去攙扶起霍拉斯。 沃爾特從地上撿起長劍，重新配掛好于腰間，我可以看見一抹金光從腰間閃過，那是一把華美的黃金劍。

“至少有錢了。”霍拉斯站了起來，拍拍屁股的土灰，活動著四肢。 “那么，快跟我們來吧。我會好好地招待你們的?！被衾勾舐暤卣f道，便健步如飛地往蘆葦?shù)氐奈鞣阶咧? 我對這一轉(zhuǎn)變有些無法適應(yīng)。原本是半路打劫的土匪，現(xiàn)在卻要招待我們。但是老師卻沒有半點(diǎn)遲疑地跟著。 太陽已經(jīng)高掛天幕。我們就這樣沉默地向前行進(jìn)。但是霍拉斯他看起來興致勃勃，甚至扯起嗓子放聲高歌。 歌聲悲壯，我只能分辨出是在唱有關(guān)戰(zhàn)爭的。 “在我夢中 孩子們吟唱著一首歌 和平的世界 天藍(lán)藍(lán)草青青 歡聲笑語是世界的通行語 為什么我們生命充滿貪婪 為什么我們?yōu)橥恋囟鵂幎? 為什么……”

“霍拉斯，聽起來你很厭惡戰(zhàn)爭”沃爾特說道。

霍拉斯和弗蘭德他們立刻臉上浮現(xiàn)出苦笑。

“我原來只不過是一個(gè)普通的農(nóng)夫，田野才是我的歸宿。但是戰(zhàn)爭爆發(fā)了，我莫名其妙地就被征去當(dāng)兵，我的內(nèi)心深處還是懷戀著和平的生活。所幸的是，近些年簽訂了和平條約，你們獸人的王堪稱賢能哪，但是可笑的是，我退伍后便沒有了經(jīng)濟(jì)來源，之前耕種的地也已經(jīng)落入他人手中，唯有遺留的老屋還可以安頓。所以我不得不走上這樣的道路啊！”霍拉斯他深深地嘆了口氣。 “這樣么？”沃爾特輕輕地說道，“自三年前，王威爾遜與貴國的驃騎王席格簽訂和平條約，戰(zhàn)爭的后遺癥仍在困擾你們?！闭f完后，他便沉默下來，一言不發(fā)，在兜帽的陰影里，他的眼神茫然若失，不為他人所注意。 旁邊的偏胖的福蘭德卻與奈特和我搭訕。他的臉上帶著略微憨厚的笑容，說：“奈特和蘿絲小朋友，你們跟著你們的布萊克老師一起旅行嗎？” 奈特和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但是我的心里不禁對沃爾特老師的過去感到好奇。神秘的老師，他渾身上下透著神秘的氣息，他的眼界廣闊猶如天空一般，他的身手讓人驚嘆不已。但是，我不想去刺探一個(gè)人的秘密。 “我和布萊克老師在五年前相遇，從那時(shí)起我就一直跟著他了?！蹦翁厍宕嗟穆曇繇懫?，打斷了我的思緒。 “你一個(gè)人背著這么多東西會不會累呢？”福蘭德注意到奈特背后沉重的如小山一般的行李，呵呵地笑著。

“不累，這是必要的鍛煉，想要追上布萊克老師老師的腳步，我必須鍛煉好自己的身體，再者我是老師的弟子，怎么可以麻煩老師呢?！蹦翁剌p快地回答，確實(shí)，他背著這沉重的行李，但是他的腳步卻依舊穩(wěn)重。 “奈特很有男子漢氣概呢！”我忍不住說道，少年似乎有些羞澀，但是他的臉卻洋溢著燦爛如陽的笑容。 “沒啥大不了啦，蘿絲，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嘛，我是男子漢，要頂天立地的。”少年搔搔頭，話鋒一轉(zhuǎn)，“福蘭德和盧卡斯先生為什么跟著懷特先生呢？” “只不過是沒有一技之長，只能靠著這樣的途徑來賺取錢財(cái)罷了。其實(shí)這只是我們第一次的打劫，沒想到會碰上鐵板呢?！北R卡斯自嘲似的說道。 當(dāng)我們說著話的時(shí)候，我們已經(jīng)遠(yuǎn)離了蘆葦叢，小徑向遠(yuǎn)方延伸，隱約可見村莊的影子。天邊也隱隱透出昏黃的暮色，我感到腹中熟悉的饑餓，像是螞蟻蠶食著我，但是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 小徑兩邊是整齊劃一的金黃稻海，小麥沉重飽滿的穗壓彎了脊梁。風(fēng)呼呼地刮過，卷走了白日的蒸騰的熱氣，黃金的海洋也開始涌動，我始覺秋天的涼意。 隨著行走，我們走進(jìn)了村莊，但是霍拉斯仍舊不斷走著，直到小徑變得模糊難辨，老屋才映入眼簾。 那是有一定年月的老屋了，由高大粗壯的橡木建成，屋宅的四周有渾圓的石頭粗略砌成的簡陋圍墻。上面布滿了青苔，顯著暗沉的綠意。

步入老屋，霍拉斯點(diǎn)燃了木桌上的半截蠟燭，昏黃的光芒亮起，借著屋外透入的天光和蠟燭的微光，我們看清了老屋的內(nèi)設(shè)。 一陣悠遠(yuǎn)而古老的橡木的氣味幽幽飄來，一呼吸，引出萬千遐思。木頭的顏色呈現(xiàn)著深沉的棕，紋路也顯露著滄桑古老。家具幾乎都是木質(zhì)的，但是稀少，屋內(nèi)也因此顯得空闊，屋子有兩層，樓梯鏈接著二樓，二樓有三扇門，擠在一堆，一個(gè)門對著東方，兩扇門對著大門口。陳腐的樓梯踏上會發(fā)出輕微的呻吟。 “雖然有些簡陋，但是還是希望我的客人能夠先住著。讓我好好招待你們。盧卡斯，福蘭德，快幫我們的客人安頓下來。你們一定餓了吧？”霍拉斯大聲地說道。 福蘭德大步向前，想要幫奈特卸下行李送到房間內(nèi)。當(dāng)他用手試圖舉起行李，不禁咧了咧嘴：“可真重！真不知道你怎么可以背著走這么長時(shí)間?！蹦翁刂皇锹柫寺柤?。福蘭德背上行李，走上樓去。樓梯發(fā)出吱呀聲，像是在抗議一樣?；衾购捅R卡斯正忙碌著整理餐桌，沃爾特老師步入了廚房。 置身于屋內(nèi)，看著他們忙前忙后，我莫名地感到了久違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