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殺奸團勇士講述：我們都是兩三米內(nèi)開槍打太陽穴和心臟，可惜讓川島芳子跑了
2014年，年過九旬的抗日殺奸團勇士葉于良回憶起那段崢嶸歲月，眼中依然有寒光閃現(xiàn)：“我親手干掉過的，有當時的偽建設(shè)總署署長，是在別人沖背后開槍沒打中之后，我上前沖心臟補了漢奸兩下。我們刺殺一般都是要求近身開槍，基本在兩三米內(nèi)，有時更近，位置首選太陽穴。”
1939年加入北平抗日殺奸團的葉于良被編入行動組，先后參與了對川島芳子、周作人、吳菊癡、陳輞子、日軍華北駐屯軍總司令多田駿的刺殺行動：刺殺周作人，兩槍都打在紐扣上，降低了子彈殺傷力；刺殺多田駿，葉于良準好了四顆手榴彈，還沒用上，就被叛徒出賣而于1940年8月被捕了。
從時間上推算，出賣抗日殺奸團并將全部名單交給日偽，應(yīng)該是王天木或裴級三而不是陳恭澍——陳恭澍是1941年10月30日才被抓的。
葉于良被日偽判處終身監(jiān)禁，吃著越來越少的窩頭、豆渣、麥麩子、土豆，硬撐到抗戰(zhàn)勝利，這才有機會講述他們在這群不到二十歲的熱血青年，是如何在燕趙大地上演俠客行：“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p>
與電視劇演繹的“抗日奇?zhèn)b”不同，抗日殺奸團的少年勇士們，大多數(shù)都不會武功，手里也沒有帶瞄準鏡的狙擊步槍，炸藥也是少得可憐——如果炸藥足夠，他們能把京津滬的鬼子司令部都轟上天。
曾任軍統(tǒng)天津站站長、上海區(qū)區(qū)長陳恭澍在《英雄無名》中回憶：“這般愛國青年，十之八九都是在校學(xué)生，除了在電影上，根本沒見過真的槍，更談不上怎么使喚了。處于當時那種樣樣受限制的環(huán)境里，又不能找個地方打靶，或是在隱秘場所來個實彈射擊，充其量也只能擺個姿勢，比劃比劃而已?！?/strong>
抗日殺奸團的青少年們不是缺乏訓(xùn)練，而是根本就沒有訓(xùn)練，所以有經(jīng)驗的特工組長都告訴自己的組員：射擊的時候盡量靠近，能頂在胸口和腦門射擊最保險！
陳恭澍感嘆：“以一群沒有受過訓(xùn)練，年紀不過十八九歲的青年學(xué)生們，能夠干出這么多驚天動地的大事來，實在太難得了！”
陳恭澍和葉于良的回憶有很多吻合之處，那些驚天動地的大事，包括在天津擊殺偽河北教育廳長陶尚銘、偽天津上回會長王竹林、陽津海關(guān)監(jiān)督程錫庚，在北平擊殺偽建設(shè)署總務(wù)局長俞大純（就是葉于良說的署長）。
在鏟除漢奸的行動中，抗團也付出了沉重代價，他們失手十九次，被捕八十三人，抗團重要人物曾澈、馮運修、李如鵬、紀樹仁、紀念華、朱云、陳維霖、袁漢俊、李鑫、黃克忠等先后犧牲——這些名字都不應(yīng)該被忘記。
馮運修以寡敵眾戰(zhàn)斗到了最后一顆子彈，葉于良回憶：“1940年8月，日本華北特高課和北平憲兵隊牽頭，利用已經(jīng)掌握的線索開始大逮捕，馮運修首當其沖。當時他也很機警，半夜聽到敲門沒開，先把東西卷好藏起來。后來他父親被抓住，特務(wù)讓馮大爺走在前面為自己擋槍子兒，但還是被打中了腮幫子，于是所有特務(wù)跟馮運修槍戰(zhàn)，他寡不敵眾犧牲了，我們?nèi)珗F也被破獲，7日被送去了憲兵隊?！?/strong>
就在被捕的一個月之前，也就是1940年7月7日，馮運修剛在日偽組織舉辦“戰(zhàn)勝利三周年”慶祝會上擊斃了《新民報》的社長兼總編吳菊癡。
在慶?，F(xiàn)場，馮運修聽著吳菊癡和副總編陳輞子在臺上不僅辱罵抗日軍民，還喊頭號老鬼子“萬歲”，馬上伸手到懷里掏錢，葉于良趕緊攔住：沉住氣，現(xiàn)在打了跑不了，到處都是漢奸、特務(wù)，得等他們出來，到僻靜的地方再動手！
散會之后，吳菊癡和陳輞子等一干漢奸坐上車去同和軒飯店吃狗糧（看來鬼子和漢奸的做派，一直沒有太大變化，還是撒狗糧與吃狗糧），馮運修和葉于良等人騎著自行車尾隨，一直走到西華門外大街，正趕上一個出殯的隊伍吹吹打打而來：“馮運修就趁這個機會跑上去沖著吳菊癡的太陽穴打了兩槍，吳當場斃命。但為了不暴露，李振英讓我撤，別再繼續(xù)打陳輞子了，所以他逃過一劫?！?/strong>
正是因為槍支彈藥缺乏，且準頭不佳，抗團少俠們擊殺漢奸只能以身犯險，能湊多近就湊多近，這也是無奈之舉——過去的手槍，十米之外就不知道彈頭飛哪兒去了，拿小手槍跟步槍對射，那只能出現(xiàn)在神劇中：有時候手槍彈在近距離射擊，被紐扣和棉袍擋住，也會失去殺傷力，周作人就是因此逃過了制裁。
為了一擊致命，抗團在伏擊川島芳子的時候失手了，失手的原因，就是他們想再靠近一點。
川島芳子這個人讀者諸君都很熟悉，自不必筆者贅述，但是有一點要澄清一下——她長得并不好看，我們現(xiàn)在看到的都是劇照或經(jīng)過過度美顏修整的照片，真實的歷史照片復(fù)原，她就是個矮墩墩的齙牙女，原軍統(tǒng)局總務(wù)處少將處長沈醉親自提審過她。
沈醉在《我的特務(wù)生涯》中回憶：“獄卒領(lǐng)來一個中等身材四十歲左右的女犯人，她身穿囚服，面色憔悴，目光呆癡，一進門就直勾勾地盯著我們，毫無表情。如果不是監(jiān)獄長說她就是川島芳子，我真不敢相信，這就是人們傳說中那個神秘的風流傳奇人物。”
川島芳子惡貫滿盈，人人得而誅之，抗團當然也不會放過她，而動手的最佳機會，就是5月24日，那一天是川島芳子的生日。
葉于良記得很清楚，那天言菊朋（瑪拉特·延錫，京劇名家，言派老生創(chuàng)始人）父女同臺演出，川島芳子包下整個戲院二樓招待狐朋狗友，但一樓還正常對公眾開放。
葉于良行動小組買票混了進去，戲開鑼之后，川島芳子穿著長袍馬褂，戴著墨鏡，被一群遺老遺少、大小漢奸、文人記者前呼后擁地簇擁上樓，坐在了正中前排包廂，葉于良等人需要扭頭才能看到。
前面咱們說過，抗團鋤奸基本都是在兩三米內(nèi)對著心臟或太陽穴開槍才可能奏效，樓下樓上距離太遠，沒放過幾槍的青年們想一擊命中，那是完全不可能的。筆者打過六四式，十米之內(nèi)一彈不曾上靶，用八一大杠打一百米半身靶全靠瞎蒙——根本就看不見紅心在哪兒。
筆者可以負責任地說：出現(xiàn)在諜戰(zhàn)劇里的狙擊步槍瞄準鏡，百分之九十九在那個時代沒有，不但軍統(tǒng)特工沒有、小鬼子沒有，就是德軍美軍也沒有——他們的瞄準鏡小得現(xiàn)代人根本就看不上眼。
葉于良等人不敢在演出期間隨意走動，就準備在散戲時動手，可惜的是川島芳子嗅到了危險氣息，剛坐了半個小時，突然起身就走，葉于良一看情況有變，也顧不得許多，跳起來撒腿就追：“我一聽嘩啦嘩啦人走的聲音就趕快追下去，但追下去已經(jīng)晚了，她已經(jīng)上了汽車跑了，刺殺行動沒搞成。 ”
川島芳子僥幸逃過一劫，但她逃得一時逃不得一世，最后還是被逮捕后一槍轟掉了半邊腦袋。
被打得面目全非的那個女囚是不是川島芳子無須爭論，咱們今天要說的是上個世紀三四十年代抗日殺奸團的年輕壯士和烈士們：在艱難的抗戰(zhàn)之中，他們只能憑著青春熱血，拿著簡陋的武器與鬼子和漢奸拼殺，如果他們有電視劇里十分之一的槍械，百分之的彈藥，不早就把小鬼子趕緊殺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