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再憶起:我家的白狗真的成精了嗎?
在我還沒上小學(xué)的時候,家里養(yǎng)了一條白狗,后來給它起名叫“大白”,記不起它是從哪里來的,只記得它陪我度過了最美好的少年時光(小學(xué)階段,還有初中階段)
它渾身都是白色,是一條很普通的笨狗,母的,特別的聰明。上一年級的時候,我時常騎著它去學(xué)校,學(xué)校離我家很近,走著也就三分鐘的路程。我本身長的比較瘦小,騎在它身上特別穩(wěn)當(dāng),每次都很拉風(fēng),到學(xué)校更是。
學(xué)校的操場是上坡下坡的,每次到了學(xué)校之后,它就會從上坡一下子跑到下坡,再猛的轉(zhuǎn)彎,又從下坡跑回上坡,我和它因此也會成為人們的焦點,心情特別爽。
平時和其他女孩一起玩跳皮筋,或者扔口袋什么的,我們就會從它身上揪下一根白毛,祈禱它讓我們贏,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每次我們還真就贏了。
它長的非常漂亮,性子也非常的好,特別的認(rèn)主,如果遇上我和小朋友鬧別扭了,它都會湊上前來,搖著它的大尾巴,好像對小朋友們說:“你們要好好玩,不要欺負(fù)我的小主人喲!”
對待自己的孩子它也是母愛爆棚。它每年生產(chǎn)的時候都是我們村子的一大新聞,因為它太能生了,村里的老人說,它比母豬都能生。
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年它生了17個崽,全吃它的奶,根本喂不活。沒有辦法,爸爸就把它的狗崽扔到村東頭果樹地的溝里,那些小狗毛茸茸的都沒有睜開眼睛,扔到那個溝里的話,就等于活活的餓死了。我非常舍不得,我能感覺到它也舍不得,但是我們都沒有辦法阻止爸爸的扔狗崽行動。
有一次爸爸前腳剛?cè)恿耸畮讉€小狗崽,后腳它就扯著我的衣服,讓我和它去東邊,而且還是趁著爸爸不在家的時候。我知道它的意思:讓我和它一起去救它的孩子,就和它去了。
果不其然,到果園那個壕溝里,看見那些小狗崽可憐的在四處亂爬,不斷的叫著。能看出大白狗的眼神很憂郁,它用嘴一個個的往回叼,我們選了果園的一個地點,先暫時放在那,就這樣一人一狗,它每次叼一個,而我每次能抱兩個,合計一點一點的把它們都倒騰回家去。正在忙得不亦樂乎的時候,爸爸來了!爸爸對我說:“我一猜你們就會上這里把狗崽往回拿”然后又對它說:“你就算把它們都拿回去,也喂不活呀!你生的崽實在太多了!”同時爸爸也教訓(xùn)它:“我這樣是為了你好,如果這十幾個崽你全都帶回去的話,一個你都養(yǎng)不活,留下五個,你還能全養(yǎng)活!”它好像聽懂了一樣,低下了頭,就這樣,爸爸和我又把那些狗仔扔回了那個溝里,然后我們和憂傷的它就一起回家了。
我記得好幾天它都沒有緩過勁兒來,每天都非常的哀愁,眼睛里就像要流出眼淚一樣,可隨著它另五個崽,一天一天的長大,發(fā)現(xiàn)它一天一天的也活潑起來了。
那時候就想原來人和狗是一樣的呀,再悲痛的事情,有時間和新事物的沖淡,慢慢的也會復(fù)原的。
有關(guān)它另一件讓我感覺到神奇的事是:
頭些年農(nóng)村年節(jié)的時候都會用大鍋烀豬肉,豬肘,豬頭什么的,有一年我們家在院里搭了一個爐灶,烀豬肘吃,爸爸讓我看著,因為怕它給偷著吃了,結(jié)果我因為貪玩沒有看住,爸爸晚上回來打算吃豬肉的時候,發(fā)現(xiàn)鍋里的豬肘沒了一半,爸爸非常生氣,因為鍋蓋完全沒有打開,可是豬肘卻沒了一半,這不就是有人故意偷著給吃了然后又放回去了嗎?當(dāng)時根本沒有想到是它,而合計是我或者是我的哥哥,(因為感覺狗不可能有那么高的智商,正常的狗把豬肘叼出去之后會全吃掉的,而不是只吃一半又放回去,還把鍋蓋又重新蓋上),可是我們真的沒有做,所以一個個哭天喊地的都大叫冤枉。
眼尖的媽媽看到了,一直在旁邊耷拉著腦袋的它,媽媽就說:"會不會是不是它吃的呢?”爸爸說:"難道它還會弄鍋蓋嗎?”媽媽說:“這可不一定,這狗養(yǎng)的時間也挺長的了,都說白狗養(yǎng)長了,會成精的!”爸爸將信將疑,但也實在是破不了案,于是就裝作這個事情過去了。
沒幾天天爸爸又買了一個豬肘,放在了鍋里,烀的很香,然后爸爸就躲在暗處觀察,結(jié)果真的是我家的白狗,它以為家里沒人在家呢,爸爸親眼看到它用爪子把鍋蓋打開,因為那時的鍋蓋是兩個對半的木鍋蓋,挺好扒拉的。見到它把鍋蓋扒了出來,然后把肘子叼出來,在旁邊吃了幾口之后,竟然把地下的肉渣子都舔干凈,又把吃剩下的那個豬肘放回了鍋里。
爸爸簡直太震驚了!震驚之后也很生氣,拿著大棍子把它一頓揍,差點沒把它打死,后來還是在我的勸說和哭鬧之下才算放過它!
爸爸說這只狗是不能留了,就打算賣掉它,那個時候已經(jīng)是我上小學(xué)六年級,我整天都看著,怕爸爸真的賣掉它,后來爸爸時間久了,慢慢也就消氣了,沒有提這件事情。
后來,有一年我放學(xué)回家的時候發(fā)現(xiàn)爸爸身邊跪一個人,是我們村的小梁子(外號),他的媳婦得了不好的病,跑了好多家醫(yī)院都沒治好,最后找了個跳大神兒的,大神兒說:“去正經(jīng)醫(yī)院治沒有用的,你們村子里有一條白狗,養(yǎng)了很多年了,喝那條白狗的血能治你媳婦的病”于是他就去求我爸爸,因為大家都認(rèn)為跳大神兒說的狗正是我家的白狗。
這中間有一個插曲,在我剛上初一的時候,村子里中間有一家,他們家是平房,晚上家里人聊天的時候說外面有人在偷聽他家屋里人聊天,而且還是用手放在額頭上的姿勢,那樣去偷聽。于是他家人就跑出去觀察,發(fā)現(xiàn)是我家的狗,正在立著走路,像人一樣,走的特別快。
從那個時候開始,村里的人就覺得我家這個狗有點邪乎,十里八村傳的越傳越玄。
結(jié)果這個大神也不怎么就知道了,所以這個小梁子就跟我爸各種講,說:“留著也早晚會禍害你家人,不如救救我媳婦的命得了!就把這個白狗賣給我吧!”他還說,愿意出200塊錢購買,然后把白狗殺了,放血給他媳婦喝。爸爸有一些動搖,可我不同意我大哭一頓,說如果把白狗殺了,我也不活了。還罵了那個小梁子。我實在是太心疼我家的白狗了,而且我覺得跳大神兒也是無稽之談。
還有村里人說我家白狗立著走路的事情,都是大家傳的,未必是我家白狗,憑什么就給它安一個“成精了”的惡名呢!結(jié)果到底也沒有賣成這個*,小梁子媳婦兒不久也死了。
上初二的時候,白狗也越來越老了,她生育了很多小狗,有的送人,有的在家里養(yǎng)著。有一年上面下來了政策,農(nóng)村的狗太多,傷人事件時有發(fā)生,要大規(guī)模的打狗。收狗的人也挺多的,他們四處撒一些好吃的,拌上毒藥,有很多狗都被藥死,然后這些狗販子就去收。我家的大白也不幸中招了,在它死的時候,我們大半村子的人都在它身邊看,而我在屋里哭的不行了,爸爸是獸醫(yī),最后給它打針,希望能救一救它,但結(jié)果還是回天乏力。
最終白狗在我家活了近十年后,還是沒有逃過狗販子的算計,死了!
因為它早富盛名,在它死之后,我們鄉(xiāng)里的飯店出500塊錢買它的肉,500塊錢在那個年代是不小的數(shù)目,條件就是希望爸爸在家把皮扒掉,弄好了,給飯店送去。他們說我家的狗通靈性吃白狗的肉會對身體有助益。就這樣,最后留給我家的就是一張失去了生機的白狗皮。
隨著日子的流逝,家里經(jīng)過幾次搬遷,那張白狗皮早已不知所蹤。
大白狗陪了我近十年,是我童年和少年時光的最重要伙伴。也因它讓我對狗一直有著莫名其妙的喜歡。
在我結(jié)婚以后,并沒有特地計劃,我竟然生了一個屬狗的女寶,當(dāng)時媽媽就說:"這個女娃沒準(zhǔn)就是那條白狗變的,這輩子繼續(xù)來和你續(xù)緣的?!?/p>
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43歲了,女兒也馬上要上高中,突然看到這個提問,忽然就想把這條白狗的事情寫出來,當(dāng)做對少年時期那段美好的與它相處的時光的一個紀(jì)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