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有眼淚的雨里”

“哪里都是你”

“擦干是否就看不見你”

——《哪里都是你》周杰倫

“對于諾亞而言，忘記一件事情有多難呢？”

據(jù)稱生鹽諾亞的記憶力非常優(yōu)秀，見過聽過一次的內(nèi)容基本能完整默記下來。

具體表現(xiàn)就是，少女仍然記得這一句，是老師在318天前向她提問的。

那日，她一如既往地坐在咖啡廳，將自己關(guān)閉在記憶之海中篩選手中的專利，老師卻不知何時偷偷地走到她的身邊，輕輕叫醒了她。

不，或者說，是驚嚇會比較好？因為老師帶著一臉惡作劇的表情呢。

剛被喚醒仍未反應(yīng)過來的她稍稍表現(xiàn)得有些困惑，但轉(zhuǎn)瞬間，諾亞還是露出了捉摸不透的笑容。

“老師是知道，我的記憶力很好的吧，想讓我忘記什么，如果要類比，那應(yīng)該是比老師在優(yōu)香面前做假賬要難得多哦?！?/p>

更準(zhǔn)確些的話，大概，像是少女遺忘掉初戀，這么難吧。

窗外正下著淅淅瀝瀝的雨，生鹽諾亞安靜地佇立在窗前，遙望著那灰蒙蒙的天空。那不透一絲光芒的畫布，為她的感情再度打上陰影，將她的心靈慢慢拉入深淵。

現(xiàn)在，自己又是處于安靜而一成不變的時間中了。

和上次一樣，依舊是面談被取消，依舊是下起了陣雨，依舊是少女要度過一段空閑的時光。

不同的是，單軌列車并沒有受損，她的書并沒有看完。

最重要的是，老師，并沒有與她相伴在這一章節(jié)。而且，諾亞知道，今天，老師是不會來到她的身邊了，這之后的未來，她只會是孤身一人。

少女看向眼前的窗戶。自那天起，它已經(jīng)被無數(shù)次擦拭過，也被無數(shù)雙手觸摸過，留下印跡，但現(xiàn)在，它一碧如洗，仿佛什么都沒有在它身上發(fā)生過。

這塊窗戶，已經(jīng)不是那天熟悉的窗戶了，變得模模糊糊的，什么都看不見。

但在諾亞的記憶里，這頁玻璃依舊很清晰，寫過的話語，與少女被掩蓋起來的心意，仍舊存于此刻。老師，也仍然在她的旁邊，好奇地詢問玻璃上消逝話語的含義為何。

呵呵……還好，老師，您不知道這句詩，真是太好了。

不用因為我而左右為難，只需要遵循您心中最真實的感情，真是太好了。

“謎一樣的人啊?！?/p>

諾亞看著窗戶里自己緊縮眉頭的倒影，呢喃著，卻又立刻沉默了。

你喜歡的人，是優(yōu)香醬嗎？

生鹽諾亞不想再想下去了。生鹽諾亞不敢再想下去了。

因為生鹽諾亞的記憶力非常優(yōu)秀，見過聽過一次的內(nèi)容基本能完整默記下來。

所以要怎樣，才能忘記昨天她所見到的，老師與優(yōu)香牽著手笑著離開的情景？

那一幕太過悲傷，太過刺痛，太過苦痛，少女哪怕只要閉上眼睛，就能看見他們離去的軌跡。

不對，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啊。

諾亞倚在玻璃墻上，呆呆地看著灰白色冷漠的墻。那無邊的單一的顏色，似乎在涂抹著現(xiàn)在的少女的內(nèi)心世界。

老師是我重要的人，優(yōu)香醬是我重要的人，他們在一起了，牽著手了，甜甜的在傻笑，多么幸福的畫面，我也應(yīng)該祝福他們才對，而不應(yīng)該感到悲傷，應(yīng)該感到高興，不應(yīng)該覺得刺痛，而應(yīng)該覺得舒心，不應(yīng)該覺得苦痛，而應(yīng)該……

嫉妒嗎？

你也喜歡老師的吧，你可是在這里，虛幻地給出了自己的記錄了啊。

嫉妒。嫉妒感情的終結(jié)吧。

“啪嗒?！?/p>

她忽然被自己內(nèi)心出現(xiàn)的言語嚇了一跳，手中的記錄本也在慌亂中掉在了地上，風(fēng)輕輕吹開被她緊緊瞞住的記錄，正好翻到了少女最不愿面對的那一頁。

8月21日19點38分。老師和優(yōu)香醬在夏萊前吻別。

少女的眼睛被劉海打上一片陰影。她沉默著伸出手，將記錄本合上，重新放入懷中。

該離去了。不，應(yīng)該說，我該逃走了，逃離這個充滿了我與老師回憶的地方。就把那份感情，滯留在這頁玻璃上吧，沒有記錄下的，只是不存在的感情罷了。

少女推開會議室的門，溫和地跑進了那個良夜。

暴雨無情地灑在她白色的長發(fā)上，可少女不管不顧，安靜地，快速地朝著自己的寢室逃去。

“諾亞？還好你來了，不然我就要淋雨啦?！?/p>

可突然間，似乎是老師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諾亞停住了腳步，僵硬地佇立在雨中。

她并非不敢回頭，不敢面對老師，而是她確信剛剛的聲音是她的幻聽。

因為這句話，是老師在距離今天285天前的一個雨夜，對她說的話。

她記得很清楚，那天天氣臨時變了臉，對著世界張牙舞爪地發(fā)泄自己的憤怒。當(dāng)時正值老師前來千年視察的日子，忙不開來的優(yōu)香很擔(dān)心老師沒有帶傘，讓諾亞去接老師。

“畢竟您的身體很柔弱，優(yōu)香醬很擔(dān)心您會生病哦?！?/p>

她站在雨中撐著傘，這么笑著對老師說。

“而現(xiàn)在，擔(dān)心你生病的也要加上我一人了。”諾亞輕聲呢喃著，手卻不自覺地捂住嘴，掩蓋了忽如其來的抽泣聲。

現(xiàn)在有優(yōu)香醬為他撐傘啊，所以已經(jīng)不需要我了，也不需要我的擔(dān)心了。

少女再度邁開腳步，逃離這個充滿了她與老師回憶的地方。

可是，我能逃到哪里去？

路上經(jīng)過的咖啡廳，在246天前老師和她在那里一起審閱專利。

左邊轉(zhuǎn)角的噴泉，在207天前老師和她在那里一起吃了可麗餅。

前面再走150米的小攤，在155天前老師和她在那里一起共享情侶杯冰激凌。

甚至街邊不起眼的長椅，在諾亞的世界里，也盡是與老師的回憶。

“太遲了，我已經(jīng)，逃不掉了啊……”

在她的世界里，哪里都是老師的身影。

一陣悲傷的洪流涌上心頭，諾亞的腿瞬間沒了力氣，一下子跪坐在地上。

雨水混著淚水劃過她的臉頰，少女的世界逐漸模糊起來?？伤男θ荨Z亞最喜歡的老師的笑容卻逐漸清晰。

“嗚……”

諾亞用袖子胡亂地抹掉了眼淚，空無一人的街道再度映照在她的視網(wǎng)膜中，但回憶中老師的笑容卻依舊透徹，在她的心底閃閃地發(fā)著光。

擦干了淚滴，也依舊能看見你，因為已經(jīng)變成抹不掉的記憶了。

我忽然明白了。

就算再怎么不愿意承認(rèn)的感情，都是感性的；就算再怎么虛幻的記錄，都是真實的。

在我猶豫徘徊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被囚禁在了有老師的世界里了。

名為諾亞的女孩子，已經(jīng)離不開老師了。但是，老師卻已經(jīng)不屬于我了。

正如我在87天前看到的一本小說中寫的。

“少女很孤獨，不是因為身邊沒有人陪伴，而是她愛上的那個唯一，是她人生的過客?！?/p>

老師和我，也是這個樣子的吧。老師是我的唯一，只是內(nèi)心的這份悸動，已經(jīng)無法傳達了。

只有我在大雨里。

可是，我也想待在老師的身邊啊。我也想要，對老師撒嬌，我不滿足，只是整蠱老師啊。

呵。

還想著自己會心甘情愿地祝福他們什么的。說到底，生鹽諾亞也不過是個自私的女孩子，也想要老師的懷抱，也不過是個會寂寞的女孩子，也想要兩個人繼續(xù)在她的身邊。

真的，僅此而已。

但是我已經(jīng)沒有這個權(quán)利了。

“真的是這樣子嗎？”

老師的聲音再度從身后傳來，混雜著嚴(yán)厲和擔(dān)心傳入少女的腦海中。

啊又來了，真的逃不掉呢……嗯，這是……多少天前和老師的回憶呢？

諾亞好像沒有這份記憶了。

或者說，老師在過去沒有說過這句話。

不知何時，傾盆大雨被一頂小小的傘攔截，那些雨點無可奈何地繞過諾亞的身軀，砸在了地上。

“欸？”

剩下停留在諾亞臉上的，就只有她自己的雨了，淅淅瀝瀝地，而又如此脆弱。

老師蹲了下來，與那紫水晶的眼眸對視著。

“是雨幕太大了，導(dǎo)致你還是看不清楚自己嗎？”

老師從口袋里拿出手帕，一邊擦著諾亞臉上的淚水，一邊安靜地詢問著她。

老師的臉上，是一如既往的溫柔的笑容，擊破了諾亞那甚至有些卑微的苦笑。

“你叫生鹽諾亞對吧，做你自己這就夠了，不是嗎？”牽起她的手，老師把諾亞從地上拉起，又胡亂地揉著諾亞早已濕透的白發(fā)，“這可不像平常的你啊。怎么，高高在上的信天翁，因為落在地上了，反而變得笨呆憔悴了？”（出自波德萊爾《信天翁》）

諾亞呆愣在原地，嘴巴微張著，不可思議地看向老師。

“老師你，早就知道了？”

“因為看著諾亞用著各種方式向我示愛卻不說出口很有感覺啊，而且如此脆弱的少女心，怎么能有我來打破呢？”

諾亞呆呆地看著老師，他兩手一攤，嘴角微微上揚，就連眼睛也傳達出了壞壞的情緒——這分明就是在學(xué)她平時捉弄優(yōu)香的表情嘛。

“……”

生鹽諾亞無話可說。

想到也是在這里，在42天前，她還在這里調(diào)笑著老師和優(yōu)香，也是這樣，淺淺地逗弄一下優(yōu)香，小小地揭穿她喜歡老師的事實，少女就能把臉上染上紅霞，一副急了眼的樣子語無倫次地解釋。

今天，卻變成老師調(diào)笑她了。

“就這么把女孩子吊著什么的?！?/p>

“老師還真是，過分啊?！?/p>

少女擦下最后的雨水，無奈地嘆了口氣。

“因為我，也不想打破這個平衡的關(guān)系啊?！比缤幇档挠曷曇话悖蠋煹穆曇糁饾u低沉，宛如被拖入深淵，“三個人，互相保持著距離一起玩笑，不是挺好的嗎？”

諾亞靜靜地看著他。等待聆聽雨點的聲音最終落下。

“很可惜的是，生活中總會有些意外，把脆弱的關(guān)系就這么點破?！?/p>

“但是，和你一樣啊，諾亞?！?/p>

老師牽起少女的左手。少女順從地張開了五指，兩人的手指就這樣相互交叉。

“我和優(yōu)香，也已經(jīng)滿世界都是你了。”

“單獨存在我和優(yōu)香的世界，很孤獨?！?/p>

“所以，哪怕是背負(fù)上什么罵名，我也無所謂了?！?/p>

“諾亞?！?/p>

在0天前。

8月22日19時22分。老師對諾亞表白了。

明明緊挨著優(yōu)香的記錄，少女卻不再心痛。

或許是因為雨停了。

寫的什么玩意，折磨了我好幾天。我的評價是不如hina那篇。

md跟腦子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