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殼】春雪半兩 chapter 13.5

5.自立傳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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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此次行宮走水是有人故意為之的?!”
“故意為之?”
陳珂莫名的瞧著公主,她并未去現(xiàn)場,并不了解實情。當時她滿腦子想得都是如何救人,至于其他的細節(jié),她倒是未細細思量。
“不錯!我在現(xiàn)場瞧見了好多殘留物,那些東西一瞧便是用來引火的。據(jù)熟悉工地情況的人報告,那殘余物發(fā)現(xiàn)的地方,恰恰是這幫大漢們住處所在,而你又將他們制服后帶了回來,讓他們的陰謀沒能得逞,這無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兒。特別是你們還救回了秭歆她們,我這心里的石頭,終于落了下來?!惫髡f罷,便低頭瞧了眼那封信,隨即便當著陳珂的面兒拆開來看,陳珂故意將頭扭向一邊兒,不去窺視。
公主殿下原以為這回的消息與以往并無太多不同,可當她仔細看時,卻讀到了許多不同以往的訊息,她不禁笑了笑,將信遞給了陳珂,“你該自己先拆開來看得,偏偏要等我回來再看!你呀,有時候也真是小心謹慎的過了頭了!我早都吩咐過他們了,你壓根兒沒必要刻意回避,這樣叫他們聽了去,只會以為我們間尚有隔閡,你始終忌憚著我,不敢放肆!可事實并非如此嘛,你瞧瞧現(xiàn)在,那只到處作怪的手究竟在作何?!哼!你就是這么恭敬我的啊?!”
陳珂聽公主打趣自己的小動作,忍不住訕訕地笑了笑,隨即微微收斂了些心思,而后見公主殿下將遞來的信接了過去,認真的讀了起來。
公主倒是對陳珂的態(tài)度頗感好奇,她不曉得陳珂看到信上的內(nèi)容之后,會是何種反應(yīng)。于是,公主便手托香腮,帶著絲玩味的笑意,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陳珂,生怕錯過她的任何一絲反應(yīng)。
“呵呵,有趣有趣,當真有趣!”陳珂竟只說了“有趣”二字,這可當真叫公主殿下驚訝不已。她原以為陳珂會急于向自己解釋,會誠惶誠恐,會忐忑不安,卻未想到對方竟然是這般平淡的反應(yīng)。
“怎么?!你就一丁點兒都沒懷疑過你義父?!”公主一針見血的戳中了來信的關(guān)鍵所在,陳珂淡淡地笑了笑,“懷疑?!我一個外來人有何身份懷疑他人?!”
“你又提這茬兒,我早就說過了,我不喜歡,更不許你這樣說自己,”公主撅起嘴巴,從陳珂的懷里支起身子,微微扭頭看向?qū)Ψ?,面色不悅的抗議道,“在我心里,你從來都不是外人,誰敢這般說你,我定不會輕饒他!咱們暫且不論這些,且說你義父確實在治理地方上頗有一套心得。當初我在清河之時,就聽聞潯陽上上下下對長生將軍都是頗為信服,可以說是人心所向、人人依附?。螁问沁@一點,大多數(shù)地方的地方長官、刺史、監(jiān)軍便都是做不到的,可你義父卻以一介武夫的身份,看上去毫不費力地做到了這一點,不可謂不是一位人中豪杰啊!”
“哼!所以他才要這般被無端懷疑、指責、中傷甚至是治罪嘛?!”陳珂冷冷地笑道,她并非不能理解眾人心中的那些陰暗與自私,只是沒想到她義父才去了長安短短這么一小段時日,竟再次傳起了有關(guān)他欲擁兵自立的傳言,對此,陳珂當真是無奈至極。
北金這邊的如意算盤,打得極為精巧。西邊戰(zhàn)事最初十分吃緊,而后幸得耶律輕歌與朝廷后援迅速趕到,及時的穩(wěn)住了西北局勢,才沒讓阿史那提波和鮮于野河部大舉進軍中原,入侵北方腹地。玉門關(guān)一役的勝利,徹底切斷了他們想要侵占北方的野心和幻想。
既然雙方僵持不下,作為西戎聯(lián)軍頭領(lǐng)的阿史那提波和鮮于野河,自然要好好地考慮己方的后勤補給,考慮它們是否足夠支撐他們繼續(xù)僵持下去了。而事實證明,他們的后勤補給已出現(xiàn)嚴重短缺,許多部族遭遇饑荒,家中的壯丁都被調(diào)到了前線,原本稀少的田地,更加荒蕪,部分部族已出現(xiàn)了內(nèi)亂,根本無法支撐戰(zhàn)局長久地拖延下去,甚至連他們自己的部族也是怨聲載道、人心惶惶。
反觀對面的北金,對方似乎有意對著他們的方向吹奏那首著名的《塞下曲》,悠遠凄涼的曲調(diào),在一個又一個凄清的夜里,映著天上的繁星點點,成功地勾起了無數(shù)思念和感傷。
每晚一曲,乘著風的方向,不爽不差的傳遞到了西戎諸部的軍營。營中的將士們,包括那些零落疲憊的曳落河們,各個聽得都是垂頭喪氣,提不起一丁點兒精神頭。將士們夜里更是輾轉(zhuǎn)反側(cè),仿佛魔音猶在耳畔一般,擾人清夢、難以安眠。
這般四兩撥千斤的策略,正是陳長生給耶律輕歌提的建議。耶律輕歌竟真的采納了陳長生這個看似離經(jīng)叛道的計策,林羽則著手找了好些擅長音律的士兵和百姓,在堅固的城墻掩護下,對著弓箭的射擊的洞口,夜夜登城吹奏。
果然,沒過幾日,北金這邊的士兵就發(fā)現(xiàn)敵軍士兵戰(zhàn)斗力銳減,人人都精神萎靡,毫無生氣。如此一來,對方不得不先行派使者與北金這邊主動進行和談。
要知道,戰(zhàn)場上弱勢的一方,在議和時也是毫無底氣可言的。這也是當初陳珂多次強調(diào)的以武促和、以戰(zhàn)促和的緣故。固然可以議和,但是要做到以戰(zhàn)促和,才能迫使對方乖乖答應(yīng)我們提出的各項苛刻條件。
事到如今,阿史那提波欣然地應(yīng)下了北金朝廷的封賞,鮮于野河心中雖有不滿,但也不好發(fā)作,畢竟自己的實力減損大半,現(xiàn)下不是奮力一搏之時,他便不忿的咬牙忍了下來。
狡猾的耶律輕歌沒有在首次和談之時,主動提及皇帝有意請鮮于野河到燕京與西域公主完婚一事,他想要故意拖延上一段時日,看看對方是否能夠熬得住。
結(jié)果,對方果然沒能熬得住,和談結(jié)束當晚,便欲拔寨回巢。陳長生及時地派人將其攔下,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將北金皇帝的意思轉(zhuǎn)達給了他本人,鮮于野河在驚訝的同時,也充滿猶豫。
最后,還是陳珂和十三公主這邊親自去請西域公主寫了封信,而這封信則起了大作用。見字如晤,看上去一向是不可一世的鮮于野河,竟然軟化了態(tài)度,答應(yīng)會認真考慮完婚一事。
不過,鮮于野河提出要在長安城完婚,他以自己是西域人士為由,婉拒了北金皇帝的“好意”。陳長生不得不上表皇帝,懇請示下。
在此期間,邊境的榷場終于重新開放,關(guān)內(nèi)的商品源源不斷的銷往西域諸部,昔日因戰(zhàn)事而寥落的景象,終于得到了緩解,百姓們的心思也終于安定了下來。
但是,陳長生卻并未因此放松邊境防務(wù),他命人加固玉門關(guān),修建防御工事,建立玉門關(guān)守備營,抽調(diào)精干力量在營中擔任要職,一點一點的將西北的防務(wù)鞏固起來。
同時,他還格外重視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他帶頭鼓勵士兵參與當?shù)匕傩胀蛪ê娃r(nóng)事,身體力行,發(fā)動群眾,呼吁大家用最短的時間,從戰(zhàn)爭的創(chuàng)傷中恢復(fù)過來……
而這一切,自然是有陳府那一封封家書的功勞。每次陳長生的家書抵京,陳夫人都會叫陳珂執(zhí)筆回復(fù),眼光獨到的陳夫人瞧出了陳珂的絕佳才能,便命陳珂主筆回復(fù)。陳珂與陳長生也是在這期間,通過家書往來,交換心得、互相商議,為西北邊陲形勢穩(wěn)定,作出了巨大貢獻。
不過,這一切,公主和她的那位父皇或許并不完全知曉。對此,陳珂也并不在意。
陳珂在香君姐姐的陪伴和提點下,給陳長生提出了許多有益且行之有效的建議,兩人時常深夜行過周公之禮后,親昵地挨在一處,探討西北諸事。原本不愿對政事發(fā)表見解的香君姐姐,在陳珂的軟磨硬泡和再三懇求下,偶爾也會給出與陳珂不同的見解,也就是她自己的看法,而并非事事都順著陳珂的意思來講。陳珂也因此時常能夠另辟蹊徑,找到新的解決辦法,這自然極大得益于香君姐姐的耐心與智慧了。
此次,探子們遞回來的消息便是關(guān)于西邊百姓們的種種傳言,還有關(guān)于西邊諸事的情形。
陳珂猜想,陳長生定然早就對此做了充足的打算,而她也必須在公主面前,以更加謙卑的姿態(tài),小心謹慎的應(yīng)對這一切。
“公主,請允許我以臣下的身份,再次向您表示我們一家的忠心!且不論母親大人、哥哥嫂子,我們這一大家子如今都在燕京。拋開這些不談,既然當初父親大人能夠為了大義選擇北上,如今他更沒有任何理由為了自立而拋妻棄子,舍家撇業(yè),不顧一切、背負罵名。我懇請公主定要在陛下面前,為父親大人多多美言,切莫叫有心人鉆了空子,平白了冤枉了好人。俗語講,千金難得,一將難求。希望公主作為我陳珂的妻子,能夠與我們時時刻刻站在一起,無條件選擇相信我們陳家,相信我們一家老小的忠心與忠誠!”
“干嘛?!突然如此嚴肅,我何時說過我不相信你們了?!你大可放心,我父皇最相信我的話,必要之時,我必定會在父皇面前為公爹大人多多美言的,相信我父皇也不是那種昏庸之人,他不會輕易聽信那些小人的讒言的。你定要囑咐公爹大人,切莫有顧慮而束手束腳,期望他代我父皇,將西邊的局勢徹底穩(wěn)定下來,好好地安撫民心,發(fā)展生產(chǎn),來日班師回朝之時,父皇必定會親自出城迎接的!”
話音剛落,鈴兒便告知公主午膳已準備好了,公主便吩咐鈴兒叫她們端進來,她們倆就在這兒一同用膳。這一看到這些精致的珍饈美味,陳珂方才摸了摸自己那有些干癟的肚子,后知后覺的感覺到了一陣強烈的饑餓感。
“哇!竟然有灌漿饅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