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羽散盡沐火增

在無邊無際的黑暗空間里,芽衣披頭散發(fā)的站在他的身前。
?? 她一個字也不說,只是用從長發(fā)的縫隙里透出詭異的眼神死死的盯著艦長。
??“芽衣……”
他習慣性的向她伸出手去。
熟悉的聲音驟然響起。
??“你保護不了所有人,你無所不能的力量,才會給我們帶來災難。”
他暗暗握起拳頭,他沒有話語可以反駁,因為這正是他最恐懼的事。
而身前的芽衣只是機械的繼續(xù)碎碎念著,“你會因為自己的傲慢害死所有人……”
周圍朦朧的環(huán)境突然變得詭異起來,地面飄起重重血色迷霧,環(huán)繞他的肢體,正當他還在做心里斗爭的時候,血霧向上攀升纏繞,如無數的利牙怪物,就要啃食他的身體。
他再次看向芽衣。
芽衣化作一只沐浴鮮血的怪物,死死掐住他的脖子撲咬了過來。
他從夢中驚醒過來。
還是熟悉的天花板。
原來是一場夢。
幸好是一場夢。
他的手摸著了什么柔軟的東西。
??“你醒了。”雪雅從他身旁翻過身來,側躺著的她正溫柔的呼喚著。
他扭過頭看去,身旁的少女正在微笑。
“雪雅?你怎么會在這……”
??“你是壓力太大,失憶了吧?”
??“為什么你會和我躺在一起?”
??“真是可愛的反應……不過,別告訴我你忘了,我可是擔心你,才陪了你一晚上?!?/p>
??“啊,我這么軟弱可真是對不起……”
??“為什么要道歉?你又沒做錯什么……你沒有錯,這件事本來就不是你的責任,你不該總是這樣把責任堆到自己身上?!?/p>
??“可如果我能早點發(fā)現(xiàn)問題,一切就不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p>
??“這不是你的責任,甚至你從一開始就不該干涉磬貍的選擇,就像從來沒有人來阻止你做選擇一樣。你擔心她會碰到危險,可你不也曾經差點死掉嗎?我相信她和你一樣,只是做出了符合自己心意的選擇,你不該責怪自己,也不該懷疑她的選擇,現(xiàn)在的她一定也和剛得到超能力時的你一樣?!?/p>
他顫抖著閉上了眼睛。
??“在夢里我想起昨天芽衣對我說的話,她說的對,因為我還沒有足夠保護所有人的能力。但我不認為我是錯的,我會繼續(xù)發(fā)掘我的力量,總有一天,我能保護所有人。”
雪雅重又露出笑臉。
??“沒有人能保護所有人,你也是,你也只是普通人,你看啊,拯救所有人這種事,從來都只是一種奢侈。我知道你有理想主義者的心理,可現(xiàn)實從來不是這樣的……我知道你的想法,你當然愿意犧牲自己,但是你能保證自己的犧牲一定是有意義的嗎?”
??“我不會放棄?!?/p>
??“總有一天你會不經意的發(fā)現(xiàn),拯救一個人,會比拯救所有人更難,在那之前,我不會同意你的想法,我更不會讓你那么做的?!?/p>
??“雪雅,你覺得我這種奢侈的想法,真的是源自一種傲慢嗎?”
她用兩只手緊緊握住了他的手,心情復雜的她用笑容望著他的眼睛,沒有回答。
假期已經結束,他們要回校了,那么他也就不得不去面對那個面目全非的同學,如果她還是她的話。
可是,他卻重新看見那個活潑開朗的磬貍和其他女生們玩在一起,太過正常了,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只是泡影虛無。
他想上去問問,可是不經意間與磬貍的對視打消了他的念頭。
他轉過了頭去假裝看向窗外。
他沒有去接受真相的勇氣,無論答案是什么。
……
終于,在晚上他們有了獨處的機會。
他悄悄的來到她的身后,她竟然是在做作業(yè)。
這……
“額……”
他緊張的咽下一口唾沫,本就不擅言辭的他在此刻愈發(fā)的詞窮。
“磬貍,是你嗎?”
她頭也不回散漫的說。
“我不是,但如果你愿意認為我是她,我當然就是她。”
“哈……這算什么?”
她輕輕放下筆,直起身子觀察他。
“誒?你……你別哭啊?!?/p>
“你這個混蛋啊?!?/p>
“我才不是混蛋,她才是,隨隨便便就把生命丟給我,把自己生命里的麻煩事全留給我,不過是個沒長大意志力也不堅定的小孩罷了,比起你和雪雅的故事,她實在太失敗了?!?/p>
“我不準你說她壞話?!?/p>
“我可沒瞎說什么,她就是這樣的人,話說回來,其實你對她也沒多少了解吧,你知道她是什么樣的人嗎?你知道你在她心里是什么樣嗎?”
“我不知道……”
“沒有辦法的,你大可以殺了我去復仇,但我不害怕死亡,或者,因為我確實繼承了她的記憶和感情,你可以把我當作她的一次新生?!?/p>
他一把抹去眼淚。
“如果這真是她的選擇,那我當然支持她,可是現(xiàn)在我沒有理由去說服我自己你就是她?!?/p>
她往后桌上隨意的一躺。
“這當然是她的選擇啊,不信的話,你可以讓我附身試試啊,反正如果你不愿意的話,我可沒有成功附身的可能,而且你的能力這么強大應該也不需要擔心才對,只要嘗試一次你就知道如果當時她是在抵抗我那我就會因為無法附身最終消散,要不是她隨便就把身體丟給我還把她的一大堆爛攤子也扔給我,說什么代替我活下去,我現(xiàn)在就不會這么和你說話了?!?/p>
“……好,讓我試試?!?/p>
他只看見她的眼睛一瞬間變成了駭人的白色,接著是腦內的一陣輕微的眩暈和平衡感的逐漸丟失,視野里的景象變得模糊了。
可沒一會兒,這種感覺就消失了,轉而是看見趴在桌子上氣喘吁吁和冷汗直冒的磬貍。
她不由分說地扇了他一巴掌。
?
接著氣沖沖的朝他吼道。
“我只是讓你拒絕我,沒讓你殺了我!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可我……什么都沒做啊……你怎么了?”
磬貍緊閉著眼睛,害怕的淚水從眼角滑落。
“我才剛進到你的精神里就被一個東西綁住了,還好我在它把我鎖死之前跑掉了,不然就……”
“我完全沒有感覺,你是進到我的律者核心里了吧。”
“我怎么知道那是什么東西!”
她傷心的用拳頭捶打他的胸膛。
“所以我還是不知道你附身的效果?!?/p>
“反正我是不會再給你展示了,以后都不會了!”
“那就這樣吧?!?/p>
教室里白光刺眼,不會有別人打擾。
她力竭的趴在桌上喘氣,呼吸逐漸恢復平靜。
兩人無言相處了一會兒。
“……嘿,壞蛋,你知道她的心里邊是怎么想你的嗎?”
“額,我……不,偷窺別人的秘密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真的不想知道嗎?”她驚恐的表情帶著一絲挑逗的意味。
“不想,我和她的關系也沒有好到可以互相交換秘密的地步,至于她怎么想我都和我沒關系?!?/p>
“你覺得沒有嗎?可她覺得有哦。”
“……別胡說了,我不想再和你說話了。”
“別嘛,剛剛你才差點害死我,也陪我聊聊天嘛……你知道么,她一直很喜歡我存在的這個游戲,她很喜歡我的故事,成百上千次的通關,一次次重復的看著我的這個一成不變的故事,內容只不過是操作一個無名的外來者打通迷題拯救一個小姑娘枯竭的心,可是最后,我一次次的被她拯救,她卻沒能拯救自己,你知道嗎,自從她扮演的那個人走入我的世界,我真的得到拯救了……你確實和她很像呢。”
……
“艦長,能帶我去你的學校玩嗎?每天待在這里實在太無聊了,求求你帶我去更多的地方看看吧?!?/p>
“保安不會讓你進去的,你又不是那里的學生?!?/p>
“可是之前我們的圣芙蕾雅也能讓校外的人進呀?!?/p>
“這也是我們的世界之間不同的地方吧,至少我們這些學生是沒有你們那樣豐富的生活的?!?/p>
“好吧~_~,但是,那個逆熵的律者已經快把圣芙蕾雅造完了,艦長能來這里上學嗎?”
“額……”
“琪亞娜又問出了一些笨笨的問題呢,艦長會感覺到困擾嗎?”麗塔掩笑說到。
“不會的,這樣挺好。”
“那么艦長,今天的晚飯有炒蝦仁……”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肴。
“麗塔做的飯菜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看啊,而且越來越本土化了呢。”
“畢竟要考慮艦長的口味,當然還有必要的經費預算,如果一直像以前一樣做餐點,以艦長的開銷可能有些吃緊呢。”
“是啊,錢可真是個大問題啊?!?/p>
“這個世界的貨幣似乎一直在貶值,而以艦長現(xiàn)在每個月的收入來說……”
“難道說艦長已經沒錢養(yǎng)我們了嗎?我們會不會被艦長趕出去流浪啊,不要啊……”西琳用戲謔的語氣叫嚷。
“西琳,這個月的奶油蛋糕可沒有了哦。”
“啊!對不起艦長,我錯了。”
“道歉的很快嘛。”
“沒想到艦長已經有可以拿捏西琳小朋友的手段了啊,真是厲害?!?/p>
“這樣也不錯不是么,西琳,去把布洛妮婭叫下來吃飯?!?/p>
“好的?!?/p>
西琳飛上樓去。
“我突然覺得,我們越來越像一個家庭了。”
“一般來說,父母是為了一個家庭付出最多的兩個人,哥哥姐姐也是照顧弟弟妹妹的好幫手,艦長覺得我會是哪個身份呢?”
“我覺得……”他突然后悔自己剛才隨口說的話了,因為無論怎樣試圖回答都是只有一個答案的。
“……媽媽。”
“那,爸爸是誰呢?”
“!”
這根本說不出口啊。
“反正不會是我的,麗塔!你真是的?!?/p>
麗塔掩著嘴笑了。
“艦長的反應真是可愛?!?/p>
她究竟在想什么?猜不透。是故意這么還是暗中傳達著某種感情。
他不自覺的也覺得臉上微微發(fā)燙。
“如果艦長要這么想,那么包括艦長在內的你們,都是媽媽的孩子啊?!?/p>
他緊緊捂住嘴,臉上有些熱度。
……
晚上八點左右,他想著今天磬貍說的話,感覺腦子里一團亂。
最后,他決定去找符華,畢竟精神世界的問題,還是她最有經驗,又或許她把那些經驗忘了,總之去找她準沒錯。
從窗戶飛出去。
這都已經快轉春了,果不其然,她還是一個人待在艦橋上,明明今天是陰天,她卻一如既往的待在那,是在想些什么嗎?
“符華?!?/p>
“是你,有什么事。”
“你有什么好辦法可以緩解壓力嗎?”
“壓力?艦長多半是有心事,才會跑來找我,如果不在意的話,也可以和我說說?!?/p>
一陣涼風吹起,托起她的不經打理卻依舊順滑的發(fā)絲。
她輕推了眼鏡。
他還是不敢去直視她的眼睛,那種仿佛直擊靈魂的堅毅,總是讓他不自覺的躲閃。
“羽渡塵,如果是羽渡塵的話,說不定可以讓我把心里的那些想法刪掉?!?/p>
“我的羽渡塵已經所剩無幾了?!?/p>
“什么!”
“在今后我的每一次使用都要更加深思熟慮,如果你是想要把它用作排解不安的工具,那還是罷了?!?/p>
“這樣啊……”
這件事本來早就該想到的,這個符華是在天命之戰(zhàn)那個時間段的符華,那時的她本就失去很多力量。
“但我確實可以幫你,用最簡單和最直接的方法。”
符華向他攤開手掌示意。
“和我戰(zhàn)斗一場?!?/p>
他先是一愣,然后擺擺手。
“這不太好吧?!?/p>
“我會盡量控制力道,順便教你一些戰(zhàn)斗的技巧和經驗?!?/p>
“我不反對這樣,但如果對你的話我也不敢使出全力?!?/p>
“這不需你擔心,我想要的就是讓你使出全力?!?/p>
西琳不知從哪個角落里竄了出來,很空的她每天都在用琪亞娜的身體在離家不遠的范圍里打轉找樂子。
“要打架了嗎,太棒了!”
“你什么時候過來的?”
“我老遠就聞到火藥味了,怎么樣,現(xiàn)在就要開始嗎?”
符華悄悄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正好可以去圣芙蕾雅改造后的訓練場,理之律者為了建造這個可是花了很大的心思?!?/p>
來到那棟建筑前。
只過了一天,那座龐大的運動場似的半成品建筑已經變成了一座充滿科技感的金屬大樓,里邊原本滿是沙子的場地也已經變成了設滿傳感器等部件的高科技產物。
理之律者的力量真是神奇。
“也正好,有琪亞娜在這里,就可以放心使出全力了?!?/p>
符華指望琪亞娜當調停者。
“符華,你究竟在想什么?”
“你會明白的,但在那之前,從我們見面開始還沒有好好較量一番,真是令人惋惜?!?/p>
“好了我明白了,既然一定要打的話,我會如你所愿的?!?/p>
他從虛空中拔出破宇,在光里披上了銅褐色的裝甲。
“很好?!彼髅餍α耍瑓s令他毛骨悚然。
符華很少會笑,在他包括絕大多數女武神眼中符華都是不茍言笑的,可今天的符華卻有些反常。
“你究竟在計劃些什么,符華?”
他身后噴出藍色的光焰,他朝她揮著劍飛去。
乒乒乓乓,每一劍都是實在的劈下了,濺起火花,可符華卻能用雙手輕松的撥開。
“胡亂的揮劍,這就是你的本事嗎?”
“可惡。”
“連自己都武器都沒有掌握,你又能保護誰?”
說罷,接著就是一拳寸勁從他攻擊的破綻里直擊他胸口。
重重氣浪將他擊飛到空中,落地后還的雙腳還在地面上摩擦了數米。
他開始有些迷惑,
“這是月輪裝甲的加持還是說這只是她的常規(guī)力量?這絕不是人類的水平,只能說可真不愧是她么?!?/p>
他重新握緊了破宇,將劍鋒指向了她。
“終于要開始認真了嗎?”
“小心了?!?/p>
他身后金色的火焰爆裂而出,他沖鋒向前刺去,符華只是側身就躲開了。
但還沒完,他將劍刃一橫,轉力向她斬去。
這一擊著實出乎意料,符華也選擇后仰躲閃,同時一記直蹬將他踹開。
山崩!
又是一記驚人的蹬擊,力量之大令人膽寒。
穿透磐石的勁力,讓他向后退去,他用雙腳牢牢壓住地面得以再度前躍。
他揮起劍,不斷的調整斬擊的方向,他不斷加快速度,控制著各個方向的揮斬都集中一點,但沒過幾回合就被符華抓住空隙,她一側身,緊接著是一記寸勁重擊在他面門。
他又被拳風震的向后踉蹌退去。
似乎不管他再怎么偷襲也沒發(fā)碰到她分毫。
“你胡亂的揮劍全都是破綻?!?/p>
他本來就不會用劍,自己也沒打算用劍法來贏。
“是啊,是亂揮的,但如果劍夠多總能打中的吧?!?/p>
他一抬手,庇守便閃現(xiàn)在身后。
此時,瓦爾特靠在高處的一個角落里靜靜的觀察著這場高級天命女武神和律者的戰(zhàn)斗。
西琳幾乎是躲在了場地的邊緣,雖然她很想摻和進去,但是既然被艦長囑托負責拉架,她也只能在一旁看著,可是艦長也沒說清楚什么時候才要她干活啊。
艦長他手掌一張,解開庇守的盾形態(tài),庇守化作數十柄長劍在空中暴雨似的向符華刺去。
符華邁出燕步迅速向后退去,有意的拉開距離,同時格擋著他的攻擊,甚至可以橫躺在空中自轉一圈接上飛踢來躲避攻擊,她迅捷的動作很是優(yōu)雅簡直就像一場舞蹈,但同時卻有著極強的爆發(fā)。
他不知道已經用這些飛劍攻擊了多少次,哪怕是從背后攻擊也會被察覺。
他飛劍的速度肉眼可見的變慢了。
“果然我猜的沒錯,你操縱這些劍對你的精神消耗很大,這樣你撐不了多久就會倒下。”
“是又怎樣,我可還沒有到極限?!?/p>
他張手一揮,飛劍集合到他身后變回庇守消散于虛空。
一股難以忍耐的疲憊沖上大腦,律者化的他已經失去了大部分人類器官和組織,就算是看著類似的樣貌也只是崩壞能在特殊情況下還原出來的,此時的他除了看上去正常的腦袋,身體完全可以看做是一團盔甲包裹的崩壞能,但大腦產生的沉重感卻仿佛是在強硬的提醒他自己還是人類。
“看來你已經達到極限,接下來輪到我了?!?/p>
符華擺出自己招牌寸勁起手勢,此刻,月輪裝甲各個金屬關節(jié)處亮起金色的燈光,頭上的面具隨即落下,面具上邊的金色的燈光紋路也立刻亮起。
在月輪裝甲的輔助下,她全身的動作變得愈發(fā)靈活,裝甲的周圍空氣也附著了一股強大的電流。
本就對電流抗性低的他此刻更是寸步難行。
她只是站在他跟前,但帶電的雙拳卻仿佛是從周圍各處打來的。
拳頭每落在他身上就會發(fā)出次啦的電流聲。
他只能用雙臂裹著腦袋防御。
接著是一記意想不到的直踢,這一腳可不一般,或許是明白自己一般的攻擊無法對鐵塊似的他造成有效的傷害,她只能不惜在動作上露出破綻,急于對他造成實在的打擊。
山崩!
他毫不意外的飛了出去,驚人的三重氣浪穿透了他。
在地上翻滾了幾圈后,他忍受著暈厥感爬了起來。
“你還是超出了我的預期?!?/p>
“什么預期?抗打嗎?”他帶著幾分自嘲的語氣說到。
“用你的劍吧,使出它全部的實力,就像你在那個世界里時做的一樣?!?/p>
“什么?你瘋了?我會把這里都炸平的?!?/p>
“我說過了,我要你毫無保留的把全部的實力展示給我,只有這樣,我才能決定該不該去做下一件事?!?/p>
瓦爾特一言不發(fā)的觀察著,這場戰(zhàn)斗已經到了白熱化的階段。
這兩人的決斗,他會是防止場面失控的最后一道保險。
……
他在喪失理智,狂躁逐漸占據了他的身體,思維逐漸被沖動統(tǒng)治。
一直壓抑著的動作和戰(zhàn)斗方式,此刻也終于不愿再拘束。
“既然你想看,那我就讓你看?!?/p>
他手臂盔甲上血管似的凹痕亮起了金光,那是以核心為“心臟”,向全身處輸送“血液”的通路,這些能量還一直流入了破宇的劍身,此刻這一人一劍便如同一體,同樣的脈絡都在發(fā)出金色的光,身后那對翅膀也頓時噴出金色的火舌,火如同呼吸一般跳動。
他將破宇舉過頭頂的一瞬,便豎起一道純粹的光柱劃破了建筑的頂端。
看著這道沖天的光束還有地面被卷起的氣浪就連琪亞娜也能明白不妙。
“是時候該出手了?!?/p>
就像他對自己囑托的那樣,西琳想要再度控制琪亞娜的身體來使用律者權能卻完全沒想到琪亞娜可以比她更快搶到主動權。
在律者的意識空間里的這瞬間,西琳就像是和琪亞娜在搶奪一個發(fā)光的玩具。
“你干什么?”
“班長有危險,我要救班長?!?/p>
“快把他們弄走!不然全完了!”西琳幾乎是撕心裂肺的朝她吼叫。
琪亞娜當然沒有讓她失望,也沒有讓艦長失望,隨著一道紫色光線亮起周圍的空間又變成了無邊無際的暗粉色,隨后便傳來高山崩塌般的聲音,四周都是蹦起的崩壞結晶碎片,即便是在這片空間里召喚了數十倍于圣芙蕾雅面積的結晶表面也沒能完全擋下艦長的這次攻擊。
在爆炸中兩人卻已經不知所蹤。
但戰(zhàn)斗還在繼續(xù)。
符華一邊在空中躲避著橫飛的碎片。
“你的攻擊威力不俗,可你卻完全沒有瞄準對手的打算,只是本能的在胡亂攻擊,這就是你最大的弱點?!?/p>
“可我只要打中一劍……”
“我不會給你第二次機會了?!?/p>
在亂石的空隙中跳躍,她已經來到他的身后。
“是故意用語言分散我的注意力?”
然而符華并沒有再度使用寸勁,卻是順勢把他甩向一片寬闊的結晶表面。
兩人對立在決斗場似的巨大平面兩端,而他看不懂符華的企圖。
“這是要在這里一決勝負的意思嗎?”他看不穿符華的思路?!霸螺喲b甲可沒法擋住我的攻擊?!?/p>
可符華仍然沒有出手,好像是在等待著什么。
“你們沒事吧?!蔽髁蘸顽鱽喣葕檴檨磉t,落在了兩人中間。
“終于到了,西琳,空之律者?!?/p>
“?。。 笔裁磿r候暴露的?也許很早就暴露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西琳嚇得朝艦長的方向跳到空中。
“你們的表演確實很好,還能讓德麗莎他們陪著你們一起偽裝,真是了不起?!?/p>
“所以你要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做,我只是有幾個問題請教這位艦長,真假與否我會自己辨別?!?/p>
“我會回答的?!?/p>
場面變成了嚴肅的對峙。
“一,來到這里的我們還能否回去?!?/p>
“從最早來到這里的麗塔開始算,那個機器只有把人吐出來的能力,我不知道那個機器能不能逆向使用?!?/p>
“二,這個世界和我們的世界有沒有聯(lián)系。”
“有,你們的世界只是我們這里的一個游戲,你會覺得不可思議嗎??!?/p>
符華沒有理會他只是繼續(xù)說道。
“三,這是最后一個問題,奧托能不能來到這個世界。”
“不能?!?/p>
“你能保證嗎?”
“理論上,我不會讓他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我討厭他。”
“好,很好,既然你這么說了,那想必,你也了解他做的事情,你也知道我的目的對吧?!?/p>
“對?!?/p>
“那么,如果我一定要把她抓走,甚至不惜燃盡最后的羽渡塵,你會繼續(xù)保護琪亞娜嗎?”
“會。”
她露出滿意的笑容。
“真是果斷的回答,可你從來沒有真正見過羽渡塵的能力,你的這種想法在面對我羽渡塵的能力下又能堅持多久?”
“因為我答應過她,我會保護她的,這是我的承諾?!?/p>
她低頭冷笑兩聲,在這片昏暗的虛數空間里她的眼鏡片卻反射出詭異的光。
“承諾,你知道我見過多少被撕碎的承諾嗎?他們的承諾就和你的一樣無所謂,除非你真的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傻子,要么就是個瘋子,把生命當做承諾給一個對你而言只是鏡子里的虛無……”她突然平靜了,“哼,但是啊,我還真是嫉妒你啊,嫉妒你們這個世界,這是我們無數人求而不得夢想,一個沒有崩壞,連律者都能變成人類生活,就像西琳這樣,一個連你這樣的傻子都能活下去的世界?!?/p>
“謝謝夸獎?!彼拥羝朴睿瑒鞴饬;貧w虛空。
“我不想再給那個人賣命,如果你真的無論如何都要履行你的承諾,我所能做的就是給你們兩個一場最嚴格的考驗。我已經稍微明白了那個機器的功能,它會把我們那個世界的東西帶到這里,還會把你們帶到那邊去完成一場沒有條件的冒險?!彼竽笕^,揉了揉手腕,“沒有回去的辦法,有的事我已經無法完成,至于那個家伙的事,就讓他去折磨別人吧,也許會是麗塔,也許會是幽蘭黛爾,而我,就徹徹底底的來享受這場旅行吧?!?/p>
幾片夢幻的羽毛漂浮在她身邊,粉色漸變成了火焰。
“不要怪我無情,你要保護一個律者,就要面對那些比律者更強大的敵人?!彼碾p手合十,似乎是在匯聚著什么。
“你是說……難道你要用羽渡塵?可是這會消耗記憶……”
“總歸要有犧牲的,但我也不在乎了,或許把這份將要用來傷害她們的力量帶來一個為守護而戰(zhàn)的律者,會是更值得的選擇?!彼焓州p輕接住了飄落的羽毛,臉上如被暴雨清洗后的林間空地,陽光明媚,和煦,且一塵不染,仿佛赴死般的從容,她瞧著掌心的羽毛,心中有千千萬所思所想,腦中涌現(xiàn)起千千萬陳年舊事,揮揮手盡散去,無牽無掛。
“抱歉,我食言了?!?/p>
周遭無人,心間驟雨,訴誰人?
西琳頓時被這股熟悉的氣場嚇壞了,此刻的場景幾乎已經深深刻在了她的基因里。
死亡,那也是她真正感受到自己會死的一刻,也是她記憶中最為絕望的一刻,一種從未見識過卻無比強大的力量,即便自己已經獲得了羽渡塵的力量也無法使用的存在。
符華的長發(fā)飄起,有類似羽毛的東西像泡沫一般從發(fā)絲間飄起,但很快便消失在空中不見了。
白色侵染了黑色,還有羽渡塵的幾分粉紅漸變,一股強大的力量回到了她的身體,強大的氣浪撐開了裝甲,身上的裝甲如羽毛般脫落,熾翎的武裝衣在火光中為她著上。
此刻,她回想起一切,自己是怎樣帶著怎樣的信念開始這場戰(zhàn)斗?
去守護神州大地,那是她一生的使命,就像那樣,去把自己的信念播撒在這里,在這片同樣被稱作神舟的地方,向這個律者展現(xiàn)熾翎最后的火焰。
可是,她卻也迷茫,在那個世界里漂泊了那么久,自己一直在不斷尋找的東西。
“何處是吾鄉(xiāng)?”
一份歸屬就好,這就是她想尋找的。
奧托,一口一個老朋友的稱呼,他從來只是把自己視為工具,用來實現(xiàn)自己計劃的工具。
可除了天命,她無處可去。
不。
圣芙蕾雅,那是自己被作為眼線安插進的地方,可偏偏在那里卻有著一群真正把她看作家人的朋友,不論是老師還是學生。
有明明天才卻成天飲酒度日的女人。
有認真負責讓人一眼看去就覺得親切的學園長。
還有一群成天叫著班長班長的學生們。
偏偏是在過家家一樣的地方,偏偏自己只是在扮演一個無足輕重的角色,偏偏只有在那樣的一天結束后,她才會在無人知曉的深夜露出發(fā)自真心的微笑。
“班長?!?/p>
她總是能想起她們的聲音。
在羽渡塵燃盡的那一刻她就想通了。
曾有不少人評價過自己反應遲鈍,誠然,而且固執(zhí),這確實是她的性格,明明自己追尋的東西早已找到,卻遲遲不曾明白。
“把過去的一切都丟掉,我,不想再成為他的一枚棋子,所以啊,原諒我的任性吧,大家,我無法完成約定了?!?/p>
那些熟悉的面孔又一次在腦海中破碎消散,化作了記憶的碎片,成為了燃燒的,猛烈的火焰,足以吞噬一切。
她向他,還有他擺出了戰(zhàn)斗的架勢,靈魂的火焰包裹著她的雙拳,羽渡塵的碎片環(huán)繞在她周身上下,美麗且閃亮
“準備好接受我的試煉了嗎?”
事情發(fā)展的太快了,艦長的手指還在顫抖,如果此刻的他還是人類,他的心臟一定在急速的顫抖吧。
他仍不明白為什么自己值得她燃燒羽渡塵來戰(zhàn)斗,而且又把琪亞娜卷了進來。
而且,已經沒有再可以談判的余地了。
所以自顧自的說了那么多,最后還是要拼命嗎?
明明已經說了羽渡塵所剩無幾,明明已經說了不想再當奧托的棋子,這又是為什么?
所以,最后還是要替那個家伙賣命嗎?
明明回不去,明明奧托已經不可能找到她了,她還是要帶走琪亞娜嗎?這是下定了決心哪怕是要除掉我們么?所以才不惜代價使用羽渡塵?
但不管怎么樣……
他右手拔出破宇,左手喚出巨大的庇守飄在身旁緩緩轉動著。
西琳的反應變得遲鈍,只是呆滯的瞧著艦長的行動。
他沒空指責她傻站著,而是朝后揮手把她攔在身后。
“西琳快跑!我來攔住她。”
他并不明白符華在做什么。
他只能做自己能做的。
但是……
“你們都走不了?!?/p>
他早就明白的,面對即便是如今實力十不存一的符華,這里沒有人是她的對手。
羽渡塵形成的環(huán)境封鎖了空間。
如太虛山一般的景色,一片洞天。
環(huán)境突然變化的壓迫感和震撼讓他不自覺的后退一步,手無意間觸碰到了西琳。
“你在害怕嗎,西琳?!?/p>
她的手正在輕微的抖著。
“我……我才沒有,我可是空之律者,崩壞的女王,我才不怕?!?/p>
“抱歉,還是讓你卷進來了。”原本以為一切都可以平安度過,以為都可以在時光的作用下抹掉沖突,如今卻功虧一簣。
“既然她這么死纏爛打,那就打贏她。”她一只手叉著腰一只手故作豪橫的指著她,“我才不怕你呢,符華。”
符華腳步徑直的朝他們走來,波瀾不驚,這是習武者的穩(wěn)重,也是跨越千年的沉淀。
艦長又一次擋在了西琳前邊。
“快走??!”他壓低聲說,不管最后要變成什么樣的局面,西琳在場只會給他添麻煩。
“不要,人類,可別小瞧我,我可是空之律者,崩壞的女王,我打贏過她一次,我一定還能贏第二次?!?/p>
“你這個……笨蛋?!彼呀洘o力趕走這個家伙了。
“你們準備好了嗎?”她擺出嚴陣以待的架勢,隨時都會一個健步朝他們沖來似的。
“來吧?!蔽髁战袊讨賳境鰜喛罩鼑朔A。
眨眼間,亞空之矛刺入地面,形成囚籠困住了符華。
“你逃不掉了。”
西琳企圖用再度召喚出的一圈亞空之矛給動彈不得的符華以致命一擊。
“不要。”在意識空間里,琪亞娜撲向西琳,扯住了西琳的手。“不要傷害班長!”
“你在干什么你這個笨蛋!”西琳一時無法擺脫琪亞娜,已經蓄勢待發(fā)的攻擊也停滯了。
“真是出人意料的進步,西琳,沒想到你已經學會操縱武器的技巧?!狈A稍稍運氣,一股清澈的火焰便吞噬了此刻的所有亞空之矛。
西琳不服輸,仍要繼續(xù)召喚物攻擊。
艦長一把把她甩入空中,
“快走!”
隨后緊盯符華的方向朝她主動出擊。
神之鍵太虛之握與破宇在空中不斷的摩擦出火花,雙拳與一把利劍的較量,但勝負毫無懸念。
不過幾合,艦長就敗下陣,但他仍是揮舞手中的武器為了爭取時間。
但符華并不給他機會,甚至僅僅憑借技巧,先是側身躲開艦長的劈砍,一擊寸拳打在艦長腹部,在力的作用下他向后退去,不,符華拽住了他右手手腕,一把把他扯向前,接著側身一擊肘擊重重落在他的在他額頭上,一時的恍惚,破宇脫手了。
他狼狽的摔在地上急忙想爬起來爭奪破宇,可符華已經握住了劍柄。
“嗯?”符華想拔起破宇,可卻失敗了。破宇的重量遠超了她的想象。
但她還是運作一股巧勁將破宇揮起,甩到剛爬起來的艦長身上。
待艦長滾出數米,她開口說道“對于不善戰(zhàn)斗的你,面對此刻的我,你是沒有勝算的?!?/p>
她可以僅僅用戰(zhàn)斗技巧把自己打的頭暈眼花,論技巧,這是當然的。
那就用更律者的方式。
他用力一揮手。
“嗯?”符華感應到身后的威脅,轉身一掌拍飛了飛來的庇守。
而正面的艦長朝她就破宇狠狠扔出。
符華微微側身便躲過了。
但破宇竟在空中驚人的瞬間調轉方向再次朝符華飛去。
這種東西符華自然是毫不在意,只是一掌把它拍落。
“很好。”她很隨意,也只是隨口的贊許他懂得使用技巧,但這終究是一個普通人的小把戲,于她而言不過是玩笑。
破宇飛回艦長手中。
“我明明不想的?!?/p>
他清楚,符華也清楚,如果只是這樣戰(zhàn)斗下去他根本沒有贏的可能。
但符華完全沒有會收手的理由,而且那可是羽渡塵。
“使出你的全力,這種嬉鬧可不能保護西琳?!彼呷ィp拳染上了火焰?!叭绻銢]有保護她的實力,那就把她交給我。”
“我不要!”
他還是再度舉起來破宇,沖天的光柱直頂結界的頂端,而他站立的地方卷起滾滾氣浪撕裂周邊的地面。他必須逼出自己的極限,不然贏不了。從未有過的壓力從破宇穿向他的身體,這沒什么大不了的。這一劍的能量龐大到連結界內的景象都開始扭曲了,但符華卻站在原處分毫未動,她仍保持著迎擊的架勢等待這光束的落下。
他周邊的光線都開始扭曲。
而已經站在原處的西琳還在和琪亞娜搏斗,在精神世界里,她從沒有主動權。
“快放手琪亞娜,我要去幫他。”
“我不放,不要傷害班長。”
“你還沒明白嗎?如果我現(xiàn)在不殺了她,她就要殺了我們,她就是帶著這樣的目的才會待在你身邊。”
“不會的,班長不是那樣的人?!?/p>
“你根本就不了解她,她是奧托派來監(jiān)視你的,她才不是一個班長,要不是因為我在你的身體里,她才不會靠近你呢,你是空之律者,你是她的死敵,那套天命的裝甲就是用來獵殺你的?!?/p>
“這不可能,班長不會傷害我的?!彼€是不放手。
“你這個笨蛋!”
在艦長揮下這一劍前,她只能倒在地上繼續(xù)打滾了,她兩只金色的眼睛又變成了波斯貓的樣子。
石頭被龐大質量的能量吸入空中攪碎,就連這個結界能否撐住都是個未知數了。
但符華只是看著,回憶著。
在過往那些無邊無際的歲月里,她早就不斷的摸索律者們的弱點以及各種戰(zhàn)斗技巧,而世間所有的招式,所有的攻擊,她早就找到了相應的破解之法。而且,她早已研究透徹了崩壞能攻擊的本質,自然,只要找到那個相同原理的攻擊的破解之術,眼前的這股龐大的崩壞能就和雨水一樣無害。
而解決這個問題的答案卻指引符華回憶起了另一個人。
“凱文?!?/p>
那個男人手中的劫滅大劍,也能而且也總是這樣用單純龐大的崩壞能來毀滅所有的敵人。
就是那樣的。
她突然回憶起了過去與那些戰(zhàn)士的種種,“前文明”的日常和毀滅,荒涼的地面只剩下他和自己去執(zhí)行點燃火種的任務。
那個殘陽下落寞的背影還有無比渺小的自己。
她憤怒了。
她竟然把他和那個人做比較,凱文可是他們所有人的領袖,怎么可以是眼前這個未經世事的毛頭小子的身影可以重合的。
“天火”落下,符華的身影被光覆蓋。
她運作的真氣化作護罩覆蓋在身上,她運作周身氣流,不斷的將崩壞能切割化解,而這在西琳眼中只是一瞬,艦長的攻擊還未落地便已經不復存在。
“什么?”
“你不配成為那個人,你們可差得遠呢!”
符華眼中亮起戰(zhàn)意的亮紅色,就如日出的虹光般燦爛,幾乎是瞬移沖到了艦長身前。
她毫無保留的將怒氣全部化作拳頭,一時間只有艦長能真正的感受到的傾盆大雨,還有寸勁那可以擊碎巨石的力量在一瞬就爆發(fā)在他眼前然后重重落在他全身上下。
他也感覺到了她的憤怒,雖然不明白為什么,但他連站直的機會也沒了。
眼前一黑,思維短暫的中斷后,符華并沒有給他哪怕倒地的機會,而是繼續(xù)發(fā)動狂風暴雨的攻擊,拳頭帶著撕裂空氣的拳風和可以穿透他裝甲的勁力不斷撕扯著他身體的每一個部分。
厚重的裝甲,律者的身體構造,理所應當對物理攻擊的高抗性,這些曾經對自己的認知已經全部在符華不可防御的攻擊面前消失不見了。
他覺得感官都消失了,身體明明沒有運動卻漂浮在了空中。
在暴風般的拳風里他的變成了一片輕飄飄的樹葉從地面飄了起來。
她似乎愈加憤怒,她不再單純的揮出拳頭,而是以只見殘影的速度在空中對他有條不紊地來回進行獵殺,宛如變出分身一般,一道道身影的軌跡在空中編制出一道繁雜的網絡。
西琳開始焦急,如果此刻陷入這般殺陣的是她,以她的身體強度怕是早就變成了一堆肉醬。
她明白艦長耐打,可他還能這樣撐多久?
琪亞娜也動搖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了班長隱藏的秘密實力,那是足以秒殺律者的本領,自己根本沒有辦法在這樣的班長手里幸存。
西琳趴在地上,從擔心艦長的心情變成刺骨的恐懼。
“救救艦長,西琳?!?/p>
“我救不了他,她會殺了我?!?/p>
“可是班長好像真的會殺掉艦長的?!?/p>
“我做不到。”西琳的回答很干脆,這是她發(fā)自內心的想法。
死亡的恐懼占滿了她的內心。
為什么要對那個人那么恐懼?因為她有著一種不可戰(zhàn)勝的力量,只要那個東西出現(xiàn)她必死無疑,她不想死,她才不想死,她還要去到未來找到屬于自己的幸福。
通過律者核心的量子鏈接,她盡力的呼叫,希望能夠得到他的回應。
“快走啊,不要再打了?!?/p>
但是他已經完全昏了過去。
明明是不應該有痛覺的,他卻已經痛的昏了過去,是因為他還是人類嗎?因為他還是有著人類身體的限制。
“不要管我了,求求你快走。”
他就像狂風暴雨的大海上的一葉小船,隨時都會被巨浪吞沒。
不會有回應的。
“快走啊!我不要你死的!”
“如果你不敢去,那就讓我來?!?/p>
琪亞娜奪過了空之律者的權能,重新爬了起來,還沒來得及伸出手,一枚巨大的火球就朝她沖來。
嶄新的亞空之矛還沒對準便不得已化作防御的盾牌,沒一會便裂開了大半。
藍眼睛的律者并不熟悉自己的權能,只是一昧的撕開空間召喚大量細小的亞空之矛攻擊。
“現(xiàn)在可不是你應該插手的時候?!狈A立刻對她展開反攻。
一腳山崩蹬開了艦長,便從空中朝琪亞娜沖下去。
接著琪亞娜便發(fā)現(xiàn)自己的攻擊全部被一股力量偏轉了。
無論自己怎樣發(fā)射攻擊,只要亞空之矛靠近班長就會被某種力量扭轉方向。
她不想傷害班長,但如果她不愿意,班長就會攻擊她。
她扭轉周圍的空間想要阻擋班長的攻擊,符華那一拳開天之力與空間屏障相撞,火焰漸漸吞噬著琪亞娜的視野,符華的攻擊是不可阻擋的,只見那屏障慢慢產生裂縫。
她看見了在地面上砸出一個大坑的艦長。
“住手?。 ?/p>
她終于狠下心,一只看不見的大手,那是用扭曲的空間包裹住了符華,將符華往山上扔了出去。
她這才暫時得到喘息的機會。
她立刻跑到艦長身邊,試著把他抬起來。
他已經完全昏迷不省人事。
符華從煙霧中走了出來,她贊嘆琪亞娜的攻擊,但繼續(xù)表達對他們無能為力的蔑視。
“夠了!不要再繼續(xù)了?!?/p>
“這可不是你能決定的,你們的敵人不會因為示弱而離開,如果你們不能在這里戰(zhàn)勝我,那就證明我是對的?!?/p>
“你當然是對的,因為我根本保護不了自己,所以他才會對我許下誓言要保護我?!彼ё∵@個石頭一樣沉的家伙。
“上一次,她從西琳那里保護了我,讓我沒有變成害死親人和朋友的怪物,這一次,他還想要保護我,保護我不被你殺死……我知道自己很弱小,想要成為最強女武神什么的也不過是一種妄想,我不過是個連A級女武神都不是的笨蛋罷了?!?/p>
“琪亞娜……”西琳想要開口安慰她,但想要說出的話又咽了下去。
“班長很強大,這么強大的班長可以保護所有人,我不相信班長會傷害我,也不相信班長會殺我,如果有人想要傷害我,班長一定會保護我的,這就是我心里班長會做的事?!?/p>
“我……”她猶豫了。
她想了很多,可最后卻說,
“我不是你的班長?!?/p>
“如果你不是我的班長,那你告訴我現(xiàn)在我面對的是誰,是奧托派來的間諜,還是要殺我滅口的殺手……”
“我不是要殺你,我只是……”
“那艦長呢,所以你還要對我和他出手嗎?”
符華陷入慌亂,她忘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我要你們戰(zhàn)勝我,這不是為了我,而是你們自己。”
“我們戰(zhàn)勝不了你,但班長不是我們的敵人,我們現(xiàn)在贏不了你,可我們還會努力變強,如果在那之前我們遇到有戰(zhàn)勝不了的敵人,我們還有班長你可以依靠,我相信班長會保護我們?!?/p>
“……你還是不明白,我總有不在的時候,就算是我也有無法戰(zhàn)勝的東西……”
艦長咳嗽著醒來。
“艦長你沒事吧?”
他只感覺身體虛弱,身體沒有異常,卻有一股極其折磨的疲憊感,仿佛身體里邊成了虛空一樣的存在。
他通過釋放金色能量來治愈自己,很快身體和精神都恢復了,但那種感覺仍然還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然后他才終于有力氣開口,
“所以,你只是想要考驗我們。”
“是的,但你們失敗了?!?/p>
“是啊,你僅僅是用拳腳功夫就取得了絕對的勝利,而我們還是兩個律者?!?/p>
“是的,空之律者作為第二次崩壞災難的發(fā)起者,實力是毋庸置疑的,即便是失去了大半的力量依舊有著兩顆律者核心,而你,是我見過最特殊的律者,你并沒有突出的權能,我也并沒有發(fā)現(xiàn)你確切的能力,除了簡單的物理攻擊,你似乎也沒有別的攻擊手段,和西琳相比,你反而更像是個人類。即便如此,明明你不比她的實力強大多少,你卻真的愿意為她挺身而出,我認可?!?/p>
“既然你想要我們有自保的能力,那你可以教我們如何戰(zhàn)斗嗎?我想學會像你一樣戰(zhàn)斗的技巧。”
“我沒什么可以教你們的,但如果你們真的想學這會是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我所掌握的知識是來自漫長時光不斷失敗和總結的結果,這場訓練可能會長達數年,在經歷無數的磨難,疼痛,失望,甚至直到最后以失敗告終,這便是習武?!?/p>
“班長,我想學,我也想要變強?!?/p>
有些出人意料的情景,那個又懶又笨的傻孩子竟然主動提出找符華補課。
剛才發(fā)生的事情還在琪亞娜眼前閃現(xiàn),為了保護她的艦長傷痕累累,倒在地上。
保護她是那天他許下的承諾,雖然她也不太明白為什么艦長想要這么做,她還有好多事不明白,可她很明白自己不想看見無論是芽衣還是艦長為了拯救自己丟掉生命,一直以來弱小的自己,此刻無論如何都必須變得強大,看見被班長嚇得躲在角落里的西琳也會為了想要幫助艦長沖上去,眼前發(fā)生的種種鞭策了這個女孩。
艦長滿身是灰,他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他多么希望自己可以有更強的實力來保護身邊的人,其實他也明白,只有身邊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他沒有想過去當那種在人群里來往的超級英雄,他只是想用自己為家里的這幾個異世界人創(chuàng)造一個好的未來。
符華也想通了,在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里,雖然不知道如她推測的那樣的敵人會在何時到來,也不知道那個機器會在何時重新運轉,或許確實不只有眼前的這樣一種簡單粗暴的解決方式,現(xiàn)實是不會因為說一句我能做到發(fā)生奇跡。
還來得及。
“琪亞娜……”
“你還好吧,艦長?!?/p>
“不用擔心,我好的很。”他有些浮夸的做著一些動作。“沒想到被琪亞娜保護了呢?!?/p>
“嗯……不對,才……才沒有想要保護艦長呢,我只是碰巧才……”她撇著嘴,白色的臉蛋染上了一絲紅色。
西琳捂著嘴發(fā)出嘲笑。
“艦長,容我向你分享我的想法,或許你也早就發(fā)現(xiàn)了,把我們從我們的世界傳送過來的那個裝置,它在你的世界里不止一個,也就是說,既然我們作為游戲里的角色,那么也有同樣作為游戲里的人物會和我們一樣來到這個世界,就像上次鬼怪的故事,所以,甚至會有超出我認知的敵人出現(xiàn),到那時我們要考慮的問題就更復雜,可能發(fā)生的戰(zhàn)斗會更多,我們的時間很緊迫?!?/p>
“……”
“這樣啊。”
“你們有在聽嗎?”
“我知道了,但在那之前,符華,我想看看你全部的實力,比如,你的太虛劍神?!?/p>
符華瞪大了眼睛,
“你說什么?”
“別說了艦長,你還嫌被打的不夠嗎?”
符華并不是因為他知道自己最后底牌而驚訝,而是他突然在這時說出。
“你擋不住的?!?/p>
“但我也只是好奇,能夠切斷和崩壞意志連接的能力,究竟能否破壞我和這具身體意識的聯(lián)系。”
“你在說什么?”
一陣金光閃過,他原本黑色的眼珠變成了有金屬光澤的金色,從中心亮起一個規(guī)則的幾何圖案。
符華很快察覺到了異常的氣息,大喊著讓琪亞娜快跑,自己也往后遠離艦長。
“艦長?”琪亞娜這才發(fā)現(xiàn)艦長變得不對勁了。
“不用害怕,我不想傷害你們,只是因為這具身體主人的意識現(xiàn)在變得太過虛弱,我才從原本的沉睡里醒來?!?/p>
“你是誰?”
符華嚴陣以待,這股氣息帶給她不安。
“我也不知道該怎樣定義我的存在,是律者?還是人類?亦或者兩者都不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有著不得不去做的使命?!?/p>
“什么使命?”符華提防著他,隨時準備出手。
“我不知道,可我現(xiàn)在知道我應該消滅他的意識來完成使命?!?/p>
“不行,你不能那樣做?!狈A說。
“為什么?他很重要嗎?”
“不……”對符華而言他當然不重要,可是她也不能答應。
“既然這樣,你就用你的太虛劍神把我和他的聯(lián)系分開來吧,如果你還不能理解,你也可以用你熟悉的概念來認識我,你完全可以認為我是終焉律者,試著來消滅我吧?!?/p>
“什么?”
西琳趁琪亞娜發(fā)呆的間隙奪走身體跑開了。
包括符華在內的所有人,對終焉律者的認識少之又少,她只是末日的象征,可艦長身體的那個意識竟然自稱為終焉律者,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就算她燃燒記憶用出太虛劍神也毫無意義,為什么終焉之律者會在人類的身體里?他又有什么目的?
符華握緊拳頭,手中太虛之握的寶石亮起閃耀的紅光,一只龐大的火鳳凰從她身后躍起,龐大到足以稱之為遮天蔽日。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我就來試試看吧?!?/p>
“我同意,我說過,我沒有惡意。”
火凰沖上天空,鋪天蓋地的火焰掉頭沖向地面上的他,隨后是在落地后震耳欲聾的爆炸,山崩地裂之后是環(huán)境逐漸碎裂解體,瞬間變?yōu)橐黄萄郯咨奶摕o。
琪亞娜掉回了現(xiàn)實,而在這片暫存的空間里只剩下符華和那個被附身的艦長。
他的身上裹著一圈由無數六邊形拼接成的金色能量罩,是那個東西讓他毫發(fā)無傷。
“我現(xiàn)在醒來實非本意,畢竟我的使命是要面對終焉,而目前來看,在這個世界里我并沒有這樣的機會?!?/p>
“為什么你要面對終焉,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們的目的是一致的,你要消滅崩壞災難,而我則是和終焉相伴而生立場卻相對,你大可不必對我如此警惕,我并無惡意?!?/p>
“可你從一開始就在對我隱瞞什么,連彼此信任都做不到,這就是你說的同一立場?”
“我們確實可以說是同一立場,只是這并不意味著我可以把一切都告訴你,但我是一個單純的生命,這樣吧,我可以給你一份禮物,你的羽渡塵已經快要耗盡了吧,我可以幫你修復它,把它交給我吧?!?/p>
“羽渡塵?”
在她毫無察覺的情況下,羽渡塵已經飄在了他的手上,而她的力量也瞬間消散。
“你!”
隨著一道火光躍起,羽渡塵煥發(fā)出了生命的光芒。
“它已經恢復了最初的生命模樣,這也是它應該有的模樣,一切事物,尤其是可以被稱為生命的東西在歲月流逝里被磨損殆盡?!?/p>
羽渡塵緩緩的回到了符華手中。
“羽渡塵……”
她看著手中羽渡塵的模樣,她知道他沒有騙人,羽渡塵奇跡般的重新充滿了活力,就像一個初生的孩子。
“好了,抱歉,我身體里的那個意識快要蘇醒了,我不希望他現(xiàn)在知道我的存在,我們發(fā)生的事,希望你可以保密,畢竟,我還沒有到應該蘇醒的時候,還不應該讓太多人知道我的存在?!?/p>
“那如果我不能遵守約定呢,你又會做什么?!?/p>
“我不會做什么,我不知道,你當然可以告訴其他人,那是你的選擇?!?/p>
“如果這是談判,那這可真是可怕的威懾?!?/p>
“我不認為這是談判,我認為這是一種托付,這是我對你的信任?!?/p>
話音剛落那個靈魂的氣息就消失了,如剛才所說的那樣陷入了沉睡一般,這具身體也轟然倒地,變回了人類的形態(tài)。
幻境徹底消散了,光線暗淡下來,他們回到了訓練場地。
德麗莎和大家都圍了上來,
“符華,艦長怎么了?”
“我不知道。”她看著手中的羽渡塵,不知道該怎樣表達心中的情緒。
為什么是他?
她對艦長并沒有什么好感。
為什么他會是……
羽渡塵確實變得飽滿,就像回到了最初的時候,可為什么自己完全高興不起來,反而是郁悶。
“艦長大人?!?/p>
麗塔想要把他扶起來,卻突然被他一把推開。
“看來這種情況我沒法自愈啊,剛才明明好好的,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他捂著額頭,腦袋里嗡嗡作響,有一種奇妙的聲音在回響。他捂住額頭掙扎這站起來。
“還請不要逞強,艦長大人。”麗塔趕忙扶住了暈暈乎乎的他。
走了兩步還是倒下了。
“看來是真的到極限了?!?/p>
麗塔和匆匆趕來的雪雅帶著艦長離開了。
德麗莎想要從符華那里問出一些情況,但無論怎么問都沒有得到答案。
德麗莎走后,符華叫住了琪亞娜,
“你說想要變強對么,現(xiàn)在你后悔了嗎?”
“沒有,如果班長真的可以讓我變得更厲害,我一定會努力,我也想要守護大家?!?/p>
……
沒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情報,瓦爾特也悄悄離開了,又只剩下了符華一個人。
在弄清楚艦長身體里的那個東西來歷之前,今晚對她來說恐怕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羽渡塵,會不會被那個家伙埋下了陷阱?雖然感覺不出任何異樣。
她需要用羽渡塵去回憶是否有關于那個未知存在的任何信息。
……
距離戰(zhàn)斗已經過去了幾個小時,他還沒有醒來。
他躺在沙發(fā)上,麗塔已經幫他脫掉了外衣,因為全身都是灰塵。
“放著他在這不管真的沒事嗎?”雪雅有些著急了,看著遲遲昏迷不醒的艦長她已經沒有心情去做其他的任何事情??沙掷m(xù)等待則更是煎熬。
“麗塔,你先去忙吧,我單獨來照顧他?!?/p>
“真的可以么雪雅小姐?!?/p>
“沒事的你去就好了。”
“那我先離開了。”
她走了,房間里變得格外的安靜。
窗外的天色是如此黑暗,黑的讓人喘不過氣。
雪雅坐在沙發(fā)邊沿,瞧著他昏迷的面孔,還有呼吸,這就夠了。
雪雅身后一道光閃過,西琳輕輕落在地板上。
雪雅并沒有回頭看她。
“琪亞娜?還是西琳?都無所謂,你來這干什么?”
“對不起,我想來向艦長道歉,我知道現(xiàn)在可能不是時候……”
“不需要,你可以走了。”
“欸,欸?”
“我說了,你可以走了。”
“不,艦長是為了保護我才……”
“我知道!”她突然抬高音量。
房間里突然沉寂下來,琪亞娜呆在了那里,一臉的驚愕。
雪雅陰沉的臉上充滿了對她的憤怒。
“我當然知道他是因為你才變成這樣的,等他醒了再和他說吧,我不知道他對你有怎么樣的執(zhí)念,我不在乎……但我不會接受你的道歉,他原諒你,我也不會?!?/p>
琪亞娜的嘴唇顫抖著,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弱小。
如果可以保護自己,那就至少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艦長變成那副模樣。
她不想爭辯什么,那是她無力爭辯的事實。
兩人的氣場已經降至冰點。
而在艦長的精神世界里,他正在一片晃眼的白霧中摸索前行。
白光讓他難以睜開眼睛。
“嗯?”在不知道在這樣的空間里走了多久,他終于看見前方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
那么只有一個選擇了,他遮著眼睛朝她加速跑了過去,他只看清一頭長發(fā)模樣,隨后就是伸出手用力抓向她肩膀,一股冰涼涼的感覺從手心里傳來。
“??!”
他醒了。
他看見手里握著雪雅的手腕,而她倒在自己身上,正緊張的眨巴著眼睛看著他。
琪亞娜害羞的捂著眼睛。
“怎么……”
話還沒說完就被羞紅臉的雪雅響亮的一巴掌打斷了。
原來剛才的感覺是雪雅啊,他此刻是如此想的。
他這下是徹底清醒了。
琪亞娜紅著臉跑走了。
在雪雅的推搡下他先去洗了個澡,因為全是是灰塵。
“你……現(xiàn)在沒事了吧。”
“沒事了?!?/p>
“你們?yōu)槭裁匆蚣馨???/p>
“說來話長,但這不是單純的打架。”
“是有了心事,對嗎?”
“嗯。”
“坦率點比較好哦?!?/p>
“但現(xiàn)在已經沒有了?!?/p>
雪雅看著他赤裸的上半身的肌肉,那種不是可以在運動場上可以看見的,這種風景在她心里蕩起漣漪。
“……你身上好像沒有傷?!?/p>
“不能說沒有,應該說完全是內傷,我的心理問題還是靠符華的點撥才解決的,只是她下手似乎太狠了一些。”
雪雅情不自禁。
“怎么了?”
她突然朝著艦長身上貼了上去,在他的胸前輕輕拍打,低頭掩飾紅透的臉。
“?”
“你干什么。”
他完全不會在意,雪雅的這種小心思他可是一清二楚。
不同于日常生活里曾見過的大部分“其他”女生,雪雅的性格相比之下簡直就像是從漫畫里出來的大小姐,第一印象就是務實上進,端莊大方,另外平時一個人也會偷偷看些武俠小說之類的,愿望可以成為那種獨行江湖女俠般的女強人,雖然對男生的那種想法不說有但確實很少,但每當出現(xiàn)那種想法就藏不住。有時候會對看見健美的那些男性在腦子里幻想接觸,甚至不少時候還會對自己有些紳士氣質的班主任產生不好的想法,表現(xiàn)在她身上,就是日常夕陽的那種粉紅,可能因為皮膚太白會顯得更加明顯。
已經強作矜持態(tài),還是會忍不住動手動腳,淑女的思春期,大概也就是這么回事吧。
“好硬?!?/p>
“喜歡?”
“沒有?!?/p>
“臉紅了哦?!?/p>
“才沒有!”
她嘟起嘴。
他穿上衣服。
“我走了。”
他走了。
“……”
她望著空洞洞的白色門框。
是啊,他們是什么時候開始有了這么大的隔閡。
好像,從他不再是人的那一天,而她還是人的那天。
他突然從門外探出頭來,
“一起去吃飯吧。”
她握緊的毛衣衣角又放了下來。
“哼哼?!?/p>
她沒有給他跑走的機會,上前抓住了他的手。
“一起吃飯吧?!?/p>
一張羞澀的笑臉和一張溫柔的笑臉。
……
一切似乎恢復了平靜。
符華對他說了,
“如果你接受我的訓練,就先從最簡單的切磋開始吧。”
也不知道這個“最”是用來強調簡單還是鋪墊切磋,反正沒跑了,要開始鍛煉了。
晚上。
作業(yè)搞定。
一串激動的腳步聲,
“借你的浴室用用?!?/p>
是雪雅捧著一盆換洗的衣服。
“你的浴室壞了?”
“節(jié)約熱水嘛?!?/p>
砰。
她關上了門。
“……”
里邊傳來水流的聲音。
他說不出什么。
“誒呀,有些好奇琪亞娜她們現(xiàn)在會在做什么呢。”
他換上了體面的衣服下樓。
冬天沒有空調的時候房間里空氣是挺冷的,呼出的白汽也會在玻璃上凝出水霧。
他站在樓梯拐角的窗戶那兒有些恍惚的望著窗外的黑夜。
“這個世界要是一直都這么安靜就好了。”
窗上倒映出自己的臉。
到了三樓,麗塔正在電腦房里的臺燈下看書,旁邊有一盞茶冒著熱氣。
德麗莎和姬子的房間門開著,里邊暖色的大燈開著,她們剛剛洗漱完畢。姬子在廁所的鏡子前,試著一些簡單的化妝品。
德麗莎坐在床上看電視。
“艦長還沒睡呢?!彼蛘泻?。
“這是我想說的,挺晚了?!?/p>
“沒事,之前當老師的時候每天工作可都要熬夜呢,現(xiàn)在可還算早的呢,倒是艦長,年紀這么輕,還要經常熬夜,這對身體可不好?!?/p>
“這就是普通現(xiàn)實高中生的日常?!?/p>
姬子走了過來。
“艦長,你覺得我這樣怎么樣?!?/p>
“除了口紅,其他什么都看不出來,不過你真的需要化妝嗎?你們平時就是完美的。”
“艦長的嘴可甜,不過啊,這也是我們兩個世界的差異,你要知道,我之前也因為熬夜改作業(yè)的緣故,皮膚變得皺巴巴的?!?/p>
“真的會嗎?不是在耍我吧?!?/p>
“當然是真的,難道這個世界的臉蛋不會嗎?”
“當然會,但我只是好奇,你們的皮膚和我們應該完全不一樣吧,對你們而言的皺巴巴會是什么樣?”
姬子突然牽起他的手,
“話說艦長和我們住了這么久,都還沒有和我們有過肢體接觸,如果想知道,我不介意艦長摸摸看哦?!?/p>
他急忙抽回手來。
“別戲弄我了。”
“沒有戲弄你,我是認真的,臉蛋,手臂,甚至一些別的地方都可以哦?!?/p>
“姬子——”德麗莎拉長聲音。
“好啦好啦,只是我對艦長的身體構造也挺好奇的,另一個世界的人而且還是律者,會和我們有什么樣的不同呢?”
“……”
“你看你,都把艦長嚇傻了?!钡蔓惿读顺渡砩厦q絨的睡衣。
“那個,艦長,我們想搬到休伯利安上去住,可以嗎?”德麗莎突然說。
“怎么了,是出了什么問題嗎?是我有什么問題嗎?”
“不不不,不是艦長的問題,這件事我們其實早就在商量了,只是現(xiàn)在才告訴你。”
姬子朝他靠了過來,擺出安慰的姿勢。
“和艦長住在一起日子很愉快,我們也已經融入到你的生活里了,突然說要分開確實會很難接受。”
“但請你不要誤會,我和姬子確認了休伯利安上有足夠的生活物資,一直住在艦長家里給艦長帶來太多麻煩,所以我在想如果休伯利安可以用,我們還是應該早點搬過去,不給艦長你和雪雅添麻煩?!?/p>
“這樣啊……”
只是搬出去不遠的地方,又不是到天涯海角。
可心里還是隱隱有些難過。
“我當然支持你們的選擇……那準備什么時候過去?”
“我們隨時都可以,還有,艦長,為了不讓你誤解,船上的房間有很多的,如果艦長愿意也可以住過去,我們會幫你整理房間。”
“……我沒有意見?!?/p>
“還有一件事,關于麗塔她……”
德麗莎扭捏起來。
“她也可以過去的,我說了我沒有意見。”
“不,還是讓她留下照顧艦長吧,而且我們還不知道她的意愿,如果我們都過去了,那艦長真的就要一個人生活了?!痹钧愃驮谂為L家里照顧著他,把麗塔帶走可不是好主意。
“你們本來就該待在一起,我本就和你們不屬于一個世界?!彼行┍^的說道。
“別這么說,艦長?!?/p>
姬子和德麗莎都不想再說了,她們沒想到這個話題會對艦長的有這么大的影響。
雖然他的語氣和聲音完全沒有情緒,但此刻這般哀傷的心情是滲透在空氣里的。
姬子也露出了一副同情的表情。
德麗莎想盡快先結束這個話題。
一雙修長纖細的手突然從背后摟住了艦長的脖子,麗塔她從艦長身后溫柔的摟著他,臉貼著臉,還將自己整個身體輕輕像毯子一樣鋪在了他身上。
灰金色的頭發(fā)傳來好聞的香味,脖子上傳來柔軟和溫暖。
只見一只酒紅色的眼眸半閉著。
他的身體低沉的凝固了。
“我會留下來,艦長?!?/p>
她幾乎是抵著他耳朵上說話,聲音很小,慢的很溫柔,她呼出的溫暖氣流不經意的在挑逗著他,這恰恰是她表達溫柔的特色之一。
在麗塔眼里,他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形象?
首先可以肯定,他是一個孤獨的孩子,麗塔在他的身上看見了過去的一個影子。
對她來說,這是一種母性的爆發(fā),是麗塔對一個孩子毫無保留的愛。
“我當然愿意留下來,如果我走了,艦長可是會孤單的?!?/p>
相伴長達一年之久的感情,是他和她最初的回憶。
她在這不知不覺中早已成為了這個家的一部分,而無論她和他互相在扮演著什么樣的角色,從她早已明白互相拯救就是他們結緣的意義開始,照顧艦長還是互相陪伴就是她做出的最終選擇。
他的視野都變得模糊了,蒙上了一層水汽,就連大腦的意識也變得混亂,他不記得自己和她們說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走出房間的,他稍稍有些印象麗塔好像在他臉上吻了一下,接著房間里爆發(fā)了一陣吵鬧,之后他就回到了樓上還亮著燈的浴室前。
“真見鬼。”
他自言自語著。
“本來還想去看看琪亞娜她們的?!?/p>
對于剛才發(fā)生的事,他并不在意,也不想再仔細回憶起。
事實上,他只是在支持德麗莎她們的選擇,麗塔卻借機表達了自己的感情。
“?”
話說回來,她們來到這里對所有人而言都是一場意外,本就和自己無管,更不用說責任什么的,對她們伸出援手等等都只是出于自己的感情,如果不是自己的干預,恐怕她們在這個世界會很難活著,還會帶來災難。
他從不希望她們會因為這種原因感謝自己,只要她們可以脫離自己在這個世界活著就夠了。
浴室里的水聲漸漸停了……
“我還是去找琪亞娜吧?!?/p>
一會兒,他已經站在了芽衣她們房間門前。
“房門已經關了,她們肯定是睡了吧。”
他本應該在醒來后第一時間去找琪亞娜的。
他垂著手在門前站了一會兒,不留痕跡的離開或是現(xiàn)在最好的選擇。
“艦長。”
身后傳來期待之人的聲音,琪亞娜戴著連衣帽,雙手插著黑色衛(wèi)衣口袋站在他身后。
她垂著腦袋,一臉憂愁。
他轉過身,快步朝她走去然后緊緊的抱住她。
“艦長?”
“你沒事就好。”
“?。俊?/p>
比琪亞娜高出半個頭的艦長把琪亞娜的腦袋按在胸前。
明明受傷昏過去的是他,明明一直擋在自己面前的是他,他卻還在擔心自己?
她低垂下眼睛。
“我不明白,你為什么這么在乎我?我們本來只是完全不認識的人吧?!?/p>
“并不是,我知道你的故事,我知道你經歷的故事,所以我……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去形容這樣一種感情。”他仍沒有松開抱著她的手。
“所以你就愿意這樣保護我嗎?一次一次的這樣,好像完全不怕死似的,我對你來說,比你的生命更重要嗎?”
她的淚水在眼眶打轉,這個男人究竟在做什么?早早失去父親的她竟然有一瞬間在他身上找到了父親的感覺。
“我對你來說,真的有這么重要嗎?”
“是的,你很重要,不管是對我還是對大家?!彼プ×怂募绨?。
“我知道的,只是因為西琳在我的身體里吧,所以班長才要帶走我,我的價值,也只是因為西琳的存在吧?!?/p>
“但我并不是這么想的,西琳是西琳,你是你,我在你身上看見了人類和律者共存的可能,還有人類戰(zhàn)勝崩壞的可能性,琪亞娜,你是大家的希望。”
希望什么的……
“我……我真的有這么重要嗎?”
“你在想什么呢?你不是夢想成為最強女武神的嗎?怎么可以在這種時候被打敗,就是因為你是如此重要你才能成為最強女武神啊?!?/p>
她一把抹去眼淚。
“謝謝你艦長,聽你這么一說我覺得又有動力加油了?!辩鱽喣嚷柫寺柤纭?/p>
“我也是呢,只要看見琪亞娜的笑臉,我就感到幸福了?!?/p>
“艦長又在說奇怪的話了?!辩鱽喣任嬷δ樥f。
“是啊,我總是說些奇怪的話?!?/p>
西琳坐在精神世界的角落里,托著下巴看著琪亞娜遲鈍的樣子。
“嘖嘖?!?/p>
安靜的吃瓜就好,不論是羨慕,嫉妒也好,她真的有一個愿意為了她付出全部的笨蛋,想想,自己好像也有過這樣一個笨蛋。
艦長看著琪亞娜傻笑的樣子,心滿意足的笑了。
“如果可以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這是不會讓琪亞娜知道的心里話。
雖然不知道符華從哪得出的結論,但按她的說法,很快又會有新的東西傳送過來,或許是一個律者,又或是一場雙程票的旅程,不管是什么,都會是他們要面對的挑戰(zhàn)。
“啊——”琪亞娜打了一個哈切?!爸x謝艦長和我說了這些,現(xiàn)在我終于可以安心睡覺了。”
“快去吧?!?/p>
“明天見,艦長?!彼槐囊惶鴵]手和他道別。
“嗯?!?/p>
多么希望這樣的畫面可以一直延續(xù)下去。
終于,他也可以安心睡覺了。
他回到房間里,換掉衣服,躺在床上,關掉燈。
突然感覺旁邊有動靜。
雪雅披頭散發(fā)的鉆到他的被子里,從一旁探出頭來。
“為什么又不回去?!?/p>
“鑰匙忘帶了呀?!彼[著眼睛笑的很開心。
“你聽上去很高興?!?/p>
“怎么會……”一臉的興奮被黑暗掩蓋了,說著又朝他扭了過去。
“呃呃,你最好安分點,樓下可還有人?!?/p>
“嘻嘻……別害羞嘛?!笔植蛔杂X的朝他身上摸了上去。
“真是任性。”
“說什么呢,我照顧你這么久,就不能享受享受?”
“隨你吧?!?/p>
“你身上真暖和啊。”
他把頭扭到一邊不說話。
“不要不理我好不好?!?/p>
“睡覺了?!?/p>
“嗯姆?!彼b作不高興的嘟著嘴,突然話鋒一轉。“你就這么在乎那個白頭發(fā)的女的,你就這么喜歡她?”
“!”
“那我呢?”
“……”
“還是不想說出來嗎?”
“不……”
“好啊,既然你不說,那我就不蓋被子了?!?/p>
她一腳把被子踢飛,轉身滾到床沿。
“別這樣雪雅,這不值得?!?/p>
“哎呀,好冷啊。”房間里也只有個位數的溫度。
“嘖?!?/p>
他不得已裹著被子從她背后抱了上去。
她先是一驚然后微微揚起嘴角。
把他的舉動掌握在鼓掌。
“就這樣別動哦,今天晚上,就這樣抱著我睡?!?/p>
“誒?”
“我就當你答應了,不然我就到外邊睡。”
“你這個壞蛋。”
“嘿嘿。”
這算是青梅竹馬間的打鬧,還是小情侶間的調情?他是分不清楚的,像他這種對現(xiàn)實世界感情淡然的人只覺的這種事很煩人。
晚冬的黑夜漫長,有情人相隔毫厘失之千里。
空闊無垠的天空,即便遠處城市的燈光晃眼也隱約可以見到星星點點閃爍。
街上的一切似乎凝固又似乎是在預告著新生,目之所見的一切似乎早已存在了幾千年,又仿佛會在下一刻崩解。
它們是否會在歷史中得以存續(xù)?決定它們命運的從來不是它們本身而是它們的存在對人的價值。
它們是否會因為寒冷顫抖?對本無生命和非人之物代入感情是否太過傲慢與偏見,只是作為工具的他們也無話可說。
恍然彈指間,聽見某處布谷的吟唱,天涯的光明微微照亮大地,又一次給冬日帶來微不足道的暖意。
但無論事物的存在被人們賦予怎樣的價值,總有花會開,總有新芽會綻。
……
揮手與麗塔告別,他們比日出更早開始新的一天。
課間休息,他看見磬貍趴在桌子上和其他女生在一起聊天。
“真好啊?!?/p>
一切都是那么正常。
一天又結束了。
回到家,符華竟然會主動來找他,這可真是稀罕。
“我也不想打擾艦長你的正常生活,但關于你答應的訓練還是需要繼續(xù)的,但既然艦長這么忙,那就只能利用周末的時間?!?/p>
“話說,我很好奇符華你這么多天是怎么過下來的,例如吃飯住宿什么的,不會真的和傳說中的仙人一樣喝風飲露?”
“其實休伯利安上有充足的物資……”
“好吧……~_~”
“是艦長讓其他人搬到休伯利安的嗎?這個決定不錯,休伯利安這么龐大的設備確實該充分利用,如果只是擺在那里可真是可惜了?!?/p>
“算是吧……但是,這個周末我需要去一趟鄉(xiāng)下,也不算請假吧,總之,我需要帶大家去一趟,當然,如果你也能來就更好了。”
她憨厚地點點頭。
“可以,正好我也想要更多了解這個世界?!?/p>
符華注視著麗塔和艦長離開。
深夜,符華躺在休伯利安房間的床上。
原先凄冷的生活區(qū)突然熱鬧起來。
她感受著環(huán)繞手中發(fā)光的羽渡塵,如果它有生命,那么此刻的它就是初生時的模樣,數萬年前的模樣。
那是一股多么恐怖的力量。
符華不知道當時的他使用了什么樣的權能,她更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權能,居然能夠讓神之鍵“返老還童”。
終焉之律者?
不對,感覺不對。
她現(xiàn)在可以用羽渡塵回憶起曾經與終焉律者對戰(zhàn)時的情景,終焉之律者給她帶來的壓迫感絕不是那種溫和的感覺,她是代表末日和毀滅的象征,那是沒有人能阻擋的天災,是她遠遠無法抗衡的存在,就連背水一戰(zhàn)的凱文也遠遠不行。
但這種能力究竟是什么?
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在羽渡塵里找到答案。
至少,現(xiàn)在她不用與他為敵。
睡覺。
第二天一早,她去找了逆熵的人。
一進實驗室,滿地狼藉。
到處是亂飛的紙張還有滿地打翻的儀器。
“糟糕,難道?”
符華試圖找到愛茵和特斯拉,可就連瓦爾特也不見蹤影。
“怎么會?發(fā)生什么了?!?/p>
“??!早啊,符華先生?!?/p>
“嗯?”
腳底下的紙堆里傳來愛茵的聲音。
“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等待?!?/p>
滴滴!
一個傳感器叫了起來。
“來了?!?/p>
“來了!”
符華腳邊的另一個紙堆里鉆出來了大喊著的特斯拉。
她們兩人不約而同的撲向一個儀器,這個儀器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畫面,然后顯示器的一角開始顯示一些數據。
畫面最后顯示出一個蔚藍色地球。
“1.2965秒?!?/p>
“直徑12743km?!?/p>
“這是什么?”符華問。
她看著顯示屏上許多不斷變化的數字還有那顆熟悉卻陌生的藍色星球。
“我們在確認這個世界的一些信息?!睈垡饟现^發(fā),“可到目前為止,得到的數據絕大部分誤差都很小,可是我們兩個世界的物質構成卻差別巨大,甚至空間,時間等概念都要被顛覆了?!?/p>
“別急愛茵,還有量子領域沒搞明白。”
“這些事我不太清楚,我也不是來打擾你們的,可是瓦爾特在哪。”
愛茵很冷靜的回答,“在月球?!?/p>
符華看著晃動的畫面。
把律者當做衛(wèi)星的做法也是只有他們做的出來的事。
“原來如此?!彼nD了一下,“那么目前這種情況該說是好還是壞?”
“說不準,我們的世界誕生了我們這樣的人類,他們的世界也有他們這樣的人類,按理來說兩個世界本質上應該互不相關,如果在這個本征世界沒有崩壞能的存在,那么我們原本認知中的世界觀就要大打折扣,例如,所謂的崩壞意識就不存在這里?!?/p>
“這就是我們現(xiàn)在就有三個律者保有人類意識存在的原因嗎?”
“應該是的?!?/p>
所以,當時的那個人是艦長的律者意識?符華這樣想著。
“我認為,去研究透徹艦長的律者能力,會對過去的崩壞世界的認識更進一步?!狈A直言。
“這是個好主意,但現(xiàn)在我們支不開身,因為我們現(xiàn)在想到,如果可以把我們的星球帶到這個世界體系里,那么所有人類不就可以從此徹底擺脫崩壞了嗎?更重要的是,我們已經在這里生活了,證明我們過去對人生理條件的認知還是有意義的,雖然我們還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出現(xiàn)在這里的,但是,逃亡計劃,可能是人類有史以來代價最小和可能性最大的計劃了?!?/p>
“這個想法很冒險但確實很好?!?/p>
符華想提醒她們關于眼前現(xiàn)實世界和她們來自虛擬游戲世界的事,然而還是沒有說出口。
她突然來這里,是希望讓她們可以去研究艦長,畢竟這種專業(yè)的事還是得交給專業(yè)的人,她也只能求助愛茵她們。
要知道,如果讓她們繼續(xù)這么干下去,能否有思路暫且不說,她們的整個宇宙體系都和現(xiàn)實世界無關,穿越本就是一件除了祈禱神跡以外不可能發(fā)生的事。
“還有一件事,這個周末,艦長想要到“鄉(xiāng)下”去一趟,或許多了解這個世界可以幫助你們研究,如何?”
愛茵摸了摸額頭。
“符華女士,你來這里應該還有別的事吧,如果有就不妨直說,不必彎彎繞繞?!?/p>
“我想找瓦爾特?!彼闭f了一點。
“那可得等挺久了,他從月球回來需要飛幾個小時,畢竟他制造的化學火箭推進器產生的加速度最多也只有12m/s,有什么事是我們不能做的嗎?”
特斯拉停下了手上工作,朝她露出兇狠的目光。
“是的?!彼敛浑[晦的表達了了出來。
“什么?你是在看不起我們!”特斯拉果然暴怒了?!拔铱墒墙^世天才!你怎么敢看不起我?!”脾氣大可是特斯拉出了名的特點。
“有些事并不是在第二次崩壞里面對空之律者束手無措的你們能做的,只有瓦爾特相對還有那個實力?!?/p>
“你說什么!”
“誒——又開始了。”
符華裝作轉身要走的樣子。
“看樣子你們很忙,我不打擾了?!?/p>
她微笑著推開門。
“站住,你想要我們干什么?”
正如所料的身后傳來喊叫。
她停下還沒踏過門檻的步伐。
“很簡單,研究清楚那個未知律者的底細,當然,我還愿意無條件提供羽渡塵作為報酬?!?/p>
愛茵嘆了口氣說,“雖然這件事本來就在我們的計劃單上,但我想要知道,為什么你突然對他那么感興趣?我聽說你們不久前還發(fā)生了一場沖突。”
“因為我在他的身上發(fā)現(xiàn)了類似終焉的存在,這個理由如何?”
“終焉?是終焉律者嗎?”
“沒錯?!?/p>
“你真的沒開玩笑嗎?”
“沒有,但也只是感覺,那不是終焉,也不是我見過的任何一種律者?!?/p>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很危險?!?/p>
“是的?!?/p>
“好的,我們會盡快調整我們的計劃表。”
“那我就安心等著你們的消息。”
她甩手關上了黑洞洞的鐵門。
……
鄉(xiāng)下,是人文景象最豐富的區(qū)域。
遠不同于理想世界里的干凈整潔和富有,陳舊和雜亂才是現(xiàn)實。
腳落在新修不久的柏油路而不是之前的泥濘,讓人心里安心了不少。
難得有出門的機會,大家都穿著常服,艦長還是一貫的夾克和連帽衛(wèi)衣,雪雅也還是白色棉襖和毛衣,琪亞娜則是芽衣幫忙穿的衣服,灰色的圍巾加上當做運動服的白練作戰(zhàn)服套上一件橙色的外套,芽衣倒好,穿上了雪雅以前穿過的咖啡色毛衣和風衣,還有褐色的西裝長褲,甚至戴上了耳墜,這完全是被雪雅當模特來試衣服了。至于布洛妮婭,背帶褲的小孩子,和大伙站在一起顯得格格不入。
空氣還有些涼意,但只要站在陽光照射的地方就會感到身心的愉悅,仿佛是穿透靈魂的解脫。
陽光明媚的好日子,卻不是為了什么好事情出門。
“艦長,你知道嘛,這兩天的訓練我覺得自己突飛猛進,我感覺很快芽衣和布洛妮婭都不是我的對手了。”
“這樣啊,芽衣和布洛妮婭也去陪你上課嗎?”
“是啊,感覺又回到以前圣芙蕾雅學園的時候,雖然現(xiàn)在學園的建筑只是仿造的,但大家又在一起上課……我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這種感覺?!彼龘蠐项^。“而且只有訓練課?!?/p>
“那你肯定過得很開心吧?!?/p>
“嘿嘿?!彼瞪档男Α?/p>
芽衣走了上來。
“琪亞娜啊,可是最喜歡訓練課了,理論課仍然需要加強,基礎的訓練倒是一次都不會落下,相信不久就可以對付更強大的敵人了吧?!?/p>
琪亞娜不好意思的抓抓臉,
西琳搶過“話筒”,
“要我說這種程度的訓練一點用都沒有,對付幾只弱小的崩壞獸難道就能讓你們變強了?還有你,明明有靜謐寶石的力量卻從來不用,真是浪費?!?/p>
“現(xiàn)在是西琳啊,因為我還不能像你一樣很好的操縱律者的力量呀?!?/p>
“哈?這算什么理由?那不就更應該多用嗎?”
“當琪亞娜有危險的時候我就會用,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
“額……你還是用它保護你自己吧?!?/p>
琪亞娜搶回身體,
“有芽衣在,就有一百個人的力量了?!?/p>
芽衣捂著嘴笑笑“話說琪亞娜現(xiàn)在很喜歡艦長啊,你們是有開始交往了嗎?”
“?”
“?。?!”
“!”
“???”
“誒,沒有嗎?”芽衣表現(xiàn)的有些吃驚。
“當……當然沒有啦。”
“對啊,沒呀,你怎么會這么覺得?”
“之前琪亞娜總是半夜消失,我還以為是專門找艦長幽會,看來是我想多了?!?/p>
“她之前是來找過我,可你怎么會想到這方面?不會吧芽衣,我記得女武神不都是女孩子嘛,難道你也懂和男生交往那方面的知識?”
“當然了,我們的世界也是有男生的,這方面的事情我當然知道,雖然是在圣芙蕾雅之前的事了?!?/p>
“芽衣,你之前和男生交往過?”
“不是啦琪亞娜,是有男生和我告白過,然后被我拒絕了?!?/p>
“啊 我怎么不知道這件事,芽衣居然瞞著我。”
“沒有啦,這種小事一般都不會說出來吧?!?/p>
“但是芽衣不論是在男生里還是女生里都是很受歡迎的存在呢?!?/p>
“那可是,芽衣的魅力可大了,所有人都會喜歡芽衣,包括某個礙事的小鬼……”琪亞娜突然壓低了后半句的聲音。
“沒有啦。”芽衣有些害羞的捂住臉。
“那如果,芽衣,我是說如果,琪亞娜真的和別人交往了,你會做些什么?你會生氣嗎?”
“誒?這個問題我真的要回答嗎?”她回想起那天晚上聽見門外艦長對琪亞娜說的話,什么“對我很重要”之類的。1
“如果不愿意的話也沒關系,沒事的?!?/p>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無論現(xiàn)在我說什么都不對吧,只要琪亞娜開心,那么我當然會支持她的選擇。”
“芽衣,我不會離開你的,就算是艦長,我也還是最喜歡芽衣了。”
但是,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琪亞娜明顯的和芽衣有了疏離感。
明明應該是脫口而出的“我永遠最喜歡芽衣了”或者是,“我永遠最喜歡芽衣了”,怎么會因為艦長的存在而有了遲疑?
可是,如果真的有了那么一天,芽衣,你真的會平靜接受,還是在沉默中毀滅一切?
琪亞娜呢?
為什么會不自覺想要的和艦長靠近呢?明明從來沒有那樣想過,明明只是很平常的待在一起,明明相處不過幾個月的時間,難道是因為一次次的被他擋在身后,還是因為第一次與男生接觸的新奇感讓琪亞娜產生了去接觸的想法?
琪亞娜不知道,她只是憑著身體的感覺去接近,毫不偽裝,以一個少女最活潑真實的姿態(tài)。
艦長十分冷靜,他早就想過會有這種誤會,他只需要打破這種誤會。
他回頭看看雪雅。
感覺眼神里有殺意。
還是算了。
“那艦長喜歡琪亞娜嗎?”
“還是別聊這些了,我們到了?!?/p>
東部農村的自建房,不算太夸張的類型。
“艦長,我們今天來是做什么的???”
“誒,雪雅沒有告訴你們嗎?”
她撲了上來,故作扭捏的用右胳膊狠狠一下?lián)ё∷弊?,其實更像是夾住了他的脖子,拉長了說出一段讓人害怕的聲音。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忘了。”
她像討命的鬼一樣壓在他的肩膀上張大了眼睛瞪著他。
“雪雅也有記性不好的時候呢,那么,我們今天是來這里來找工作的,其實就是打小時工。”
他完全不吃這一套啊。
“打工?”芽衣把頭一歪。
“艦長要打工?現(xiàn)在嗎?”
“不是,現(xiàn)在還只是在和對方商量的階段,因為我們是學生,可能的時間也只有周末了,所以還在商量一些具體的數字?!?/p>
“果然是因為之前我們的原因嗎?很抱歉把艦長本就不多的生活費全花掉了?!?/p>
“非常抱歉。”
芽衣和琪亞娜兩人不約而同的鞠躬道歉。
他擺擺手,絲毫不考慮爬在肩膀上擺著臭臉的雪雅。
“也不全是,也有考慮到未來可能的支出?!?/p>
芽衣拉起他的手,
“其實我們都明白的,艦長為了照顧我們已經付出了太多,為了保護琪亞娜甚至差點付出生命,其實艦長也是希望我們可以幫忙的對吧。”
“是的,但是我很擔心你們會不愿意接受,雖然我只是計劃讓你們去做些簡單的工作。”
“千萬不要這么想,這些日子我們已經領了艦長太多的情意,我們當然也愿意盡自己所能幫助艦長的?!?/p>
“既然你也這么說了,那么關于我們要做的事,其實很簡單,你們也同意了,那么……”
……
其實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或者說他算計了芽衣和琪亞娜的性格。
他和雪雅可以在周末和節(jié)假日里去他外公兄弟家的小超市里打工,這是原本就呦他經過外公協(xié)商好的,為了未來的生活費,現(xiàn)在只是突然加上了她們幾個,可能還會加上布洛妮婭,作為周一到周五的替補,除此外還有一家農家飯店,挺大的山莊需要人,而艦長和那個老人說的請求是有兩個成年女性可以工作……
艦長的情況其實在這些老人的圈子里傳的很廣了,加上和艦長外公的關系,那個人也很隨意的答應了他。
也終于,他計劃得以完成,很簡單,很隨意的。
幾個小時后,一切安排妥當,他們很快就要開始火急火燎的新生活了。
雪雅和艦長坐在一處沒人的山坡的草地上。
“所以,你為什么一定要讓她們加入進來,這和她們沒有關系不是嗎?”
“如果能讓她們適應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也好,在她們原本理想國一般理念存在的世界估計很難讓她們和這個世界的理念共存,而我最終的理想就是讓她們可以脫離我在這個世界去生活?!?/p>
“那你有沒有想過她們沒有身份證,戶籍,什么都沒有,你根本不可能讓她們和我們一樣生活,最重要的是,她們不會我們的主流社會認可,最后真的被抓去做什么實驗都有可能?!?/p>
“我會努力的?!?/p>
“……這和努力沒關系吧?!毖┭懦擦艘幌??!叭绻齻內锹闊┠??你要怎么解決。”
“只是打工的話,也不會有什么大麻煩吧?!?/p>
“行吧,隨你咯,那我啊也挺期待那樣的日子,一起打工的高中生,就像小說漫畫里那樣,遇見形形色色的人,發(fā)生形形色色的事,應該會很有趣吧?!?/p>
到了那天結束的日子。
“……呵呵,真是有趣呢。”雪雅黑著臉說。
呆了一天,完全沒感受到有趣,除了累只剩無語,為了應付一群周末在店里搗亂的小孩已經讓她煩透了。
“啊——怎么會這樣……”
艦長牽著她的手,“慶祝我們打工的第一天,去玩吧。”
“行吧,有你陪著我就好了。”
她重新掛上笑臉。
不遠處的一家奶茶店里,一個熟悉的人影,
“再見阿姨。”
“下次再來玩,小韓?!?/p>
“好的哦?!?/p>
當她轉過身的時候,一眼便從斑馬線的人流中發(fā)現(xiàn)了雪雅。
“嗯?那個人是?”
她的視線停留在了艦長的身上。
“為什么他們兩個在一起?難道他們早就……”
她的心里有一個聲音在說著折磨的話,在不斷的攻擊和侮辱她。
“閉嘴,該死的東西,我得不到的東西,我怎么能讓她拿到?”
那個聲音說,“用你的力量去毀掉她吧?!?/p>
“呵呵呵……”
一股魔神的氣息涌入身體。
“找到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