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這樣的手術(shù)，那這孩子以后怎么生活??？”

? ? ? ?“能保住命就不錯了，總比死了強！”

? ? ? ?“……”

? ? ? ?樂正綾在周圍人紛紛的議論中蘇醒了過來，她似乎失去了很多記憶，現(xiàn)在眼中的世界仍舊有著白茫茫的背景。之前的記憶，有和家人一起坐車出去的場景，然后是猛烈的撞擊……

? ? ? ?現(xiàn)在的自己似乎和以往不太一樣了，總感覺身體怪怪的，她的意思是說，除了身上的病號服和包裹著多處的繃帶外，總感覺自己，分裂了？總之是一種形容不出來的感覺。

? ? ? ?醫(yī)生的話證實了她的想法，由于大腦的胼胝體受傷過重，不得不通過手術(shù)分開了這一部分，現(xiàn)在她的左右腦分別成為了一個獨立的個體，換句話說，她的身體里住著兩個人，一個理性，一個感性，這樣的狀態(tài)讓她怪不適應(yīng)的。

? ? ? ?果然就在這天晚上，她們開始辯論了。“嗯，本體已經(jīng)連續(xù)蘇醒了18.2小時，應(yīng)當盡快進入睡眠了，大腦活動狀態(tài)降低一點好嗎？夢境深入指數(shù)只有1.6，別想那么多啦，今天晚上肯定能睡個好覺啦！”L綾翻看著眼前的數(shù)據(jù)，把本子隨手扔到一邊，對另一邊的R綾說道。

? ? ? ?后者則用一種嫌棄的眼神看著她，對這個無情的計算機大腦不屑一顧：“今天晚上的月亮多好看啊，又大又圓，你這個樣子，把這么有詩意的氣氛都破壞了！”隨后她長嘆一口氣，扶著下巴抬頭看著明亮的星空：“小時候睡不著的時候，就經(jīng)常看月亮，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 ? ? ?左右腦的爭吵讓她時常頭疼（物理意義上的），有時甚至不得不大吼一聲“你們兩個安靜點”來緩解，弄得周圍的圍觀群眾十分詫異，也搞得陪著自己的家人尷尬不已。

? ? ? ?不過她就是這樣的自我，從來不在意他人的眼光。這樣的日子持續(xù)了一小段時間，在家人的勸說下她才自己嘗試著讓L與R和睦相處，不要弄得自己這么麻煩，漸漸地，像是聽懂了本體的話一樣，她們不再在公共場合吵鬧了。

? ? ? ?幾個月的修養(yǎng)之后，她隨著家人來到了一個新的城市生活，家里人說讓她換個環(huán)境，重新適應(yīng)日常生活。她也和家人很默契地隱瞞了自己“雙重人格”的事情，努力地讓自己成為一個普通人。

? ? ? ?剛到來的第一節(jié)課上，班主任老師熱情地向同學們介紹了這位新同學（啊啊啊，大學生好懷念十二年的學校時光?。。?，并把她安排在了一位看起來氣質(zhì)很優(yōu)雅的女生旁邊。

? ? ? ?“你好，我叫洛天依，很高興認識你！”

? ? ? ?看著她翠綠的眼睛，樂正綾竟然一時被她的美貌驚呆了，不知道怎么打招呼。

? ? ? ?“快快快，找個合適的打招呼方式，分析分析，哪一個能獲得更高的好感度呢……”

? ? ? ?“你好呀，我們現(xiàn)在是同桌啦，以后多多學習交流！”R綾向手忙腳亂的L綾撇了個白眼，反手就把這句話發(fā)出去了。

? ? ? ?“天哪，你做了什么！”L綾大驚失色，抓住她的雙臂使勁搖晃著，“這樣會影響她對我們的好感度的！”

? ? ? ?“瞧瞧你這個樣子，”R綾一把推開了L綾，“你以為自己在玩游戲嗎？還好感度，這個時候不說話，很不禮貌的好嗎？要把淑女的人設(shè)樹立起來，樹立人設(shè)！懂嗎？”

? ? ? ?“少提你那一套，世界運行是有規(guī)律的，你這樣……”

? ? ? ?“一根筋的計算機，感情這種事怎么是你能理解的？！”

? ? ? ?“……”

? ? ? ?當然，L和R的對話雖然不會讓樂正綾說出來，卻能讓她通過情感表達出來?？粗鴺氛c一會驚詫憤怒，一會滿不在乎的神情，洛天依也很是疑惑。

? ? ? 看到她的表情，樂正綾也才反應(yīng)過來，輕咳了兩聲，尷尬地笑著緩解了一下尷尬的氣氛：“啊，那個，我比較喜歡表演，中二病犯了，哈哈……”

? ? ? ?就這樣，在新學校的生活開始了，樂正綾的心思現(xiàn)在撲在了洛天依身上，什么？你問學業(yè)？不用說，左右腦分工明確的她輕輕松松就拿到了班里的前幾名，這讓班里的同學都對這個怪怪的小姑娘刮目相看。

? ? ? ?以下是某一個周三L與R綾的辯論記錄，八成的內(nèi)容是關(guān)于洛天依的，剩下的是關(guān)于語文作文和晚飯的討論：

? ? ? ?“建議你還是放棄表白計劃比較好，”L綾戴上眼鏡，優(yōu)雅地坐在房間一角的椅子上，“根據(jù)洛天依小姐的性格數(shù)據(jù)分析，即使你用最合適的語言表達你的愛意，她也只有29.16%的概率會接受你的表白，況且……”她說著，扶了扶眼鏡，“根據(jù)本體的情感系統(tǒng)，好像也只有45.163%的概率能想道最合適的表達方式。”她攤著手，表示自己不想趟感情這趟渾水。

? ? ? ?R綾很不服氣，掐著腰撅起嘴巴，很不服氣地駁斥道：“怎么，無聊的情感機器，你慫了嗎？別拿這些死板的數(shù)據(jù)搪塞我！拿出死纏爛打的精神來，只算一次的概率，你是真的懶！”

? ? ? ?“我？懶嗎？不如你多寫兩首情詩，把內(nèi)心豐富多彩的情感表達一下，否則，懶的應(yīng)該是你！”L綾陰陽怪氣地回應(yīng)道，“我可監(jiān)測到本體的情感豐富度高達9.4呢！要是說沒有靈感，我可不相信哦！”

? ? ? ?“……”

? ? ? ?R綾：“嗯，這個案例一定會很亮眼的，極具說服力，而且還正好能扣上題目哦！”

? ? ? ?L綾：“可是根據(jù)同類案例分析，這樣的例子有47.12%的概率會出現(xiàn)瑕疵，你真的確定嗎？”

? ? ? ?“啊啊啊，能不能不要這樣煞風景！”

? ? ? ?“……”

?

? ? ? ?L綾很不情愿地拿出了分析的數(shù)據(jù)：“咳咳，呃，本體攝入魚類的意愿已經(jīng)跌破臨界值0.24了，可是，如果拒絕晚飯吃魚的話……家里人生成負面情緒的概率高達99.84%，那個，你……有辦法提高一下嗎？”

? ? ? ?“哼，不吃就是不吃！哪有提高的道理？你干嘛總想迎合別人??！”

? ? ? ?“……”

? ? ? ?這樣的辯論中，L與R互有勝負，比如作文的案例最后還是得到了應(yīng)用，而樂正綾還是不情愿地坐在餐桌邊把魚肉咽進了肚子里。

? ? ? ?日子逐漸平淡，樂正綾怪怪的表現(xiàn)確實引起了不少同學的關(guān)注，不過都被已經(jīng)加入戲劇社的她回應(yīng)過去了——她扮演的聰明伶俐的公主和學識豐富科學家形象都已經(jīng)深入人心，平時偶爾像演戲一樣中二一下，似乎也沒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只有一件事情始終撕扯著樂正綾的心——到底要不要和她表白呢？

? ? ? ?L和R依舊秉持著自己最初的觀點，誰也不服誰，所以在本體上的表現(xiàn)就是，樂正綾對洛天依一會殷勤，一會冷淡，弄得洛天依也有些不知所措，更加對這個奇怪的朋友有了探索的欲望。所以，很突然，洛天依就主動向她表白了，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此時的洛天依正纏著她，非要知道她為什么總有這些奇怪的舉動，如此盛情，更打亂了樂正綾的陣腳。

? ? ? ?“瞞住瞞住！一旦她知道了真相，有74.33%的概率會冷落我們的！”L綾著急忙慌地翻看著眼前的應(yīng)急事件手冊大聲叫喊道，她雖然不贊成向洛天依表白，卻又堅決不肯放她離開，頗有種“來拒去留”的感覺，“即使她還是朋友，那也想想，你喜歡這樣被人同情的感覺嗎？”

? ? ? ?“不行，這樣總不能解決問題，”R綾耐心地勸誡道，“不如告訴她真相，我相信她不是那樣的人……”

? ? ? ?這一次的爭斗異常激烈，樂正綾在接近一周的失眠后，終于得到的最終的結(jié)果——L綾向R綾屈服了，在一個中午，教室中沒有其他人時，樂正綾把自己“雙面人”的身份告訴了洛天依。

? ? ? ?正如R所料，洛天依似乎并沒有表現(xiàn)出震驚或是同情，反而很好奇地說道：“真是有趣，你的日常生活不受什么影響嗎？”樂正綾的戒心少了些，滿不在乎地回答道：“問題不大，你看我現(xiàn)在不是很好嘛?！?/span>

? ? ? ?L和R成功達成了一次共識，這一次一定要積極配合。果然，一個理性的科學家，加一個文采飛揚的大詩人，成功讓洛天依心花怒放，正式確立了和她的關(guān)系。洛天依也不過是時不時多看她兩眼，偶爾拋個wink，沒有對她心存同情或給予什么特殊照顧。

? ? ? ?樂正綾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她沒有把自己當成怪物或是什么別的東西，而是仍然把她當作最親近的朋友，只不過知道了真相后，事情開始變得有意思起來。

? ? ? ?為什么會這樣？這個年齡的小女孩，不應(yīng)該對這樣的“奇異事件”十分好奇嗎？為什么？樂正綾不止一次這樣問自己，這一次L與R沒有爭吵，因為無論從哪個角度出發(fā)，都給不出一個合理的答案。

? ? ? ?這天晚上下雨了，下來晚自習的樂正綾本來信心滿滿地走出教學樓，卻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沒帶傘，那一秒她宛如雷擊。

? ? ? ?“我的天哪，怎么能干出忘帶傘這樣的事情呢？唉，沒辦法，去問問天依帶沒帶吧……”奇怪，她走遍了洛天依可能存在的地方，都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身影。

? ? ? ?懷著疑惑的心理，樂正綾不知怎地走到了學校附近公園的亭子中，也不知是不是“無心栽柳柳成蔭”的原因，她要找的人就在這里。

? ? ? ?“阿綾……”洛天依見到她的那一刻，直接哭了出來，讓樂正綾有些不知所措。平日里她都是那樣陽光快樂的樣子，今天竟然以這樣的方式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鞍⒕c，你不會不理我了吧？”洛天依睜著淚眼汪汪的綠瞳，像是乞求似的看著他，“我……我的事情他們都知道了，他們都不理我了……”

? ? ? ?樂正綾這才知道，洛天依竟然有一只假眼！她的左眼曾經(jīng)因為意外被迫切除，那之后她就一直使用一只能夠以假亂真的假眼，偽裝成一個正常人，不過就在一個月前，有人知道了這件事并在班級里大肆傳播，讓本就不算外向的她開始逐漸被孤立，這個時間點正是樂正綾剛轉(zhuǎn)來之時。

? ? ? ?原來她是如此需要一個朋友，也和自己一樣有想隱藏的過去。自己怎么就這么傻！樂正綾十分自責，她清楚地記得每一次她在眾人面前因為L和R的爭吵犯起中二病時洛天依為她解的圍，記得她在自己傷心的時候用陽光般的笑容安慰著自己，卻從來都沒看出她是這樣站在黑暗中創(chuàng)造光明的人，是如此地孤獨。

? ? ? ?“安慰一下她吧，”R綾焦急地說道，“別讓她再這樣消沉了。”L綾卻沒有行動，只是一臉憂傷地站在原地：“我也很同情洛天依小姐的遭遇，但你需要知道后果，你有90%以上的概率會被同學們孤立，甚至淪為和她一樣被欺凌的結(jié)果，做之前要三思。”

? ? ? ?“怎么，現(xiàn)在只說‘大概’了是嗎？平時不是能精確到小數(shù)點后兩三位嗎？現(xiàn)在怎么不好好算算？！”R綾憤怒地吼道，她轉(zhuǎn)過身去，不再理會L綾。

? ? ? ?那之后樂正綾仿佛失了神一般，因為L和R都變得心不在焉，少數(shù)的朋友弄清楚事情的原委后，也不愿意趟這趟渾水，也許L綾默許了R綾，樂正綾成為了洛天依黑暗生活中的一盞明燈，因為她清楚，她們面對的是一個不可逃避的現(xiàn)實。

? ? ? ?不可逃避的現(xiàn)實？L綾率先想道了這一點，她不允許本體在這種消極的情緒中生活太長時間。她計劃用自己能做到的最快速度適應(yīng)了一下R綾的工作方式，決定先自己承擔起本體的工作，再想辦法勸勸R綾。

? ? ? ?“首先找到天依，把需要說的話說出來……”L綾帶著本體實現(xiàn)了第一步，然后……R綾操作區(qū)紛繁復雜的各種按鈕直接讓她懵了。

? ? ? ?“呃，這個是什么？那個又是什么?。?！”體現(xiàn)在樂正綾本體上的現(xiàn)象就是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什么反應(yīng)都沒有。

? ? ? ?“阿綾，找我什么事啊？”

? ? ? ?“天依，你放心，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R綾出現(xiàn)在了她本來該在的位置上，發(fā)出了對洛天依的話，“記住一件事就好，我們和他們沒有什么區(qū)別，他們沒什么資格看低我們，我們也沒什么理由高看他們……”后面的話大多是些安慰的話語，既是對洛天依的，也是對L綾的。

? ? ? ?她們恢復了陽光積極的樣子，沒再理會那些歧視自己的話語，樂正綾眼中的洛天依還是那個愛笑的姑娘，洛天依眼中的樂正綾還是那個充滿想象力的“戲精”，再有一個合適的機會，她們就可以打破彼此之間一層薄薄的紙，深入對方的內(nèi)心。

? ? ? ?一次郊游給了她機會。鑒于兩個人的關(guān)系越來越親近，畢業(yè)時二人相約來到了草原之上，在這里徹底釋放了自己的天性：騎馬在翠綠的大地上飛馳，在清澈的湖水邊奔跑，最后在山坡之上肩靠肩地躺下，這一刻，兩顆心和三個大腦擁抱在了一起。

? ? ? ?不再管那些過去的陰霾，不再理會往日的不堪，未來的日子，總有無限的可能，等待著每一個人去探索。

? ? ? ?這天晚上的月亮格外地明亮，月色之下，洛天依悄悄地爬到了樂正綾的床上。

? ? ? ?“阿綾，有你這樣的朋友，我真的好幸福啊！”

? ? ? ?“啊，呃……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啦！”樂正綾在一陣思想斗爭后，還是選擇了R綾出戰(zhàn)，“你喜歡哪樣的我呢？究竟是那個呆板的計算機，還是那個風花雪月不著邊際的大詩人啊？”

? ? ? ?“哼，小孩子才做選擇！”洛天依直接一個翻身壓到了樂正綾身上，直接鎖住了樂正綾的活動能力，“我全都要！”說完就要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了。

? ? ? ?看著洛天依的臉慢慢貼向自己，L和R第一次說出了同樣的話：“你不要過來?。?！”

? ? ?（車速過快，自行想象）

? ? ? ?也許，這也是一種讓L和R達成共識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