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者

者? ? Highblood

兩位公主穿過走廊，往貴血的書房走去。云寶始終回避著塞雷絲緹雅的視線，她的心中滿是疑慮、猜想，甚至還有懷疑。塞雷絲緹雅注意到了云寶的神游，終于在沉默著思考了許久后，伸出前蹄在小雌駒的背后輕輕拍了拍。云寶不安地抬起頭看向她。

“云寶，你怎么了？”塞雷絲緹雅懇切地問道。云寶倉促地看向一旁，仔細(xì)地打量起柱子上的浮雕。

“沒、沒怎么啊。”

“不要說謊哦，我見過這種反應(yīng)很多次了，多到你想不到呢。”塞雷絲緹雅露出了標(biāo)志性的和藹的微笑，“不久前，我學(xué)校里的一名學(xué)生——她應(yīng)該是叫做月舞，也是你這樣的反應(yīng)。問了之后才知道，她在課上有聽不懂的地方，但不敢來問。她的朋友們想幫她掩飾的時候，也是一樣的反應(yīng)，還有暮光閃閃，她有一次作業(yè)交遲了，以為我會放逐她，或者把她關(guān)進(jìn)地牢里，或者，唉，殘忍地把她關(guān)進(jìn)放逐地的地牢里，那時候她也是這種反應(yīng)?！?/p>

云寶眨了眨眼，嘆了口氣，有些不安地看向塞雷絲緹雅。她什么也沒有說，但塞雷絲緹雅已經(jīng)看穿了一切。

“你聽到我和貴血說的話了吧？”

云寶緊張地點了點頭：“呃...是、是的?！?/p>

塞雷絲緹雅寬慰地微笑道：“別緊張，云寶，我沒有生氣?！?/p>

云寶的視線變得嚴(yán)肅了些：“或許吧，但你究竟隱瞞了什么？”

塞雷絲緹雅的微笑消失了，她閉眼沉思道：“...云寶，有一些秘密是不能說出口的。小馬國是一片充滿秘密的土地，我即便是有所了解，也往往只是任由它們成為傳言——許多事情，知道得越少，就越好?！?/p>

“就連收養(yǎng)我的理由也不能說嗎？”云寶有些惱火地哼了一聲，再次看向一旁。塞雷絲緹雅嘆了口氣，在小雌駒身旁坐下。

“唉，云寶啊?！彼p輕嘆氣，小心地用前蹄抱起云寶。云寶沒有反抗，但心中暗暗希望能趕緊被放下?！拔业睦碛珊芎唵危耗阈枰粋€家，需要有小馬照看、陪伴你，給予你居住和學(xué)習(xí)的機(jī)會。你的未來也需要指引...”她將云寶抱緊了些，輕蹭她的頭頂，“...你的未來不可估量，云寶，你會成就偉大...

“但你需要一個家，才有機(jī)會發(fā)揮你的潛能。此外，我也一直希望能有一個孩子。是命運將你賜予我...其他的原因，任何理由...都不重要了。”塞雷絲緹雅緊緊摟住云寶，那之后將她小心地放回地面。云寶緩緩地轉(zhuǎn)過頭，看向塞雷絲緹雅的雙眼。

“呃...把，就是，把生洋蔥都拿走，好嗎？”她用一條前腿擦了擦眼睛，坐了下來，“真的...都怪洋蔥，害我眼睛不舒服?！?/p>

塞雷絲緹雅輕聲笑了笑，向小雌駒伸出一只前蹄：“哭泣不是一種過錯。”

“我懂嘛，但是在坎特洛貴族的房、房子里哭，一點都不酷。”云寶吸了吸鼻涕，終于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那，我們就解決這件事，然后回家去，好嗎？”塞雷絲緹雅一副早已看穿一切的表情。她說服了云寶。

云寶點點頭，在塞雷絲緹雅的幫助下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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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寶原本以為，貴血和藍(lán)血會是一副樣子——衣裝華麗，虛榮做作，鼻子翹得比天高。但事實并非如此，眼前的雄性獨角獸四十多歲，額頭和深綠色的眼睛下已經(jīng)有了皺紋。他應(yīng)當(dāng)原本是白色的毛在多年積勞中褪成了淺灰色，橙色的鬃毛與尾巴里也混進(jìn)了成縷的灰色。包括藍(lán)血在內(nèi)的許多貴族會穿量身定制的西裝，但他沒有。

塞雷絲緹雅一行走進(jìn)書房，來到他的書桌前，他微笑著看向塞雷絲緹雅：“啊，殿下，看來您找到這位孩子了。招待不周，多請擔(dān)待?！?/p>

“她只是出去找些樂子，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玩夠了?！比捉z緹雅說，她和云寶互相微笑地看了一眼彼此。

“嗯，我玩夠啦。你就是貴血咯？”云寶問。

“非也，我是超有錢（Smash Fortune）?！辟F血打趣道，“沒錯，我是貴血，名義上是王子——只不過，犬子似乎不懂什么叫做‘名義上’?！?/p>

“這樣嗎？”云寶好奇地偏偏頭。

“沒錯。嚴(yán)格來說，我應(yīng)當(dāng)算是公爵，而非王子。這是因為我家族中的血脈可以追溯到小馬國的開國領(lǐng)袖之一，白金女王（Queen Platium）?！辟F血從書桌后走了出來，“但今日的話題應(yīng)該是關(guān)于犬子...”

“讓他看大門這事，干得漂亮！”云寶得意地打斷了他的話，“要是給我點爆米花，再找個前排座位就更好了?！?/p>

“...關(guān)于犬子，”貴血重新開口，深深地向云寶黛西鞠躬，“請容我為他的言行，以及其他可能因自私或目光短淺令您不快的貴族同僚們，向您致以最誠懇的歉意?！?/p>

云寶眨了眨眼，向后退了一步：“呃呃，塞雷絲緹雅？他這樣子說話，我好尷尬?！?/p>

貴血抬起頭，但仍然微微俯身，以同云寶平視：“請容許我解釋，并非所有貴族都自視清高。只有在某些高位的家族中，這種荒唐的流言才會大肆傳播。塞雷絲緹雅公主的私家學(xué)生一家，才真正代表了大部分貴族的看法?！?/p>

云寶思索著，略微皺了皺眉：“等等，既然暮光家屬于大多數(shù)，為什么我遇到的總是討厭我的小馬？”

“在意見的海洋中，只有最高的海浪能夠浮現(xiàn)。”貴血微微皺眉，“高位貴族們在公眾間的影響力更大，他們的聲音傳得更遠(yuǎn)。但您要知道，有理不在聲高，他們依然只是鳳毛麟角的少數(shù)派?！?/p>

“我懂了...大概吧...”云寶遲疑地說，抬頭看向塞雷絲緹雅。塞雷絲緹雅竊笑起來。

“回去之后，我找一本辭海給你。在坎特洛的貴族圈子里，術(shù)語和成語比比皆是?！?/p>

“哦?！痹茖汓c點頭，又看向貴血。這一次，她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暖意。

貴血微笑著，伸出一只前蹄：“那么，作為多數(shù)派之一，我向您致以誠摯的歡迎，云寶黛西公主——”

“別叫我公主！”云寶匆忙打斷他，但這一次她的反應(yīng)沒有上次那樣激烈了，“就叫我云寶，就好了?！?/p>

貴血終于忍俊不禁：“好吧，云寶黛西，歡迎您來到坎特洛。請不要為少數(shù)幾個反對的聲音而不安，因為坎特洛的大部分居民，都將會真誠地歡迎您。”

云寶點點頭，露出一個小小的微笑：“當(dāng)然啦，我超酷的！”

貴血點了點頭，看向塞雷絲緹雅：“很榮幸見到令愛，殿下。還有別的事嗎？”

“沒有了，貴血，就這樣吧?！比捉z緹雅搖搖頭，看向云寶，“走吧，云寶，我們該回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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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自太陽落山后，天馬氣象隊就開始籌備一場暴雨，在坎特洛城的上空井然有序地飛掠而過。云寶獨自坐在走廊的窗邊，看著窗外，只有一名陸馬衛(wèi)兵立在不遠(yuǎn)處。偶爾，會有侍從、貴族，或者各種職業(yè)的小馬經(jīng)過云寶身旁，他們一個個都會向她點頭行禮。云寶已經(jīng)不再去在意這些了。

她在意的是外面的氣象隊。她仔細(xì)地看，細(xì)心地記下天馬們的每一個動作，記下他們讓一朵朵云正確工作的方法。慢慢地，眼前的場景仿佛變成了閃電天馬隊的表演，云寶忍不住露出一個微笑。

‘公主又怎樣？我一定會成為閃電天馬的一員?！?/p>

“云寶！”暮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云寶轉(zhuǎn)過身，微笑地看著紫色的小雌駒急切地跑來。

“怎么了？”

“什么??？你還問‘怎么啦’？！你到我家說了那些之后，怎么還這么閑？！我連作業(yè)都沒做完，一直在想你說的事情誒！”暮光哀嚎道，將兩只前蹄攤向兩旁。云寶翻了個白眼。

“安心啦，暮，我都弄明白了?！彼{(diào)皮地摁了摁暮光的鼻子。

暮光哼了一聲，甩了甩頭，好奇地看向云寶：“等等...你弄明白了？這是怎么回事？”

“我弄明白塞雷絲緹雅為什么收養(yǎng)我啦?！痹茖毢喍痰鼗卮穑S隨便便地靠在窗框上，“別擔(dān)心，不是什么要緊的事?！?/p>

“可是...可是...”暮光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不出話，又搖了搖頭，“你確定嗎？”

“當(dāng)然?！?/p>

暮光嘆了口氣，放松了許多：“那真是太好了...”

尷尬的沉默，兩只小雌駒就這樣站在原地。許久，暮光慢慢地在云寶身旁坐下，和她一起向窗外看去。云寶輕輕地微笑，看著窗外氣象隊的天馬們：“有時間一起出去浪嗎？”

“誒？”暮光眨了眨眼，驚訝地看著云寶，“出去浪？”

“對啊，出去浪。就是說，呃，一起出門去，聊聊天、走走路、玩一玩，之類的?！痹茖氁贿吔忉?，一邊直直看向暮光，“來了這里之后，我老是悶在房間里，別的小馬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樣子的?？偟糜袀€開始吧？”

“所以...你想和我一起‘出去浪’？”暮光將一只前蹄放在胸口，以確定云寶說的就是自己。

“當(dāng)然，如果我想讓這里的小馬認(rèn)識我，最好的辦法就是交個朋友?！痹茖毣卮鸬?。聽到她的話，暮光僵住了，云寶的微笑頓時消失了。

“我，呃...對不起，我可能做不到：我還要學(xué)習(xí)，要讀書，還要聽塞雷絲緹雅公主講課，我...真的沒時間...”暮光說著說著停了下來，回想起不久前聽到的一段話。

“我不在的時候，云寶黛西需要有小馬陪伴。她需要向?qū)?，需要伙伴，需要一個朋友。我會盡我所能，但我畢竟還有皇家職務(wù)需要執(zhí)行?！比捉z緹雅如是說道。

暮光輕咬嘴唇，閉上眼睛，陷入了思考。當(dāng)她睜開眼睛時，眼前的藍(lán)色小天馬看上去很失望。暮光努力擠出一個微笑：“不過嘛...時間總還是擠得出來的?！?/p>

云寶的笑容重新浮現(xiàn)：“哈，酷斃了！我們可以干什么呢？”

暮光思索片刻，用一只前蹄敲了敲下巴，很快便有了想法：“我家里有本書，你應(yīng)該會喜歡的?！?/p>

云寶偏了偏頭：“一本書？”

“沒錯。這本書的名字叫做《無畏天馬尋找藍(lán)寶石之旅（Daring Do and the Quest for the Sapphire Stone）》，你聽說過嗎？”

- - -注 釋- - -

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