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預(yù)警：羨忘，雙兒設(shè)定，雙潔，HE，其他詳見前言。

BGM：《千年》——金志文&吉克雋逸

這一覺，約莫睡了三四個時辰。

藍(lán)湛的肚子好大一聲“咕嚕”，小人兒被自己嚇醒，摸著癟癟的肚皮著急忙慌地叫嚷：“孩子！孩子呢？綿綿！我肚子沒了！我……嗷……羨郎？”

突然冒出一只胳膊將他摁回懷里，藍(lán)湛猛地一抬頭，與魏嬰的下巴撞出“咚”響。

一邊揉著自己的頭頂，一邊看著眉目擰巴地捂著下顎的魏嬰，藍(lán)湛眼睛骨碌碌轉(zhuǎn)了兩圈，慢慢回過神來。

“孩子奶娘剛喂過，這會子在搖籃里睡熟了。”

魏嬰將藍(lán)湛扶到一旁靠在軟枕上，自己先下了榻，拍拍有些發(fā)麻的腿，吩咐下人去傳膳。

“兩餐都未曾用上，餓壞了吧？”

魏嬰正欲接過綿綿盛出的黑米粥，一轉(zhuǎn)頭就看見藍(lán)湛正伸長了脖子往食盒張望，急不可耐地一掀被褥。

“躺好躺好！”魏嬰長腿一邁，藍(lán)湛的腳還來不及溜出被褥，腰腹以下便又被嚴(yán)嚴(yán)實實捂上了，“醫(yī)師叮囑了，這一個月你得好好在床上養(yǎng)著，不能下地，不能沾水，不能受寒，一定仔細(xì)著不能留下病根的知道嗎？”

“一個月？！”藍(lán)湛瞠目結(jié)舌，“那…那我不是要發(fā)霉了？”

“噗，公子，可別胡說，什么發(fā)霉了，呸呸呸！”

綿綿剛端出了黨參枸杞烏雞湯，正被燙得捏住了耳垂，一聽藍(lán)湛這渾話，又好笑又好氣，急忙呸了幾聲，還要跺跺腳踩掉。

“不會，吃喝拉撒都有我看顧著你呢，我丑，不會嫌棄你，但是……”魏嬰倒是淡定得很，端正地坐在床沿看著藍(lán)湛不停張望著那盅烏雞湯吞口水，壞笑著湊到藍(lán)湛耳邊，“阿湛也要乖哦~”

被挑逗的一縮脖子，一股熱潮從藍(lán)湛的耳尖慢慢爬上臉頰：“羨…羨郎……我不是……”

“嗯？看來這湯…不合阿湛口味啊~”從綿綿手里截了碗，叫她先下去忙別的，魏嬰舀了一勺故意從藍(lán)湛眼前晃了一圈，又離遠(yuǎn)了回到自己嘴邊嘗了一口，發(fā)出一聲鮮美的喟嘆。

“……羨郎…”眼睜睜看著湯汁接二連三被舀起又落進(jìn)碗中，鮮香味兒撲鼻而來，藍(lán)湛不停地吞著口水，“好羨郎…不丑你不丑…我丑……羨郎我餓……”

魏嬰點點頭，擔(dān)憂得一臉認(rèn)真，然后在藍(lán)湛期待的眼神中兀自含了一大口。

“？！”期待變成震驚，藍(lán)湛忙不迭地就要上手去搶，被魏嬰反手一拽，只能可憐兮兮地仰著頭哭訴，“臭魏嬰！臭魏嬰你卸磨殺驢！嗚嗚…你…反正你孩子也有了…你餓死我算了…唔…咕嘟咕嘟咕嘟……咳…咳咳……”

“嗆著了？燙不燙？”

放開嘴角還掛著分不清湯汁還是涎水的小人兒，魏嬰拿起絹帕給他細(xì)細(xì)擦凈了，輕拍他的后背。

藍(lán)湛顯然還在狀況之外，傻愣愣地?fù)u搖頭，由著魏嬰將他的兩只手覆在碗壁上，推到嘴邊，然后自覺地仰起脖子大快朵頤。

“來，喝點粥。”

試了試粥的溫度，等藍(lán)湛一小碗湯見了底，魏嬰抽走了湯碗，復(fù)又將粥碗塞進(jìn)他手里。

“頭一日，腸胃弱，嬤嬤說得吃的清淡些，”用筷子將烏骨雞都拆散了，魏嬰將雞腿上的肉一點點剮進(jìn)碗里，“這湯我讓他們一直用小火煨著，肉應(yīng)是酥爛了，你可以就著粥吃點兒。也別一下吃太多，撐得難受，七八分飽知道嗎？要是夜里餓了，都給你備著呢。”

抿了抿嘴，藍(lán)湛安靜地扒著粥，有些懊惱。

他剛剛是不是又口不擇言了？如同又回到了剛成親的時候，他總是經(jīng)不住魏嬰調(diào)戲，回回都被挑逗得氣急敗壞，然后就口無遮攔，藏在心里的情緒通通被宣泄出來。

卸磨殺驢？虧他想得出來…怎么就說出來了……丟死人了！

不過，說出來，好像就沒有那么惶惶不安了……魏嬰回來了，就在他眼前，在守著他，在照顧他，沒有只圍著孩子而丟下他不管他。還愿意抱他，還想要吻他，一定…是愛他的。

二人收拾妥當(dāng)，魏嬰重新躺回床上，將藍(lán)湛側(cè)過身攬在懷里：“睡不著？”

“都睡一日了…這會兒沒什么睡意……”

“那…我去把孩子抱過來給你看看？”

“明兒再瞧罷，”藍(lán)湛圈住魏嬰的脖子，一條腿折起大大咧咧地掛在魏嬰的大腿上，“羨郎給孩子取好什么名兒了嗎？”

“阿湛有主意了？說來聽聽？”

“嗯……不如叫…思追？”盯著魏嬰的下顎，藍(lán)湛似又有些躊躇，“…我也就是…信口一說……”

“思追？思…追……”搭在藍(lán)湛肩上的手加了三分力，魏嬰的手背摩挲著藍(lán)湛的面頰，“好，依你。”

“我父…父王他傷勢如何了？”

“放心，有溫情在不會有事的，估摸著此時也能回姑蘇了。等你身上大好了，我們就回門?！?/p>

“嗯……我的小兔子們…不知道還認(rèn)得我不…還說給它們筑新窩…這么久得怨我了……”

喂了些酸棗仁百合水，魏嬰溫?zé)岬恼菩母采纤{(lán)湛的小腹，仔細(xì)地按揉著，被藍(lán)湛枕著的那只手輕輕拍撫著藍(lán)湛的后背。剛剛還說著精神十足的小人兒不多時又漸漸瞇起了眼，鼻尖往他脖頸處又蹭又拱，像一只迷糊的小貓一邊親昵著一邊尋找最舒服的睡姿。

“阿湛?！?/p>

“嗯……”

“謝謝?！?/p>

“什么……”

“讓我還能有家人?！?/p>

江澄回到云夢時，已是十日后。與他母妃相聚了一日，便同魏嬰一起，將浩浩蕩蕩的一行人送出了云夢碼頭。此一去，須得三五載，才能將國都遷至云夢，是夫妻團聚，是母子別離，云夢王妃不再，大陳王后新起。

一路緘默無言，回到王府魏嬰準(zhǔn)備回屋，忽被江澄拉住了小臂。

“不后悔嗎？”

“嗯？”

“好不容易拼殺出來的江山，卻拱手讓人；明明是經(jīng)世治國之才，卻俯首稱臣。你…不會后悔嗎？”不再看魏嬰的眼睛，江澄轉(zhuǎn)過身背著手，眺望蘭陵的方向。

“我有什么好后悔的？江伯伯是長輩，見過的世面可比我多多了。何況這又不是什么美差……每日坐在那金鑾殿上，聽那些個老古板小古板說道各種張家長李家短的，多無趣啊。做什么都會被盯著，不能晚起，不能放開吃喝，不能隨便出游，連與誰共枕一夜幾次都得被管控，這是人過的日子嗎？也就適合你了～”魏嬰的胳膊肘架在江澄脖頸處，笑嘻嘻往人肚子上懟了一捶頭。

只是江澄卻不似往常，只當(dāng)聽不出他話里的笑罵，切了一聲，依舊深沉：“你就不怕……我擔(dān)不起這份重?fù)?dān)。”

“你若擔(dān)不起，也不見得我就能。雖然你長得不如我好看，脾氣也比我臭，但大是大非上，咱倆看法還是大同小異。自古以來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自是要步步小心如履簿冰，”魏嬰收了胳膊肘，手掌落在江澄的肩膀，“有江伯伯撐著，你怕啥？向多學(xué)著唄～何況日后還有清河有聶兄幫襯你……聶兄啊，你別看他是個雙兒，其實心中才略不輸我們，確是未來王后的不二人選。你們既已定了婚期，日后可要對人家好些，凡事多商量著，切莫朝他亂發(fā)你的犟脾氣?！?/p>

“若是不放心，不如你娶了他，”江澄聳了聳肩，撂開了魏嬰的手，“他原本就是屬意你，你可別說你不知?！?/p>

“我……從前的事…還管他做甚。他既愿意嫁與你，便是已放下了，你可別……”

“你當(dāng)我是什么人呢？我又不介意，怎么說也是這么多年兄弟，情分總是有的，相敬如賓有什么難？”江澄甩了個白眼，又嘆了一口氣，“我是替你不值，你倆一個帝王相一個鳳格命，多登對??？清河王對你也是贊賞有加頗為滿意，甚至松口可以……”

“江澄。”

“那藍(lán)忘機究竟哪里比得過懷桑？”

“沒什么可比的，若你也愛上一個人，就明白了……”隨便戳了戳江澄的心口，魏嬰壞笑著挑了挑眉，“不過你說聶兄好，我說阿湛好…其實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甩著白眼搖搖頭，江澄轉(zhuǎn)身走了兩步又折回，從懷里掏出了個錦盒：“喏，昨兒都忙忘了，給我侄兒的見面禮?！?/p>

“怎么？見面禮見面禮，你不想去看看那小奶團子？”勾肩搭背，魏嬰一點兒沒客氣地接過那錦盒在手里把玩，“剛好我都沒準(zhǔn)備什么，就說我送的咯～”

“你要臉不要？”一把又奪回那錦盒，江澄氣勢洶洶就要往孩子屋里走，“我親自給我侄兒戴上！”

魏嬰“噗”一聲憋住了笑，揉了揉鼻子叫住了人，拇指朝身后指了指：“喂，反了啊，是這邊！孩子在阿湛屋里呢！”

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江澄聞到一股甜香，甘冽而醇厚，俏皮卻溫柔。

紫色綾羅拂動，幾分高貴幾分優(yōu)雅。床榻上的人半束著發(fā)，披散的發(fā)絲柔和了面部輪廓，雙目低垂，丹唇微微啟合，嘴角帶笑。懷中是小小的一團，從襁褓中溜出的小手堪堪捉住了那人的食指，抖擻地?fù)]舞著。

他恍惚的工夫，魏嬰已健步飛到床邊，情意拳拳地喚了一聲“阿湛”，藍(lán)湛抬眸的那一瞬，眼中仿若有千萬流光，為眼前之人皎潔清亮。

“江…江公子……江公子？”

藍(lán)湛輕聲細(xì)語地喚了兩回，不見江澄有動靜，有些無措地朝魏嬰歪了歪頭。

“嘖…江澄！”

魏嬰瞥了一眼藍(lán)湛懷里吐著小舌頭的奶團子，壓低了聲音吼了一聲，朝江澄勾勾手指頭。

收了思緒，往里走了兩步，江澄站定的地方離床榻仍有一步之遙。

魏嬰會意，將奶娃娃像抓小貓一般從藍(lán)湛懷里提溜出來，托住了往江澄懷里送，卻見那人急忙理了理衣袖，似要承接圣旨一般，雙手?jǐn)傞_，引得一旁的綿綿和奶娘掩嘴偷笑。

“不行不行，太小太軟了，魏無羨你快抱走，抱走先！”

江澄急得直跺腳，用力些怕捏痛了，卸了力又怕摔了，捧得顫顫巍巍。

奶娘接過了奶娃娃，江澄從懷里掏出錦盒，取出那精雕細(xì)琢的平安鎖，小心翼翼地繞過奶娃娃嬌嫩的小臉，墜在小胸脯上。

綿綿給他重新擺好了姿勢，這才又將孩子捧過去，指點他輕輕晃動。

“好大侄兒，平安長大……”平日里兇神惡煞的人慈愛起來亦是有模有樣，江澄深深看了一眼魏嬰，埋下頭在奶娃娃耳邊低聲囑咐，“日后定要好好孝順你父親啊，你是他…唯…為數(shù)不多的親人了……”

小思追像是很給面子，烏溜溜的眼睛眨巴了兩下，吐出一個奶泡泡，破碎時迸了江澄一臉的奶星兒。

有些腥，卻偏偏還很親切。

“有點兒意思了，”臨走前，魏嬰又將小家伙扒拉回來，動作不似藍(lán)湛那般輕柔又端莊，卻也是細(xì)心而嫻熟，“提前操練操練，以后可別嚇著我侄子侄女兒的～”

那一挑眉，明顯的得瑟，江澄看見魏嬰眼中盡是滿足。而他身后，那道緊緊追隨的目光，全心托付，訴說衷腸。

他想起藍(lán)湛那日反駁那些殘兵敗將，擲地有聲，氣貫長虹——

什么奸人什么反臣？我的夫君是皎皎君子，照世如珠！我既為護國，他便是救世；他若為山匪，我便做那壓寨夫人又何妨？

人人都說，日月爭輝，只有月才配與日相提并論。江澄一直覺得，魏嬰就是那炙熱耀眼的紅日，聶懷桑便是那清冷幽邃的涼月，而藍(lán)湛，頂多算是滿天的星，縱然叫人眼前一亮，卻終是太過渺小太過脆弱。

可誰又知道，日升月落，唯有隱匿在萬丈光芒中的漫天星斗，相依相伴，才能慰藉那一輪孤陽。

整一月，藍(lán)湛吵鬧著不肯多一天，魏嬰堅持著不肯少一天，二人總算辭別了江澄，前往姑蘇。

孟夏時節(jié)，天氣逐漸炎熱，雨水增多。魏嬰像是帶著兩個祖宗，一會兒擔(dān)心他們受不了暑氣，一會兒擔(dān)心他們沾了寒氣，這一路走走停停，順帶游山玩水，愣是耗費了大半個月才進(jìn)入姑蘇的地界。

行至姑蘇王府云深山門前，藍(lán)啟仁已是多日翹首以盼。

“岳丈。”

“父王！”

接住虎撲過來的藍(lán)湛，藍(lán)啟仁在他腦門輕點了兩下讓他站穩(wěn)，朝魏嬰點了點頭：“好孩子。”

見藍(lán)啟仁的傷已是大好之勢，魏嬰轉(zhuǎn)頭向奶娘招招手，來人急忙點著碎步上前，將奶娃娃交給藍(lán)啟仁抱了，一行人跟著主子們慢悠悠往王府里走。

“長得好啊，大外孫喲，”藍(lán)啟仁掂了掂小娃娃，毫不掩飾滿心歡喜，“有分量，長得好??！小東西叫什么名兒?。俊?/p>

“思追……”藍(lán)湛跟在藍(lán)啟仁右側(cè)，扒拉著他父王的衣袖，探頭探腦要戳奶團子臉上的肉肉。

“思追？”藍(lán)啟仁瞧了眼藍(lán)湛，若有所思，又暗暗瞄了瞄魏嬰，輕輕拍哄著奶娃娃，“思追……思追好啊，小思追，魏思追……”

“是藍(lán)思追?！?/p>

魏嬰一句淡淡的笑談，藍(lán)家父子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若說藍(lán)啟仁是震驚，藍(lán)湛則是更多的驚慌，逗弄孩子的手忽然的僵硬，猛然抬頭時連嘴唇都有一瞬的哆嗦。

見二人這般反應(yīng)，魏嬰也愣了愣，既而沖藍(lán)湛展眉一笑：“我既從姑蘇拐走了一個寶貝，也當(dāng)還岳丈一顆明珠才是?！?/p>

一眾人等回到王府，藍(lán)湛輕車熟路地領(lǐng)著人回到自己院子，故意躲開魏嬰的目光，左摸摸右看看，熟悉又新奇。

趁他還忙活得興致勃勃，藍(lán)啟仁喚了魏嬰，二人步至院中，挑了個陰涼的石墩坐下，單獨說會兒話。

“無羨啊……你當(dāng)真要讓思追……”

“是。曦臣兄死于戰(zhàn)亂，雖然始作俑者已被正法，但也是因魏江起義才給了金光瑤可乘之機。阿湛他…本也是可以娶得賢淑女子，為姑蘇綿延子嗣，如今又嫁與了我……姑蘇不能后繼無人，阿湛他…亦是期盼您能兒孫繞膝盡享天倫……”

“你…就舍得？”

魏嬰莞爾，目光停留在斑駁的樹影：“予思追藍(lán)姓，不過就是名字寫入姑蘇的族譜，卻不妨礙他仍是阿湛為我誕下的骨肉，我依然會愛他護他，他若有需要或是有閑心，夷陵亦容他想回便回，又何來不舍一說？何況……魏嬰此生…能有阿湛相伴，便已足矣?！?/p>

“好孩子…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我猜想，'思追'這個名兒，應(yīng)是忘機取的罷……”藍(lán)啟仁站起身，踱步至樹旁，摩挲著那粗礪的樹干，“若要細(xì)細(xì)算起來，是藍(lán)家虧欠你太多……曦臣的死，只能怪老夫自己愚忠；你迎娶忘機是救他于水火熱，他卻…傷害到了你和你的至親……你無意于姑蘇諜令，還能不同他計較，老夫已甚是感激……所以當(dāng)日…就算你點頭答應(yīng)清河王'平妻'的提議，老夫亦不會皺一下眉頭。你有君王之才，而忘機他……”

藍(lán)啟仁仰頭，捋著那花白胡須，笑得有些澀赧：“說好聽些是…天真無邪，也不得不承認(rèn)就是…胸?zé)o城府…確實擔(dān)不了王后重任?？赡恪恪?/p>

“岳丈此言差矣……阿湛他心思純良且聰明伶俐，并非酒囊飯袋之徒，不過是不曾經(jīng)歷過大風(fēng)大浪罷了…而我亦…愿他此生再無風(fēng)浪。”魏嬰跟到藍(lán)啟仁身后，看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璀璨奪目，“小婿棄王位，也并非完全為了阿湛，岳丈無需掛懷。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難，坐上那把龍椅，便是畢生都要囚于王宮，心血全然傾注于廟堂于百姓，嬰實無此心性。阿湛一人我都怕守不好，更無心于守這天下萬民，若說要盛世太平，江伯伯定會做得比我好。嬰…無大志，只是閑來鋤奸扶弱無愧于心，所求只為妻兒喜樂，執(zhí)手一生。”

“父王…夫君……”

身后悠悠傳來藍(lán)湛的聲音，二人齊齊回眸，小人兒的眼睛里像盛滿了陽光，晶瑩閃亮。

“可以用膳了嗎？餓……”

“你呀……”和魏嬰相視一笑，藍(lán)啟仁朝藍(lán)湛嗔了一眼，搖了搖頭，無奈又寵溺。

“你呀……”魏嬰也學(xué)著藍(lán)啟仁的口吻，牢牢握住了那只不斷試探著想牽他的手，在藍(lán)湛腦袋上輕輕戳了兩下，眉?xì)g眼笑地跟著走。

過了正午，日頭被浮云遮蓋了些，小思追被奶娘喂飽了呼呼大睡，藍(lán)湛拽著魏嬰往后山跑。

“快些快些，我?guī)闳タ纯次业尼虄簜儭?/p>

還未至先前圈給兔子活動的地兒，藍(lán)湛便停住了腳步，兩只眼睛睜得圓圓的，嘴巴都忘了合上。那漫山紅綠之間一團一團的雪白，竟是比他走前多出了不知多少倍。

“這……”

“嗯？”

藍(lán)湛緩緩扭過脖子，伸出四個手指：“我…我原本就養(yǎng)了…四只……”

“噗……”魏嬰掃視了一圈，又瞧了瞧藍(lán)湛這滿臉的不可置信，噗嗤一聲，蹲下身抱起了一團雪白，“阿湛的崽兒們已經(jīng)…兒孫滿堂啦～”

兔子窩一時半會兒是搭不成了，百八十只兔子，怎么著也得好生建一個兔子棚。

又鄭重其事地給小兔子們許了諾，從魏嬰手中接過那只小崽兒，藍(lán)湛把自己窩進(jìn)他懷中，然后愛不釋手地將小兔子揉搓了一番。

忽然聞到了什么甘甜，四處嗅了幾下，眼前一亮，拉著魏嬰再往山腰上跑。

“枇杷？你想吃？”

目測了一棵果實最為豐碩的枇杷樹，魏嬰急忙攔住捋高了袖子躍躍欲試的藍(lán)湛。

“很甜?！?/p>

“你等著，我上去摘?！?/p>

“不要，”藍(lán)湛挪開胳膊上的手，一個箭步?jīng)_上去抱住樹干，呲溜呲溜往上竄，“你等著，我會挑最甜的～”

小人兒跨坐在樹干上，仰著脖子張望，然后再爬起來，還欲往上。

“阿湛，當(dāng)心些！”

眼見藍(lán)湛攀的枝椏越來越高越來越細(xì)，魏嬰張開雙臂，眼睛一眨不敢眨，時刻準(zhǔn)備著。

“越高的，光照越足，顏色越紅，就越甜。我要給你摘最頂上的那個，”估量了一下角度，藍(lán)湛猛地一踢樹干，借力攀住了那最高的枝椏，“啪嘰”一聲折斷在懷中，“夫君接住我～”

“阿湛！”

像比翼齊飛的鳳凰，是翩躚纏綿的驚鴻，西落的太陽拉長了二人的影子，重重疊疊，琴瑟調(diào)和。

許久，魏嬰懷中的人仍在顫抖，握著枇杷枝的手環(huán)著他的脖頸，遲遲不撒手。

“阿…湛？”

“我還以為…你還是要將我送還給藍(lán)家……”出聲竟是哭腔，藍(lán)湛將臉緊緊埋在魏嬰胸口，“我還以為…你是連我生的孩兒都不要了……”

“小傻瓜，怎么會呢……”魏嬰將藍(lán)湛輕輕放落在地上，一只手圈著他的腰，一只手在他的后背輕輕地拍。

“羨郎……我們真的…真的和好了對不對？我們會一直…一直一直這樣好好的對不對？”

“會，會一直好好的，”魏嬰摸了摸藍(lán)湛的后腦勺，小人兒竟是…只差他半個頭了，“到阿湛十八歲，八十歲，百八十歲，我們都會恩恩愛愛，一直好好的。”

“我真的有…一日比一日更喜歡你…更…更想愛你……”緩了片刻，藍(lán)湛松手抹干了淚，豪邁地將枇杷塞到魏嬰懷里，“送你～你為我摘過最紅的楓葉，我…我也為你摘最甜的枇杷?！?/p>

“臭魏嬰，最好的，給你。”

“傻阿湛，最好的，是你?！?/p>

一生所愛無他求，愿同日月挽朝夕。

太趕了…感覺還是處理得不太好有點倉促……

番外等等吶…或許可以再挽救一下～

大概會有幾輛車，幾塊甜餅，講一下初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