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城 第二章 第十二節(jié) 紅域遐想
很晚了,街道上一片冷清。?
“你們都是鎮(zhèn)上的人嗎?”?
“不,我們都從外地來。”?
“這樣啊,那你們要到哪里去呢?”?
“走哪算哪吧?!碧饮惤z答道。?
“???”這回輪到尼爾摸不著頭腦了。?
“因為我們是探險家,今天剛旅行到這里?!睖啬莼卮?。?
“噢,原來如此?!蹦釥柌唤氐溃骸翱烧媪w慕?!?
“沒啥好羨慕的?!蔽倚Γ骸氨砻嫔鲜翘诫U,實質(zhì)上卻是到處流浪,四海為家?!?
“哎,不如今天晚上去我家住吧?”?
“那怎么好意思?!?
尼爾滿臉真誠:“沒關(guān)系,能和你們誤打誤撞交上朋友是也我的榮幸!”?
“真的可以嗎?”溫妮說。?
“當(dāng)然可以!一方面,是對先前冒犯的補(bǔ)償;另外,我感覺你們是值得信任的人。”?
“值得信任?”?
“說來話長了……”尼爾欲言又止:“先回家吧,往這邊走?!?
三人不再推辭,跟著尼爾往小路上走去。我有預(yù)感,這位少年也是渴望改變現(xiàn)狀之人。從剛才的表現(xiàn)來看,他心中有許多難言之隱,或許稍加引誘,就能把心中的事抖出來。?
“你一個人住呀?”桃麗絲問。?
“可以這樣說吧。我很久沒有見到我父母了,他們?nèi)ネ獾毓ぷ髁撕芏嗄辍!闭f到這兒,尼爾擦了擦眼角。?
“他們怎么能把你一人丟下呢?”溫妮氣憤道。?
“??——?!”?
“唉……誰知到呢?!蹦釥枔u搖頭,平復(fù)了一下心情:“這么多年過去了,我也習(xí)慣了。”?
我安慰道:“你挺不容易的。算起來,大家也是同病相憐了,我和溫妮連父母上哪去找都不知道?!?
“還有我也一樣嘛?!碧饮惤z插到。?
尼爾笑了笑:“看來你們這些朋友還真交對了。”?
說著說著,路的盡頭出現(xiàn)了一個小院子。矮欄桿將其圍得嚴(yán)嚴(yán)實實。里面有一座小木屋,感覺上與鎮(zhèn)里的其它建筑格格不入。不過,院內(nèi)的“設(shè)施”還挺多,右側(cè)大樹枝上吊著一個沙袋,樹下又種著花花草草,左側(cè)的空地上更放了不少訓(xùn)練道具,例如假人、箭靶。?
“到家了!”尼爾打開小木門,邀請新朋友進(jìn)入。所有人都驚訝,不敢相信這真的是尼爾的家。?
“院子里的訓(xùn)練器材都是你一個人在使用嗎?”?
“哈哈,是的。每天無聊的時候,我都要來練習(xí)不同的項目?!?
“那還有別的嗎?”桃麗絲欽佩異常。?
“還有騎馬、擊劍、格斗等等啦,興趣廣泛,但都是花拳繡腿而已。”?
“真不簡單!”我夸贊:“你是個全能王啊?!?
桃麗絲興奮地在院中參觀。對整天研究魔法的人來說,這類的東西更是見得少,所以充滿了新鮮感。?
“進(jìn)屋吧。”尼爾點燃油燈。?
一行人的視線隨光線掃射到房內(nèi)的各個角落,整個空間一覽無遺。干凈的木桌和椅子整齊地放在客廳中央,櫥柜和皮沙發(fā)擺放在角落,其它家具也都錯落有致,一塵不染,特別醒目的有正面墻上的一只木屋時鐘和左面墻的墨筆畫。?
“你平常是一個人收拾房間嗎?”這回輪到溫妮驚訝了。?
“嗯,家里沒什么東西,打掃起來也方便。我喜歡干干凈凈,整齊簡潔的擺設(shè)?!?
“我也喜歡?!?
桃麗絲毫不客氣地坐在沙發(fā)上,拿出玻璃瓶,痛飲甘甜的露水。?
“啊,你們先坐,我拿點吃的來。”?
三人坐在沙發(fā)上等待。我特別注意到那幅粗糙的墨筆畫:年輕的夫婦手牽著年幼的孩子,一家三口,滿臉幸福的模樣。能猜想,畫的就是尼爾一家吧,他太想念爸爸媽媽了。?
尼爾走來,手中端著香噴噴的小蛋糕。?
“???!”小錢袋高興地拍著翅膀,它餓壞了。?
接受尼爾的款待后,大家都放下陌生人的戒心,很快閑聊起來。?
“能分享一下剛才買的書嗎?”我道。?
“這……好吧?!?
經(jīng)過幾秒鐘的猶豫,他還是決定把書拿出來。于是,大家圍坐在尼爾身旁,靜靜地等待接下來要發(fā)生的事。尼爾將“書”放在雙腿上。?
“哦,原來是一本舊圖冊!”?
我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圖冊封面上畫著四座雕像,它們外觀相同,卻又神情各異。上面一座憨態(tài)可掬,看上去格外親切;左邊的一座笑里藏刀,目光斜視,詭異非常;右邊的神態(tài)平靜,滿副泰然自若的樣子;最下面的卻面目猙獰,咬牙切齒,和傳說中的惡魔如出一轍。四座雕像有何含義,這本奇怪的畫冊究竟畫的是什么,無人知曉。懷揣著不安的情緒,尼爾翻開了第一頁。?
“呀!”?
桃麗絲和溫妮捂住眼睛尖叫,而我屏住呼吸,不敢出聲。可以看到,尼爾的手也在顫抖。?
整張紙充滿著藍(lán)灰色格調(diào),陰暗的氣氛渲染了整個房間,令人窒息。冰冷的城墻下,枯竭的噴水池旁,站著一群身著信徒裝的人。他們搭著灰黑色斗篷,連衣帽將整個臉都遮住,看不到表情分毫。如此頹廢的畫風(fēng),也難怪女孩子們會嚇得不敢看了。?
“趕緊翻頁吧!”有人催促著,尼爾又往下翻。?
這一次,金黃的色調(diào)填滿了畫紙。富麗堂皇的宮殿有著聽聞中異域的建筑風(fēng)格,一派奢華的景象。全景一宮接一宮,環(huán)環(huán)緊扣??v覽全圖,由近及遠(yuǎn),由大至小,整座城池都微縮至手指長短,而后又有一座細(xì)橋直通更遙遠(yuǎn)的地方。?
“這都是國王住的地方吧?!睖啬萑缡切稳?。?
縱使景色壯觀,威嚴(yán)氣派,但這里也沒有給我更好的印象。實話實說,不需要金玉滿堂,我只渴望在一個適合自己的地方生存。?
懷著小小的失落,尼爾又翻了一頁,接下來出現(xiàn)的是……?
“油畫上的國度!”?
紅色的城墻,整潔的街道,古老的鐘樓,連綿的遠(yuǎn)山……雖然角度和展覽館中的不一樣,但還是能辨別出,這就是方才的那個地方。整張畫神秘而又浪漫,也讓我們再度童話世界。畫的右下角還有一行小字:“紅城,一個自由又美麗的地方?!?
“紅城……”所有人都不覺喊出它的名字。?
“世界上真有所說的,自由又美麗的地方嗎?”我喃喃自語。?
“好想去那里生活。”溫妮道。?
桃麗絲也發(fā)出感嘆:怎么會有如此奇幻的地方??
還有小錢袋,大家都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感到愉悅。自逃離暮淞的魔爪后,我們不正是向往找到那樣一個地方么??
“你們……”尼爾驚訝:“真的想找到紅城嗎?”?
“是的。一直以來,我們都想生活在一個人們和睦相處,沒有壓迫的地方。”?
“唉……如果紅城只是畫中的世界,不存在的話……”尼爾搖搖頭,再次欲言又止。?
“兄弟,沒有關(guān)系。大家都是無宿可歸的人,早就不受思想和制度的束縛,你有什么困難盡管講!”?
“……”?
尼爾突然跪在我們面前:“你們幫幫忙好嗎?懇請你們一定要幫助我!”?
“快起來!”?
我沖上前扶起尼爾:“什么要緊事值得你謙卑及到尊嚴(yán)?既然朋友一場,那就一定會幫助你,先坐下來慢慢說吧。”?
“嗯!”?
尼爾含著淚,誰都沒想到氣氛會如此激動。他慢慢開口,終于肯說出埋藏在心中數(shù)十載的秘密。我,溫妮,桃麗絲都雙唇緊閉,聆聽著這無蹤可循的苦衷。?
“你們,能幫忙找到我的父母嗎?”?
“他們?nèi)ツ牧???
“……”?
“你還是從頭說起吧?!?
“唉,好的……”尼爾道:“我父母外表是地地道道的商人,但是私底下卻有著不為人知的一面,這都和那份奇怪的工作有關(guān)?!?
“什么工作?”?
“你們聽說過神秘學(xué)者嗎?這就是他們私底下真正從事的職業(yè)?;畹浆F(xiàn)在,我也沒聽說過還有別人干這行。很小的時候,父母就愛研究一些奇怪的小東西,而且一研究就是好幾個月,時常把年幼的我丟在一邊。不過,他們偶爾也會說給我聽,但過去太久太久,當(dāng)年的記憶已經(jīng)被歲月沖淡了?!?
“后來呢?”溫妮關(guān)心。?
“失蹤了!”說到這里,尼爾低著頭,狠狠地錘了下桌子:“大約十年前,父母就隔三差五地回來,說是去外地務(wù)工。但每次回來,都會帶很多好玩的東西,也一定與我分享在外面的‘英雄事跡’,算是彌補(bǔ)連日虧欠的親情。有一回生日重聚,我印象特別深刻,誰知也是最后一次見到他們?!?
說起當(dāng)時的情境,尼爾總是念念不忘?,F(xiàn)在,就讓時間先倒回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