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格里芬的戰(zhàn)艦指揮官] 后傳 定遠之期望

轟隆隆隆……
一大清早,在天邊還沒破曉的時候,一陣連續(xù)不斷的轟隆聲穿過了還在沉睡的大街小巷,停在了埃姆登家的門前。
咚咚咚……
郵差敲門敲了好幾陣后,屋內(nèi)才傳來了腳步聲。
“誰在門外?”
“埃姆登小姐,有您的急報!”
埃姆登馬上換好衣服,打開門接過郵差遞來的信封,一邊簽字一邊問:“電報從哪里來的?”
“是從神州來的?!?/p>
“神州……?”略微思考了一下,她緊皺的眉頭舒展了開來,“啊,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辛苦了?!?/p>
關(guān)上門,坐到桌邊拆開信封,埃姆登開始閱讀電報中的內(nèi)容:
今日之神州,澎湖已平,國富民安;今日之中華,雖歷經(jīng)磨難仍自強不息,吾心甚慰也。值此佳節(jié)之際,特請汝克日惠臨蓬萊,銓敘故舊。
雖然電文非常的簡短,但表達還是足夠清楚的。
“哈啊……”剛剛從樓梯上下來的T-61打了個哈欠,“是誰啊……”
“定遠發(fā)來的電報,”埃姆登回答說,“是對我們的邀請?!?/p>
“又要出遠門了?”
“是的?!?/p>
“去哪里?”
“去往遙遠的東方國度‘神州’?!?/p>
翻了翻日歷,埃姆登接著說,“我們得快點出發(fā)才能在節(jié)日到來之前到達,日出之后我就去向旗艦報告?!?/p>
“需要我去準(zhǔn)備什么嗎?”
“我們需要一架能飛得遠一些的飛機,等我從旗艦?zāi)抢锬玫轿募竽闳ズ娇沾a頭的機庫推一架BV-138出來?!彼龗伣o了T-61一把鑰匙接著說,“我們準(zhǔn)備好東西就出發(fā),我先去把車發(fā)動起來?!?/p>
“哦對了……”在出門之前,埃姆登回過頭對T-61說,“記得穿得厚實些,我們這次去的地方比這里更加寒冷?!?/p>
“要飛很久的話,應(yīng)該要帶一些吃的才行吧?”T-61上樓換好衣服之后回到了樓下的廚房,從嗡嗡作響的冰箱和放在一邊的菜籃子里搜羅出了一些食材。
“熏肉、香腸、土豆、洋蔥、生菜,還有一些面包……做什么好呢?”
“要做的話,還得做一些適合長時間保存的食品……”經(jīng)過一小會思考了以后,T-61最終決定了自己要做什么,“那就做熏肉三明治好了。”
簡單地煎一下熏肉激發(fā)出其中的香味,再和一些蔬菜一起夾在兩片已經(jīng)烤得酥脆的面包中間,一份簡單的熏肉三明治就做好了。家中正好還有一些材料,T-61做了六份這樣的三明治,只要在旅途中稍稍加熱一下,其中封存的美味就能被激發(fā)出來。即使沒有加熱,其中蘊藏的風(fēng)味也能好好地刺激一下旅行者疲憊的味蕾。
“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T-61的概念傳達中傳來了埃姆登的聲音,“可以出發(fā)了?!?/p>
“稍等,我馬上來?!卑阉械娜髦伟煤笱b進籃子,又從櫥柜里翻出了幾條巧克力,隨后T-61提著籃子出門找到了已經(jīng)在車邊的埃姆登。
“車已經(jīng)熱好了,我們先去市中心,我要去集市買點東西?!?/p>
“欸?我們不是要趕時間嗎?”
“和東方的老朋友相聚怎么能兩手空空的去?”埃姆登說,“開車吧?!?/p>
“好?!卑鸦@子放到后排的座椅上之后T-61坐上了駕駛位,熟練地把車從停車位上開了出去。
“熄火過那么多次,你終于也熟練怎么駕駛了?!?/p>
“哼~我一直有在練習(xí)的好吧?”
“好啦,先去市中心的集市,然后我們再去大圖書館?!?/p>
太陽才剛剛從遠方的海平線上升起,現(xiàn)在的街道上幾乎沒有人,自然也沒有任何車輛。很快,她們就到達了凱撒尼亞的市中心地區(qū)。市中心已經(jīng)有人在擺攤了,最早擺出來的是海產(chǎn)品的攤位,那些海產(chǎn)品都是今早本地的漁民剛剛從海里捕撈上來的,十分的新鮮。
“看起來現(xiàn)在還沒有人在賣我要的東西。”在路邊停了一會,埃姆登似乎并沒有看到自己想找的攤位,她接著對T-61說,“安妮,我們現(xiàn)在先去大圖書館,等我們辦完事回來再看?!?/p>
“好的,”T-61接著向埃姆登問道,“這次你打算買什么特產(chǎn)?”
“過一會你會知道的?!?/p>
市中心離大圖書館并不是很遠,驅(qū)車幾分鐘,她們就到達了大圖書館的臺階前。
“安妮,把車停到地下車庫去,我辦完許可證和申請就下來找你?!闭f罷,埃姆登打開車門下了車,向著臺階上方的圖書館大門走去。
在前往地下車庫之前,T-61抬起頭,看著屹立在她面前的大圖書館。
“‘俾斯麥國立圖書館’,我的誕生之地。每次到這個地方來,心里總會有些感觸啊……”

“好了,旗艦已經(jīng)把我們需要的文件批下來了,我們可以走了?!?/p>
“先回集市看看嗎?!?/p>
“對,先回集市,買好東西再去航空碼頭。”
到達市中心的集市后,T-61把車停在了路邊?!澳愦粼诖说夭灰邉?,”埃姆登向T-61說,“我去買好東西就回來?!闭f罷,埃姆登下了車,啪的一聲關(guān)上了車門,走向了已經(jīng)有些許人氣的集市。
在集市中的一眾攤位中尋找了一會后,埃姆登終于找到了售賣香腸的攤位。
“是埃姆登小姐啊,今天您需要什么?”
“我需要兩公斤香腸,你這里所有種類的都來一點?!?/p>
“好的,馬上就來,要包好嗎?”
“要,總共多少錢?”
“50馬克?!?/p>
“好的,錢在這兒?!?/p>
過了一會后,攤主把埃姆登買的香腸包了起來遞給了她,“打包好了,謝謝惠顧,再見?!?/p>
“再見?!?/p>
“安妮,開車。我們?nèi)ズ娇沾a頭?!碧嶂玫南隳c回到車上后,埃姆登讓T-61把車開去航空碼頭。
航空碼頭就在港口的邊上,離市區(qū)不是很遠。靈魂之海就像另一個版本的1930年代,在這里,水上飛機是聯(lián)通各地的主要交通工具。現(xiàn)在才剛剛?cè)粘鰶]多久,航空碼頭還沒有運轉(zhuǎn)起來,那些用來移動水上飛機的軌道上空蕩蕩的,碼頭這里也是一架飛機都沒有。
“把車停在停車場里就可以了?!卑D返窍騎-61吩咐說,“我把文件交過去,你去打開機庫把里面的飛機推到整備區(qū)那里去。”
“好的。”T-61把車停好后拿著埃姆登給的鑰匙走向了機庫。
現(xiàn)在并不是水上飛機碼頭的運營時間,大部分水上飛機都被存放在陸地上的機庫中。T-61解開其中一個機庫門上掛著的鎖,嘩的一聲拉開機庫大門,伴著晨曦的微光,一架三引擎的水上飛機展現(xiàn)出了它的真容。
“我需要給那架飛機加滿柴油?!盩-61把飛機從機庫里順著軌道推出來的時候,埃姆登也在為長距離的飛行做著準(zhǔn)備,“飛行計劃已經(jīng)通過審批了,這是我的支票?!?/p>
“好,”后勤辦公室里的工作人員在接過埃姆登給的東西之后繼續(xù)填寫著記錄,“這次你們的計劃屬于長途飛行,還需要什么別的嗎?”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有一艘小艇把我們的飛機拖到墻外面去,我們需要節(jié)約每一滴燃油?!?/p>
“沒問題,我這就去安排?!痹谔詈糜涗浐捅砀裰?,他通過電話聯(lián)系了后勤人員。
“后勤那里已經(jīng)聯(lián)系好了?!彼麙斓綦娫捄髮ΠD返钦f,“現(xiàn)在沒有其他飛機在整備,半個小時內(nèi)你們的飛機就能加好油,到時候會有小艇把你們拉到墻外去?!?/p>
“多謝。”
“這是我們的職責(zé)?!?/p>
半小時后,一艘小艇將她們的水上飛機拉到了高墻外,她們伴隨著天邊的朝陽起飛了。
起飛時,T-61看了看這座為了幫助城市抵御霧月侵襲而建造的高墻,經(jīng)年累月的時光已經(jīng)在上面留下了很多斑駁的痕跡。
“每次霧月結(jié)束之后,墻是怎么修的?”
“當(dāng)然是直接用納米物質(zhì)修補了?!卑D返且贿咇{駛著飛機一邊回答說,“當(dāng)初這樣的防御墻全都是我們一點一滴積土成山的,修自然也是我們來修?!?/p>
起飛之后,埃姆登并沒有向其他飛機一樣繼續(xù)直飛到導(dǎo)航點,而是直接轉(zhuǎn)向了東方。
“我們不照著導(dǎo)航點飛嗎?”在很多年之前,靈魂之海的各個國家就在海上布設(shè)了統(tǒng)一標(biāo)準(zhǔn)的導(dǎo)航信標(biāo)并出版了與之配套的航圖來方便長途飛行。到現(xiàn)在這種導(dǎo)航系統(tǒng)已經(jīng)形成了一套完善的運用體系,如果按照原本的飛行規(guī)則,她們應(yīng)該順著每個導(dǎo)航信標(biāo)連接起來的路徑走。
“我們的燃料本身就不是非常充裕,經(jīng)過導(dǎo)航點飛行會造成浪費?!卑D返抢^續(xù)注視著前方,接著反問道,“你難道認(rèn)為我會需要借助導(dǎo)航點飛行?”
“啊……也是啊,畢竟你是海霧呢?!盩-61想了想,這次飛行埃姆登確實沒有攜帶計算尺、指南針甚至是導(dǎo)航儀這種用來進行飛行導(dǎo)航東西,而是只帶了一份簡單的地圖,她隨后問道,“我們的飛行計劃是什么樣的?”
“不要以為我是海霧就什么都做得到,我們終究會把這一切全部交給人類……多少年的霧月下來,我們都快要累垮了。”埃姆登雖然一邊說一邊拿出了飛行計劃遞給T-61,但她的雙眼仍然注視著前方,“根據(jù)飛行計劃我們需要過境北方聯(lián)盟,到切爾拉克那里補充燃料再飛到蓬萊?!?/p>
“海霧也會累嗎……”T-61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心想著,但一旁的埃姆登似乎看穿了T-61的想法,“我問你,什么東西可以永遠地改變?nèi)撕褪挛铮俊?/p>
“嗯……”思考了一下,T-61回答說,“是時間?”
“正是時間。”埃姆登接著說,“腓特烈大帝是對的,時間不僅能改變?nèi)?,它也能改變我們?!?/p>
“……總有一天人類會不再需要我們的保護,彼時他們必會忌憚我們的力量和影響力而視我們?yōu)樗麄兦斑M道路上的絆腳石……”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腓特烈大帝時她對自己說的話,當(dāng)時的自己還是一頭霧水。
現(xiàn)在來看,原來這并不只是說說而已,從腓特烈大帝到巴伐利亞再到俾斯麥侯爵都在貫徹那個目標(biāo)。
“所以,你們在漸漸淡化海霧的影響力?”
“算是吧……”埃姆登頓了頓,“還真是得感謝‘碧藍航線’和格里芬人形提供的幫助,我們的計劃在她們的幫助下進展遠比預(yù)期的順利,人類的創(chuàng)造力確實不容小覷?!?/p>
飛機的三臺發(fā)動機隆隆作響,盡管這架水上飛機已經(jīng)不知在天空中飛翔了幾個十年,但它仍然非常可靠,足以帶著她們飛過8000多公里前往遙遠的東方。
“我們要飛多久?”
“差不多兩天。這次倒也奇怪……”埃姆登回答了T-61的問題,接著說,“定遠沒有寄信過來,而是發(fā)了封電報,還是加急電報?!?/p>
“你們不是能用概念傳達直接通信嗎?”
“去別人家里去做客沒有邀請函可不行。重要的不是別的,是這份莊重?!?/p>
“好了,差不多到巡航高度了,”埃姆登一邊說一邊扳動了駕駛艙中的幾個撥桿,“我開自動駕駛了?!?/p>
“自動駕駛?”
“我們的自動駕駛只是用來讓飛機保持平飛的,沒有其他更復(fù)雜的功能?!卑D返且贿呎{(diào)整航向一邊說,“這項技術(shù)最開始是自由聯(lián)邦的科學(xué)家們研發(fā)的,只不過我順手拿來了而已。”
在埃姆登調(diào)整航向時,T-61盯著慢慢轉(zhuǎn)動的羅盤,埃姆登把航向調(diào)整到了稍稍偏北一點的位置后雙手輕輕放開了操縱桿,“讓飛機飛一會,等快到中轉(zhuǎn)點了我再來接手操作?!?/p>
“埃姆登,你要吃三明治嗎?”時間很快就到中午了,T-61解開安全帶,從座椅上準(zhǔn)備起身去拿三明治。
“好啊,給我來一份,記得幫我切好?!?/p>
“唔……”T-61一聽就有些不高興了,“你現(xiàn)在不是很空嘛!唔哇——”
就在她說話的時候,飛機猛地向左一斜,T-61一個沒站穩(wěn)直接滑到了埃姆登的懷中。
“我得一直看著飛機才行,要不然亂流突然把飛機刮失控了,我們就要在英靈殿里見嘍?!?/p>
“好了好了我知道啦……”T-61依然在發(fā)著牢騷,不過她似乎并沒有從埃姆登懷里離開的意思,“我會去幫你切的……就一會之后!”
一會之后,T-61給埃姆登拿來了切好的三明治。
“嗯……味道還可以嘛。”
“那當(dāng)然了,這么多年的女仆我也不是白當(dāng)?shù)??!?/p>
飛機繼續(xù)向東偏北的方向飛著,溫度也在一點點地降低,為了防止被凍感冒,T-61在自己的女仆服外面披了一件大衣。
“我們還要飛多久啊——”看著太陽慢慢地沉入遠方的水平線,T-61已經(jīng)有些失去耐心了。
“估計要到明天凌晨才能到中轉(zhuǎn)點,你一會先睡覺吧,”接著她語氣一轉(zhuǎn),用戲謔地語氣說道,“如果你睡得著的話,那就睡吧?!?/p>
飛行時間很快到了第二天,就在天邊剛剛微微亮的時候,這架水上飛機降落在了切爾拉克。
T-61睜開雙眼,周圍已經(jīng)是一片雪白,她非常不舒服,因為剛剛的降落把好不容易入睡的她從睡夢中弄醒了。
“你留在飛機里別出去,”埃姆登把飛機停靠上了當(dāng)?shù)氐暮娇沾a頭,對仍然有些迷糊的T-61說,“外面天氣很冷,你出去會被凍壞的?!闭f完之后也不管她有沒有聽到埃姆登就解開了安全帶,披上一件大衣離開了這架飛機。
“同志,我需要給那架飛機加滿柴油。”她找到了碼頭的后勤保障部,“什么時候可以完成補給?”
面前的勤務(wù)兵愣了一下,接著他馬上抄起桌子上的電話叫來了軍需官:“用于飛行的高標(biāo)號柴油是這里非常稀少的物資,請給我你們的證件和申請?!?/p>
“這里是我們的身份證件,”埃姆登把自己和T-61的證件以及申請書交給了軍需官 ,“我希望在這里能盡快補給完?!?/p>
“稍等一會,我必須先去核實你們的身份?!彼贿叿喼D返翘峁┑淖C件和申請書一邊走進了辦公室里的一扇門,“一位舊貴族帶著自家的傭人從這里過境去神州,真是少見……”
大約等待了半小時之后,那軍需官打開門走了出來,“你們的證件沒有問題,地勤大概一個小時后可以把油加滿?!?/p>
……
接洽完后勤補給后,埃姆登打算返回停泊在航空碼頭的水上飛機等待油加滿。
切爾拉克原本只是廣袤的羅斯聯(lián)邦中西部的一個小城市,在北方聯(lián)盟中非常不起眼。防御墻甚至只能起到遮蔽視線的作用,連防御大口徑艦炮直擊的能力都沒有。但這里極少受到“霧月”的侵?jǐn)_,現(xiàn)在已經(jīng)發(fā)展成了北方聯(lián)盟中為數(shù)不多有大型航空港、儲備著優(yōu)質(zhì)航空柴油的地方。此時正值冬季,這里已經(jīng)落下了雪,清潔工們正在把街上厚重的雪掃到邊上去。
“嘿!安妮——”她遠遠地就看到了正和孩子們打雪仗打得正歡的T-61,接著呼喊說,“當(dāng)心感冒!”
“我知道啦——”遠處的T-61并沒有停下搓雪球,“讓我再玩會嘛——”
“別忘記快點回來!”囑咐完T-61之后,埃姆登回到了飛機上,在等待的同時拿出支票簿寫了起來。
……
“我回來啦!”打完雪仗后,T-61剛一回到飛機上就受到了埃姆登的數(shù)落:
“你看看你這一身都成什么樣了?”埃姆登脫下T-61的外套把上面的雪抖干凈,“就那么一會你都快成雪人了。”
“啊……阿嚏?。?!”
“你看看你,”埃姆登像個家長數(shù)落自己的孩子一樣數(shù)落著T-61,“之前都跟你說了別離開飛機了……”
“唔……大小姐……我知錯了……”
“好啦好啦……”見T-61服軟了,埃姆登也沒有繼續(xù)數(shù)落下去,“趕快去換一件外套穿上?!?/p>
終于,飛機的燃油加滿了,站在碼頭上的勤務(wù)兵招手示意埃姆登去付錢。
“T-61,趁燃油還沒凍住趕快把發(fā)動機發(fā)動起來暖機?!苯又D返请x開了飛機找到了那位勤務(wù)兵,“同志,這些柴油一共需要多少錢?”
“2500盧布。”對方的回答非常的簡潔明了。
“這是我的支票?!敝灰姲D返撬⑺⑺⒌鼐蛯懞昧酥边f給了對方。
簽完支票后,埃姆登回到了飛機上,T-61已經(jīng)把中間那臺發(fā)動機發(fā)動起來了。
十多分鐘后,三臺發(fā)動機全部發(fā)動了起來,埃姆登則開始了起飛前的檢查工作。
“埃姆登,航空柴油總共花掉我們多少錢?”
埃姆登一邊繼續(xù)著起飛前的檢查工作,一邊輕描淡寫地說:“2500盧布?!?/p>
“2500盧布!?”T-61聽后心中一驚,“那差不多是我好幾年的工資啊……”
“我知道你很驚訝,盡管我們的特權(quán)已經(jīng)收回的差不多了,但要拿出這點錢對我來說并不難。好了,坐穩(wěn)了,我們要準(zhǔn)備起飛了?!闭f完后,埃姆登推大了節(jié)流閥,飛機滑向了緩緩打開的防御墻閘門。漫長的一天又在幾乎無止盡的嗡嗡聲中度過了。
到達蓬萊近海的時候埃姆登看了眼飛行鐘,指針剛剛指過了十點半。
“奇怪,這里的軍港里一艘戰(zhàn)艦都沒有……”埃姆登過去來這里的時候曾經(jīng)和鞍山交談過,據(jù)鞍山所說,一般情況下這里也會有至少一艘戰(zhàn)艦在維護補給,但今天碼頭上空蕩蕩的,似乎所有戰(zhàn)艦都出去執(zhí)行任務(wù)了。
降落后滑行慢慢靠近碼頭的時候,埃姆登看到碼頭上正站著一個人影,那人影還對著自己招手。
“定遠!”一上岸,埃姆登直接沖進了定遠懷里,“好久不見,你蒼老了許多啊……”
“好久不見,你不也是嘛……”
盡管海霧極為長壽,但這并不意味著時間不會在她們身上留下任何痕跡。如今的定遠已是一頭銀發(fā),埃姆登的金發(fā)也被歲月慢慢褪去了顏色,連年紀(jì)最小的T-61也是如此。
“埃姆登很少露出這樣的一面呢,”T-61在一旁心想到,“她們的關(guān)系,就像家人一樣……”
雙方寒暄完之后,定遠帶著她們坐上了一輛卡車,但車在啟動的時候居然沒打著火。
“誒呦,才停了多久就打不著火了……”定遠接著對埃姆登和T-61說,“你們呆在車上,埃姆登,你坐過來,我去提一壺?zé)崴畞??!?/p>
“好,沒問題?!卑D返窃诙ㄟh下車之后做到了駕駛位上,過了一會,定遠提著一壺?zé)崴貋砹恕K蜷_引擎蓋,擰開了散熱器的蓋子,打開下方的放水閥門放掉了里面的水,接著把熱水倒了進去。
“埃姆登,再打火試試看。”
埃姆登嘗試發(fā)動這輛卡車,但依然沒打著火,接連的幾次嘗試也全部以失敗告終。
“看來是電瓶沒電了,得用最簡單粗暴的方法了。埃姆登,你腿讓一下!”定遠從駕駛員座位下面抽出了搖把,接著她走到車頭前把搖把插了進去搖了起來。
“打火!”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她抽走了搖把。
這次終于是打著火了。
“好,你坐回去吧,我馬上就回來?!边^了一會,定遠還掉了那個燒水壺回到了車上,把車開離了碼頭。
“我們?nèi)ツ睦??我聽說你開了一家飯館?!?/p>
“是的,我們現(xiàn)在就在去飯館的路上?!倍ㄟh回答了埃姆登的問題,接著問道,“薩克森呢?她最近怎么樣了?”
“她現(xiàn)在在一所大學(xué)里當(dāng)教授,聽說她經(jīng)常會抽空到各個地方去游歷?!?/p>
“還真是符合她的風(fēng)格呢……”
現(xiàn)在正是神州傳統(tǒng)節(jié)日春節(jié)的前夕,但街上卻十分冷清,這與T-61的印象大相徑庭。原本這個時候,街上應(yīng)該是張燈結(jié)彩準(zhǔn)備過年的氣氛。
“奇怪……”T-61最后還是向定遠說出了自己的疑問,“這個氛圍,不像是要過春節(jié)的樣子?!?/p>
“今年確實如此,”定遠慢慢地回答說,“因為在今年的冬天到來之前,澎湖那里有人發(fā)動了叛亂。”
“欸???”不止T-61,連埃姆登也表現(xiàn)出了驚訝的神色。
“我記得我在電報里已經(jīng)提到過了,”定遠回答說,“直到幾周前,中央派出的部隊和那些旅大級的孩子們才完成平叛的任務(wù)。而現(xiàn)在已是寒冬,無論是戰(zhàn)后重建還是安置居民過冬都需要物資。”
“所以你的飯館歇業(yè)了?”
“沒錯,很多食品食材衣物等等都需要調(diào)過去支援澎湖,我湊不齊食材,飯館自然就歇業(yè)了。好了,我們到了,前面就是我的飯館?!?/p>
定遠把車停到路旁,帶著兩人往前走,走到了那飯館門前。
這是一幢中西結(jié)合式建筑,墻體主要采用了紅磚和水刷石,同時保留了高檐青瓦,脊頂挑角的中式建筑元素,飯館的大門上方懸掛著一塊門匾,門匾上寫著四個字:
遠平酒家
“過去每到春節(jié),這里可熱鬧哩……”定遠一邊說著一邊打開大門,大門上已經(jīng)貼上了春節(jié)期間歇業(yè)的告示?!耙蝗唤衲晡乙膊粫l(fā)急報給你們了。”
推門進入遠平酒家,埃姆登環(huán)顧四周,里面保留了古色古香的裝飾和陳設(shè),十幾套簡樸的木桌椅整齊地擺放在這里。盡管春節(jié)期間歇業(yè)不會有客人來,這些桌椅依然被擦得一塵不染。
“遠平酒家里只有你一個嗎?”
“是的,現(xiàn)在就只有我一個,”定遠回答說,“酒家這個春節(jié)歇業(yè),我讓長風(fēng)、應(yīng)瑞她們先回去過節(jié)了。鞍山四姐妹的船體因為向澎湖運輸物資的船只不足被征用了,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在航線上跑,要不然她們有的也會來這里幫廚,今年就連我這個老掉牙的鐵甲艦都差點被征用去運煤了。”
“這里有幾口灶?”
“廚房里有六口灶?!倍ㄟh說,“一般情況下我們只用其中的兩到四口,只有繁忙時段才會六口灶全上。今年就不一樣了,因為春節(jié)期間歇業(yè),我只給一口灶留了火?!?/p>
帶著她們上樓梯到了二樓,定遠泡了一壺茶。二樓布置了不少生活中常用的家具和用品,相比一樓過于濃烈的煙火氣雖然空間小卻多了些生活氣息。
“我們休息的地方就在二樓,這里也是我的工作間?!倍ㄟh抿了一口茶,“自從中間放了這個暖爐之后冬天在這里休息就舒服多了。”
“你們還在這里放了唱片機?”四處走動的T-61注意到了放在旁邊一個柜子上的電唱機,掀開電唱機的蓋板,里面還放了一張紅色的唱片。
“《東方紅》?”T-61看到了唱片上書寫的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很有年代感的一首曲子呢……”
“你要聽聽嗎?這首歌還挺有年代特色的。”定遠扳動了一個小開關(guān),唱片轉(zhuǎn)動了起來,她重新?lián)軇恿顺?,喇叭里馬上傳出了慷慨激昂的聲音。
“東方紅,太陽升,中國出了個毛澤東……”
“他為人民謀幸福,呼兒嗨喲,他是人民大救星……”
“他為人民謀幸福,呼兒嗨喲,他是人民大救星……”
“毛主席,愛人民,他是我們的帶路人。”
“碧波萬頃的海面上,旭日東升,光芒萬丈……”
“……”
定遠聽著這慷慨激昂的歌聲,似乎陷入了對往日的回憶之中。
“定遠。定遠?”
“這首歌總是能讓我回憶起過去的事。我聽說你們正在收集各種各樣的故事,那我就把我的故事講給你們聽吧?!?/p>
“我……確實這么說過……“T-61掏出了一本小冊子準(zhǔn)備記錄,“請說吧?!?/p>
“你們還記得當(dāng)年黃海上的那一戰(zhàn)嗎?”
“當(dāng)然記得?!卑D返谴鸬?,T-61卻一頭霧水。
“在那場大戰(zhàn)之后,我誕生了?!倍ㄟh拿起爐子上的燒水壺給茶壺加滿水,“當(dāng)時,我和其他艦隊成員一起守衛(wèi)著我們國家的海上防線。出于職責(zé),那是一場我們絕不能輸?shù)膽?zhàn)斗,但卻輸了……”
“后來,為了防止我殘存的艦體落入敵手,他們將我炸沉在了錨地,我也因此進入了靈魂之海?!?/p>
定遠接著從墻上拿下了一個相框,細細端詳著其中的照片說:“等我再次從靈魂之海中回到那個世界的時候,原本我們所效力的帝國已經(jīng)土崩瓦解,我們要保護的那片國土早已陷入了戰(zhàn)亂之中,烽火連年,民不聊生……”
說到這里,定遠停住了,看著這個國家被戰(zhàn)火蹂躪而自己卻無能為力,那段記憶對她來說,一定是迷茫又痛苦的吧?
“但生長在這片國土上的人們并沒有因此而失去希望和信念,他們?nèi)栽趯ふ抑ㄍ饷鞯牡缆?。而我就在那時知道了周公和潤公的名字?!?/p>
“他們都是推動了歷史發(fā)展的人啊……“
“正是如此。剛開始我并不理解他們的學(xué)說和思想,還以為那多少有些癡人說夢的意味,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慢慢開始關(guān)注他們的行動。我不知道他們是怎么做到的,但那些看似不可能的事情都在他們的領(lǐng)導(dǎo)下一一實現(xiàn)了?!闭f到這里的時候,埃姆登看見定遠深邃的目光中閃過了一瞬光彩,“后來,我看著這個國家從一窮二白到走向復(fù)興,那真是令人驚訝的成就與進步。“
“現(xiàn)在想來,即使我們贏了,也只能使舊帝國再多茍延殘喘一會吧……”
說完后,定遠把相框放回到櫥里,又從櫥里拿出了一本厚厚的筆記本。
“照片上的,那是……”T-61仔細地辨認(rèn)著那張照片中的建筑,“是一座宮殿?”
“那是天安門,是‘開國大典’舉辦的地方。”埃姆登一邊回答T-61的疑問,一邊向定遠問道,“這張照片是你自己拍的?”
定遠一邊翻閱著自己的筆記本一邊說:“是的。后來,我以遠平之名穿行于彼世,看著我曾守護過的人們在世界上自己挺起自己的脊梁、看著他們之中的探路者在前進的道路上曲折探索;看到了風(fēng)云變幻、劍拔弩張的世界局勢,也看到了那北方的紅色巨像在一夜之間轟然倒塌……”
“當(dāng)然,最重要的,我見證了我們海軍的成長。”
“確實如此……”T-61輕聲附和道,“后來我曾聽說,那支艦隊的規(guī)模鮮有國家能與之匹敵。”
“在看完那場海上進行的閱艦式之后,我終于可以放心了?!?/p>
“那時候你在場?”
“是的,我在場?!?/p>
“那一天是……”
“西歷2019年4月23日?!?/p>
“很久遠了呢……”
“你們認(rèn)識這艘船嗎?”說罷,她從厚厚的筆記本里抽出一張照片遞給埃姆登和T-61,這張照片已經(jīng)被染上了歲月的斑駁,但仍然可以辨認(rèn)出那艘船的外形和舷號。
“101艦?”T-61看了看照片,搖了搖頭,“沒見過?!?/p>
“我們見過同型艦,”埃姆登回答說,“據(jù)說是當(dāng)時他們海軍中最為強大的主力艦艇?!?/p>
“沒錯,那么多年過去了,我們終于也趕上了時代的步伐?!倍ㄟh又拿出了一張航空母艦的照片,“那些年輕人都是好樣的。”
“所以你回到了這里?”
“呵呵……既然他們已經(jīng)羽翼豐滿、努力地追上了時代的腳步,我們?yōu)槭裁床荒馨涯呛=判牡亟唤o他們呢?他們可是完成了我們畢生夙愿的人。要是潤公和周公看到了那時的盛世,他們也一定會感到欣慰吧……”
“那,你們的夙愿是什么?”
“守護好這廣闊的海疆,這是我們曾經(jīng)的職責(zé)。山河無恙,國泰民安,這是我們一直以來的夙愿。不僅是我們,相信潤公、周公、中山先生和其他為中華之崛起而努力的人們都是這樣期望的吧……”
“好了,我的故事已經(jīng)差不多講完了……”接著定遠從旁邊拿來了一個盒子,“埃姆登,這是給你們的。”
“欸?給我的?”埃姆登感到非常驚訝。
“這是……”
“我親手為你做的旗袍,怎樣?”
“謝謝……”
“快去房間里換上吧?!倍ㄟh指了指二樓一角的一個小房間小聲催促道,“過年換新衣,你就別推脫了?!?/p>
在埃姆登走向二樓一角的房間準(zhǔn)備換衣服時,定遠也催促著T-61:“那間房間是給你們準(zhǔn)備的,你作為她的貼身女仆,還不幫她把行李提進去?”
“這……”T-61很明顯遲疑了。
“這樣的機會本來就不多,”定遠在對T-61耳語,“你在等什么?還不快去!”她的聲音似乎還有點慍怒。
“喂喂喂別……”
咔——
見T-61還沒有打定主意,定遠直接把她推進了房間關(guān)上了門。
咚咚咚……
就在埃姆登換衣服的時候,樓下有人敲響了遠平酒家的門。
“奇怪,我不記得我有邀請過別的客人……”定遠起身下樓打開了門,“你好,今天遠平酒家……天姥,是你???”
“怎么?”被稱作“天姥”的人反問道,“你不歡迎我們?”
“當(dāng)然歡迎……”定遠一邊拉開門一邊賠笑說,“只是沒想到你們會挑這個時間來?!?/p>
“在瀛洲呆久了,再回來嘗嘗人間煙火有何不可?“天姥推開門,“我今天把她們也帶來了?!?/p>
“峨眉、大福、太行、昆侖,還有龍虎和敬亭,你們都來了!?”
“定遠!定遠?”
“我在樓下——”定遠轉(zhuǎn)身向樓上喊道,“你們換好了衣服就下樓吧!”
“樓下那么熱鬧啊……”
下樓后,埃姆登和T-61見到了那些來訪者。剛剛定遠給埃姆登的盒子里還有一套給T-61的旗袍,所以T-61也換了新衣服。
“啊……大家好……”T-61生澀地向著其他人打招呼,“請問你們是……”
“她們是從傳說中的瀛洲來到這里的‘仙人’?!倍ㄟh向兩人介紹說,“埃姆登你應(yīng)該還有印象,我用的那把劍就是她授予我的?!?/p>
“仙……人……?”
“也許這么說你更好理解。”天姥接著對T-61說,“我們是神州過去的歷代執(zhí)政者,在下一任執(zhí)政者得到了我們的認(rèn)可、繼承了我們的位置之后我們就會前往瀛洲,在經(jīng)歷漫長的修行后成為了你如今見到的‘仙人’。我們其實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仙人,只是被這樣稱呼多了就改不掉了?!?/p>
“黑色與白色作為底色,以金色祥云紋和鳳鳥作為點綴……”看到埃姆登和T-61的著裝,昆侖評價說,“雖簡單卻不失典雅,手藝也很精細?!?/p>
“嗯,技術(shù)進步不小嘛?!碧械淖⒁饬性赥-61身上,“真是精妙絕倫的設(shè)計……”接著,她的目光移動到了T-61的那對機械耳上。
“我能摸摸它嗎?”
“唔……請、請輕一點?!?/p>
“國秀呢?她不在這里嗎?”
“國秀啊?!倍ㄟh回答龍虎和敬亭說,“國秀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在國都忙著處理政務(wù)呢?!?/p>
“國秀?”
“國秀是致遠的名,她現(xiàn)在出任著臨時主席之位?!?/p>
“哦,是她啊?!?/p>
“當(dāng)時他們要征用我們這些老鐵甲艦和炮艦運物資的時候就是她給頂回去的?!倍ㄟh接著對埃姆登說:“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在為澎湖那邊的事忙得不可開交呢?!?/p>
“您不去幫她一起處理政務(wù)嗎?”
“那可不行,“定遠回答T-61說,”我是上一代的旗艦,按照約定,我退位之后不能再接觸政事,更不能隨意施展自己的能力。既然現(xiàn)在的神州已經(jīng)走上了正軌,那我也不應(yīng)該再去操心了。所以我在這里開飯館,過著平常人的生活。“
“這個年我們還過的成嗎?”
“肯定是能過的,可是做年夜飯的食材……”定遠終于還是道出了自己的難處,“現(xiàn)在大部分物資糧草都被調(diào)去支援澎湖,我即便有糧票肉票也收集不到?!?/p>
“過年就是要熱熱鬧鬧一起吃飯嘛。知道你這里缺少食材,我們還帶來了一些那里的特產(chǎn)過來?!倍朊嫁D(zhuǎn)身放下了之前一直背在背上的竹箱,“那會大福知道我們要過來的時候,這些東西可是她親自種下的?!?/p>
“多、多說無益……”一旁的大福輕聲表達著自己的不滿,定遠看見她臉紅了。
“我們還帶了點好酒來。”敬亭從她的行囊里拿出了一小壇酒。
“既然食材和酒都有了……”定遠掏出了自己的懷表看了看時間,“如果現(xiàn)在我們開始生火,時間是足夠做飯的。”
“那我們現(xiàn)在就開始吧!”聽峨眉的語氣,她已經(jīng)有些迫不及待了。
“你們可以嗎?”定遠轉(zhuǎn)身詢問埃姆登和T-61,“我們直接生火做今天晚上的年夜飯?!?/p>
埃姆登和T-61對視了一下,互相點了點頭,回答說,“沒問題,我們直接開始做年夜飯吧?!?/p>
“好,我現(xiàn)在就去拿煤球把火燒起來?!倍ㄟh接著對所有人說,“大家準(zhǔn)備好,我們一起下廚!”
“今天也讓你們見識見識我們的傳統(tǒng)技藝?!?/p>
“那我們先去換身衣服,”為了防止弄臟新衣服,埃姆登說,“或者我們?nèi)ハ狄幌聡乖賮韼兔Α!?/p>
“今天只能勞煩你們這些客人一起忙嘍……”定遠一邊說著一邊披上一件大衣出門去了。
“好,我們準(zhǔn)備好了?!卑D返呛蚑-61系好圍裙后,定遠正好提著一筐煤球回來了。
“稍等,我把火燒旺些才能給其他煤爐引火。”撤掉煤爐上面的蓋板,打開風(fēng)門,爐膛中的火慢慢呼呼地旺了起來。定遠接著朝其他幾個空煤爐中加煤,接著從這個火燒得正旺的煤爐中取出了幾個燃燒著的煤球放進了其他尚未點火的煤爐里。
“好了,火應(yīng)該引上了。”放好煤球,設(shè)置好風(fēng)門后,定遠轉(zhuǎn)身對埃姆登和T-61說,“在火燒旺之前還有很多事可以做,我們最好抓緊時間?!闭f完之后她就去洗菜切菜了。
“那我們……應(yīng)該干什么呢?”
“哦,我想起來了,香腸!”
“對,我們可以把那些帶來的香腸做好?!闭f干就干,埃姆登和T-61找到一個沒人用的煤爐,解開了那個油紙包,開始烹飪其中各種不同的香腸。
“不同的香腸得用不同的烹飪方式呢……”
“這方面我比你擅長的多?!卑D返巧钪O各種香腸的烹飪訣竅,“交給我來就好啦?!?/p>
在埃姆登烹飪香腸的時候,T-61注意到邊上的大福和太行已經(jīng)燒了一鍋水,她們似乎正在對著幾棵白菜若有所思。
“安妮,我需要一個煮鍋?!?/p>
“馬上就來!”
幫埃姆登拿來煮鍋之后,T-61看到大福和太行在切一些剛剛化凍好的家禽。一把刀上下翻飛,很快就把一只完整的凍雞切成了小塊。
“你們……就用這一把刀?”
“正是如此?!贝蟾;卮鹜闠-61的問題之后太行接著回答說:“大部分情況下我們只需要一把刀就足夠了,這可比你們簡單多了?!?/p>
“安妮,再拿個鍋子給我!”
“哦,馬上來!”
……
“嗯?定遠去哪里了?”做完手上的事情之后T-61一抬頭,卻發(fā)現(xiàn)剛剛在對面看火的定遠不見了。
“定遠?”邊上正在切菜的太行回答說,“之前出門去了。”
“我回來了!”太行話音剛落沒多久,定遠就推門回來了。
“哦?說曹操曹操到嘛?!倍朊冀又蚨ㄟh問道,“你帶了什么回來?”
“峨眉,專注于你手頭的工作,我們時間緊迫!”
“是,天姥大人……”
“吃年夜飯怎么能沒有魚?”原來是定遠去釣了條魚回來,“這兒啥新鮮食材都缺,唯獨不缺魚。”
“哦,這可是條大魚啊?!碧炖芽戳艘谎圻@條魚,繼續(xù)專注于手上的活計,“要是在平日里這條魚能吃好幾頓嘍?!?/p>
“今年恐怕不會有更多的肉菜了,”定遠難堪地笑笑接著回答說,“凍雞和凍鴨已經(jīng)是幾個月前分配下來的存貨了,這個春節(jié)我也沒有儲備豬肉,肉菜只能寄托在魚上了?!?/p>
“我們倒是帶了些‘新鮮’的肉過來?!卑D返腔卮鹫f,“我們來的時候給你帶了我們那里的香腸?!?/p>
“太謝謝你們了,我很久沒有再嘗到過來自那里的味道了?!?/p>
“呃……請容許我冒昧地問一下……”T-61向定遠提問說,“遠平酒家這里不做德式香腸嗎?”
“看來你是不知道我們這里的規(guī)矩啊?!倍ㄟh笑著向T-61解釋說,“這里的一切食物都是定量分配的,能分配給我的豬肉本就不多,香腸雖然能弄到,但弄到的也是本地的香腸。而且就算我是遠平酒家的老板娘,平日里吃酒家里的菜也是要付錢的?!?/p>
“哦,這樣啊……”

幾個小時后,年夜飯的大部分菜已經(jīng)做好了,只要等大福和太行把那道菜端出來,所有菜就算上齊了。
“開水白菜來嘍——”大福和太行把最后一道菜端上了桌,年夜飯的菜上齊了。
掏出了自己的懷表看了一眼,定遠像是想起了什么:“等等,現(xiàn)在七點整了,我去把話匣子打開。”
“話匣子?”
“其實就是她們這里對收音機的叫法啦,還挺形象的?!?/p>
定遠插上電源之后打開了話匣子,過了一會,她又細細地調(diào)節(jié)了一下,話匣子就傳出了清晰的聲音。
“呲呲……這里是中央人民廣播電臺,這里是中央人民廣播電臺……”
“好,”調(diào)整好“話匣子”之后,定遠做到了餐桌邊上,“所有菜都上齊了,我們開飯?!倍ㄟh拿起筷子之后,其他人紛紛跟著拿起筷子吃飯。
……
“哦,對了,你之前跟我們提到的‘彈幕游戲’是什么?”酒過三巡之后,天姥向定遠提出了這個問題,“聽你說了這么多年,我們還從沒看過這‘游戲’是怎么‘玩’的?!?/p>
“會展現(xiàn)給你們看的,現(xiàn)在還不是時候?!倍ㄟh回答說,“我們不能隨意地在人類面前施展自己的能力,等他們開始放鞭炮了我們再找機會打。”接著定遠把目光轉(zhuǎn)向了埃姆登,“喂,埃姆登,零點之后我們就開始打彈幕游戲。”
“好……沒問題……”埃姆登顯然也喝醉了,但與T-61相比她已經(jīng)強了很多。T-61才不過喝了幾杯就已經(jīng)醉倒在餐桌上睡著了。
今天是除夕夜,遠平酒家里意外地觥籌交錯,廣播電臺的節(jié)目和平時相比倒并沒有什么變化,還在播放著戲劇和歌曲。
“姑娘好像花兒一樣,小伙兒心胸多寬廣……”
“為了開辟新天地,喚醒了沉睡的高山,讓那河流改變了模樣……”
現(xiàn)在廣播的曲目是《我的祖國》。遠平酒家里的眾人已經(jīng)吃完了年夜飯,定遠、埃姆登和那些‘仙人’們一起嗑著瓜子等待著新年的到來。
“彈幕游戲最開始其實是她們介紹過來的,”定遠向天姥她們解釋著她所說的彈幕游戲,“她們把這種娛樂方式從扶桑國那里帶了過來,聽她們說,‘彈幕游戲’的概念是那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提出來的?!?/p>
“這種娛樂方式不僅能夠維持我們的力量,”埃姆登接著說,“如果地方比較空曠,能讓我們飛起來的話游戲過程還挺有觀賞性的?!?/p>
“既然是游戲,那肯定有規(guī)則?!?/p>
“是的,游戲的規(guī)則不復(fù)雜?!倍ㄟh繼續(xù)說,“誰先被對方放出的彈幕打中誰就輸。”
“好山好水好地方,條條大路都寬暢……”
“朋友來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來了,迎接它的有獵槍……”
“這是強大的祖國,是我生長的地方,在這片溫暖的土地上,到處都有和平的陽光……”
“中央人民廣播電臺為您整點報時……”曲畢,廣播中傳來了新年倒計時的聲音。
嘟
嘟
嘟
嘟
嘟
滴——
“今古遍同此夜,賢愚共添一歲——”
“新年快樂!??!”
劈里啪啦——
與此同時,蓬萊的千家萬戶放起了鞭炮,這里的鐘樓也敲響了新年了鐘聲。
“埃姆登,我們上吧?!辩姌乔苗娛轮?,定遠招呼埃姆登和她演示彈幕游戲的玩法,“讓我看看你的技巧進長了多少?!?/p>
“好,我這就來?!?/p>
“準(zhǔn)備好了嗎?一,二,三,起——”
埃姆登和定遠在酒家門外騰空而起,在空中開始了彈幕游戲。兩人在空中一邊飛行一邊互相發(fā)射彈幕,放出的彈幕就像是綻放的煙花般為新年的夜空增添了各種亮麗的色彩。
“還真是……挺有觀賞性的……”
不僅天姥一行人在地面上觀看,她們的彈幕對抗還吸引了其他這里的居民——這里并沒有鐘山和青龍?zhí)貏e市那樣繁榮,過年時放這么大規(guī)模的“煙花”非常的少見。
“嗚哇……果然還是你更勝一籌啊……”打了一陣,埃姆登終于還是敗下陣來。盡管是埃姆登把彈幕游戲介紹到這里來的,但由于定遠來到靈魂之海的時間更長,無論是彈幕游戲還是冷兵器對抗大多數(shù)情況下都是定遠占上風(fēng)。
“也許我們回去之后可以試試?!饼埢⑿÷暤叵蛱炖烟嶙h說,“這‘彈幕游戲’看上去還是很有趣的?!?/p>
“對力量強大的我們來所仍不失為一種挑戰(zhàn)?!碧炖鸦卮鹫f,“要保證自己發(fā)出的彈幕在命中對方的同時不傷到對方,不勤加練習(xí)難以做到?!?/p>
“也許在‘那個計劃’漫長枯燥的進行過程中這也不失為一種樂趣?!?/p>
“如果我們在‘靜?!艽虻闷饋硪膊皇遣恍?,”天姥回答著昆侖的問題,接著向太行問道,“你認(rèn)為我們能在那個地方打彈幕游戲嗎?”
“并無不可,”太行回答說,“但結(jié)界尚不牢固,技巧足夠嫻熟之前宜謹(jǐn)慎為上……”
“呼……舒服多了……”埃姆登走到桌邊拿起一杯水喝了下去,打完了彈幕游戲,她已經(jīng)有點微微出汗了。
至于邊上的T-61,她還趴在桌上睡著呢。
“看來今天要在你們這里過夜了?!?/p>
“樓上的那間房間就是給你們準(zhǔn)備的,”定遠說,“你們?nèi)绻鄣脑捪热ズ煤眯菹⒁幌掳伞!?/p>
“好,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闭f罷,埃姆登抱起T-61上了樓。
上了樓,埃姆登先帶著T-61簡單地洗了個澡,把身上的風(fēng)塵與煙火氣洗刷掉。接著她抱著T-61進入了二樓角落的那個房間。房間雖小但打理得很干凈,定遠還貼心地在這間房間里準(zhǔn)備了一套茶具和茶葉。
新年過去了,原本喧鬧的空氣也漸漸沉寂下來,把窗稍微打開一絲縫,還能嗅到空氣中殘存的硫磺味。現(xiàn)在窗外的街上一片寂靜,整座城市似乎在新年的慶祝之后就陷入了沉睡。但仔細一聽,遠方似乎還傳來了陣陣的笛聲。
“這是……”遠處傳來了若有若無的笛聲,埃姆登聽出來了,這是三途曾經(jīng)唱過的一首歌。
“春日星芒閃、夏時陽炎環(huán)、秋深十六夜、冬至北風(fēng)寒?!?/p>
也許是哪個陽字號的孩子在吹笛懷念自己的故人,盡管笛聲十分微弱,但埃姆登仍然清晰地回憶起了那首歌的歌詞。
“光陰隨水逝,飄渺亦如斯。依稀舊時夢,如素守懷中……”
給T-61換好一身睡衣,埃姆登把她輕輕地放在床上,幫她蓋上了被子,自己則靠在窗邊,繼續(xù)聆聽著這笛聲。
聽說陽字號的孩子們有相當(dāng)一部分錨地就在澎湖,如果真是這樣,也許她們中的一部分已經(jīng)成為叛亂的犧牲品了吧?
德累斯頓、凱撒、聲望、筑摩……這首曲子也勾起了她對那些已逝舊友的回憶。那一張張面孔無論是家人、戰(zhàn)友還是過去的對手,最后竟都成為了回憶中令人懷念的殘影。惟有夢中,所有人才能相聚在一起。第二天早上,人走,茶涼。
等她從回憶中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的眼角已經(jīng)濕潤了??戳搜鄞采系腡-61,她依然睡得正香。
“還好沒被她看到我現(xiàn)在的樣子……”
暗自慶幸著抹干自己的眼淚,埃姆登也輕輕地跟著唱起了這首歌:
微醺意漸濃,怡然合目瞳。
思慕裊裊生,還營輾轉(zhuǎn)夢……
她仿佛能感受到深海的呼吸聲,歷史上在這些船上服役的熱血男兒們也一定能感受得到吧。
但誰也不愿意回到過去,經(jīng)歷了這么多,她現(xiàn)在只想永遠和自己的愛人一起享受平靜的日常。
“沒錯,戰(zhàn)爭的硝煙永遠是世間最刺鼻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