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九成九是瘋了……）

這是一個晴天，陽光沒有差別地照著萬物。

林楠笙一邊扣著制服扣子，一邊走向門口，路過擺著花瓶的斗柜，他回頭望了一眼廚房。

“一鳴，你這幾天怎么總在做飯？”

陳一鳴慢悠悠地切著菜，回答說：“因為我‘失業(yè)’了。”

“你說什么？”林楠笙猛地停下腳步，如臨大敵地看著陳一鳴，仿佛要立即針對他的“失業(yè)”展開一場嚴謹?shù)恼{(diào)查。

陳一鳴放下菜刀，轉過身笑了：“我的意思是，最近沒有靈感，就換件事做做?！?/p>

虛驚一場，林楠笙又扣好一?？圩?。

陳一鳴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你今天出門？有什么重要的事不能開視頻會？”

“最近有人提了建議案，希望規(guī)劃一個復古新區(qū)，”林楠笙開始換鞋，“我們要看幾套方案，還是見面討論比較方便?！?/p>

“又要建新區(qū)，哪個時代的復古風格？”

“二十一世紀上海。”

“哦，這倒有趣，”陳一鳴走到林楠笙旁邊，幫他遞過帽子，“上海是個很魔幻的城市?！?/p>

林楠笙把帽子持在手上：“既然你這么了解，不如宣傳的事就交給你吧。”

陳一鳴忙拒絕說：“你們不是有專職人員嗎，無私為大家服務，我可不夠資格。”

“你能親自執(zhí)筆，他們不知多高興呢，”林楠笙真誠地看著陳一鳴，“你就當是為我服務。”

“呵，那你什么時候單獨為我服務？”

“隨時候召！”林楠笙正身肅立，臉上卻是一笑。

陳一鳴抬手一揮，棕色的木門向兩邊自動滑開，“你該走了，林先生?！彼麑⒘珠陷p輕推了出去。

門關上了，陳一鳴返回廚房，用手機迅速瀏覽了一下菜譜，搖搖頭，摘下圍裙，也換上了外衣。

走出大門，一輛車已經(jīng)懸停在外面，陳一鳴進到車里，報了個地點，車按照路線駛到了一處市場。

市場里很安靜，有幾個人在架子上挑揀東西。陳一鳴站在一塊屏幕前按了按，很快，包裝好的兩斤肉從下方的窗口里送了出來。陳一鳴拿在手上就出了門，預約的車剛好停下，他坐進車里，說：“一道餐廳?！?/p>

車窗反射著柔和的陽光，幾分鐘后就停在了餐廳門口。陳一鳴下車走進餐廳，喊道：“慕生，你在后廚嗎？”

“我一個主廚，不在后廚還能在哪？”程慕生打開一扇門，迎接陳一鳴。

“那可說不準，我來得突然，萬一你出去旅行了呢，”陳一鳴把肉拎起來，“我想和你學烹飪?！?/p>

程慕生湊近聞了聞：“烹飪知識，你沒學過？”

“理論倒是學了，但我想要的是有獨特靈魂的烹飪藝術?！标愐圾Q往后廚走去。

“這你得交學費啊?！背棠缴谒竺?。

陳一鳴把肉往桌案上一擺：“弟子今日及門受業(yè)，束修以上，盼程夫子不吝賜教?！?/p>

程慕生忍俊不禁：“今天倒是有一個人預約了，我中午做糖醋排骨和紅燒帶魚，你想學什么？”

“紅燒肉?！?/p>

“紅燒肉？”程慕生眉毛一提，了然說道，“哦，林楠笙喜歡吃?！?/p>

陳一鳴抿嘴笑起來。

鍋灶升起熱度，程慕生熟練地操作著各種廚具，陳一鳴站在一旁叫好。

香味散了出去，一個人走進來，坐在桌邊。

“一鳴，幫我把菜端出去，這位客人不適合沒有感情的機器人?！背棠缴褟N具推到一邊，自動清洗著，順手倒了一杯酒。

陳一鳴將兩道菜端到桌上，微笑說：“請慢用。”

坐著的那人抬頭看看他，忽然起身：“請問，您是陳一鳴嗎？”

陳一鳴點點頭。

“您好，我叫井然，”井然伸出手，“我拜讀過您的文章，獲益良多?！?/p>

程慕生端著酒杯走出來：“井然，早知道你是一鳴的忠實讀者，我就介紹你們兩個認識了?！背棠缴丫票旁诰幻媲?。

井然向著陳一鳴，眉眼皆笑，說：“現(xiàn)在認識也不晚?！?/p>

“一鳴，這位是井然，知名建筑設計師?！?/p>

打過招呼，陳一鳴又進了后廚，等程慕生做好紅燒肉，他裝上就要走。

“誒，你不是來學藝的嗎？”

“先不學了，井然和楠笙是一起開會的，他肯定已經(jīng)回家了，我走了。”陳一鳴抱歉地笑了笑。

井然目送他出了門，程慕生忽然從后廚跑出來，無奈地對井然說：“他手機忘拿了?！?/p>

井然自告奮勇：“我也要走了，替你送一趟吧?！?/p>

程慕生把手機交給他，說了地址。

門鈴響起來，餐桌邊的林楠笙拿起手機按了一下，井然的臉出現(xiàn)在屏幕里，他有些詫異，起身去開門。

井然站在門外，抱著一束玫瑰，與林楠笙對視著。陳一鳴好奇地走出來，看到這一幕，也愣住了。

“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井然把手機和花遞給陳一鳴，坦然說道，“打擾了，一鳴、林先生，告辭?！?/p>

林楠笙關上門，陳一鳴已經(jīng)從花束中取出紙箋，用意大利語讀道：“我在大理石中看見天使……”

林楠笙把紙箋拿過來撕掉：“神話時代過去很久了?！?/p>

陳一鳴抬眼望他，滿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