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歲末年初（09）

“我去，這人腦子有病吧！”

陳霖預料到那個戴面具的人會做出一些特殊的動作，可他沒有預料到竟然是這種簡單直接的國際標準挑釁手勢。

“不按套路出牌，這倒是很符合輝夜姬的一貫風格。”藤野先生并沒有生氣，臉上反而露出了微笑，“基本可以確定這個人是輝夜姬了。”

藤野先生的沉著傳遞給了陳霖，后者很快也恢復了平常心，“是......是嗎？我還是第一次與輝夜姬正面接觸?！?/p>

到達大廳里，旅客人來人往。達斯·維達的面具確實是一件挺吸引眼球的裝飾品，有不少路過的旅客都注意到了這個面具人的存在，向她/他投去或詫異或驚喜的目光（作為“美國《西游記》”，星戰(zhàn)在日本的粉絲還是有一些的）。

“正常來說我們應該追過去，但我建議還是先等一下?！标惲卣f道。

吸引太多路人的注意，對于輝夜姬來說應該不是一件好事，陳霖說的“先等一下”就是要利用路人的注意力，將輝夜姬逼到劣勢的局面。

“戰(zhàn)略不錯?！碧僖跋壬蕾p地看了陳霖一眼，“不過我建議還是直接追過去。”

“為什么？”陳霖不解，“如果我們直接追過去，而對方確實是輝夜姬，那她應該會在我們到達之前消失。”

“她既然選擇在我們面前出現(xiàn)，就說明她想要傳達給我們一些信息。根據(jù)我對輝夜姬的了解，她是肯定不會讓自己陷入到劣勢局面的，她是寧可任務失敗也要選擇撤退，優(yōu)先保證自己的安全。反正她遲早都會自己消失，還不如我們給她展示一下自己的無懼。這只是我的建議，追不追，你來選擇?！碧僖跋壬f道。

陳霖并沒有猶豫太久，他點了點頭，選擇聽取藤野先生的建議，“那就追上去吧！”

“你走左邊，我走右邊，同時行動！”藤野先生的氣場瞬間改變，從優(yōu)雅隨和的管家模式切換到迅捷凌厲的作戰(zhàn)模式，“聽我指揮。”

“明白?！标惲攸c了點頭，全身的肌肉也都緊繃了起來。

“這里是公共場所，我們追過去并不是為了跟她打一架。只要能把她堵住，就算是她輸了?！?/p>

藤野先生這句話是在提醒陳霖，可以將全部的注意力和體力放在圍堵上，不需要為之后可能發(fā)生的沖突留力。

“了解！”陳霖已經(jīng)躍躍欲試了。

“快步走，不要跑，以免遭到機場工作人員的阻撓。聽我口令，三，二，一！”

“追！”

陳霖和藤野先生的身形同時一晃，兵分兩路，向著疑似輝夜姬的面具人包抄過去！

......

......

走直線固然是距離最短，但大廳里的旅客實在太多，時不時就會有人橫穿“最短路線”。一般通過的路人即使不擋路，也會擋住陳霖觀察面具人的視線，所以直搗黃龍并非最佳戰(zhàn)略。

陳霖選擇繞一個小圈，走弧線向面具人逼近。他腳下的頻率非?？欤贿呑哐劬σ贿呍谟^察，避免撞上其他旅客，同時也至少在面具人的身上保持一絲視線。

另外一邊的藤野先生跟陳霖一樣走的是弧線，他還故意繞遠了一些路，利用走位封住了面具人的好幾條絕佳撤退路線。

面具人豎起的中指早已經(jīng)放下，但她依然站在原地沒動，似乎并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被圍堵。

情況盡在掌握中，這讓陳霖心里產(chǎn)生了一絲竊喜：很好，再這樣下去的話，很快......

“完了完了，要趕不上班車了！”

突然，一個神色緊張的旅客毫無征兆地改變了自己原本的行進路線，一個急停一個變向，從陳霖身前兩米處經(jīng)過！

陳霖的行進速度并沒有受到影響，那個旅客也僅僅切斷了陳霖觀察面具人的視線不到半秒鐘，可當陳霖試圖重新將目光連上面具人時，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面具人竟然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這都行？！”

陳霖下意識地加快了腳步，同時瞪大了眼睛，開始觀察面具人原本所在的位置的周邊情況。

人類是不可能憑空消失的，即便是《龍珠》里的瞬間轉(zhuǎn)移，在發(fā)動之前也是需要做動作的。陳霖對“眨眼不見人”早有預感，但當這種情況真的發(fā)生時，陳霖心里還是有點難以接受。

通過簡單的分析，他推斷面具人是趁著路人（可能是同伙）剎那間的掩護，快速變裝，然后混進人群里。

陳霖開始觀察“原點”附近的旅客，試圖找出與面具人身材相近、衣著風格類似、鞋子款式一樣的人。然而，直到陳霖自己走到了“原點”與藤野先生會合，他都沒有找到符合條件的人。

“有一個人擋了我一剎那的視線，然后她就消失了。”藤野先生描述的情況跟陳霖完全一致。

圍堵行動的結(jié)果顯而易見：陳霖和藤野先生都失敗了。那個戴著達斯·維達面具的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在地面上留下了一張小卡片。

“確認是輝夜姬無疑了。”陳霖從地上撿起那張小卡片。

小卡片跟先前的小信封一樣，其中一面印著一個卡通月亮的圖案，另外一面則是寫著三個英文單詞“See You Later（回頭見）”。

“人是不見了，不過......”陳霖抬起頭，觀察了一下大廳高處的情況，“機場的航站樓肯定遍地是攝像頭，360度無死角。這么一個戴著奇怪面具的人，不管她怎么變裝，都肯定會有攝像頭拍到她的行跡?！?/p>

“輝夜姬并不是蝙蝠俠那樣的義警，也不是一個孤膽英雄。”藤野先生卻是搖了搖頭，“她是一個利益集團動員全方位的資源，‘組裝’出來的一件武器，就跟Zero一樣。利用監(jiān)控攝像頭——也就是政府官方的力量去尋找輝夜姬的真實身份，這種想法可以放棄了。”

“好吧?！标惲責o奈地攤了攤手，“正如陳雅的格斗能力并不見得有多強勁，但她依然能成為紅葉的‘刺客’?！?/p>

“就是這個道理?！碧僖跋壬f道，“實際上，我們一直稱呼輝夜姬為‘她’，其實只是對‘輝夜姬’這個名字的刻板印象。她的真實性別應該也沒幾個人知道，畢竟她是一件武器，武器是不會在意性別的?！?/p>

“說不定是個男人?！标惲卣f。

“只是個稱呼而已，其實不必太較真?！碧僖跋壬斐鍪?，拿走了陳霖手中的那張小卡片，“這次我?guī)托×啬闾幚砹耍麓尾灰獡爝@種非友方留下的不明物品，如果一定要撿，最好戴上手套。”

“哦哦好的。”陳霖連連點頭。

......

......

為了追逐輝夜姬，陳霖和藤野先生耽擱了一小會兒，現(xiàn)在兩人重新出發(fā)，西木野真姬還在等著他們呢。

“老是被各方勢力牽著鼻子走，太憋屈了?！标惲匾贿呑咭贿叡г沟?，“他們就不能老老實實地站到我面前，跟我一對一打一架嗎？這樣我就算輸也認了?！?/p>

藤野先生給陳霖帶來的安全感是前所未有的，或許陳霖自己都還沒有意識到，他已經(jīng)將藤野先生看作他的人生導師。

藤野先生回答道：“如果你想要擺脫這種困境，那你就要盡快強大起來?！?/p>

“強大？不是應該說‘成長’起來嗎？”陳霖問。

藤野先生搖了搖頭：“成長這個詞，太過籠統(tǒng)了。今天扶一位老奶奶過馬路，算是成長了，明天學會了一種新的咖啡沖泡方法，也算是成長了，但這些所謂的成長并不能讓你擺脫‘各方勢力的棋子’身份。想要從棋子變成棋手，歸根到底還是要變得強大?！?/p>

陳霖問：“是肉體，還是精神？”

藤野先生說：“錘煉肉體和精神是長期性的行為，需要一直堅持，但在短期內(nèi)是不可能讓一個人突飛猛進的?！?/p>

陳霖問：“那要怎樣做？”

藤野先生說：“你需要像一塊吸鐵石那樣，把所有主動靠近你的人吸過來，讓他們的力量直接轉(zhuǎn)化為你的力量。這樣你才能快速形成質(zhì)變，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緩慢地堆積量變?！?/p>

“誒？”陳霖不解。

藤野先生說：“從小霖你來到東京開始，主動靠近你并且一直停留在你身邊的人不在少數(shù)。雖然你還不清楚他們靠近你、留在你身邊的動機，但可以確定的是，你迄今為止的每一次決策、每一次行動，都是符合他們想法的，就算不符合，至少也還是在他們的容忍范圍內(nèi)?！?/p>

陳霖聳聳肩：“那這份名單可太長了?！?/p>

藤野先生替陳霖一個一個地念出了那些人的名字：“陳雅小姐、衛(wèi)宮先生、千葉先生、星小姐、和泉守小姐......”

“他們確實沒有一個是普通人，可我也沒辦法把他們的力量轉(zhuǎn)化成我的力量啊?！标惲貒@道。

藤野先生反過來問道：“你是說，你做不到？”

陳霖說：“他們有的是我的親人，有的是我的朋友，我不能利用金錢和武力去威逼利誘他們做事，退一萬步講，即便他們都不是我的親人朋友，我也沒有足夠的金錢和武力去利用他們。他們有的是利益集團的利刃，有的是大小姐，有的是大企業(yè)名義上的社長......想要捏死我是輕而易舉的事情?！?/p>

藤野先生用一句話總結(jié)：“也就是說，你沒有足夠的籌碼?！?/p>

陳霖說：“是啊，這個世界是公平的，想要別人替你做事，你就要給出對方無法拒絕的籌碼。”

“但你有?！碧僖跋壬?。

“我有？”陳霖指了指自己。

藤野先生說道：“如果他們不是你的親人朋友，那你得到他們力量的籌碼就是——他們留在你身邊的真正動機?！?/p>

陳霖搖了搖頭：“對不起，我沒聽明白。”

“小霖你目前還不清楚他們靠近你、留在你身邊的目的，實際上你也不需要清楚，你只需要知道他們留在你身邊是有利可圖的。”

“有利可圖嗎？”陳霖思考了一下，“確實是這樣?！?/p>

“如果他們的目的靠自己的力量就能達到，那就沒必要靠近你了。他們之所以靠近你，是因為他們需要你的力量，在某些事情上需要你去代勞。你可以反過來將此作為籌碼，向他們提出更多的、與你自己切身利益有關的要求，我相信他們會很害怕你罷工的?！?/p>

藤野先生的這番指點迷津，如果放在輕小說里，恐怕得先當個三四卷的謎語人，然后水一大堆細膩的心理描寫，最后才像擠牙膏一樣把信息一點一點擠出來——然而藤野先生并沒有，他的話開門見山，毫無保留，甚至可以說是過于直接了。

“正如你所說，他們實際上是你的親人朋友，那么事情就更好辦了，小霖你又多了一個籌碼?！碧僖跋壬^續(xù)說道，“據(jù)我了解，靠近你的人，他們都是很珍視親人和朋友的人。人不僅要會奉獻，還要會索取。”

對啊，這么簡單的道理，怎么之前沒有想到呢！

陳霖聽了藤野先生的話，如同醍醐灌頂。

“鼓起勇氣嘗試一下吧，如果害怕犯錯，那就先從小的事情開始?！碧僖跋壬f。

“嗯嗯。”陳霖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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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