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過于激烈的情緒爆發(fā)和虛弱的身體，小千吻著香音，再一次昏睡了過去。

而香音則宕機了。

自己一直視為親妹妹的女孩，居然對自己懷有這種感情嗎？香音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還好小千昏了過去。

香音擦了擦小千臉上的淚水，起身去換掉了破爛的衣服，沖了個澡。她在洗手間拿了塊濕毛巾后，將小千沾滿自己的血污的衣服脫掉了，輕輕擦拭著小千同樣沾滿血的身體。

這樣的事情她已經(jīng)做過無數(shù)次了，但是這一次，她有些不敢看小千……

“嗯？”

小千的胸口上有一道未能愈合的傷口，那是她取血的時候留下的，雖然已經(jīng)縮小了很多，但是這種級別的外傷應該幾分鐘就長好才對。香音輕輕撫摸著那觸目驚心的傷口，愧疚淹沒了她。

心血，是不能兩個人倒來倒去地用的。一旦一方接受過另一方的心血，二人的供需關系就定下了，身體構造也會隨之調整。所以香音絕不會讓小千受重傷，因為她沒法救她。

所以香音總會擋在小千面前，而小千則從不吝惜心血。

但是那晚受的傷太重，葉月戀那一拳擊碎了香音的心臟，圣銀弩箭又抑制著香音的再生能力。一次性拿出那么多心血，小千已經(jīng)透支了。

看著小千的睡顏，香音感覺無法適從。

等小千醒來，自己要怎么面對？從心而論，自己真的只是把她當成自己小妹嗎？是？不是？香音不太懂。

可可……沒有死吧……

記憶中可可的笑容與老師緩緩重疊，分毫不差。她真的愛可可嗎？或許只是想媽媽了……但無論如何，可可之前是深愛著自己的，自己無論如何欠她一條命，和一個道歉。

如果她還活著……

大姐……

香音不想去想了，葉月戀出手雖然狠辣，但那是她自找的，她違背了和大姐的約定。雖然那晚她的身體不受控制，但她能看到，能聽到。戀眼中濃濃的悲傷與失望，狠狠地刺進了她的心。

香音想逃，她不敢面對這一切。

她無路可逃。

“千年之戰(zhàn)……神明……”圖書館里，可可在歷史書上翻找著，卻連關于這兩件事的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找到?！霸趺椿厥拢俊笨煽蓳蠐项^，葉月戀應該不可能騙自己，獵魔人有什么必要騙普通人嗎？

但是完全找不到……

看來只能問平安名堇了，雖然不想太依賴她，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煽烧f服了自己，美滋滋地拿起了手機，跑到外面去打電話。

“可可……？”

熟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可可卻不由得全身顫抖，脖子上長好的傷口開始幻痛。她捂著脖子慢慢轉身，看見了一臉愧疚的橙發(fā)女孩。

來散心的香音也沒想到，居然會在圖書館碰見可可。她習慣性伸手想摸摸可可的頭，卻看見可可微微退了半步，貼住了墻。香音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緩緩放下。

“可可，你沒事真是太好了……”香音眼中滿是淚水，她想笑一下，卻怎么也指揮不動臉部的肌肉。大顆大顆的淚水從臉上滾落。

“對不起?！?/p>

香音低下頭，不敢再看可可的眼睛。

那雙眼睛中，已經(jīng)沒有了往日的溫柔與信任，而是滿滿的恐懼……

可可感覺自己的牙在打架，她想原諒香音，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香音對她的欺騙與傷害令她完全無法接受，可是這不是香音的錯……可可試圖說服自己，但脖子上的幻痛明明白白地告訴她，這就是香音的錯。

如果香音沒有隱瞞身份接近她，這一切都不會發(fā)生。

“對不起……”

對不起，我說不出原諒。

可可咬著牙，與香音擦肩而過。

香音轉身，只看見可可奔跑的背影。

可可紅著眼眶回到家，一頭撲進平安名堇懷里大哭著。

葉月戀出去巡邏了，家里只剩下了她們二人。

可可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平安名堇……如果哪天你要殺了可可，一定要提前告訴可可好不好……記得多用點麻痹藥水……可可怕疼……”

堇還圍著圍裙拿著鍋鏟，可可跑回來的時候她正在廚房給可可準備著午飯。

“什么什么什么？你受什么刺激了可可?！陛辣ё≡趹牙锏目煽?，“我不會殺你的，放心吧。誒，別亂蹭鼻涕！我剛洗好的圍裙！”

葉月戀到了之前堇遭遇伏擊的地點，雖然本來就沒抱任何希望，但葉月戀還是來了一趟。堇都找不到任何證據(jù)，更別提過了這么多天才趕來的戀了。

“同時在這里埋伏這么多血仆，已經(jīng)夠消滅一支普通的獵魔人小隊了，這么大的手筆……是想開戰(zhàn)嗎？”

葉月戀搜查著房間的每個角落，仍是一無所獲。尸體和血跡早就被清理干凈了，這個房間以及附近也沒有監(jiān)控，線索就這么斷掉了。

“真是失職啊……”戀懊悔不已，這幾天老師和妹妹占據(jù)了她全部的思想，反而忽略獵魔人的本職工作。

“關于香音的問題啊……”

堇拉著可可坐在沙發(fā)上，聽她講述了今天的遭遇和可可糾結的心情。

堇撐著下巴，思考著。

“首先，責任肯定在香音，這點毋庸置疑?！陛擂D頭看著可可，將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輕撫著。

冰冰涼涼的觸感安撫著可可的情緒。

“如果香音沒有偽裝成人類接近你，也就不會傷害到你。但是你不能因為這就忘記了她對你所有的好。人們常說功過相抵，其實是不能相抵的。她對你的好，你不能忘記，她傷害了你，你也不能忘記。所以你原不原諒她，我都支持你，但是你要給她和你自己一個交代，關于你們之前的感情的交代?！?/p>

堇輕輕揉著可可紅腫的眼眶，聲音溫柔。

“如果你打算原諒她，就去告訴她，我們和好吧。如果你不能原諒她，就去告訴她，我們分手吧。不過無論如何，你要告訴她，你愛過她。因為那是你給過她的愛，與她對你的傷害無關。你要跟過去鄭重道個別，而不是否認你們之間曾經(jīng)的感情，不是嗎？”

可可沉默著，輕輕點了個頭，摟住了平安名堇的腰，將頭放在她的胸口。

“堇……”

“嗯？”

“你真好。”

堇笑著抱住了可可。

小千感到了香音在躲著自己。

早上香音起得很早就走了，晚上則是很晚才回來?？煽砂阉谐鋈ミ^一次后，她很久才揉著眼睛回來，顯然是哭過了。

“我和可可分手了，她告訴我她不能原諒我，但是她愛過我。”

這是香音一周來唯一和小千說過的話。

小千無話可說，是啊，你想讓小千說什么呢？恭喜你？還是恭喜唐可可？

小千終于忍不住了，她在樓梯間堵住了香音。

“澀谷香音！你為什么躲著我？我能吃了你不成？”小千將香音按在墻上，香音不敢反抗，她怕傷到小千。

小千眼里的怒火簡直要噴出來了，自己那天拼盡全力的一吻就換來這？

“小妹你冷靜一下……”

小妹……

小千慢慢松手，心涼了半截。

“小妹你聽我說……”

“不許再叫我小妹！?。　毙∏нo拳頭喊著，淚水滾落而下，“香音，你不明白我的心思嗎……”

“我明白！”

香音握住了小千的肩膀，小千掙扎著想掙脫香音的手，卻完全無法擺脫。

“小千，我很明白你對我的感情。但是……我不明白我對你的感情……”

“我對你，在那之前一直是姐妹之情。而在你那天那一吻之后，我的感情似乎也發(fā)生了些許的變化，我不知道它變成了什么?！?/p>

小千抽泣著，躲進香音懷里。

“那……你就不能試著將我當戀人看待嗎……”

小千緊緊抓著香音的制服，仿佛下一秒香音就要離她而去。

“對不起……”

“嗯？”小千難以置信地看向香音。

“我……欠唐可可一條命，我差點殺了她……”

那你欠我的呢？

小千說不出這種話，因為香音所有受傷瀕死都是為了她，除了這次……

“早晚有一天，我是要還給她的……所以，對不起，小千……我沒法給你承諾?！?/p>

香音閉上了眼睛，松開了手。

小千踮起腳，狠狠地在香音脖子上咬了一口。

鮮血淋漓。

但香音的傷口很快愈合了，只剩下小千滿嘴的血。

小千松開了香音，擦了擦嘴邊的血，背著手，露出了慘淡的笑容。

“那……我們還是姐妹吧……？”

小千帶著哭腔的聲音傳進了香音的耳朵，香音的手微微顫抖，她睜開了眼睛。

“嗯，還是姐妹?！?/p>

香音不敢看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