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生(阿波羅/月相 甜向 伊萊生賀)

坐落于新皇城的自然神禮堂中,一位頭戴花冠的白衣信徒正在祈禱
.
如果仔細看就會發(fā)現(xiàn),祈禱的少年額前架著真金的面具,一顆藍寶石鑲嵌在眉心的位置,燦燦發(fā)輝,在那面具上,刻畫著一輪殘缺的月亮
.
人們稱呼他為伊萊·克拉克,這似乎是哪個部族的名字,因為你瞧,這樣的名字后綴,很顯然,新時代里已經(jīng)沒有人這樣起名了
.
即使在教會里,他也鮮少有人接觸,因為你瞧,他的圣潔遠遠超過了那些俗子和其他信徒,成為了信教者們的‘風向標’——一個標識,就像是基督教的神父一樣,為人尊敬,又為人遠離
.
我瞧見他虔誠的樣子,他站立在禮堂中心的安息松前,周遭的月光透過層疊的屋瓦和樹葉灑在他身上,仿佛銀輝一般跳躍,而他全然不動,沉浸在與‘神’共識的喜悅中
.
啊,忘了自我介紹。
.
從生物學上分類來講,我是一只鸮。有人稱呼我為貓頭鷹,也有人叫我猛禽,當然,這位虔誠的自然教信徒——伊萊·克拉克,他稱呼我為咕咕噠。
.
這都是無所謂的,我并不在意牠們怎么稱呼我,我只需知道,那稱呼沒有惡意,是在喊我,這就足夠了。就如我稱呼這位信徒為伊萊·克拉克一樣。
.
當這位伊萊·克拉克閉上眼睛時,他可以選擇繼續(xù)與我共享視野,或是直面他本應(yīng)面對的,深淵的黑。每當他禱告,他總是切斷與我的聯(lián)系。
.
他出生就是個瞎子。他出生,就能看見我所看見的東西。
.
我們像是被命運指定了一般,然而我卻知道,伊萊·克拉克,這名孤兒,確切的就是建立了這個和平王朝的,那名先知的轉(zhuǎn)世。
.
因為畢竟,我的生命比較長久
.
你說有多奇妙,靈魂的速度明明快到連光都無法企及,他卻依舊轉(zhuǎn)生在這顆星球上了,你是有多愛這里,寧可限制了自己靈魂的自由呢?
.
我分明記得,你是深深地打算追隨著信仰的自然神進神殿的。
因為如果他要走,他的神怎么可能不為他指引方向呢?
.
伊萊·克拉克
.
雖不知你在想什么。但——就讓我再追隨你一次。完成一只役鳥的使命吧。
.
從月亮爬上天空到銀輝散落邊角,夜鶯和那些蛐蛐的吵雜聲遠去的時候,伊萊·克拉克放下了放在心口的雙手,透過那金色的面具,我仿佛看見了他凝滯的面龐
.
“抱歉,我的臉色看起來很難看吧?!彼斐隽耸?。我飛到了他的肩上,這下他好看著前方了,乘著禮堂還未開放,他開始收拾行囊
.
“神說,月晦之日,潮汐更迭,會影響到整個大地的磁場,海洋的另一邊的大陸死火山會爆發(fā),而這里。埋葬在地底的炸藥會爆炸。”
.
聽起來很糟糕。至少這顆星球人類好不容易積攢的文明,會毀于一旦。
.
我望向他,他的表情總是很溫和,給人一種此處可以停靠的力量。
“我們?nèi)フ姨柹癜?。讓他改變太陽的方向,我向著自然神對話,牠告訴了我阿波羅的方向?!?/p>
.
……………
.
這聽起來像是一段孽緣。
.
至少在我看來是這樣的。你說,阿波羅會怎樣恨他呢?
.
恨這位自愿獻出杜伊德拉爾的力量,從此離開這片土地的先知
.
恨這位一直 一直以來拒絕他的先知
.
如今成神的他,會怎樣恨呢?
.
屬于夜晚的獸類已經(jīng)停止了活動,伊萊·克拉克他背著他那小小的行囊,就披著朝陽的徐輝,一路向前進
.
要翻過三座大山,去往杜伊德拉爾湖的另一端,太陽神從不住在神殿,而是住在這樣一個僻壤的地方。
.
太陽從地平線的這一端爬到了山的頭上,又從杜伊德拉爾湖的那一端降下,如此重復輪回三個日夜,終于,白衣信徒的衣衫也失去了那份圣潔,變得破破爛爛,月光灑在上面,有一種墮落的凄涼,而月色銀輝落在樹下的太陽神身上,卻顯得那衣擺燦燦生輝
.
“……役鳥。不,咕咕噠?!卑⒉_…約瑟夫正打算伸出手招呼我落下的時候,看著身后爬上山的人愣住了
.
“太陽神嗎,您怎么知道咕咕噠的名字。”伊萊·克拉克爬上山坡,用手擦去臉上的污穢,笑的像個純真的少年
.
我看見那可憐的阿波羅整個人都愣在那里足足有三秒,緊接著他的聲音都有一些顫抖
.
“伊…哼,人類,來此地何事?”太陽神站了起來又坐下,順便把我也丟在了地上,恢復了作為神的冷傲
.
“穿著成這樣來見神明,可知很不禮貌。”
.
伊萊·克拉克聽了太陽神的怨語,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破破爛爛的衣衫,愣了兩秒,然后又堅決地抬起頭直視約瑟夫的眼睛
.
“太陽神,您的子民將要萬劫不復,在下作為這片土地上的生靈之一懇求您阻止接下來大地毀滅的災(zāi)難。”這位身著破破爛爛的伊萊·克拉克,跪了下來,畢恭畢敬地行禮
.
“…”約瑟夫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伊萊·克拉克,眼神閃過一絲憐憫,但很快便用不屑包裝了自己
.
“神明可以知曉人間一切,知道一只禽類的名字有什么難的,你可知月晦之日是眾神定下的什么日子,你又要用什么代價懇請我來幫你阻止毀滅?”約瑟夫躺在樹下玩起了地上的枯葉,看起來對一切都漠不關(guān)心
.
…………
.
但是這位伊萊并沒有正面回答太陽神的話,也并沒有從地上爬起來。依舊畢恭畢敬地跪著,頭都埋進了土里
.
“…是眾神定下的,太陽神的生日?!奔s瑟夫見他長跪不起,有一絲苦惱,只能自顧自地接著說了起來,可是那名伊萊似乎并沒有理會約瑟夫的意思,依舊跪在地上像是石雕一樣。
.
就這樣沉默了半響,伊萊·克拉克可算說話了
.
“太陽是已經(jīng)毀滅了的星球,太陽神命令它燃燒。因此萬物才得以仰仗它的光芒和熱量生存,我所熟知的太陽和它的神明是溫暖的,是犧牲的,是心愛這片土地的灰燼的神明。無助的生命們只有踏著已經(jīng)毀滅的存在才能進化和延續(xù),才能相生相存。在下依舊懇求太陽神改變太陽軌跡,阻止月晦的到來。而在下愿意成為燃燒的一方,付出什么代價都可以?!?/p>
.
我見約瑟夫的眉頭高皺著,一時之間相互竟沉默著
.
“…你真是個過分的凡人,這樣,如果你能猜中我想要什么并且給我的話,我就幫你這個忙,如何”
.
伊萊·克拉克起了身,看起來有一絲窘迫,枝葉掛在他原本潔白的長袍上,他的一切都顯得那么沒有禮數(shù)
.
“月晦之日還有十日,蒼生已經(jīng)沒有時間了。”
.
“那可正好,我給你十次機會?!碧柹駥⑹种腥~片向上一擲,然后起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
在我的眼里,那速度和人類走著天差地別,一步就已經(jīng)跨出了十米遠,仿佛是瞬移一般,正如伊萊所說,蒼生已經(jīng)沒有時間了,于是我本能地就飛了上去
.
那一瞬間我忘記了,離開了我一定距離,伊萊·克拉克只是一個看不見路的瞎子。
.
所以當約瑟夫轉(zhuǎn)身責備我時,一切都晚了
.
我不知道伊萊·克拉克現(xiàn)在在哪里,還好嗎?我要怎樣才能找到他,帶給他光明?
.
“咕咕噠!你怎么可以離開他!”太陽神那蒼白的頭發(fā)有一絲凌亂,但是確實是在看見我時發(fā)怒了“當我不在的時候,照顧好伊萊不是你向我保證的嗎?!”
.
“無論是后世還是轉(zhuǎn)生,守護他的圣潔和安寧!”這位太陽神站在他空無一物的,充斥著光芒的神殿里,臉色陰沉,仿佛被從極光之地放出的惡鬼一般
.
“咕——”
.
——————·——————·——————
那只貓頭鷹看起來也慌了神,一瞬之間張開翅膀飛走了,不知道竄向哪里,離開了伊萊·克拉克一定距離,感知被切斷的役鳥和役鳥者,就像離開軀體的靈魂和曾經(jīng)這個靈魂居住的星球一般,在短時間內(nèi)再次相遇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
伊萊·克拉克,說好了守護這個星球已成為我的責任,為何你又回來了呢?
.
我的心死的還不夠徹底嗎?
.
我反復詢問自己,在空無一物的神殿中,你說,神殿越溫暖越好,就像太陽一般,其光芒充斥并且守護人間一切。
.
可是你看,空無一物的神殿,是多么的無趣啊?
.
伊萊·克拉克
.
我想你…
.
可是將這一切歸咎到已經(jīng)失去記憶的你的轉(zhuǎn)世身上又能得到什么呢?
.
無法選擇傳送…無法選擇傳送…無法傳送過去了,只能自己下去找他了。
————·————·————·————
“…咕咕噠?!?/p>
.
“……咕咕噠?”
.
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見了。
咕咕噠去哪了?
.
太陽神轉(zhuǎn)身離開的一剎那,我看見咕咕噠的視線跟了上去,估摸著它是跟過去了,然后很快的,我的視野就消失了,什么都看不見
.
什么都看不見了…我只知道我還在山上,在森林里,可是現(xiàn)在該怎么回去之類的,已經(jīng)不知道該怎么辦好
.
“啊,你也是來拜見太陽神的嘛”是一個老太太的聲音。拄著的拐杖一步一步地向前探著,這聲音顯示了一個老人前行的艱難
.
“阿波羅神呀,是一個很近人的神呢,經(jīng)常有人可以看見他出現(xiàn)在一些地方,遙望遠方。人們將這些地方保護了起來,森林和樹木還有一些走獸們都被保護了起來?!睒淙~聲響動,老太太似乎蹲了下來
.
“太陽之神,請保佑萬物受您的光澤?!崩咸坪跸萑肓似矶\,我也將雙手放在心前
.
……十次……十次機會。
.
在老太太結(jié)束了祈禱的時候,我發(fā)問
.
“請問老人家??煞裰腊⒉_其它經(jīng)常去的地方?我想去拜訪一下。”
.
“這個呀,老人家只知道幾處,只是腿腳不便,不能帶你去。你頭上兜著面具吶,是哪里來的信教徒嘛?”
.
“這是月亮的面具,在下信仰自然神,敬仰著自然諸神?!蔽冶M量保持著一個微笑
.
“哈哈,看起來是一個很虔誠的后生呢,帶著這樣的面具,當心看不到路哦。”老奶奶拄著拐杖準備下山“這方圓也沒什么地方歇腳,來我家吧。我告訴你太陽神常去的地方。”
.
“謝謝您。在下無法攙扶您,因為在下生來無視覺。”我說
.
“啊呀,那你怎么來到了這里?”老太太驚訝道
.
“在下的同伴離散了。不過在下回去還是可以的。只要回去了就可以找到人帶路的?!?/p>
.
“哈哈,這樣啊…跟上我吧。”老太太補充道
————·————·————·————
果然已經(jīng)不在這里了。
.
明日這個時候再來這里,現(xiàn)在先去找伊萊·克拉克要緊
.
我完全想不出一個瞎子要怎樣生活
.
嘖…真是麻煩極了
.
伊萊·克拉克
.
給我記住了!我是留下來守護這個星球的!而不是你!
——————·——————·——————
…摸起來像是命數(shù)已盡的斷樹。
.
第一天,本著就近原則,我來到了阿波羅經(jīng)常去的杜伊德拉爾,那顆巨大的安息樹下
.
摸起來像是一顆斷樹,在一個已經(jīng)被毀滅了很久,殘骸都風化了很多的村子中,據(jù)說這里要被改建了,只有這棵樹被保護了起來
.
我去了解了一些關(guān)于這里的歷史
.
‘杜伊德拉爾’這個村落的名字,在舊王朝因為信仰不同而被王都教會‘洗禮’——屠村。而他們信仰著山鷹之神,這棵樹據(jù)說是山鷹神停歇的地方,靠著天上的萬物的神的神殿最近的地方
.
阿波羅和山鷹神認識么?可是在下也從未聽說過什么山鷹之神的傳聞…也許是因為信奉這個教典的人本來就少,又或許是因為這個村子的人被屠盡了吧…
.
好可惜,什么也看不見,要是能看一眼這個村落多好,在它即將被改建之前,看一看前朝燃盡的樣子。
.
雙手放在心口,閉上眼睛,祝愿這些亡靈得以安息
.
這是第一個線索,關(guān)于‘毀滅’和‘滅絕’
.
是阿波羅經(jīng)常會來的地方
.
去下一個地方吧。好像是一處斷崖
.
就是這里了
.
有些涼,是天黑了嗎?什么也看不見,海風吹拂著我的身體,感覺走了很多路,這衣衫也破碎了許多,抵擋不住什么風雨
.
好冷…只是一處普通的斷崖,它有什么歷史嗎?
.
問了一圈路人,似乎也沒得到什么答復,大家都說這只是一處普普通通的斷崖而已
.
……真是讓人疑惑
.
‘寒冷’ ‘冰涼’
這是從斷崖這里我能得到的線索
會不會事實上和這些線索相反呢?
我不知道…
————·————·————·————
他不在這里。
伊萊·克拉克不在這里
.
會不會也不在其他的什么地方?
又或許見到他僅僅只是我的妄想…
.
早晨也沒有在山頂見到。
該死的
.
“請問,先生,您在尋找什么嗎?”不停的有一些路人在用一種同情的語氣詢問我
.
我現(xiàn)在看起來就這么無助么?
.
我現(xiàn)在化妝成了一名普通的貴族應(yīng)該看起來還好呀?
我不太明白
這里的一切都變得太快了,即使身在其中,我也依舊不太明白
————·————·————·————
這里是一處棺材店。
店名貌似叫‘暖火’
也提供火化。
.
是太陽之神偶爾來坐客的地方
.
店員很耐心地為我這個渾身骯臟的過客解說了店內(nèi)的歷史以及和太陽神的淵源
.
據(jù)說是因為初始的店主曾經(jīng)認識未成神的太陽神,并且救了他一命,所以太陽神時常會來這里做客,并且很感激前朝的店主
.
那都是六十多年前的事情了。至今無法探究,我很想知道店員談及這段歷史的表情,是敬仰還是愛戴,這對我的迷題將有很大的幫助,但是可惜,咕咕噠不在身邊的我,只是個沒有視力的瞎子,什么也看不見
.
但是這里的店員并沒有忌諱我的骯臟和詢問了這么多什么也不買的事情,是一個很溫暖的人,就像這店名一樣。
雖說祝愿棺材店生意興榮有些奇怪,可是我依舊感到一絲幸福,這像是一個可以停息的場所。同時我得知了下一個絕密的場地
.
皇都。
太陽神去過那里。
.
得到了‘溫暖’ 和不知是‘受敬仰’還是‘幸福’的線索之后,我告別了店內(nèi)的小先生,繼續(xù)向著皇都進發(fā)
.
雖說穿著成這樣進皇都有些奇怪,但是我依舊要向您介紹,說是‘皇都’實際上卻是這個國家最大的馬戲團
.
前朝的皇帝被他滅族沒滅干凈的貴族帶兵起義,那名貴族推翻了皇帝之后,將皇權(quán)給了他的朋友——一個小丑,從此小丑也沒有立下什么法令,直接把皇都改成了馬戲團,并且將皇冠上的寶石摳了下來,在寶石的空隙處畫了一個生動的小丑,還把皇冠涂漆成了小丑帽——"從此再也沒有皇帝。"那名小丑這樣說"國都所在的地方應(yīng)該帶給人歡笑,我宣布,這里成為馬戲團,所有人可以來這里覲見提出意見,我們共同商討治理國家"
.
并且在這位偉大的‘小丑’去世的時候,將這個國家改成了法令為人民層層指定的規(guī)定。
.
這位小丑,是一位偉大的國王。
.
并且他的皇都一直開放著,對任何人。
.
每次來到這里,我就會感到很幸運和幸福
.
因為這里,這個朝代,是我所生的朝代,是我所處的榮光之地。
.
"感謝先人。"我將手放在心口祈禱
這是一個如此幸福的地方。即使那名小丑去世之后,這里依舊開放著,作為一個國都的的馬戲團
.
‘幸?!疫\’‘安寧’‘歡樂’。
.
我所能得到的東西
.
“先生,您來國都進見精美的前朝寶物嗎?”一個精明的聲音,似乎是一個商販
.
作為一個信奉者,我從來不是很喜歡商人。尤其是精明的商人
.
“哈哈,您先別回答我,告訴您一個秘密,太陽神也來過這里”
.
“太陽…神”我驚訝道
.
“嘿嘿,他還曾經(jīng)去過一個被毀滅了的村莊呢,在那里的一棵樹下得到了一個寶貝,而過兩天的拍賣會上會賣出這件‘太陽神的手環(huán)’拍賣會上所有的錢都會捐獻給國都馬戲團,當然當朝不允許這種東西的拍賣,所以是地下拍賣和匿名捐贈。”這名精明的商人補充道“所以我正在招攬一些客人,您雖然看起來經(jīng)歷了很多風雨,但是我依舊可以看出,您是一位很有品味的人。”他開始品頭論足
.
“要怎樣去拍賣會?”被他的話弄得糊涂,我直接問了我最想問的那個問題
.
“嘿嘿,這個,需要‘門票’和‘邀請’只需請我喝杯茶,我的‘門票’便可以給您…”
.
……當我反應(yīng)到事情不對時,一切已經(jīng)晚了
.
周圍依舊是黑色,但是當我從飯桌上失去意識之后醒來,周圍陰沉沉的,還很冰冷
.
世界末日到了嗎?周圍為何如此冰冷?
‘冰冷’
.
我向前爬行,意識依舊有些模糊,如果摸到的東西是一些尸體,那一切可都晚了
.
……摸到了鐵制的牢籠
.
‘籠子’‘禁錮’
我被關(guān)起來了
為什么我會被關(guān)起來……?
想了想那名商人的言行,我不由得橫生出一個可怕的想法,伸出手摸向我的額頭——
面具沒了、那純金的代表信奉的面具
.
太好了…世界還沒有毀滅。
因為我在這里,代表著我被關(guān)了起來,作為‘商品——而我才醒來,所以拍賣會還沒有開始。
.
只是周圍靜靜悄悄,什么也沒有…
‘孤寂’
不知道、不知道‘太陽神的手環(huán)’是不是真的…
.
有些冷…有些冷
我縮了起來
現(xiàn)在必須要考慮一下怎么出去,哪怕是作為‘商品’被買走。
.
周圍的一切都充斥著陌生感,還有,黑暗
‘黑暗’
————·————·————·————
你問我,伊萊·克拉克去哪兒了?
我也不知道。
我只能用我所能想到的一切,和我作為一只貓頭鷹最快的速度飛行,去尋找、
.
尋尋覓覓,又來到了杜伊德拉爾——安息樹下
.
伊萊…拜托了
沒有感應(yīng),什么也沒有
.
比起月晦之日的末日,我更害怕的是你陷入黑暗、恐慌
.
作為一只役鳥…這是我完全的失責
杜伊德拉爾已經(jīng)完全的被毀滅了,被時光。
.
我還記得一些被屠村時的景象,說真的
現(xiàn)在已經(jīng)連血跡都叫你無法找見,連建筑物都化成了風沙
.
只是站在樹的頂端,也無法看見伊萊·克拉克,只有他曾經(jīng)守護過的森林,和與人類世界無關(guān)的,自由的走獸們
.
你們可知道世界要毀滅了嗎?
我在心里問自己
不,他們是幸福的。
.
環(huán)視著安息樹周遭,我卻和太陽神不期而遇
————·————·————·————
“咕咕噠。我要去一個黑市。”
向各個地方打聽之后,我得到了關(guān)于‘太陽神的手環(huán)’的消息
除了杜伊德拉爾的‘碧玉手環(huán)’我想不到其他的東西了
.
不知道伊萊會不會去那里,不知不覺,我又走到了安息樹下
杜伊德拉爾,我和伊萊相遇的地方。
咕咕噠竟也在這里
.
“咕咕噠,我要去一個黑市,不能攜帶動物。我希望你在場外幫我放風”
.
我這么說,對著咕咕噠伸出了手
.
咕咕噠——這杜伊德拉爾最后的山鷹。
————·————·————·————
外面吵雜了起來,拍賣會開始了
斷食了三天,我感到有一些頭暈眼花
.
他們能從我身上得到什么?我身上最值錢的面具已經(jīng)被奪走了,我一個瞎子,也有很多的價值嗎?
好餓…
我不禁起疑,可是外面的聲音越重了起來
.
‘太陽神·阿波羅的手環(huán)——!’
.
周圍黑暗一片,我感覺有什么東西被搬了出去,勉強地、我爬到了籠子的欄桿前
.
阿波羅的手環(huán)、那到底是什么?
.
即使我努力向前靠,也什么都看不見,賣場的歡鬧還在持續(xù)著——
“太陽神,阿波羅祝福過的手環(huán)!散發(fā)著太陽的溫熱!底價為十玉!”
.
頭好暈…要是失去知覺了…
.
“兩百玉!”
.
“我出五百!”
·
“一千。”
“一千玉一次!”
.
“…三千玉?!?/p>
“三千玉一次!三千玉兩次——”
.
“三萬玉,我買下了。”
“三萬玉一……三萬玉?!三萬玉一次!還有沒有競價?!”
.
臺下鴉雀無聲
.
“三萬玉成交!請這位貴人拍賣結(jié)束去后臺拿貨!接下來是低價又好用的奴隸拍賣!”
.
“接下來的這位奴隸是一名男性!經(jīng)過驗身依舊保持貞潔!而且是位圣職者哦!嘿嘿,愛好圣職的各位貴人可注意了!這種機會機不可失!時不再來!”那精明狡猾的聲音響了起來。
.
籠子在滑動。
.
冰冷的世界里做了一個夢
.
在夢里也是一樣冰冷,置身深淵
忽然之間,一束帶著溫度,溫暖的光亮打在了身上
冰冷的身體恢復了一些溫度,心也是
只是那光芒只有一束,我不知該如何是好
但是只有那溫暖是真的…我能體會到
體會到…想抓到的感覺
‘溫暖’‘留存’
.
那是……
.
“拍賣開始了!買下他啊,約瑟夫!”好像是一只飛在空中的鳥兒在怒斥著什么,冷漠的神靈沒有舉措
.
但是神明,生氣了。
.
好冷、好冷、好冷……
誰能夠拯救我?
.
誰能夠…
好像被誰抱了起來。
.
我想起來了。在深淵里的時候,有一束光明通往拯救,而它搖曳著,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我沒辦法抓住它
人們是無法抓住光的,它就像是希望一樣難以捕捉
.
有一些難以呼吸…光芒變得更強烈了
.
我是被人抱緊了么?
————·————·————·————
感受到懷中的人的動靜,約瑟夫?qū)⑦@只小小的伊萊,抱的更緊了
.
“我說,拐賣他的就是你們吧。犯罪團伙?!?/p>
.
約瑟夫一手抱著已經(jīng)不省人事的伊萊·克拉克,另一只手中的長劍閃爍著冰冷的寒光,而被逼到墻角的惡商團伙也亮出了武器
.
“呵呵呵呵…去死吧!去死吧!”神威一出,無數(shù)烈火從約瑟夫的身上冒出,他似乎失去了理智,而那些火光燃盡,太陽神的姿態(tài)展現(xiàn)在了這些人面前
.
“神…神大人!請饒恕我們!”那些人跪下了,渾身顫抖
.
我看見伊萊·克拉克小小的掙扎,他的手抓住了約瑟夫的手腕,緊接著,這小小的掙扎改變了太陽神即將降下的烈火
“請…停下…太陽神…大人”
.
月色下,那火光愈顯濃烈
.
“我不?!?/p>
耿直的一個拒絕
.
“請…停下…太陽神…大人…我知道答案了”
.
“我先把這些傷害你的人殺死?!?/p>
.
神威影響下,那些惡商失去了行動能力,只能瞪大了眼睛,愣愣看著太陽神將懷中瘦弱的圣職者緩緩放在地上,然后目光變得兇狠
.
血將要從那些身體里噴發(fā)而出的時候,伊萊·克拉克拖住了這位憤怒的神明的衣擺
.
阿波羅所有的怒火卻在這小小的舉措下變得蕩然無存
“太陽…神…如果您殺了牠們…您將永遠無法得到…得到您想要的東西?!?/p>
他的目光從隱忍變得驚詫,從而變得妥協(xié)
.
“求求您…求求您放過…”神威減弱,可憐的商販們總算可以發(fā)聲了
.
“滾。去死,消去你們的記憶,給我再也不要做這種事!否則我將降下天罰!”他用劍柄重重砸在那些惡商的頭上,然后收起了劍
.
“伊萊、伊萊”
.
“太陽神…我必須在月晦到來之前告訴您答案?!?/p>
.
“明天吧。你需要休息”火光微弱,他輕輕抱起了伊萊·克拉克
.
聽我說,我的視線有一點模糊
.
你瞧,這一幕,多像還在莊園里那時
.
渾身是自己的血的伊萊,被沾染滿了他的血恢復了些許記憶,然后痛苦的他抱起的時候?
我記得月色銀輝灑在落寞的監(jiān)管者身上,除了懷中氣息越來越弱的信教徒,他的周圍什么也沒有。
.
約瑟夫…他的名字
始終都只是一個失去了一切,孤傲,孤獨的生靈
.
“太陽神大人…”
伊萊·克拉克在他懷里睜開了灰色的眼睛,他想去正視這位神靈,雖然他看不見——
.
“您所想要的東西,是愛。”
.
“在下能給予您么?”
.
“蒼生之愛,只有打開了窗口,才能照耀進心扉”
.
“沒有生命能離開愛生存,神也不能。”
.
“雖然在下不知太陽神可否將我當成了什么人,可是在下很榮幸成為您的第一扇窗戶”
.
“在下想…在下看見您了?!?/p>
.
“…你閉嘴,你需要休息”
.
“溫暖、閃耀、熱烈、溫柔,那都是您?!?/p>
.
“……阻止月晦之日本就是我的職責,即使你不來也一樣”
.
“……即使你不來也一樣?!?/p>
他低下頭,臉埋在已經(jīng)難以動彈的圣職者懷里,仿佛在認錯一般,反復說著給自己的魔咒,他已經(jīng)無法解開這魔咒了
.
“那在下,想必在此出生的意義,就是播撒牠吧。”
.
伊萊·克拉克伸出了手,約瑟夫接過了他的手,小小的,全都是污漬
.
“我要代價?!彼_始討價還價“你的命歸我了。從今往后留在我身邊,直到我滿意我神殿的裝修為止”
.
“…約瑟夫先生”他喊出了他的名字,約瑟夫愣住了
.
伊萊閉上了眼睛,而約瑟夫從神衣上扯下一塊,遮住了他的眼睛
.
“向太陽之神。在下起誓…”
.
………………
………………
……………………
那杜伊德拉爾遺留下來的碧玉手環(huán)在月光下發(fā)出燦燦熒光,我看見它變得虛幻起來,直至粉碎
.
……這看起來像一段孽緣。
.
因為朝代政治而無法在一起的兩個人
.
終究因為生死而分離
你能將他留在身邊多久呢?
永久的太陽神啊。
即使是命長的鷹
我也即將燃盡了。
.
我看見那輪即將消失的月亮,在太陽神溫暖的光芒下,變得月圓,閃動著生命的光芒
.
你瞧,萬物是卑微的
他們必須仰仗著死去而燃燒的事物生存
但是,他們又是堅強的。
.
你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