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者：瘋狂周博士

統(tǒng)稿：斯派爾

我們是背負火焰之人

葬火中的陰影

用自己的聲音尖叫

水星-歡欣殺傷區(qū)，沃斯湖畔

??????沃斯湖在過去的七個月里一直是個山洼里的水潭。五年前它還不存在。再往前三年，新生的卡拉利亞從如今湖泊所在的位置拔地而起，直沖三千米的高空。羅格·多恩下令清空極限之墻以外的地表，勞工大軍和機械教平整引擎謹遵命令?？ɡ麃啽徊鸾猓慕饘俦挥糜诮ㄔ旆烙な?，它的構(gòu)造被碾為塵土和碎石。卡拉利亞巢都只剩下一堆廢鐵和破損的機械。

??????泰拉迎來了降雨。雨水在裸露的地表蜿蜒流動，刻畫出它們自己的痕跡，在這片嶄新的土地上重塑地貌。地面的小山洼和低矮的廢墟丘陵成為分水嶺，灰塵和亂石中的溝壑變?yōu)樗?，變?yōu)橄?，變?yōu)榱魈蕪U水和融化冬雪的無定河。即將成為沃斯湖的水潭也開始填滿。一臺巨型挖掘機在地面留下一個缺口，也許這是第一個，后續(xù)原本還會有許多。又或許，它只是在開始之前就被遺忘了，抑或機器在開始前就被重新分配了任務(wù)。后來，水流匯聚于此，卻無法滲入泰拉的土壤。一層壓縮熱熔金屬被埋在地下，這是某個城市的骨架，曾經(jīng)崛起，又在早已遺忘的戰(zhàn)爭中被融為廢渣。水流無法穿過它，于是在地面越積越多。在戰(zhàn)帥的艦船遮天蔽日之前，水潭最遠的兩點之間已有八公里長。水道蜿蜒地跨越荒原，找到它，喂養(yǎng)它。水面清澈見底，所有生命都被地表汲出的化學(xué)物質(zhì)阻止而無法將深邃的湖水弄渾。飛越上空的巡邏飛機駕駛員曾說，他們能夠看見水面下的最深處，看見遺棄挖掘機的身影躺在水下，正長出五顏六色的鐵銹花朵。

??????軍械長們在排布火炮和制定城墻武器射擊計劃時選擇了一些地標(biāo)。其中一些被賦予名稱，除了需要為皇宮外新夷平的土地帶來某種形式的秩序外，幾乎沒有經(jīng)過深思熟慮。不斷擴大的湖泊被命名為“沃斯”，原因既沒有什么考量，也沒有被記住。這片土地與它共享了火炮代碼，也獲得了同樣隨意的名字：卡拉利亞之墓、排水渠45-56、黑夜水塘、等等。

??????當(dāng)戰(zhàn)帥到來，巨型神盾在皇宮頭頂點亮?xí)r，沃斯湖飽飲水流，不斷成長。護盾層的相互作用在神盾內(nèi)外引發(fā)風(fēng)暴，雨水沿著城墻邊緣護盾與空氣交界處傾盆而下。內(nèi)廷的降水從建筑和街道上流瀉，激流涌入管道和隧道網(wǎng)絡(luò)，其中一些被精煉以緩解內(nèi)部人員的饑渴，但大多數(shù)都涌向墻外的土地。新的河流在高原上辟開自己的道路，其中一些找到已經(jīng)被雨水沖刷過的溝渠，將它們由不規(guī)則的涓流化為縱橫交錯的寬闊河道。新的湖泊形成、壯大。沃斯湖日漸寬廣而深邃，直到它成為一片狹長的平坦水域，足有二十五公里寬，六十公里長，貫穿水星-歡欣殺傷區(qū)，接入外側(cè)的盲區(qū)。

??????自從第一批部隊踏上泰拉的土地后，入侵力量就把它作為進攻的軸心。湖畔和周圍的地形起伏形成一處死角，就連戰(zhàn)爭引擎都能避開一百公里外城墻火炮的視線。它的邊緣曾發(fā)生過戰(zhàn)斗，交戰(zhàn)的尸體和殘骸躺在泥濘和瓦礫堆成的山坡上。敵人現(xiàn)在會把這里作為新的進攻切入點是可以預(yù)見的，但他們從未以這樣的兵力發(fā)動過攻勢。

??????特拉考隆希望親眼看到戰(zhàn)場，用自己的肉眼，于是他將意識漂浮在機器和身體之間?？衽跹劭淄獾奶炜照邝龅趯訉訜熢浦酗@得傷痕累累。他們剛剛跨過一道低矮的灰色石階，五十架引擎排成錯落的線列，紅色、藍色、黃色和黑色的機體發(fā)出喧囂的吼叫，抗衡逐漸熄滅的光芒。碎石沿著他們面前的山坡鋪開。他的人類耳朵能夠聽見金屬的轟鳴和活塞的嘶叫，匯成一曲機器律動的雷鳴樂章。泰坦禁衛(wèi)大隊尾隨其后，搭乘運兵車從而跟上步伐。這支軍隊擁有五千人，以及烈焰軍團從屬家族的四十名巡游級騎士。它們并非宣誓效忠的騎士，而是完全從屬于軍團的戰(zhàn)爭機器，它們的軀體主色調(diào)為紅色，夾雜了黃色和黑色，表示它們是與之隨同作戰(zhàn)的宏大機器的微縮版本。在戰(zhàn)斗中，這些騎士和泰坦禁衛(wèi)會保護神之機械的側(cè)翼和后方，并反制步兵和裝甲單位的威脅。盡管凡人的武器對泰坦而言仿佛針尖般渺小，但成千上萬的針尖足以讓行走的神之力量流血。

??????<接近敵人。>迪維希婭發(fā)來信息，她是鳥卜與信號系統(tǒng)的主要連接方。<狩獵組已經(jīng)目視。三十公里。投影顯示交戰(zhàn)地點就在湖的南岸。>

??????<向狩獵組發(fā)信，跟蹤他們，直到我們交戰(zhàn)。>他發(fā)出信號。

??????<我聽說指揮他們的嬌陽軍團機長是個殺手。>卡索說道，<我不確定她是否愿意在我們干活的時候退居幕后。他們會想嘗嘗新鮮的血。>

??????<這是我們?nèi)紵臅r刻。>迪維希婭激動地說道，<戰(zhàn)斗的火炬已經(jīng)傳遞給我們了。>

??????<她們有自己的理由，迪維希婭。>特拉考隆不動聲色地說道，<她們是貝塔-加蒙戰(zhàn)火后殘留的陰影。當(dāng)你除了復(fù)仇一無所有的時候自然會更加看重它。向她們發(fā)信，一旦我們開了第一槍，她們就可以加入戰(zhàn)斗。>

??????<遵命，機長。>

??????<敵人的推進似乎沒有地面單位支援。>卡索說道，<只有引擎，集體行動>。

??????特拉考隆闔上雙眼，遮蔽愈發(fā)黯淡的暮光，讓自己的思緒重新折疊進入白熾之炎的光亮中。世界在明亮的數(shù)據(jù)和反應(yīng)堆酷熱呼吸形成的旋渦中退縮。他在行走。他的步伐帶領(lǐng)他向前。手臂上傳來暖洋洋的武器重量。星羅棋布的火焰是他麾下眷屬的存在。敵人仍然在直接視線之外，隱藏在這片平坦土地的隱蔽山洼中，熾熱的氤氳仍然籠罩著逐漸黯淡的地平線。不過，他們就在那里，他能感覺到。過去的敵人。死亡軍團，屠戮的軍團，死亡的收割者與計數(shù)者。過去他們曾是盟友，作為鐵權(quán)三劍之一被束縛在一起。他們曾在火星上捍衛(wèi)過機神最初的真理，并作為第一批泰坦軍團屹立于此，擁有超越一切后來者的傳統(tǒng)與名望。如今，他們走向彼此對立的戰(zhàn)爭，而特拉考隆不禁感覺這是個拖延了很久的必然時刻?，F(xiàn)在他們都在這里，源出同流，各自的鐵和鋼都取自同一個熔爐，最后一次走向戰(zhàn)斗。

??????<他們將會焚燒殆盡……>迪維希婭輕言細語，仿佛在對他的思想說話，<一個不留。>

??????胸腔中的反應(yīng)堆縱聲咆哮。

??????<聽我號令。>心中一念，他感覺到引擎的機魂應(yīng)聲而起，<所有引擎、武器和護盾準(zhǔn)備萬全。我們是背負火焰之人……>他感到反應(yīng)堆的狂怒深吸一口氣，感官出現(xiàn)瞬間的中斷。

??????<合并鳥卜與目標(biāo)數(shù)據(jù)。>卡索心識流轉(zhuǎn)。

??????<他們陣線寬大，縱深厚實。>傳來迪維希婭的思緒脈動，<以火星所有轉(zhuǎn)動的齒輪之名，他們數(shù)量很多！>。

??????<保持步頻。>特拉考隆發(fā)出信號，<他們會被湖泊逼向南方，除非他們想涉水，還有，迪維希婭……盡量保持尊重。>

??????<是的，機長。>

??????<不是對我，但機器會聆聽你的靈魂，記住，在我們獲得目標(biāo)前最好不要激怒它。只要我們把他們置于槍口下，你就可以盡情發(fā)泄了。>

??????<是的，機長。>

??????<很好。他們進入城墻火炮的射程了嗎？>

??????<百分之四十的頂部火炮已瞄準(zhǔn)和歸零。>卡索回答道，<等待您的指令。>

??????<只有百分之四十？>

??????<這片地區(qū)的視野對直瞄火力來說不夠清晰。>

??????<四十就夠了。希望它們像納蘇巴將軍說的那樣準(zhǔn)。其他的只能靠自己了。所有機器，點燃并充能武器?；鹧婕词钦胬?。>

??????<機長，嬌陽軍團的戰(zhàn)犬和一隊騎槍正在靠近并要求數(shù)據(jù)和信號聯(lián)網(wǎng)。代碼標(biāo)識驗證通過。>

??????<同意連接。>與其他軍團機魂的數(shù)據(jù)連接滲入白熾之炎，他的視野閃爍出綠色的卷須，<嬌陽，我是高階機長特拉考隆，負責(zé)本次交戰(zhàn)的戰(zhàn)場指揮，同步你的鳥卜儀和視覺記錄數(shù)據(jù)，并重新調(diào)整戰(zhàn)斗協(xié)議。我們的目標(biāo)是把他們焚燒殆盡，但如果你們愿意尋求鮮血與火焰，那就鎖定步調(diào)，準(zhǔn)備好你們的武器。>

??????<不勝榮幸，樂意之至，烈焰。>阿布哈尼·盧斯·莫哈納的聲音傳來。特拉考隆感受到嬌陽連接中好斗的咆哮。他感到自己的肉體在微笑。他喜歡這個人。

??????<嬌陽，你部距離敵方最近。>他發(fā)出信號，<你的編隊負責(zé)城墻火炮的瞄準(zhǔn)和測距控制。好好引導(dǎo)我們的怒火。>

??????<遵命。>阿布哈尼回答道，連接從特拉考隆的視野和感官中消失。

??????<所有烈焰軍團引擎，同步武器開火周期。>他看見敵人正在接近，陰影與鮮紅在火橙色的數(shù)據(jù)漩渦中暈染。與機組、分隊中的其他引擎和軍團輔助部隊的連接如此緊密，以至于感覺就像是他自己的思緒。

??????<信號延遲補償器和數(shù)據(jù)清洗正在啟動。>是卡索。

??????<步頻六十四，正在加速。>是迪維希婭。

??????<目標(biāo)鎖定。>是卡索。

??????<開火。>他對與之同行的神祇之魂低語道。

??????烈焰軍團聽令景從。導(dǎo)彈、等離子炮彈、熾熱耀眼的光束以及異種能量脈沖撕開朦朧的黑幕。

??????協(xié)同火力擊中前進中的死亡軍團，交錯攻擊從頭到尾覆蓋隊列。導(dǎo)彈命中，向上躥升，隨即落下引發(fā)喧囂的爆炸波，爆燃的球體爆發(fā)出尖嘯。火焰席卷崩潰的虛空盾，在消褪時形成熊熊燃燒的耀眼斗篷。同一時刻，炮彈傾盆而來，彈藥從加特林槍管和巨型爆彈槍中噴涌而出。為首泰坦的虛空盾被撕成碎片。一架掠奪者泰坦的護盾投射器在試圖重新啟動時頓挫失效，隨即在一聲嚎叫中爆炸。后方的引擎步入彈雨，前部裝甲扭曲變形，自身的火炮同時開火。能量武器在完美的時間差后立即發(fā)射。等離子射流和激光光矛觸及沸騰的火焰，刺入赤裸的鋼鐵。第一個真正的擊殺是一臺戰(zhàn)將級泰坦，被掠奪者泰坦雙子：火炬手和閃電石的火山炮和渦輪激光束打倒。它們的射擊命中它的身軀中央，在一陣金屬蒸騰的閃光中穿透它的心臟，隨即消失。一瞬間，戰(zhàn)將搖搖晃晃，仍然抬起一只腳準(zhǔn)備邁出下一步。隨后它的背部從內(nèi)側(cè)裂開，等離子噴涌而出，并非球形，而是一團咆哮著沖入天際暮光的云朵，在油膩的光芒中盤旋。引擎倒下，抽搐，在湖岸的淤泥中掙扎。又有兩臺倒下，四分五裂地爆破，核心、頭部和四肢被炸開或汽化。巨人腳步蹣跚，屈身，倒落在泥濘蒸汽的霧霾中。

??????火浪從前進的敵人身上翻滾回來。透過狂怒女王的雙眼只能看到一片燎原，在煙霧彌漫的夕陽下蕩漾、咆哮。

??????<機長，我已向碎片堡壘發(fā)出射擊指令。他們已鎖定，只待你的命令開火。>

??????他感覺新的能量波涌入武器，熱量和等離子被吸入彈艙。

??????<碎片堡壘測距后進行飽和攻擊。>他發(fā)送信號，<嬌陽獵手負責(zé)目標(biāo)修正。>

??????他感到心中的火焰正在鋼鐵的外壁中躍動。白熾之炎將他的注意力拉回它熾熱的心臟。他停了一秒，發(fā)出命令，釋放水星之墻上的火炮。

??????<自由吧。>他發(fā)出信號，而后任由身軀內(nèi)外火焰的咆哮吞沒他。

??????

??????通向湖岸的斜坡在光芒中消失。水星之墻的第一發(fā)測距炮彈擊中時，厄拉托斯正在全速前進。這一發(fā)瞄得很準(zhǔn)，炮彈在一架掠奪者泰坦失去護盾保護的頂棚上爆炸，此刻它正在向烈焰軍團的火浪邊緣蹣跚前行。炮彈向天空轟然濺射出綠色的火焰，發(fā)出信號脈沖。

??????厄拉托斯近得足以看清被擊中的泰坦仿佛針刺一般退縮。

??????“碎片，射擊有效?！卑⒖ㄋ沟賸I朝火控通訊連接叫喊，“重復(fù)，射擊有效。效力射?！?/p>

??????“這里是碎片，確認并發(fā)——”

??????阿卡斯蒂婭沒有聽到后面的內(nèi)容。壓力鉗住她的顱骨，疼痛貫穿全身。厄拉托斯腳步趔趄。在它后方和兩側(cè)，陶瑪斯與庫拉洛斯同樣失蹄。

??????“狩獵的呼喚是我的！”卡拉多克的聲音在通訊中咆哮，他的意志和憤怒抽打在阿卡斯蒂婭的頭冠中。他在猛拽她的神經(jīng)和思緒，仿佛拉扯韁繩一般。她能感受到他的惱怒與怨恨。“你不能這樣羞辱我！”

??????“我……”她試圖回答。敵方泰坦如此接近，以至于爆炸點燃它們時，她第一次清晰目睹它們的外皮。

??????銹蝕金屬上斑斑點點的漆面剝落……

??????灰燼從關(guān)節(jié)處掉落……

??????以及……

??????以及她看到的東西不對勁，當(dāng)她的腦海中充斥著同父異母兄弟的狂怒時，某種東西正在試圖形成想法?！扒笄竽恪！彼f道，“求求你，主上，這不對勁——”

??????“你要服從！你要為我掙得榮譽！”

??????厄拉托斯仍在向前奔跑。泰坦在她的眼中若隱若現(xiàn)，被周身縈繞的火焰和破碎激光勾勒出輪廓。在爆炸的閃光中，她看到被測距射擊命中的掠奪者泰坦，在升騰的火焰吞噬它的身軀時看得清清楚楚。裝甲板上布滿孔洞，一些地方打上補丁，其他地方敞開。斷裂的纜線從鑿開的傷口垂下。蒼白的亮光在體內(nèi)閃爍，仿佛久已遺棄的城堡廢墟中搖曳的殘燭。

??????她想喊叫，想喊出聲，但卡拉多克命令帶來的痛苦正在吞噬一切。

??????隨即，水星之墻火力全開的第一發(fā)襲來。那是一發(fā)等離子轟擊，由遙遠護墻上的炮臺射出。它擊中最近的泰坦背部甲板，將其中一層融為殘渣。能量光球變得平整，融穿數(shù)米厚的裝甲，以燃燒的鋼鐵為食，如同熱煤浸入冰塊一樣沒入泰坦的背部。泰坦蹣跚向前，聳了聳肩，扭動頭部，熔化的金屬從它的背部流下。更多火力落下，炮彈和能量轟擊鋪天蓋地，驅(qū)散了夜幕。

??????阿卡斯蒂婭感到卡拉多克的控制松動，一發(fā)炮彈落在她前方五十步遠的地面，向空中拋灑出成團的碎屑和火焰，她急忙將厄拉托斯拉開，離子盾在彈片沖擊下高歌。她的腦海痛苦得仿佛藏著破碎的殘陽，霓虹的顏色在眼前旋轉(zhuǎn)。地面震顫，火焰籠罩了前方直到湖水的地面。敵方引擎仿佛煉獄中的陰影。烈焰軍團泰坦仍在沿著湖岸弧形推進，他們的火力撕扯其中的影子，火炮的韻律渾然一體。

??????阿卡斯蒂婭喘了口氣。她看到被等離子轟擊命中的掠奪者泰坦在煉獄中蹣跚。它彎下腰，背上的傷口化為閃光的坑洞，一簇簇火焰附著在動力拳和武器臂上。它試圖直起身，雙腿向前推動。它仰起頭，一瞬間，它在向下直視阿卡斯蒂婭，隨后倒下，平衡在金屬的尖嘯中打破。它向前傾倒，鼻部犁過河岸，泥漿噴濺而出，水在滾燙的金屬上化為蒸汽。阿卡斯蒂婭感覺它倒落的震蕩晃動了自身坐騎的身軀。

??????

??????爆炸的頻閃充塞特拉考隆的視線。當(dāng)狂怒女王的傳感器在爆炸中發(fā)現(xiàn)敵方泰坦的特征時，瞄準(zhǔn)光環(huán)立即成型并鎖定。在白熾之炎中，火光變?yōu)閰⒉畈积R的黑色，地面染成灰色。他的軍團眷屬則是一個個燃燒的金色身影，排成交錯隊列向前邁進。騎士和護教軍在它們周圍游移，與它們的步調(diào)保持同步。陰影在火焰中竄動，試圖穿過烈焰的洪流，足有數(shù)十個之多，如同一片行走的鋼鐵森林。它們倒下、燃燒、斷裂、爆炸，肢體和盔甲融化。戰(zhàn)斗開始數(shù)分鐘后，引擎擊殺數(shù)不斷攀升。

??????目標(biāo)鎖定。

??????武器圖標(biāo)旋轉(zhuǎn)變?yōu)榫G色。他感覺到自己的引擎釋放烈火，眨眼之后閃過他的視野。他的背部出現(xiàn)一道縫合的陰影。一納秒后，他的分隊眷屬噴發(fā)出同樣的轟擊，每一個都在其他反應(yīng)堆吸氣時開火，使得毀滅的洪流不曾停歇。完美?？衽鹾退木鞂俅蟛阶哌M殺戮場，跨越死者，始終如一地輸出火力，始終如一地鍛打鋼鐵，火焰在它們的虛空盾上熠熠生輝。一支寬達六百米的神機大軍正逐漸變?yōu)榛⌒侮犃?，將敵軍逼向湖岸?/p>

??????目標(biāo)鎖定。

??????開火。

??????目標(biāo)鎖定。

??????開火。

??????鍛打金屬。

??????敵軍所剩無幾的虛空盾在閃光中逐漸失效。似乎它們已經(jīng)損壞，或是無法運作。

??????<所有單位，>他發(fā)出信號，<確認敵方引擎是否存在任何護盾包覆。>

??????<否。>傳來第一條回復(fù)，剩余的接踵而來，數(shù)據(jù)流在他的腦海中齊聲誦唱。

??????<否。>

??????<否。>

??????<否。>

??????<否。>

??????<否。>

??????<否。>

??????<否。>

??????<否。>

??????<否。>

??????三個擊殺，四個，五個，十個，敵方傷亡越來越大，而回擊只剩下零星的亂槍。

??????<不對。>迪維希婭在連接中吸氣，<我們應(yīng)該受到攻擊。我們的殺傷效益超出范圍。仿佛他們的護盾根本沒有運作，抑或他們已經(jīng)受到傷害了。>

??????<中央指揮部沒有與這些單位交戰(zhàn)的記錄。>卡索回答道。

??????特拉考隆心念電轉(zhuǎn)，思緒在交戰(zhàn)記憶、戰(zhàn)術(shù)場景和模式中梭巡，在眨眼間搜尋與他的所見相匹配的模型。

??????<所有單位，>他發(fā)出信號，<立即停止！>

??????

??????死去的泰坦躺在阿卡斯蒂婭面前，空氣在它身后燃燒，炮轟仍在那里席卷它的親眷。

??????阿卡斯蒂婭盯著它看了一會兒。厄拉托斯的步伐已經(jīng)減慢。倒下的泰坦填滿她的視線，它的影子被縱橫明滅的火焰照亮，縈繞的蒸汽在它周身翻騰。她隱約注意到視線邊緣滾動的戰(zhàn)術(shù)數(shù)據(jù)。烈焰軍團正將它們的火力加入城墻火炮，它們的引擎呈弧形散開以覆蓋任何從炮轟中逃脫的敵人。

??????“阿卡斯蒂婭?！笔嵌嗦逄m，他正在靠近，勒住坐騎以配合她蹣跚的步伐。

??????那……那是……引擎在倒下前曾看了她一眼。

??????“阿卡斯蒂婭，怎么了？你受傷了嗎？”

??????它剛剛看著她……頭部低垂，如同一條斷脊之犬。她回頭看了一眼，看到……

??????“阿卡斯蒂婭！”庫拉洛斯現(xiàn)在與她并肩行走，近得幾乎把火炮碰在一起。她還在向被擊倒的泰坦前進。

??????火焰從它的肩上竄出。還有……

??????一架嬌陽戰(zhàn)犬從她身邊走過，步伐輕快，踏出的腳步濺起泥土。它的火炮和頭部沒有望向躺在湖邊的死亡泰坦……

??????低下頭。眼孔中的破碎水晶從內(nèi)部點亮，但不是火焰。

??????一切都在她的腦海中變成慢動作，仿佛被風(fēng)吹散的沙塵。

??????“所有……”她開口，手摸上廣域通訊傳輸按鈕。她感覺到厄拉托斯的腳步在顫抖。死去的泰坦就在她的正前方。它在倒下時曾看了她一眼……

??????低下頭，金屬顱骨中燃著火焰。冰冷、蒼白的火焰……

??????“所有被擊殺引擎仍然敵對，重復(fù)，被擊殺引擎還活著。”

??????“阿卡斯蒂婭……”多洛蘭開口，但她沒有聽到他要說什么，也沒有聽到從她的通訊中傳來的其他聲音。

??????死去的掠奪者泰坦從地上爬起身?；鹧媪鬟M焦黑的盔甲，碎裂的關(guān)節(jié)在移動時劈啪作響，泥漿和黑水從身上滴落。它的頭最后仰起，眼孔里的空間綻放蒼白的光芒。

??????“走！”多洛蘭大喊，聲音刺穿通訊，同時庫拉洛斯驟然轉(zhuǎn)身。阿卡斯蒂婭已經(jīng)在猛踢厄拉托斯，讓侍從騎士閃開一旁，此時泰坦的陰影在它身后的火光中越來越大。槍管開始轉(zhuǎn)動?！翱臁?/p>

??????起身的泰坦開火。

??????

??????<目標(biāo)活躍！>迪維希婭的信息通過白熾之炎蕩入特拉考隆，<它就在我們上面！>。

??????就是這樣。一架戰(zhàn)將，渾身焦黑，黑色的液體流淌到地面，四肢結(jié)霜。就在他們旁邊，近得無處可逃。

??????<護盾——>但他沒有完成發(fā)送。炮彈擊中狂怒女王的護盾，爆炸淹沒了特拉考隆的意識。狂怒女王的護盾在連串轟鳴中崩潰。反饋刺穿白熾之炎。特拉考隆感覺自己的下巴被共軛的痛楚鉗住。他在墜落，從把他綁在自身引擎的繩子上墜落。他大口喘息，鮮血從嘴唇間噴薄，雙眼從泰坦頭部望去滿是朦朧的景象?；鹧婧烷W電在視線外閃爍，紅光在機器界面呼嘯。一個影子浮現(xiàn)在對面，被他們殺死的泰坦身影正走上前，舉起拳頭，手指上的鐵銹四散灑落。他能聽見。不知道為什么，他能聽見它在對他說話，發(fā)出破碎齒輪銳利的咔噠聲。

??????白熾之炎把他拉回來。能量在他身上顫抖，寒冷的火焰從他的核心充盈全身。敵方泰坦的黑色身形被綠色目標(biāo)鎖定包圍。武器充能。目標(biāo)確定。

??????<攻擊。>命令飛離他的腦海。他感到它傳遞給迪維希婭，感到它變成她的意志和他的命令的回聲，凡胎肉體在這一瞬間甚至來不及吸進一口氣。

??????狂怒女王舉起動力拳，閃電沿著戟張的手指躍動，迎上敵方泰坦的重拳。

??????白光在碰撞中迸裂。

??????特拉考隆感到?jīng)_擊力在他的引擎中顫抖。他的意志扣緊他的泰坦張開的手指。手指鉆進生銹的金屬。動力場撕裂齒輪和關(guān)節(jié)。

??????<撕開。>迪維希婭喊道，她對武器系統(tǒng)的命令在白熾之炎中沸騰。反應(yīng)堆出力激增。特拉考隆感到火焰從自身的手臂上傾瀉，武器數(shù)據(jù)符文瘋狂旋轉(zhuǎn)，活塞轟然啟動。狂怒女王的拳頭猛然抽回。敵方泰坦的拳頭從手臂上扯斷。能量球在撕裂的關(guān)節(jié)周圍成型、迸發(fā)、破碎。當(dāng)沖擊波穿過時，肩部甲板和軀干仿佛布料一般蕩漾皺褶。它在踉蹌，等離子和次元離子從傷口噴出。它的痛苦尖叫聲仿佛一把靜電刀刃，將廢代碼刺入他的神經(jīng)。狂怒女王把敵人的手扔到一旁。特拉考隆能感覺到它的機魂在憤怒中變得熾熱無比。過往戰(zhàn)斗的余韻從熔融的心中流出，驅(qū)使它幾乎自行動作。敵方泰坦試圖舉起槍。

??????<武器就緒。目標(biāo)鎖定。>迪維希婭的武器指令在心中閃過。

??????他感到他所侍奉的神之機械升起鐵拳。敵方泰坦就在面前，試圖挺起身軀，身后的世界在烈火中變得畸零。

??????<護盾！>特拉考隆發(fā)出信號，<現(xiàn)在！>。

??????霎時，他感到虛空能量的外殼開始在周身重建，一層又一層，每一層都在眨眼間，每一次對他而言都是時間的緩慢漣漪。

??????<攻擊！>

??????狂怒女王伸開五指打進敵方泰坦的脖子，向上深入頭部和軀干連接處，探入成堆的線纜和動力管路。它閃電般地合上手，拉回手臂。敵方泰坦的頭顱和上半身軀干撕裂。膽汁色的火焰迸發(fā)。鮮血涌入傷口，從內(nèi)部汩汩流出。它的雙腿顫抖，從泥濘中半抬起，仿佛體內(nèi)意志的余韻仍在驅(qū)動它。狂怒女王沒有坐等敵人倒下。它打進第一擊的傷口，敵人的頭還在它的掌心。敵方泰坦爆炸，噴濺出絢爛的火花。失靈的等離子管路破裂。仍然儲存在早已死亡，停止跳動的反應(yīng)堆心臟中的能量迸發(fā)出來。碎片與等離子的暴風(fēng)雪在成型后的瞬間沖破了狂怒女王的虛空盾。特拉考隆感到層層防護被粉碎，但這種感覺在他的泰坦和機組爆發(fā)的憤怒與勝利的咆哮中一閃而過。

??????特拉考隆將思緒從燃燒的漩渦中拉出，通過傳感器和思維空間連接在戰(zhàn)斗部隊中擴散。每一架引擎都在交戰(zhàn)，大多數(shù)都在和地面爬起的死亡泰坦貼身肉搏。更多破敗不堪的引擎正在逼近，武器噴發(fā)出噼啪作響的炮彈和等離子空泡。與其他引擎的思維空間連接涌現(xiàn)錯誤和鬼魅般的圖像。他的視野中出現(xiàn)了不屬于泰拉的天空，烽火連天，警報轟鳴，引擎倒落。

??????<沖擊，上部背甲位置。>迪維希婭發(fā)出信號。

??????<瑟塔？>

??????<反應(yīng)堆正在波動。廢代碼進入外圍系統(tǒng)。敵對和腐敗數(shù)據(jù)化身覆蓋多個通信頻段。>

??????<讓他們閉嘴！>。

??????<我正在處理，機長，但他們沒有使用敵方編碼。他們正在傳輸一首挽歌。不諧。廣域。最大增益。我方引擎的受祝子系統(tǒng)在我們能能夠?qū)⑵渚苤T外前就允許他們進入了。>

??????<怎么會？>

??????<他們并非敵方軍團低劣的代碼結(jié)構(gòu)。是我們的。他們在用我們自己的聲音尖叫。>

??????

敵軍距離城墻：一百一十三公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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