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在《化學史話》的第一期中，除了我們?nèi)f古嘗氰的主角卡爾·舍勒，還有其他幾位化學家被提及，如斯塔爾（1659-1734），普利斯特里（1733-1804），貝格曼（1735-1784），和甘恩（1745-1818）。

? ? ? ?他們的事跡，都在化學史中留下了濃墨重彩的顏色。今天，我們先來介紹斯塔爾和他的燃素王朝。

? ? ? ?格奧爾格·恩斯特·斯塔爾（Georg Ernst Stahl，1659.10.22－1734.5.24），德國化學家、醫(yī)生、哲學家。其最主要的貢獻是系統(tǒng)性地提出了燃素說。

? ? ? ?斯塔爾出生于德國巴伐利亞的Anspach，父親是一位虔誠的路德派牧師。在他兩歲那年（1661年），英國化學家波義爾發(fā)表了《懷疑的化學家》一書，這標志著化學正式作為一門學科誕生了，于是，斯塔爾在很小的時候就對化學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

? ? ?? 在17世紀，大多數(shù)chemist（化學家）實際上仍是alchemist（煉金術(shù)士），如磷的發(fā)現(xiàn)就是源自于煉金的意外。人們并不相信化學能夠通過通用的理論進行解釋，所謂的“變化之學”不過是由一個個特殊的反應所組成。當時，即便波義爾已經(jīng)提出了幾條最基礎的推論，如“酸與堿是相對的”。但大部分嘗試解釋變化的理論仍不過是哲學的空想，沒有任何實驗依據(jù)（當時風靡的理論，如四元素說，古希臘德謨克利特的原子論都是如此）。

? ? ? ?其中一條便是燃素說的雛形——貝歇爾的燃素論。該理論的創(chuàng)始人貝歇爾是斯塔爾的老師，但他的燃素論當時還充滿漏洞。斯塔爾在1702年-1703年仔細研讀了老師的著作，并通過了大量的實驗，留下了自己的見解。最終，他系統(tǒng)性地提出，燃素是空氣中廣泛存在的一種物質(zhì)，金屬是由灰燼和燃素組成的，一旦金屬受熱，燃素就會脫離，只會在物質(zhì)中留下灰燼，而植物與動物之間存在著燃素的吸收-釋放循環(huán)。經(jīng)過斯塔爾之手后的燃素說面目變得煥然一新，能夠解釋很多化學和生物學現(xiàn)象，將大量分立的實驗事實統(tǒng)一到了同一理論之下。作為化學中最早的統(tǒng)一理論之一，燃素說的影響極為深遠。

? ? ? ?除了對化學的貢獻，斯塔爾對醫(yī)學的研究也很深入，在24歲那年獲得了耶拿大學的醫(yī)學博士學位，后來成為了普魯士國王弗里德里希·威廉一世的私人醫(yī)生，兼任柏林醫(yī)學委員會主席。

? ? ? ?斯塔爾的精力十分充沛，他撰寫了多部書籍闡釋自己的理論，其中最重要的一本是《化學基礎》。據(jù)說，舍勒幼年時極其喜歡這本書。

? ? ? ?功成名就的斯塔爾于1734年安然去世，享年75歲。然而，燃素說卻并沒有隨著他的提出者一同離去，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科學仍在一刻不停地發(fā)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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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斯塔爾的燃素理論打開了人類對化學理解的一扇窗。由于同時代的其他理論沒有實驗的支撐，燃素說在提出后成為了化學界的權(quán)威理論，延續(xù)近一個世紀。斯塔爾去世后，不少化學家一生都將燃素奉為至高的真理。燃素說極大地推動了人類對于氣體組分的探索，開創(chuàng)了第一個化學發(fā)現(xiàn)的高潮，18世紀60-70年代，卡文迪許、普利斯特里、舍勒等化學家先后發(fā)現(xiàn)了“水化氣”（氫氣）、“不支持燃燒的空氣”（氮氣）、“燃素氣”（氧氣）等氣體。同時，由于燃素說整合了氣體、金屬、生物多個不同分支學科的底層原理，更多化學家得以從更高的視角觀察世界的真相。

? ? ? ?在燃素說的前七十五年，人類站在它的肩膀上創(chuàng)造了無數(shù)奇跡。但是，慢慢地，人們發(fā)現(xiàn)燃素說有些無法解決的問題了。燃燒物質(zhì)，質(zhì)量不降反增，難不成燃素具有負質(zhì)量？

? ? ? ?通常來說，理論發(fā)展的規(guī)律是：一代代理論被創(chuàng)造出來解釋已知的事實，預測未知的事實，未知的不符合理論的事實又進一步推翻原先的理論，創(chuàng)造新的理論，進而在無限的發(fā)展中無限趨近于事實。

? ? ? ?1777年，人類對于氣體的認識終于達到了燃素說所能承載的極限，這個學說出現(xiàn)了越來越多與實驗事實不符甚至相悖的bug。最前沿的化學家們意識到，這個學說也許落后于時代了。這年，拉瓦錫向科學院遞交了《燃燒概論》一書，提出了氧化學說和質(zhì)量守恒定律，劍鋒直指已經(jīng)傳承七十五年的燃素王朝。

? ? ???這一年，三十五歲的舍勒在柯平的小藥房中鼓搗著他的酸。由于沒有錢，也沒有精致的實驗設備，有時，他必須以身試毒，來確認他所得到的物質(zhì)。好朋友提出的新理論，或許不錯，但似乎并沒有燃素說好用。舍勒依舊堅信著燃素說，直至自己去世。

? ? ? ?這一年，四十四歲的普利斯特里作為一名虔誠的牧師，正在忙于出版他的哲學著作《物質(zhì)和精神的研究》和《哲學必要性學說注釋》，聽聞有人對自己信奉四十余年的燃素說提出了挑戰(zhàn)，普利斯特里很是生氣，后來，普利斯特里與拉瓦錫及其支持者唇槍舌劍爭二十余年，直至去世。

? ? ?? 并不如大家所預料的那樣，燃素說就此被推翻。真實的歷史是：由于拉瓦錫單槍匹馬人微言輕，氧化學說本身也有不完善之處，燃素說已被奉為圭臬等多種因素，燃素說的信徒們并未就此相信氧化學說，絕大多數(shù)人仍然堅守著從小就被父輩們教導著的“真理”。

? ? ? ?后來，拉瓦錫連續(xù)指出金屬是單質(zhì)、氫氣是單質(zhì)等多條事實，由于其與主流的燃素說相悖，仍然只有一部分化學家認同了他的理論。當時最大的幾位學術(shù)泰斗，根據(jù)自己對化學的判斷，最終無一支持氧化學說。但就如亞里士多德所說，沒有一個人能全面把握真理，這一次，他們或許錯了。

? ? ? ?權(quán)威或許能夠一時蒙蔽真理的光芒，但終究會敗在真理之下。在越來越多擺在世人眼前的實驗事實面前，更多的人對燃素說由支持，轉(zhuǎn)向了懷疑。

? ? ? ?拉瓦錫去世后，隨著其理論一步步被實驗所驗證，至1800年前后，只有極少數(shù)人仍然堅持燃素說，而在年輕人眼中，這些頑固的老古董的想法已經(jīng)不可理喻了。終于，在時間和真理的洪流面前，燃素說退出了歷史的舞臺。綿延四代人的燃素王朝，就此畫上了句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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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如果斯塔爾看到這一切，他或許并不會煩惱，反而會欣慰吧。他，和他的燃素說，已經(jīng)在那個神學和科學交替的年代，完成了歷史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