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在你的懷中安眠

? ? ——只在今天降臨的魔法使，會讓我做著什么樣的美夢？

　　(一)做個好夢吧！

　　12月27日、28日恰逢期末考試，蘇武27日凌晨連滾帶爬地跑了回來，就要上陣“裸考”，實屬不易。

　　三位來自C國的轉(zhuǎn)校生果不其然在第三考場的倒數(shù)三號，這倒是意料之中，畢竟是在J國的第一次考試嘛！

　　齊治和楊文理激動于劉禎的死，似乎可以高興一整年。蘇武則是趁著考試前的最后幾分鐘瞇著眼睛，他的眼睛仿佛在燃燒，燙的他感覺很疼。

　　曾經(jīng)第三考場的?？透咣嗨肽斯@一次進(jìn)入了第二考場。托繆斯的福，她的學(xué)習(xí)有了長足的進(jìn)步。

　　然而第一考場的諸位學(xué)霸們都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第一考場的第一號:柳塢霽月同學(xué)，還沒有出現(xiàn)。

　　霽月是這個年級里最好的學(xué)生，喜歡學(xué)習(xí)、愛好讀書、穩(wěn)坐年級第一的寶座。

　　她的死訊還沒有從橫須賀傳來，她的養(yǎng)父母也不知道在哪里，現(xiàn)在在東京，只有蘇武一個人知道她的死。

　　蘇武管不了這么多了，試卷已經(jīng)發(fā)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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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zhuǎn)眼間，第一日的考試已經(jīng)結(jié)束了，科目是國文、物理、英語、歷史。

　　“J國的物理和數(shù)學(xué)真簡單。”楊文理自信地拍著胸脯:“我睡了半個小時?！?/p>

　　“J國的歷史更簡單，我睡了一個小時！”齊治不甘示弱。

　　“你就吹吧，你半個小時能寫完？”楊文理表示不服。

　　蘇武則是默默地收拾東西，他已經(jīng)快要困死了:“別瞎扯了，回家回家！”

　　蘇武很困倦，也很煩躁。楊文理只好乖乖地跟蘇武回家。

　　齊治則是去找她的寶貝兒未婚妻真姬:“考試如何？”

　　“不難?！闭婕Ю潇o而客觀。

　　一年級中，真姬獨(dú)占鰲頭，就算是齊治有時候也不敢和真姬“論道”，他覺得只有蘇武才有可能辯得過真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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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日夜，月濺星河。

　　在學(xué)校吵著鬧著困的是蘇武，回了家翻來覆去睡不著的還是蘇武。

　　蘇武躺在床上，臥室里靜靜地沒有一點(diǎn)聲響;心里面確卻是像著了魔一樣喧囂。

　　蘇武站起身，往窗外看看，看看對面的小鳥在干什么。

　　小鳥的閨房還亮著燈，這是在為明天的考試做準(zhǔn)備嗎？蘇、楊、齊三人都是“裸考派”，考前從不復(fù)習(xí)，而是選擇早睡。但是蘇武又被失眠困擾著:既不想復(fù)習(xí)，又不能入眠，難怪他心里鬧騰。

　　沒辦法，吃安眠藥吧。

　　蘇武躺回床上，試著閉上眼睛……一塊玉牌從天空中掉落，一面上刻古蜀山神木:扶桑;另一面上刻詩:暾將出兮東方，照吾檻兮扶桑;下懸紅色與金色相間的流蘇。玉牌掉落到自己眼前，“啪啦”一聲，摔碎了……

　　蘇武猛地睜開眼睛，想起這是霽月的玉牌。扭頭一看表:27日10點(diǎn)39分。

　　蘇武捂住自己的眼睛，昨天大概就是這個時候，霽月被打死了。

　　想哭嗎？想！有眼淚嗎？沒有！

　　蘇武意識到減量的安眠藥似乎藥效不足，就又起來，吃了足量的安眠藥。

　　躺下，閉眼……月亮躲進(jìn)了雨云后面，傾盆大雨一刻不停，眼前的海面上波光粼粼。月光下的少女，海藍(lán)色的長發(fā)已經(jīng)在風(fēng)雨中凌亂;衣服已經(jīng)濕透了……;少女跪在地面上……

　　這是……園田海未？不！這個體型……是唐婉兒！

　　婉兒身邊突然多出無數(shù)個人影，他們……婉兒嘴里大喊著什么……只有畫面，沒有聲音。

　　練過舞蹈的婉兒，身體很柔軟……她痛苦地堅持著，她在為什么而堅持呢？

　　……婉兒終于挨不住了，她絕望地望著天空，狠下一條心，玩兒命地咬住……男人給了婉兒一個巴掌。婉兒趁此機(jī)會，狠狠地咬住自己的舌頭……

　　婉兒的眼睛凝視著從雨云后出來的明月，鮮血從自己的嘴角流出。

　　婉兒死時，也沒合眼。

　　婉兒被裝進(jìn)麻袋里，“嘩啦”一聲，被扔進(jìn)海里……

　　蘇武再一次猛地睜開眼睛，他發(fā)現(xiàn)自己全身都是汗，像是蒸桑拿了一樣。

　　扭頭一看表:28日凌晨三點(diǎn)十六分。

　　也許，這就是婉兒當(dāng)年遇害的時間吧。

　　蘇武不再試著去睡覺了，他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能閉閉眼睛就足夠了。

　　28日的蘇武，精神似乎好了些，就算是夢境再可怕，那也是夢?。《嗵澾€是睡了一會兒的，不至于那么困了。

　　數(shù)學(xué)、生物、地理、化學(xué)，28日的考試安排頗為緊張。

　　楊文理的數(shù)學(xué)、化學(xué)繼續(xù)地囂張，齊治的強(qiáng)勢科目已經(jīng)過去，他今天比較小心仔細(xì)。

　　蘇武則是冷靜地應(yīng)對考試，不多說一句話，不少寫一個字。

　　終于，第一考場的學(xué)霸們意識到柳塢霽月已經(jīng)缺考兩天了?；瘜W(xué)學(xué)科的結(jié)束鈴打響后，年級第二名園田海未奔向第三考場，蘇武就坐在倒數(shù)第三號。

　　“蘇君~霽月今天又沒來，算上周一的話，她已經(jīng)三天沒來了。周一晚上你救了我之后，找到她了嗎？她狀態(tài)如何？”

　　蘇武的表情已經(jīng)失去了變化的能力，整張臉宛如雕塑。

　　“蘇君？”海未看蘇武的臉如此僵硬，便低下頭來問。

　　倒數(shù)第二號的楊文理和倒數(shù)第一號的齊治發(fā)現(xiàn)了問題，便停下手里的活觀察。齊、楊二人還完全不知實情，楊文理最多知道昨晚蘇武起夜吃了第二次安眠藥而已。

　　“呼~”第三考場的學(xué)渣們開始吹起口哨，好像是在調(diào)戲蘇武和海未。

　　“哦呀哦呀~第一考場的學(xué)霸怎么會來第三考場呢？”

　　“而且她每天都沒什么表情變化，總是板著個臉，今天怎么來關(guān)心我們男生了呢？”

　　“不會是發(fā)情了吧？哈哈哈~”

　　海未的臉?biāo)查g紅了起來，她畢竟臉皮很薄，受不了這種尖酸刻薄的話，便直起身來準(zhǔn)備離開。

　　但是楊文理是個嫉惡如仇的人，他可受不了這樣攻擊自己朋友的言語。他也不等蘇武發(fā)話，自己的鐵質(zhì)筆盒就飛到了其中一個人的臉上。

　　剛剛還在旁邊附和的兩個人一看出了情況，立刻慫恿被打的人還手。被打的人試圖把楊文理的鉛筆盒扔回他的臉上，被楊文理接下。楊文理見他還手，便從筆盒里掏出鋼筆……蘇武果斷回身把楊文理拿著鋼筆的手按在桌子上，抬頭看向楊文理，搖了搖頭。

　　楊文理見蘇武不欲追究，便把鋼筆放了回去。

　　蘇武起身，拿好個人物品，拉著海未的手，果斷離開了第三考場，這個是非之地。

　　“蘇君真能忍啊。”海未著實為蘇武剛剛的表現(xiàn)所折服。

　　“其實大家完全可以選擇什么都沒聽見?！碧K武已經(jīng)不想再在這種瑣事上費(fèi)腦子了:“不要和楊文理比，人和人是不一樣的。如果我剛剛不去攔他，事情可就不這么簡單了?！?/p>

　　“一支鋼筆能干什么嘛！”海未似乎不以為然。

　　“鋼筆不只能寫字。”蘇武只是這么回答，他總不能說“楊文理是有足夠的力氣把筆尖插進(jìn)那個人的脖子里”吧？

　　天真的海未歪著頭問:“那它還能干什么？”

　　蘇武一時還不知道要繼續(xù)編個什么理由，但是回身一看，楊文理已經(jīng)在校門口等他了。

　　“或許……還能示愛吧……走啦~”

　　蘇武一邊側(cè)著身揮手，一邊走遠(yuǎ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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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年的最后幾天的安排也已經(jīng)敲定，29日公布成績、講評試卷，30日分發(fā)作業(yè)，31日就徹底放假了。這個假期會把最冷的一月完全放過去，至少要到明年二月才會開學(xué)。

　　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蘇武只要堅持到放假，就有足夠時間放松身心俱疲的他了。

　　傍晚，蘇陸的電話打來了:“兒子，我現(xiàn)在回東京了，要不要過來吃個飯？帶著楊文理一起。我請客。”

　　“好?！?/p>

　　蘇陸就是這樣，他不會說“你和楊文理過來，我找你們有話說”，而是說“我請你們吃飯”。

　　“黑天鵝之羽”里，不只有蘇武和楊文理，還有雷皓，還有三位父親。

　　蘇陸告訴三位年輕人:“我們的任務(wù)圓滿完成了，可以回國報告了。”

　　“這么著急？”

　　著急的不只是蘇武，還有雷皓。二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蘇陸繼續(xù)解釋:“31號就飛回去，農(nóng)歷新年前一定要結(jié)束，這是我們的規(guī)矩。因為過年的時候一團(tuán)糟，什么都干不了，能干完的都得在過年前干完?！?/p>

　　雷皓一拍桌子:“我說老爸你這幾天為什么叫我加班加點(diǎn)地幫忙干活，原來是趕著回國啊！”

　　雷明才不管這些，根本不表態(tài)，留下雷皓自己一個人干著急。

　　“所以三位，趕快收拾行李吧。來，吃飯?！?/p>

　　“等一下！那齊治呢？”楊文理提出異議。

　　“他在J國有家，我們沒有。”蘇武替自己的父親回答了。

　　“就是這樣?！碧K陸也是一副不管不顧的樣子，筷子一夾，大口吃菜。

　　三個人都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只能先乖乖地把飯吃完。

　　29日，年級前20名，也就是下一次考試的第一考場的名單，公示在各個年級的大黑板上，放在樓道里。

　　三年級的第一名:可靠的絢瀨繪里學(xué)姐，一年級第一名:西木野真姬同學(xué)完成了兩連冠。

　　二年級的榜單前炸了鍋，前三甲赫然是三個C國名字:第一名蘇武，第二名楊文理，第三名齊治。

　　蘇武憑借全部科目、全方位毫無死角的優(yōu)秀發(fā)揮摘得桂冠，楊文理依靠著數(shù)理化生的絕對優(yōu)勢穩(wěn)坐第二，齊治仗著看家本領(lǐng)歷史(世界史、日本史)微弱領(lǐng)先于第四名:園田海未。

　　柳塢霽月的名字消失在榜單中已經(jīng)并不意外，大家都知道她缺考了。但是前三名被C國轉(zhuǎn)學(xué)生包攬實屬意外，音乃木阪的學(xué)生第一次見識到C國學(xué)生的厲害。

　　曾經(jīng)，園田海未的國文和歷史是僅次于柳塢霽月的存在。這一次，國文被蘇武領(lǐng)先，歷史又被齊治壓制，理科方向上又拼不過楊文理，難怪她這一次只取得了第四名。

　　然而蘇武和楊文理的心思都不在成績上，他們追著齊治問:“你這賤人，為什么不和我們一起滾回去呢？”

　　“因為我有我老婆啊~”

　　齊治難得擺出一副“資產(chǎn)階級的丑惡嘴臉”，仿佛真姬已經(jīng)他“私有”了一樣。

　　“你背叛了我們！”蘇武望天興嘆。

　　蘇武無論再怎么哀嘆，再怎么不服，也得接受回國的事實，其中首要任務(wù)就是去和海未講這件事。蘇武滿心不甘，好不容易了結(jié)了劉禎，不再有人能妨礙自己和海未了，誰能想得到他就要這么回國了？

　　而且還急得很，31號回國，今天29號，留給蘇武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

　　“海未~明天中午飯后，有空嗎？”蘇武故作輕松地回班里找海未。

　　海未瀏覽日程表，便爽快地答應(yīng)下來:“明天下午沒課哦，我們還是約在道場見面吧~誒！等等，蘇君這一次考試怎么如此出色呢？”

　　楊文理恰好路過班門口，便在背后搶話:“看！這就是我們C國學(xué)生的實力！”

　　“別嘚瑟了！”蘇武回身一揮手，楊文理便裝作瑟瑟發(fā)抖的樣子，回到隔壁班了。

　　“尤其是地學(xué)，真的考得好棒?。　焙Ｎ唇z毫不受楊文理影響，“能借蘇君的卷子看看嗎？特別是主觀題部分?！?/p>

　　蘇武當(dāng)然不會拒絕，拿來試卷給海未看。蘇武也得以看看海未的試卷，和自己的比起來，主觀題的答題紙明顯要干凈整潔得多，這是因為海未的字比自己的字工整且小一號。反觀自己的試卷，已經(jīng)有些褶皺，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卷子，字也是寫得汪洋恣肆而且字大行稀。

　　然而海未的關(guān)注點(diǎn)卻不在卷面上，而是在內(nèi)容上:“蘇君的表述看起來很專業(yè)，就連老師在上課時也不一定這樣一板一眼地講課?！?/p>

　　“這是得益于C國的模板化教育吧?！?/p>

　　蘇武當(dāng)然要吹捧自己的偉大祖國，總不能說“這是體制僵化的結(jié)果”吧！

　　但正是蘇武這一板一眼的格式化作答，深深地吸引了海未:“蘇君可以教我嗎？”

　　“額……”蘇武一時語塞，因為他就算答應(yīng)下來也沒辦法教她了，但是如果嚴(yán)詞拒絕的話，又擔(dān)心最后兩天不能體面收場。

　　“蘇君？”海未看穿了蘇武臉上糾結(jié)的神情。

　　“明天一起說吧，我去道場找你?！碧K武只好這樣找借口，把這件事先推過去。

　　然而海未不會放過蘇武表情的任何一個微妙變化，她也早就意識到:多數(shù)時候是我約蘇君，約會也好，看演出也好;這一次倒是蘇君來約我，恐怕是事發(fā)特殊吧。

　　當(dāng)學(xué)生們徹底放下一個學(xué)期的包袱，都會輕松許多吧。30日的海未，和以往冷靜嚴(yán)肅的她比起來，更加活潑可愛了。

　　蘇武拉開道場的木門，就看見海未穿著那件和服站在門口，她這一次不再躲躲藏藏了呢！

　　“歡迎回來！”海未深深地向蘇武鞠躬。

　　“這話聽起來怪怪的呢~”蘇武有點(diǎn)驚訝。但是海未不等蘇武反應(yīng)過來，就從他手中接過手提包，掛在一旁的衣架上:“放假啦~好好輕松輕松吧！”說罷，用手輕輕捏著蘇武大衣的下擺，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蘇武的眼睛。

　　“怎么還是這件和服？”蘇武一邊脫下厚重的大衣，一邊問道。

　　海未把蘇武的衣服掛好，回身反問道:“特意穿給你看的，不滿意嗎？”

　　蘇武樂開了花，差點(diǎn)忘了自己要來干什么:“不敢，不敢~”

　　“那你還要問~”海未回身對蘇武拋了一個媚眼，差點(diǎn)把蘇武的鼻血拋出來。蘇武心里還在納悶:今天的海未是怎么了？海未心里卻意外地滿足:蘇君還真是可愛呢~

　　沒錯，那一次海未最多試過對蘇武飛吻，這一次拋媚眼是學(xué)著小鳥的樣子剛剛學(xué)會的！

　　“來~蘇君~”海未拉著蘇武來到那個熟悉的、溫馨的小閣間。開水滾滾地翻騰在小鐵壺中，紅茶靜靜地躺在陶瓷茶壺里，神州的星燈高高地擺在架子上，照耀著二人。

　　蘇武還以為海未在此特殊之景下，會有什么特殊的話要講。怎知海未卻掏出昨天的試卷:“蘇君！教我地理嘛~還有世界史也是！”

　　“?。俊眲倓傔€是那樣情意綿綿，這突然又回歸正軌了。蘇武拍拍腦門:可不要迷失了方向??！

　　“咳……咳……海未?！碧K武故意咳嗽兩聲，隨后正襟危坐。

　　“我在哦~”

　　海未溫柔的應(yīng)答，讓蘇武更加舍不得對海未道別，這樣的回答讓蘇武更加依戀現(xiàn)在的海未，如果不是因為父親的要求，蘇武才不愿意離開海未身邊呢！

　　“我……我……必須得走了……離開……J國?！碧K武艱難地從嘴里擠出這幾個字，他也低下了頭，不敢再看海未那神情的眼睛。

　　“是這樣嗎？”海未也仿佛遭了晴天霹靂一般，手中的試卷緩緩放在茶幾上，低垂下她的頭，臉上也滿是失望，綿長的秀發(fā)仿佛牽連著彼此的心。

　　小閣間里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二人有哪一個會愿意就此分別呢？

　　“是吶，因為那個劉禎他……結(jié)束了。”

　　“結(jié)束了？”海未似乎不太適應(yīng)這種C國式的委婉之詞。

　　“就是他過去了，死了?！?/p>

　　“所以你們就都要回去了嗎？畢竟是完成任務(wù)了呢~”海未嘴上表示理解，但心里面和蘇武一樣有千萬個不甘，但是二人卻又都不想直說，畢竟要分別了，就算是挽留、不舍也都統(tǒng)統(tǒng)沒有用了吧。

　　“有一件事情，縱使是我現(xiàn)在不告訴你，你明年開學(xué)時也會知道了?！碧K武打算把霽月的死跟海未說說。

　　“就是因為這件事？我感覺到了，蘇君那天救下我之后，轉(zhuǎn)天回來就像是大病了一場一樣。發(fā)生什么了嗎？”

　　蘇武嘆了口氣:“本來是想劉禎一命抵一命就夠了，結(jié)果誰知道霽月也被搭了進(jìn)去……”蘇武說出實情后，哽咽難言，幾乎說不下去了。

　　“我也不問那天晚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不愉快的，都把它忘掉吧~”海未從袖口里掏出一塊手帕，親自給蘇武拭干眼淚。

　　“你說得挺簡單啊……”蘇武只是不明不白地抱怨了一句。海未見蘇武把難聽的話咽在肚子里，只說出這么一句氣話，更加地心疼了。

　　“蘇君什么時候回國呢？”

　　“明天，就明天，早上……”蘇武再一次控制不住自己，他真的不想走??！

　　“這么快？”海未也有些驚異，這么說來，自己和蘇武的緣分，就只剩下一個下午了嗎？

　　“嗯，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碧K武失落的樣子，仿佛丟了魂兒一般。

　　海未在意識到危機(jī)時，蘇武和自己的點(diǎn)點(diǎn)滴滴又浮現(xiàn)在眼前:

　　那天，我們你一次相遇，你就撞傷了我?；蛟S那天的血跡已經(jīng)暗示了這段緣分的鮮紅和痛楚，但我并不感到害怕。

　　我已經(jīng)不知道你騙了我多少次了，但是每一次被騙，我都心甘情愿，我都更加相信你。你和其他人的欺騙不一樣，你的謊言，每一句都是為了我。

　　那天，在山間，你看到了我心底的流星。

　　那天，還是在這里，這個我們相遇的道場，你終于對我表白了。

　　但是今天，又是在這里，你卻說你要走了。

　　可是，蘇君，我喜歡你啊！

　　“蘇君！”海未不再猶豫了，站起身來，坐到蘇武身邊。

　　“海未？”蘇武似乎感覺到了什么，那是海未身上的那一股，勾回蘇武魂魄的香氣。

　　海未抱住蘇武，雙手摟上蘇武的脖子，頭搭在蘇武肩上:“蘇君，我喜歡你，我不要你走！”

　　蘇武嘆了口氣，這終于算是二人都邁過了各自的坎，互相表白了嗎？

　　可是，來得真是太晚了。

　　“可是，海未，我明天就要走了……”

　　“哪怕是半天，我都要和你在一起！”海未強(qiáng)勢地打斷了蘇武的話。

　　戀愛的女孩子是自私的，她一旦得到了她心中的男孩，就不會讓他走了。

　　蘇武心里格外地欣慰，但更多地是遺憾。

　　“好，我們在一起吧?！碧K武也緊緊地?fù)ё×撕Ｎ吹难?/p>

　　海未在耳邊輕輕地對蘇武說:“蘇君……啊不……小武，近幾個晚上一定都沒睡好吧?！?/p>

　　蘇武會心地笑了:“為什么叫我小武？別跟希學(xué)，這個稱呼太輕浮了?！?/p>

　　海未摸了摸蘇武濃密的胡須:“別把自己想得這么成熟，你在外面怎么穩(wěn)重都可以，在我面前，乖乖地做我的男朋友！”

　　“好！好！”蘇武高興地不得了，爽快地答應(yīng)了海未，隨后，蘇武的臉上浮現(xiàn)出了在他臉上消失了很久的，幸福的笑容。

　　“今天，想睡個好覺嗎？”

　　“我很久沒有睡個安穩(wěn)覺了?！碧K武也就實話實說了。

　　“那就躺下來吧~”海未端坐好，是那種標(biāo)準(zhǔn)的跪坐。

　　“這……”蘇武有些猶豫，不知道海未要做什么。

　　“就這樣躺下~”海未把著蘇武的肩，放他躺下。

　　蘇武的頭，就這樣躺在了海未的腿上，這是一種別樣的柔軟和溫馨。

　　“這就是傳說中的膝枕嗎？”

　　“嗯！”海未低頭看著蘇武仍然布滿血絲的眼睛，輕撫他的額頭。

　　“那我真的是幸福呢~”蘇武沉浸在海未給他的安詳之中，語氣也越發(fā)地慵懶。

　　“困了吧~來~把身子側(cè)過來~”

　　蘇武面朝海未的身體，緊緊地貼了上去。深吸一口氣，海未那迷人的香氣，功效比安眠藥強(qiáng)萬倍。

　　蘇武不自覺地往海未的懷中湊了湊:“海未，我想聽你唱歌~”

　　“唱哪一首??？”海未輕輕為蘇武按摩后頸。

　　“就唱那首，你寫給我的，但我卻沒能親自去聽的歌吧。歌詞，我已經(jīng)聽懂了~”

　　海未“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心意的傳達(dá)，不在于時間、地點(diǎn)，而在于對方是否能夠收到。

　　“此刻已無法停止，

　　讓我們更樂在其中的翩翩起舞。

　　只在今天降臨的魔法使，

　　會讓我做著什么樣的美夢……”

　　海未今天，給蘇武留下了無比甜美的夢:

　　海未，站在自己面前，一襲白色的長裙，隨風(fēng)飄蕩。伸出的手里拿著的，是一朵嬌艷的、盛開的、赤紅色的、蘇武叫不上來名字的花……

　　蘇武一口氣睡到了下午五點(diǎn)半，太陽都要下山了。

　　蘇武自然醒來，發(fā)現(xiàn)海未還保持著那么標(biāo)準(zhǔn)的姿勢，輕輕摟著自己的頭。

　　“醒了？”

　　蘇武為海未這樣專一而持久的情意所折服，她一直這樣跪坐著，連續(xù)四個多小時，一定很累吧。

　　想到這里，蘇武坐了起來:“對不起，讓你這樣跪了這么久，膝蓋和腳踝疼嗎？”

　　“不疼的，我經(jīng)常在道場跪坐著，這叫做冥想。倒是你，睡得香嗎？”

　　“我呀，做了一個好夢呢~”

　　“好夢的話，一定夢到我了吧？”

　　“聰明，我夢見你，穿著一條白色長裙，手里拿著一朵赤紅色的花。”

　　海未嘟著嘴，故作不滿:“竟然不是我穿著婚紗呢~”

　　“哈~哪能這么迅速呢？”蘇武摸了摸海未的頭，“別著急，如果真的能有這般姻緣，是什么都阻攔不了的?！?/p>

　　“可是你都要回國了！”海未顯得還是有些著急。

　　蘇武謹(jǐn)慎思考了一下:“我一定會回來的?！?/p>

　　海未卻像是在和自己賭氣:“就算是你騙了我，我也得認(rèn)了，畢竟，去C國找你，比你回到J國還要困難。”

　　“別瞎想了，一切都還不好說?！碧K武把海未摟在懷里，海未也乖乖地靠在蘇武的肩上。兩人看著天邊的晚霞，彼此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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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切~你以為你很高明嗎？”晚上，楊文理聽蘇武講述了今天的來龍去脈，狠狠地訓(xùn)斥了他，“你明天就要滾蛋了，現(xiàn)在又和海未在一起了，你若是真的一去不還，海未得多傷心啊，你想過沒有！”

　　蘇武尷尬地笑著:“首先，祈禱我還能回來;如果我真的回不來，就祈禱她原諒我吧?！?/p>

　　“你這人，遇上自己喜歡的女孩，腦子就不清楚！”楊文理指著蘇武的鼻子痛罵。

　　“哪有這樣……”蘇武還想狡辯，就被楊文理立刻駁回了:“你自己想，當(dāng)年唐婉兒死了，你要自殺，是不是你腦子進(jìn)水了？現(xiàn)在你在回國前一天和海未在一起，你這不害了人家姑娘嗎？”

　　“我錯了，我錯了……”蘇武辯不過楊文理，也就勉強(qiáng)認(rèn)錯了。

　　……

　　雷皓仿佛是在摔東西一樣收拾自己的行李，惹得雷明很不解:“你哪來這么大火氣？”

　　“天知道！”雷皓對自己的父親也沒有好氣兒。

　　“你不愿意走?。俊?/p>

　　“誰愿意走??！”

　　雷明和雷皓在臥室里對峙起來，兩個男人彼此緊盯著對方。

　　“有什么東西在J國拉著你？”雷明嘗試著去套兒子的話。

　　雷皓不語，只是喘氣。

　　“不說的話，就把你的脾氣收回去。”雷明如是說，轉(zhuǎn)身不再理會雷皓。

　　雷皓吃了一個啞巴虧，繼續(xù)像摔東西一樣收拾自己的行李。

　　……

　　“明天去送送蘇君和楊君嗎？”真姬問正在刷碗的齊治。

　　“當(dāng)然啦?！?/p>

　　“要不要送他們些什么東西？”

　　“不必了?！饼R治對送禮這件事沒什么概念，他也不知道該送什么，所幸不送了。

　　“可惜了小海未了。”真姬在身后嘟囔。

　　“你說什么？”齊治回頭問。

　　“海未一定不想和蘇君分開吧。畢竟蘇君幫了我們這么多，他對小海未也是意義非凡呢。”

　　“你以為蘇校會愿意回去嗎？可惜他逆來順受……他這個人最大的缺點(diǎn)，就是太容易懂別人的想法，而忘記了自己的想法。如果我是蘇校的話，我會爭取留下的，至少做給我的女朋友看?！?/p>

　　“但是如果你失敗了，又有什么用？白白地在自己的愛人面前丟一次臉嗎？”

　　面對真姬的反問，齊治搖了搖頭:“你不能這么理解……”但是他又不繼續(xù)解釋了，真姬也不再追問。

　　……

　　真正的心意，只有當(dāng)事人自己知道。

　　海未回到家里，帶著那件和服，只穿給蘇武看的和服。海未把它收起來，藏在衣柜的角落里。

　　但是她沒把那盞星燈帶回來，那是二人情意的載體，應(yīng)該留在那個屬于兩個人的地方。

　　海未對著自己的梳妝臺，緩緩的梳理著自己海藍(lán)色的長發(fā)。

　　“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番滋味在心頭?！?/p>

　　——【南唐】李煜

　　海未不知道這首李煜的詞，但是她心中對這段戀情的纏綿之意，并不比詩中所言輕。

　　“夜來幽夢忽還鄉(xiāng)，小軒窗，正梳妝?！?/p>

　　——【宋】蘇軾

　　縱使談不上什么“十年生死兩茫茫”，但是至少“不思量，自難忘”。海未不自覺地仔細(xì)給自己化妝，把自己打扮地漂漂亮亮的，可是如此寂寞的夜晚，要給誰看呢？

　　海未看著鏡子里那張自己姣好的面容，真的是不知道該干什么了?；厣硖ь^，看看夜空，可是夜空什么也不知道，天邊只不過掛著那臘月初二的月牙罷了。

　　今夜，似乎要換做海未難以入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