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戰(zhàn)聞錄石之章條件:3,9,10
“……才怪,騙你的啦!”
對,我又一次中了帝的圈套。
我感受到,帝的情緒波長忽然縮短到了極致。
但是,出于信任而張開到足以容納雞蛋的嘴已經(jīng)來不及閉合,我聽到了帝湊近的風聲——像是每次受罰,她趕來嘲笑時那樣,我被迫等待著厄運的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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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帝描述為“創(chuàng)新性喂藥方式”的惡作劇創(chuàng)造還要從一小時前說起。
為了支持師傅大人的新藥開發(fā),我再一次承擔了試藥的任務(wù),與其在說盡軟話之后依舊逃跑無果,被綁在木樁上灌下難喝的藥劑,還不如乖乖坐在臥室里,認命似的等待副作用的來臨。
時間似乎過得比預(yù)想中的更快,因為僅是眨眼一瞬,便到了米斯蒂婭需要擺攤的時候。
我有些摸不著頭腦,直至帝突然而來的發(fā)言讓我意識到是自己的某個感官失去了應(yīng)有的作用。
“請原諒我的逾越哦,”帝的聲音由遠漸近,交織著莫名器皿內(nèi)的某種濃稠液體的晃蕩聲,“這可是你敬愛的師傅大人的安排呢?!?/span>
她搬出師傅大人的命令試圖讓我死心,但爬上后頸的寒意迫使我不由自主地向后挪動,接著砰的一聲撞上了竹墻。
“唉,要把這道新開發(fā)的藥膳完完全全地喂你吃完,還真需要下一些功夫,”她似乎很滿足我現(xiàn)在狼狽的樣子,噠噠噠地跑到跟前,近到呼吸都足以舔舐我的臉頰,“呼,所以還請您多多關(guān)照啦?!?/span>
“帝,我們可以只服藥,不進行其他多余的互動么?”我低聲下氣地哀求道。
在藥膳這件事上,她確實沒有必要騙我,但我也同樣確信她會借題發(fā)揮,喂我一些治療之外的東西來對我造成二次傷害。
“才不要呢。這次呀,我想到了一種創(chuàng)新性的喂藥方式,就像打西瓜那樣,由我來指揮。至于你呢,”帝的語氣變得更為歡愉了一些,“你可以選擇信我,也可以自己做出相反的判斷呀?!?/span>
但這樣的選擇自由并非是什么值得我慶幸的事情。
因為我感受到,帝的情緒波長短得有些危險。
上一次感受到這種短如玩具槍開火前的壓縮彈簧的波長,還是在三小時前,我被她欺騙,處理掉了師傅大人所有的實驗用白鼠的時候。師傅大人是那樣的生氣,以至于要將我永久逐出永夜亭。但我并不埋怨師傅大人當時的嚴厲責罰,畢竟后來我才知道,那些失明的實驗用白鼠原來是師傅大人近半年來的全部心血。
“向右、向右,”帝催促的話語打斷了我的思緒,“喂,鈴仙!你有聽到我說話嘛?”
“是,我明白了。”
根據(jù)過去的經(jīng)驗,如果在這種情況下裝作聽不見,帝必然會用更為過分方式來達成她所期待的結(jié)局。
而我也不想在現(xiàn)在的處境下,被強制服用諸如瀉藥之類的東西,然后在帝的指揮下,完成名為“創(chuàng)新性如廁方式”的懲罰。
權(quán)衡之后,我朝著相反的方向伸出了手。并非是出于心理博弈的絕對自信,只不過是因為我清楚帝可不是公主殿下的游戲機里的熱心NPC,在進入游戲之后還會附贈一輪貼心的新手教程。比起判斷帝的指引是對是錯,果然還是自己的這雙耳朵更為可靠一些。
我向著“咕嚕咕?!钡臍馀萋曉疵鬟^去,但即便身體已經(jīng)完全緊貼地面以延長手指可以觸及到的范圍,除卻地板的冰冷觸感之外,依舊一無所獲,“咕嚕咕?!钡穆曇羲坪踉谕h的地方逃離。
我弓起身子,在“向右、向右”的干擾聲中宛如蓄勢待發(fā)的猛獸。
“嗚啊,”在撲向獵物的瞬間,腹部遭受到了棍狀物體重創(chuàng),我捂著肚子在地上打滾,“疼疼疼疼……”
“前面的區(qū)域以后再來探索吧?!钡酃室鈱W著公主殿下游戲機里的NPC聲線,對當前的情況做出了說明。
“不是說好的,我也可以做出相反的判斷么?”對于帝的變卦行為,我提出了強烈的抗議。
“即便是開放世界游戲,也會有空氣墻的存在哦,”帝用著無辜的語氣辯解道,“向右、向右,先去村子的右邊拔出勇者之劍,然后就可以去打敗惡龍,救出公主,獲得我早先許諾給你的幸福啦!”
我被迫在“向右、向右”的加油音中,鼓足勇氣,一點一點地探索起右側(cè)的未知空間。
沒有聲音作為向?qū)?,更沒有作弊確認方位的可能,我只能學著審訊室里的警探,監(jiān)控如同測謊儀數(shù)據(jù)信號般的情緒波長,判斷著帝每一個指令的對錯。
但隨后我便發(fā)現(xiàn),哪怕不依賴情緒波長,只依靠常識的簡單推斷,整整持續(xù)了1分鐘的“向右、向右”指令,除了能讓我破墻而出,在院子里迷失方向之外,并沒有什么其他作用。更何況帝的情緒波長居然毫無變動——這足以證明她一直在致力于讓我落入早已布置好的陷阱。
等等,或許我可以操控帝的情緒波長,讓她感到無趣,然后令我快速解脫。我嘗試著,就如同過去阻止靈夢干擾公主殿下時那樣。
我感受到,帝的情緒波長在我的操控之下緩緩延長。
現(xiàn)在的波長,雖然還不足以讓她直接放棄,但至少惡作劇的卑劣程度會有所收斂,就像是五小時前,帝那一如既往的“香火錢”騙局。
若不是帝煞有其事的請求,我又怎會在那時抱著破財消災(zāi)的想法,塞入了還未在兜里捂熱的零花錢,但結(jié)果卻不盡人意,我至今還是無法釋懷她那句帶著誠懇語氣的餿主意,“鈴仙,只要你離家出走就可以擁抱幸福啦”。
總有一天,我會逃離一次帝的騙局,然后在一個無人發(fā)現(xiàn)的角落慶祝成功,總結(jié)經(jīng)驗。
而現(xiàn)在,正是時候。
正如我所設(shè)想的那樣,帝的情緒發(fā)生了變化,或許是我笨手笨腳地搜尋在能力的加持下終于耗盡了帝的耐心,她不再執(zhí)著于發(fā)出“向右、向右”的指引。
“鈴仙,你過來。”帝終于發(fā)出了新的指令,語氣中帶著些許憤懣。
我聽到,“咕嚕咕嚕”的聲源正在靠近,然后“砰”的一聲停留在了我身前的不遠處。
還未來得及在心中竊喜,我便被帝一把按進了藥膳。
“如果你不想用勺子的話,那就直接這樣吃算了?!?/span>
接二連三的氣泡在臉上炸開,但出乎意料的是藥膳并沒有沸騰的灼熱和腐蝕的觸感,我來不及思考氣泡形成的原因,如果再不喝掉這粘稠的奇怪液體,我一定會被帝淹死在這里。
茺蔚子、桔梗、大黃,師傅大人調(diào)配的藥膳似乎是決明散的改良,粘稠的感覺也許是送服用的米粥,但這藥膳夾著一股奇怪的雜味,像是魔理沙分享的新采摘的蘑菇。
很快,我便理解了這股土味的來源,藥膳上混著不少類似四葉草的植物,它有著四葉草特有的酸甜,但葉片數(shù)量卻比四葉草更多。
“不錯,”帝的聲線開始變得慵懶,但指揮還在持續(xù),“向右、向右,舌頭右邊還有一株九葉草,快把它吃完。”
即便是服用藥物的間隙,我也沒忘記對情緒波長的操控。
“感覺有些無聊了,還有最后一瓶藥劑,我直接喂你吃完算了?!?/span>
我感受到,帝的情緒波長已經(jīng)被我拉成了毫無干勁的靈夢才會有的波長形狀。
不過即便是這樣的情緒波長也不算保險,這種情況下的本能性欺詐行為也并非沒有發(fā)生過。就如兩小時前的與帝相遇,明明師傅大人就在房間里,她卻能輕描淡寫性地說出“師傅大人不在,現(xiàn)在過去謝罪也沒用哦”這種謊言。
但真假不過是50%的概率,戰(zhàn)勝帝的機會只這一次。
“啊——”
我配合著張開了嘴,然后一如既往地落入了帝精心準備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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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軟的觸感混著清香貼上了我的嘴唇。來不及思考,濃郁的藥水就以這種接吻的方式灌輸過來,我如同雛鳥般本能似的吞服,回過神時,舌苔上停留著蒲黃水的辛辣。
我聽公主殿下說過大國主與因幡白兔的故事,所以在師傅大人講解百草時,特意記住了蒲黃的味道。
嘩啦。
我聽到門簾被掀開的聲音,隨后是帝鉚足力氣的宣言——
“三番五次想用你的能力逃避我給予你的祝福,這便是我對你的還擊!”
我感受到,帝的情緒波長忽然舒緩得像一根直線,向著兩端無限延展。
我不理解,在做出那樣的行為之后,為什么她依舊能夠像無事發(fā)生般平靜,或許這真的只是帝所創(chuàng)造的新型惡作劇行為?而我卻得不到答復(fù),即便我現(xiàn)在開口問詢。
因為我感受到,帝的情緒波長消失在了我操控不到的地方——院外,又或是更遠的竹林深處?
但所幸如此,我才能偷偷捂著燙紅的臉,感受著那點小小的幸福感在我心中悄悄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