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甸山口正在燃燒。站在第一連的蘭德掠襲者坦克的頂端，馬紐斯·卡爾加惱怒地評估著伊利里克博物館的狀況，他感到了一絲疲倦。

叛亂分子占領博物館。組織叛亂的這些人都是業(yè)余的、可憐的年輕人們。但他們還是行動了。道路已經被封鎖，繁忙的交通消失了。他們自稱擁有一個可以殺死上千人的裝置，而他們卻說自己只想要和平談判。

但卡爾加不會與那些在和平談判時做出死亡威脅的人打交道。

空氣十分渾濁，到處都是煙霧。道路兩側陡峭的山坡上，茂密的灌木在燃燒，火借風勢擴展成U形的火網，向極限戰(zhàn)士們的位置延伸。大面積的藍色煙霧盤旋著越過道路，沖刷著截斷公路的混凝巖路障。在路障后方不遠處就是卡爾加所在的這輛蘭德掠襲者，后面還有三輛牛運兵車呈一字排開。

奧特拉瑪輔助部隊的成員們蹲在障礙物后面，彈藥已經上膛。路障位于叛軍激光炮的有效射程的最遠端——因為光束的焦點在煙霧中很容易分散，叛軍放火產生的煙霧實際上起了反效果。叛軍的戰(zhàn)術選擇得很糟，但他們確實有一門在一周前從伊利里克軍營中偷來的激光大炮。這一大膽的盜竊活動的得逞，可能導致了這群人采取了這一輕率舉動，意料之外的成功往往會滋生愚蠢。

卡爾加不會在叛軍面前躲藏。他希望叛軍感受到他的輕蔑。叛軍稱自己為“憂心忡忡的市民”。這讓卡爾加作嘔。博物館里的這群傻瓜被他們無法理解的生物煽動起來，去反抗保護他們的監(jiān)護人。

馬紐斯·卡爾加無法理解的是，為何總有這么多人有意或無意地背叛帝國。奧特拉瑪正遭受攻擊——詛咒瘢痕每晚都帶著它扭曲的火焰在天空中出現。其他世界遭受殺戮的消息和各種悲傷的故事也從哭泣的難民口中源源不斷地傳出。但在奧特拉瑪的心臟地帶，叛徒們仍然悄無聲息地在黑暗中出現。在這里的，只不過是其中最新的一伙。

他已經離開馬庫拉格太久了。當他被原體召喚回來時，發(fā)現奧特拉瑪的核心世界竟然也面臨著威脅……

卡爾加深呼吸來讓自己平靜下來。他不應該卷入這種事件。但第一連長阿格曼也有事情要處理，他必須解決在阿迪厄姆的入侵。

很久以前，這個山頂曾是戰(zhàn)場。叛軍粗暴地模仿了歷史，占領了一座用于紀念馬庫拉格統(tǒng)一的博物館。薄弱的戰(zhàn)術，無力的宣傳；卡爾加親自前來，做出有力的回應。

對卡爾加的仿生義眼而言，這些煙霧毫無作用，他清晰地看見了博物館的那座像大鼓般的主樓，每層之間都有一個三重的屋頂和陽臺。一座附屬塔樓越過口上方，大小與主樓相仿，但略微要高一點。一條四車大道從這座帶有象征意義的門樓經過，通往伊利里亞。

“一個毫無意義的絕望之舉?！笨柤幼匝宰哉Z。博物館的墻對他的機械強化視力也無法構成阻礙。每當卡爾加的視線掠過一個叛亂分子所在的位置，那里的熱成像就會被標識出來。叛軍藏身在博物館重疊層之間的陽臺里，躲在靠窗戶的墻壁后面，正打算用偷來的武器準備開火。所有的位置都一清二楚。

卡爾加難以置信地搖搖頭。

“胡里奧，”他在通信系統(tǒng)里說，“我已經看膩了。是時候結束這-切了?！?/p>

卡爾加沿著臺階走到蘭德掠襲者的前部，然后跳到地面上。如果叛軍有一名名副其實的狙擊手，就很有可能從陽臺上射中卡爾加。但在看到這一切之后，卡爾加斷定自己是完全安全的。

卡爾加沒有因為身上的戰(zhàn)斗裝甲和巨大的極限拳套而顯得笨拙，就像一個比他年輕一百歲的人一樣穩(wěn)穩(wěn)地落地，大步繞到了坦克背后。坦克引擎低聲作響，發(fā)出熱氣和噪聲振動著這輛載具后方的空氣，向稀薄的煙霧中排放著藍色的廢氣。在引擎旁邊，站著第四小隊的胡里奧士官、極限戰(zhàn)團第一連及卡爾加的榮譽護衛(wèi)，此外還有一位戰(zhàn)團長者也在這里——一位名為安德羅·奈伊的高大的原鑄星際戰(zhàn)士。奈伊是考爾現身不久后向極限戰(zhàn)士派來的第一批原鑄新兵之一，他曾出色地服役。那時候，新加入的戰(zhàn)士稱自己為“三百”，他們是嶄新的、不同以往的而又孤獨的戰(zhàn)士。現在，他們已經成為極限戰(zhàn)團的一個寶貴組成部分?？柤颖救艘苍趲啄昵皥?zhí)行了原鑄手術，后來有更多的人也同樣做了。他們現在都是彼此的兄弟。

戰(zhàn)士們立正，把手掌放在心口向卡爾加敬禮。

“那么你不想和他們談判了，領主？”胡里奧問。

“我不會跟他們談話?！笨柤诱f。

“您數到了多少人，領主？”胡里奧問。他穿著終結者裝甲，他的小隊里的其他成員在后面和犀牛一起待命?？柤舆x擇派他們來掃蕩這座博物館。就目前的狀況而言，似乎有點小題大做，但這是必須做出的態(tài)度。

“一百三十二人，應該還有更多人。但你不會遇到什么麻煩，里面原本可以布置一千人。看看他們的部署吧?！笨柤诱f?！斑@些人真能成為馬庫拉格的戰(zhàn)士嗎？”

“他們沒怎么受過訓練，領主。”胡里奧說?！霸谀x開后情況越來越糟糕，但輔助部隊內的異議者的實際數目為零，輔助部隊受訓結束后，幾乎都立刻乘船開拔。里面的這些都是未能入選的不合格的人?！?/p>

“混沌的使者們總是去吸引弱者?！笨柤诱f?！爸挥腥跽卟艜榱舜_保和談，用大規(guī)模毀滅性武器威脅他們自己的家人。派出你們就是我對他們要求的回答，胡里奧。他們的要求是荒謬的?？诩Z配給量不能增加。征兵不能延緩。就是為了阻止叛徒們在無知中引來的敵人，馬庫拉格人民才會陷入當下的貧困境地。”

“敵人的頭目是少年軍的主管?！蹦我琳f?！八麕ьI的整支部隊都在里面。他騙了這些年輕人?！蹦我琳f得就像他從來都不曾是個孩子一樣奈伊從來不動感情，總是理性地對待錯誤，即使以極限戰(zhàn)十的標準說也挑不出毛病。胡里奧和奈伊都望向戰(zhàn)團長。

“這不是他們的過錯?！笨柤诱f，“盡可能手下留情吧?！?/p>

“我希望拿他們的首領來以儆效尤?！焙飱W說。

“讓我失望的是，我們的國民竟然表現得如此糟糕?！笨柤诱f?！安徽撍麄兊哪挲g多大，以及是否反對我們。等這件事結束后，叫所有地方少年軍部隊的主管都來一趟首都?！?/p>

“他們將會接受徹底的審查，領主?！蹦我琳f。

“因為這次背叛，是的?！笨柤诱f?！暗乙笏麄內冀邮茉俳逃?，否則就要被換掉。這次暴動很可恥。少年軍的課程大綱必須修改。增加操練內容，減少歷史課程。少年軍是馬庫拉格的最后一道防線，也是我們招募新兵的第一站。經歷了這樣的崩潰后，他們還能阻止哪怕一只獸人嗎？他們本該是年輕的戰(zhàn)士?！?/p>

“遵命，領主?！蹦我琳f。

卡爾加用拳套的指頭敲了敲自己的腿。“胡里奧，當你指揮突擊時，不要殺死這些男孩。盡你所能讓更多人活下來。要作為懲戒的范例的，是那些首領們和成年人；以及其他所有那些因為對自身的命運不滿，而去聽從敵人間諜指使的人渣。我們必須讓年輕人活下來，給他們機會進行自我救贖。如果大敵的謊言看起來比奧特拉瑪的現實生活還要更有吸引力，而我們又被人民認為是殘忍的，那將會激起更多的人涌向同樣的愚蠢事業(yè)，成為真正的激進分子。找到那個設備。肅清首領們?！?/p>

“如您所愿，領主?！焙飱W說。“但還有一個問題?！彼馕渡铋L地停頓了一下。

“哦？”卡爾加說。

“守夜執(zhí)行者的首席守夜人卡列杜斯向我保證，他們可以在沒有我們協助的情況下對付這一威脅。他堅持要和您說幾句話?！?/p>

“他還在這兒？”卡爾加煩躁地說。

“他已經等您一個多小時了?！焙飱W說?！拔艺f過他堅持要見您?！?/p>

“我還覺得我讓他等了一個小時，他應該能明白暗示。他應該去監(jiān)視其他事件場所，并且去追查這一切的主謀。這些人在聽從莫塔瑞恩的命令。這一點，我們非常確定。這只是一場表面上的抗議活動，但腐化潛伏其下。好吧?？卸潘箷蠡诹粼谶@里的。

“那么要讓他離開嗎？”

“不，讓他來我。”

胡里奧略微側了側裝甲面罩后的頭?！八褪紫匾谷说轿覀冞@兒來。”他在通信里說?！榜R庫拉格領主要和他談話。”

過了幾秒鐘，首席守夜人從后方走了過來。他匆忙的腳步聲暴露出他急于談話的心情。

卡列杜斯已經穿上了行動用的乳白色戰(zhàn)斗服和藍色胸甲，和奧特拉瑪輔助部隊的制服相同，只是沒有他們的部隊標記。一個沉重的呼吸面罩掛在頭盔一側的扣件上?？卸潘雇Ａ讼聛恚瑸t灑地敬禮。

“首席守夜人，”卡爾加說，“根據你上級的報告，五年來你擔任這個職務表現良好，直到今天為止。今天你必須靠邊站。極限戰(zhàn)士會處理這件事?！?/p>

“大人，無意冒犯，鎮(zhèn)壓當地動亂是守夜執(zhí)行者的職責?！笨卸潘拐f?！拔覀円呀洔蕚浜媒Y束目前局面。這種事不需要勞煩您親自出面解決。這是一件小事，不值得您的關注。”

卡爾加抬頭看了看山口。

“從某個角度來看，卡列杜斯，你是對的。阿迪厄姆被圍困，在這個星系里我們的艦隊每天都在和莫塔瑞恩的星艦作戰(zhàn)。敵人已經滲透到了奧特拉瑪的心臟。僅僅為了對抗在首都星系的敵人，我每一天都在失去更多的星際戰(zhàn)士。但是這次……”他指著博物館?！斑@并非不值得我注意的事。在馬庫拉格當前共發(fā)生了十五起事件，每一起都和這個團伙有牽連。敵人明顯煽動了他們，我很驚訝這些叛軍竟全對此未察覺。你們組織的目標是在這些事件發(fā)生前進行預防，而不是在事后進行鎮(zhèn)壓。你急于解決這場對峙，讓我覺得你想轉移我對你犯下的錯誤的注意，或是尋求我的批準來鎮(zhèn)壓它。我向你保證，我不會批準的?！?/p>

“大人，我們不可能抓到每一個異議者。今年我們已經挫敗了——”

卡爾加的鎧甲隨著他改變姿勢發(fā)出響聲，這個動作足夠讓首席守夜人閉嘴?！拔铱催^你的報告。今年，你已經挫敗了二十六次反政府行動，但在今天錯失了十五次。你必須承認你犯錯了。伊利里亞是一個強大的象征。我厭倦了那些把古老的割喉者比作所謂自由斗士的宣傳。更糟糕的是，這些故事和敵人的謊言結合在一起。首先是對更大的自由的要求，接著就是徹底的異端叛亂，然后敵人的宗教就會生根發(fā)芽，最后所有人都會落入悲慘的奴役。叛軍首領謊稱他們尊敬戰(zhàn)團，同時譴責民政管理部門的腐敗，并且要我們處理他們關切的問題?！?/p>

“我不會這么做。我最優(yōu)秀的戰(zhàn)士將把他們趕出這里。讓整個奧特拉瑪看到極限戰(zhàn)士是怎么看待他們的要求的。這個國度的人們將會認識到我的注視無所不在，無論他們的年齡多、地位多低。沒有人不值得我的關注，也沒有事情不值得我關注，守夜人。事實上，你的想法讓我很不高興。我說清楚了嗎？”

“是的，守護領主?！笔紫匾谷瞬磺樵傅卣f。

“還有其他事件嗎？”

“正由守夜執(zhí)行者處理，守護領主?！?/p>

“這一切背后的敵人間諜呢？”

“我們正在追蹤幾個重要線索，守護領主?！?/p>

大奧特拉瑪的守護領主，羅伯特·基里曼授予了卡爾加這個頭銜，以作為自己拿回奧特拉瑪之主頭銜的補償。這個頭銜沒有為卡爾加的統(tǒng)治帶來什么變化。在羅伯特·基里曼蘇醒之前，這位戰(zhàn)團長已經統(tǒng)治奧特拉瑪好幾個世紀了。除了基里曼開始泰拉遠征前的短暫時期，卡爾加的統(tǒng)治從未間斷。他的話具有絕對的權威，卡列杜斯畏懼不已。

“那么這一特殊事件，將由極限戰(zhàn)團進行公開處理?！笨柤永^續(xù)說。“我將會證明戰(zhàn)團依然保有仁慈?；煦甾D化了我們的孩子來反對我們。如果我們用死亡來懲罰年輕人的愚蠢行為——盡管這個行為很嚴重——但他們相信自己的所作所為，是為了給饑餓的人們帶去更多食物，那我們的社會將是一個什么樣的社會？在那個地方還有罪孽更深重的人。我會對這些人按照他們錯誤的嚴重程度來進行區(qū)分?！?/p>

“異議者們會把這看作一場勝利。你說你不會和他們談話，你也不應該這么做。但不管這次事件的背后是誰，他們都希望你被激怒而采取行動，領主。他們想要你的視線離開正在進行的戰(zhàn)。如果他們能用這些小小的行動引開哪怕一個戰(zhàn)團成員，他們還會這么做的?！?/p>

“那么他們成功了，但這對他們沒有任何價值?！笨柤诱f。“我在發(fā)布自己的宣言。馬庫拉格領主將不會允許在首都世界或者任何其他地方有任何異議者?！?/p>

“守護領主，仁慈會被認為是軟弱?！?/p>

“仁慈是一種力量，因為寬恕比殺戮更難?！笨柤诱f?！八麄兪且蝗罕蝗松縿拥暮⒆?。他們將會被仁慈的對待。”卡爾加轉向他的士官?！昂飱W，前進吧。盡量不要毀壞文物——它們是無價之寶，也是一個重要的提醒：伊利里亞獨立的神話實際上只是個神話?！?/p>

“是的，領主。胡里奧小隊！”士官在通信系統(tǒng)里說。

“我們聽從指揮?！彼膽?zhàn)士們回答道。戰(zhàn)士們的終結者裝甲咆哮起來，他們從路障后面的犀牛運兵車處向上行進。他們緩慢地跋涉，巨大的形體就像峭壁上的巖石一樣堅實。

終結者們排成隊，走到他們的首領身邊。胡里奧拔出他的動力劍，向卡爾加致敬。“我們?yōu)轳R庫拉格而戰(zhàn)。”

“這有點小題大做。”卡列杜斯說?！耙淮瓮郀柣镂溲b運輸機的空降突襲就足夠了?！?/p>

“你剛才已經說過了——現在保持沉默，卡列杜斯?！笨柤诱f?！拔覀儠淹降娜炕鹆M軍，而且我們不會倒下。他們將會看到極限戰(zhàn)士不可能被他們這種人傷到?？植乐髁x毫無意義?！?/p>

路障旁的輔助部隊用長鐵鉤把路障拉開，讓巨大的終結者通過。當最后一個終結者擠過去以后，輔助部隊匆忙將那一段路障歸位，再次蹲到后方。

當極限戰(zhàn)士們離博物館只剩一百米的時候，叛軍開火了。激光光束和實體子彈夾雜在一起射來，帶起了陣陣煙霧。

叛軍的很多射擊都打偏了，要么是因為無能，要么是因為害怕——虛張聲勢地談論殺死一位死亡天使帶來的勇氣，在戰(zhàn)斗打響時就會煙消云散。那些命中的射擊則被終結者裝甲厚厚的裝甲板彈飛?？卸潘拐J為使用終結者對付這種小事是一種浪費的觀點可能是對的。但如果是守夜執(zhí)行者來執(zhí)行這個任務，他們中的有些人可能會戰(zhàn)死。這些放任這類事件發(fā)生的秘密警察固然令人厭惡，但他們活著對卡爾加更有用處。

叛軍的激光炮開了一炮，但沒打中。間隔了很久之后，第二次炮擊命中了胡里奧小隊領頭的戰(zhàn)士的肩膀。沖擊力讓那名戰(zhàn)士略微失去平衡，但他很快就重新回到陣型中，肩甲上往下滴著熔化的陶鋼。

一個優(yōu)秀的激光炮小組可以在一分鐘內進行四次聚焦和開火?？柤訉Φ胤缴倌贶姷氖最I越來越不滿。他們的武器訓練是怎么做的？

胡里奧小隊的終結者緩慢地前進，但卻不可阻擋。他們來到了博物館的玻璃正面。一名胡里奧小隊的一名老兵用動力拳打碎玻璃，走進大樓。他的身影消失在里面時，許多子彈正從他裝甲上彈飛。接著，小隊的其他成員也強行進入，玻璃破碎的叮當聲音不斷響起。更多的火力向小隊襲來，甚至有一枚手榴彈在隊伍中間爆炸。終結者們絲毫沒有受到射擊和爆炸的影響，大步向前，從卡爾加的視野中消失了。

射擊停止了。大樓里傳出了叫喊聲，既有年輕人的叫聲，也有極限戰(zhàn)士被通訊放大器增幅的吼叫。接著，槍聲又重新響起。爆矢槍的猛烈撞擊聲和機槍、自動步槍發(fā)出的爆音交織在一起。更多的尖叫聲傳來，然后以爆矢彈的爆炸聲尾。

類似的交火隨著胡里奧小隊的推進，反復在一個又一個的房間里發(fā)生。叛軍沒有組織起協調一致的防御。他們很容易被干掉。

半小時后，一排年輕的叛軍雙手抱頭，從博物館的入口走出。他們的臉很紅，激烈的戰(zhàn)斗令他們興奮，但戰(zhàn)敗又讓他們沮喪?？柤酉耄沁@些人察覺到他們的首領將會從他們那里奪走什么就好了。他懷疑里面還有更深的謊言，也擔心這些孩子們被誘惑的程度?；煦绲脑S諾從來都是虛假的。從來就沒有不朽，也沒有從苦難中解脫的方法，更沒有得到力量的捷徑。他們的青春，他們的健康，他們的活力——所有這些都將被偷走，取而代之的是亡者的永生。這一切往往始于良好的行善愿望，卻以永受煉獄之苦告終。

卡爾加已目睹過太多次。

一名終結者獨自走在這些年輕人們身后?？柤诱痼@于這些人的年紀——沒有人超過二十歲，最小的看起來只有十一歲。他們被趕下公路，被迫跪在路障前。輔助部隊正要起身離崗，去協助他們的主人，但一名終結者舉起一只手。

“退后！”他說。他的裝甲把他的嗓音轉放大成了一聲可怕的叫喊?！斑@里不安全。我們得到了那個裝置。那是件生化武器，很不穩(wěn)定?！?/p>

輔助部隊的士兵望向卡爾加。大奧特拉瑪的守護領主點了點頭，于是他們繼續(xù)留在崗位上。

幾分鐘后，胡里奧和其余的終結者走出了大樓。胡里奧小隊押送著另外十九名叛軍——這些都是成年人，并把他們帶到一個遠離其他叛軍的地方。這時，卡爾加的通信裝置發(fā)出和聲，然后卡爾加接通了這個頻道。

“領主?！焙飱W發(fā)來通信?！澳莻€裝置是一個半人高的冷凍罐。它還在泄漏，任何人都不應該靠近。我的感知器偵測到博物館內有很高濃度的生化污染，源頭都來自這個罐子。我猜所有的年輕人都被感染了。讓這些凡人退后，直到我們確保這個區(qū)域安全。”

卡爾加不由得低聲咒罵，就連這么草率的小叛亂也能獲得莫塔瑞恩發(fā)放的生化武器。

卡爾加把怒火轉向了卡列杜斯。“這座大樓被污染了。你現在知道我為什么不想讓你們進去了嗎？如果是你們的人，肯定已經被暴露在污染中了。所幸我的戰(zhàn)士們有完全的保護。”

卡列杜斯生硬地筆直站著，目光向前?！拔抑厣晡业姆磳?，領主，極限戰(zhàn)士不應該把自己卷入警察行動。”

卡爾加轉過身。卡列杜斯還在堅持自己的理念。他是個能干的人，卡爾加提醒自己，一個錯誤并不能代表某個人已經完成失敗。

“這次恐怖襲擊是顛覆奧特瑪拉的戰(zhàn)爭的一部分，”卡爾加說，“極限戰(zhàn)團將會出現在每個戰(zhàn)場，無論那個戰(zhàn)場有多小。下一次，你要確保狀況不會發(fā)展到這么嚴重的程度，我們就不用再進行另一次像這樣的對話了。你可以走了，首席守夜人?！?/p>

首席守夜人鞠了一躬，一言不發(fā)地走開了，他的臉頰正因為卡爾加的訓斥而發(fā)燙。

“奈伊，傳達這些命令?！笨柤用?。

“是，大人?！?/p>

“召集醫(yī)療小組和清潔單位，給這些誤入歧途的年輕人消毒，盡可能把他們轉移到馬薩利斯刑罰點進行評估和再教育。盡一切努力保全他們，通過測試的人送到懲戒營；而那些不放棄主張的人要接受公開的洗腦，然后交給科技神甫作為機仆?！?/p>

卡爾加思考了片刻。他抬頭望著山頂兩側的懸崖峭壁，腦海中浮現出這里的峽谷地形。這個地區(qū)的居民不多，但畢競還是有一些的。只要有一個人感染就可能殺死半個城市的人。只有帝皇才知道在那個容器里裝著什么。

“疏散方圓十公里以內的人員。讓他們都進行身體檢查。封鎖這個地區(qū)。在所有主要道路設置輔助兵站，環(huán)繞邊界線設置毀滅信標。臨時從戰(zhàn)團儲備里調派三輛蘭德速攻艇，協助守夜執(zhí)行者部隊巡邏該地區(qū)。在這里恢復安全之前，禁止任何人進入這一帶的山區(qū)?！笨柤油蚪K結者小隊?！昂飱W，保護這些孩子。在他們得到處理和你們完成清洗后，就召喚一架雷鷹。阿格曼連長兄弟的艦隊需要你們?！?/p>

“是，領主。”胡里奧在通信系統(tǒng)里答復。

“這條公路怎么辦？”奈伊問?！耙晾锟撕吞┧固醽喌臋C構都急于讓它重新開放。”

“他們得等著了?！笨柤诱f。他還在憤怒著，但不得不提醒自己伊利里亞只是這個行星地表的一個省份，這條公路，雖然是連接大馬庫拉格城和伊利里克的主干道，但也只是一條公路而已?！帮L險太高了。我們將會在時機合適的時候再恢復這片區(qū)域的通行。在我們確保安全以前，他們不得不等待?！笨柤悠沉艘谎垴R庫拉格空曠的灰色天空，想象著在虛空中嚴陣以待的艦隊和阿迪厄姆遭受的圍困。“而且，應該還需要再等待一段時間?！?/p>

后方陣地傳來一陣騷動。一名星際戰(zhàn)士技術軍士跑了過來，他笨重的頭盔專門配置了監(jiān)視和通信設備。

“領主，領主！”他叫喊著，然后停下腳步，單膝跪下?！拔矣惺锥及l(fā)來的消息。原體傳來了一個星語信息。”

“是嗎？”卡爾加說，一種混合著畏懼和興奮的奇妙情緒情涌上心頭。他很久之前就已經明白，要把所有的權力拱手交還給原體是非常困難的事情。卡爾加并不期待再一次這樣做。

“原體正在星系的外圍。他正全速趕往阿迪厄姆，打算解圍?！?/p>

聽到這個新聞，奧特拉瑪的戰(zhàn)士們，無論是凡人還是超人，都發(fā)出了歡呼。

“給我叫一輛載具?！笨柤诱f?！拔冶仨毣厝ァＮ覀儽仨殰蕚浜迷鲈w！”

“領主，星語信息傳來的命令很明確——您要在這里守護馬庫拉格?；锫笕讼Ｍ芊婪痘煦鐚κ锥际澜绲钠嬉u。”

“原體有足夠的人手？”

“文崔斯連長正和他在一起，還有西卡留斯連長?！奔夹g軍士說?！霸w不需要您的協助，領主。他率領著一萬五千名星際戰(zhàn)士和三個遠征軍艦隊戰(zhàn)斗群?！?/p>

戰(zhàn)士們再次歡呼。

“莫塔瑞恩肯定會被趕出這個星系。只要我們的基里曼大人歸來，我們就可以和敵人大戰(zhàn)一場了！”卡爾加喊道。他舉起了裝甲右手的極限拳套?！盎锫f歲，奧特拉瑪之主！”

他歡呼勝利的笑容掩飾了內心的空虛。

卡爾加從警戒星歸來時，發(fā)現他的疆域戰(zhàn)火施虐。很快基里曼也會親自目睹這一切。那么在客觀上，卡爾加的表現并不比卡杜斯更好。他的離開并不能作為借口?？柤臃畔率直郏钐m德掠襲者打開門。當他爬進蘭德掠襲者時，胡里奧又發(fā)來了通信。

“我該怎么處理那些成年囚犯，領主？仁慈還是死亡？”

卡爾加在蘭德掠襲者的側艙門上停了一下，他的手突然用力地抓緊了艙門的邊框。

“死亡。”卡爾加說。

卡爾加登上了蘭德掠襲者，驚慌失措的叫喊聲從遠處傳來。那些成年叛徒的肉體被爆矢彈打得粉碎，發(fā)出巨響。蘭德掠襲者駛向主干道，以便卡爾加在那里換乘更快的交通工具。但一路上，那個聲音始終在卡爾加耳邊縈繞不去。

漫長的歲月以來，馬紐斯·卡爾加頭一回感覺自己像是個失敗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