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新年快樂》的巨型彩蛋

●設(shè)定詳見《新年快樂》

●故事是他們的，OOC屬于我

●不知道有沒有太太寫過這種腦洞，在此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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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朵朵，問你個事?！?/p>

“啊，啥事？”

“你覺得，李一一這個人咋樣？”

1

實習(xí)駕駛員出外勤必須有人陪同，韓子昂最近出遠(yuǎn)門辦差的次數(shù)見多，正好韓朵朵的學(xué)校因為高考用教室正放假在家，劉啟便抓他妹妹來充數(shù)。

劉啟開車在回北京三區(qū)的路上，后掛里還放著一枚火石，進(jìn)入木星永夜后，全靠發(fā)動機(jī)的焰光和車燈出行照亮，算算路程，還有不到三個小時就到家了。

劉啟盯著路，目不轉(zhuǎn)睛。

“你覺得李一一這個人咋樣？”

坐在副駕駛位的韓朵朵毫不猶豫：“標(biāo)準(zhǔn)理工科男生，天才程序猿，高級話嘮，講起事來有板有眼三天不帶停的那種?！?/p>

“不不不，我不是問你這些，我問你對這個人有沒有別的什么看法?！?/p>

韓朵朵眉頭一皺?！斑@跟上一個問題有什么不一樣嗎？？”

“這么跟你說吧，你哥我，想給你找個嫂子，讓你幫我參謀一下?！?/p>

“臥槽，好事啊。”韓朵朵吹破一個泡泡，“誰啊？”

劉啟扶著方向球，看了她一眼。

“你說呢？”

韓朵朵一激動差點把泡泡糖吞下去，脫口而出又是一句。

“臥槽?。。?！”

2

“你怎么想的？”韓朵朵嚴(yán)肅起來，把泡泡糖吐出去，再這么下去她會被這玩意兒卡死的。

“哎、我也不知道，怎么說呢……”

“就是開車的時候總想起這個人，幾天不見抓心撓肝的想，做夢都夢見過，人群之中第一眼就能瞄到這個人，哎，我對Tim都沒這個感覺。李一一笑，我就跟著開心，他一生氣，我就想親他。莫名其妙目光就跟著他轉(zhuǎn)了?！?/p>

“哦，暗戀的正確狀態(tài)?！表n朵朵若有所思，跟她班上的小男生戀愛的時候一模一樣，“你繼續(xù)說?！?/p>

“反正就是很想見這個人?！?/p>

“哥你確定你是認(rèn)真的？”韓朵朵不叫戶口叫哥的時候都代表她自己的認(rèn)真程度。

“我沒玩，我很認(rèn)真，況且我總覺得他也對我有意思。他好像能發(fā)現(xiàn)我在看他，我倆互相看就笑，就怪怪的?！?/p>

“你最近感冒發(fā)燒沒？”韓朵朵伸頭瞧她哥。

“正經(jīng)的！”

“你戀愛了?！表n朵朵一槌定音，“你戀愛了，你該找個時間去試一試他。”

“你倆交朋友也快兩年了，平常咱們幾個粘得最近，而且Tim可是跟你一起進(jìn)發(fā)動機(jī)大閘門的人，你竟然沒有心動他？哦人家有對象了……”韓朵朵自言自語，接著一拍扶手。

“哈哈，女人的第六感告訴我，你們倆，真可能有戲?！?/p>

前方一道紅色細(xì)光柱沖天而起，把兩個人嚇了一跳。

極目遠(yuǎn)望，劉啟低聲道：“是紅色求救信號?！?/p>

3

劉啟坐正身子，打起十二分注意力觀察道路。

在車燈的照射下，道路上出現(xiàn)了兩個龐然大物的黑影，韓朵朵定睛一看，是一輛運輸車，和一輛脫了鉤的車頭。

紅色信號便是從這里發(fā)出的。

“哥，怎么辦？”

劉啟盯著車標(biāo)：“那輛運輸車有我們北京三區(qū)的車標(biāo)，旁邊那輛……朵朵，我們可能遇上那些人了?！?/p>

韓朵朵緊張的握住扶手，劉啟低吼了一句。

“坐穩(wěn)了！”

見習(xí)車手一個急轉(zhuǎn)彎，車子由于慣性被摔了180o橫在道路前方，透過擋風(fēng)玻璃，兩人駭然發(fā)現(xiàn)對面運輸車駕駛員位上的人心口被開了個洞，擋風(fēng)玻璃上有個圓圓的小孔。

“真出事兒了。”劉啟站起身，在車廂里翻出一柄工用鏟子，拿起自己的防護(hù)罩。

“戶口，你要干嘛？”韓朵朵跟著站起來，劉啟的動作讓她萬分緊張。

“朵朵，”劉啟摸了摸韓朵朵的臉。

“呆在車上，任何人來都不要開門。哥哥把車卡和通訊儀留給你，還記不記得哥教你的開車要領(lǐng)？覺得情況不對就開車往北三開，開進(jìn)三區(qū)就到家了，然后給周倩傳訊讓他們來接你，我妹妹很聰明的，對吧?！?/p>

韓朵朵拽住他的袖子：“你讓我走，哥你怎么辦？”

“不怕，哥沒事的，別忘了我們倆的通訊一直開著呢?！?/p>

“哥！”

“沒事兒！”

劉啟沒再說話，義無反顧拉門走了出去。

車頭里沒人，門大開著，劉啟走到另一邊的運輸車前，深吸一口氣，拉開了門。

有個人被捆著堵住了嘴，坐在正對著車門的位置。

劉啟倒吸一口冷氣。

李一一。

腦袋有什么里轟了一聲，劉啟三步兩步跳上了車。

4

李一一大概覺得自己是個倒霉的人。

這種倒霉大概開始于，兩年前。

他是個天才，天才都是眾星拱月的，不被理解的，孤獨的。

李一一是小隊里的主心骨，指定安排計劃想辦法敲代碼做編程幾乎無所不能。

聯(lián)合政Ⅰ府緊急技術(shù)觀察員，他學(xué)計算機(jī)同期同學(xué)幾乎人人向往的身份，他得到了，他成功了。其實這個身份的人并不算少，因為人中龍鳳，從來不缺。

他喜歡用兩個骰子的原因很簡單，那種一切被算好而勝券在握的感覺真的很好。

去蘇拉威西是他在職生涯里第一次出遠(yuǎn)門，他興趣昂揚，卻差點成為噩夢。

一個接一個的人倒在他面前，同事們以一種保護(hù)他的姿勢撲倒在地，他生平第一次明白，死亡前面，一切隨緣。

他揮舞著扳手，不過是徒勞。被人敲暈在車廂里時，他想，原來都是命。

然后有一個人出現(xiàn)了，那個人讓他找回了自信。于是春節(jié)十二響，一起炸木星。

天才都是孤獨的，但是天才也希望知音和陪伴啊。

這次出差，一路上順順利利，誰曾想離最后只剩三個小時的路程時，意外仍然降臨了。司機(jī)臨死前將車停了下來，而他也只來得及發(fā)出了一枚紅色信號彈。

李一一突然想起何連科經(jīng)常說的那句話。

生死如常。

他心如死灰，這次大概真的要生死如常了。只是還沒能和一個人說些什么。

5

車廂的另一側(cè)是三個中年男人，和劉啟是同樣的紅色衣服，有個人坐在一張簡易椅子上，剩下兩個人正對著車廂一頓敲打亂翻。

李一一看到他，差點蹦起來，可他雙手綁著的姿勢不允許他這么做，詫異與驚恐在他臉上交織，叫了幾聲徒勞無果——他死了沒關(guān)系，他不想把劉啟也拉下來！

劉啟看著他。

劉啟沒有說話，眼神深邃間又仿佛已經(jīng)傳達(dá)到了李一一心里，李一一真的鎮(zhèn)定了下來。

“你是來救他的？”為首的人發(fā)話了。

“這個問題問得過于蠢了些?！眲⒉换挪幻θ∠伦约旱姆雷o(hù)罩隨手扔在地上，就那么大搖大擺地反手鎖住了車門。

為首的中年人看著他的動作就是一皺眉。

“你們哪片兒的？”劉啟抱著鏟子靠在門邊先發(fā)制人，姥爺說過，如果不能先卡住對方的話頭，后序?qū)υ拰直粍印?/p>

“北京三區(qū)?！狈瓥|西的人回答了。

“喲巧了，我也是北京三區(qū)的。咱們不如交個朋友？”劉啟心知不能硬碰硬，只好智取為先。

“三區(qū)的？”翻東西的另一個人停了下來，“我怎么沒見過你？”

“嗨，這話說的。”劉啟搖頭，“北三地方那么大，人那么多，我也不認(rèn)識你??！”

為首的人瞇縫著眼睛點點頭：“我們要去炸發(fā)動機(jī)，怎么樣有沒有興趣加入？”

“有啊，太有了！”劉啟慢慢向他們靠近，“有什么計劃么？”

“帶著這個人進(jìn)入地下城，找到發(fā)動機(jī)總控室，然后毀了它?！?/p>

“老大！”有人喊將起來，“我找到了一分北三地下城的地圖和關(guān)于行星發(fā)動機(jī)的資料！”

6

門對面的李一一突然劇烈掙扎起來。

“再亂動，”為首那個人慢慢地從防化服裝備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槍?！皠e怪我對你不客氣?！?/p>

“老大！跟他廢什么話！不配合直接殺掉好啦！”

“哎，”劉啟輕輕將首領(lǐng)的槍推到一邊，“你們不知道他的身份？技術(shù)員可是有大用處的。他們是最好的擋箭牌?！?/p>

“不配合就不能留，上次抓到一個技術(shù)員，動了刑依然啥也不說，最后活活玩死了。就是幾個星期前的事，叫賈什么什么的……”首領(lǐng)拿著槍指指點點若有所思，語氣涼涼，仿佛在說一件平常無奇的事。

“既然地圖和圖紙都被找到了，干掉他，我們開工。”

劉啟表面鎮(zhèn)定實則心急如焚，談崩是百分之百了，他后退一步，將車門讓了出來。

“既然這樣，這個人我來處理，你們先走?！?/p>

“小兄弟，這話聽起來就不對勁了。”翻東西的兩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向他走來，其中一人還搖了搖手里的鐵棍，另外一個把翻到的資料收在一個手提箱里。

別無他法，劉啟一咬牙，握緊了手中鏟子。

“那就抱歉了，這是我的人！想動他！除非哥死了！”

“當(dāng)然，死之前，哥可要先拉你們當(dāng)墊背！”

“小兄弟，我以為你是個聰明人?！笔最I(lǐng)呵呵一笑，“你自己找死，可別怪我們翻臉無情！”

局勢一觸即發(fā)。

“李一一！哥這輩子保定你了?。　?/p>

7

鐵棍呼呼從耳邊擦過，劉啟靈巧地側(cè)身來到那人身后，揮鏟子便劈，卻被橫過來的另一鐵棍擋住。

雙拳難敵四手。

劉啟迅速撤身，兩條鐵棍一前一后對著他的腦袋和他的腰刺過來，他已經(jīng)躲到了剛才兩人翻亂了的地方，先撥開上方攻擊，后手再躲，余光里看到雜亂的紙張，順手抓一摞紙撒向?qū)γ妗?/p>

紛紛揚揚的紙片雪花般落下，那兩個人一陣亂撲想要清開視線。

絕妙的機(jī)會！

劉啟柔身貼近，一鏟子打在右邊人的腰上。一聲痛嚎，他直接撲倒在地。另一人驚訝，沒想到這個毛頭小子不到兩分鐘之內(nèi)將人放倒一個！

劉啟見車廂里李一一的手提箱被拆得四分五裂，從中取出李一一的扳手橫在身前。

大概是被激怒了，左邊人大吼一聲摟頭蓋臉揮棍便砸，劉啟退開好幾步讓過攻擊，直到無路可退，眼看棍子即將落下，他趕緊架起鏟子去擋。

這一下震得劉啟右臂酸痛發(fā)麻，連鏟子都被擊落在地，而那人的棍子已經(jīng)再次舉起！

突然車身猛地一晃，所有人都站立不穩(wěn)連坐著的李一一都挪動了位置。舉起棍子的人更是因為慣性而站立不穩(wěn)。劉啟看準(zhǔn)機(jī)會，將左手的扳手直刺對方心口！連著又倒下一人。

然而就在此時，槍響了。

不是奔著自己來的！

劉啟大腦一片空白，身體卻比意識先行一步，他直挺挺跳在李一一身前———

血花從他右胸下方綻開。

8

韓朵朵在車上呆了快十分鐘了。

她靜靜地坐在副駕駛位上，心里卻已經(jīng)哭出聲來了，劉啟的通訊儀傳來了他和別人隱隱約約的說話聲音。就在剛剛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通訊儀突然斷掉了。

怎么辦怎么辦？

韓朵朵逼迫自己冷靜，她伸手摸到了她哥留下的通訊設(shè)備，憑著記憶里的號碼，按了下去。

周倩的聲音傳了出來。

“周倩姐姐！我們出事了！”韓朵朵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那么顫，簡短節(jié)要地將兄妹倆遇到的事情、三輛車的車標(biāo)和他們所處的方位一一道明。

“朵朵，不要害怕，我馬上聯(lián)系王隊出發(fā)去救你們！聽你哥的就在車上呆著！”周倩的語氣加了十二分的凌厲。掛掉電話前，韓朵朵還聽到了周倩隱約的聲音：“老何！打開定位……”

韓朵朵坐在正駕駛位上，雙手按住方向球，她想試著幫幫她哥。

與此同時，領(lǐng)航員空間站休眠倉室。

MOSS“低頭”看著好不容易睡下的劉培強(qiáng)，將攝像頭轉(zhuǎn)向地球方面。以他的能力可以隨時隨地觀察到地球上的任何事情。

MOSS閃了閃指示燈，決定不叫醒劉培強(qiáng)，他打開自己的數(shù)據(jù)處理模塊，列出了四、五個方案后又被一一否決。

如果MOSS有顯示屏的話，這個時候他正將視角轉(zhuǎn)到韓朵朵那里。

韓朵朵轉(zhuǎn)了幾下方向球，沒有反應(yīng)，突然語音口里傳出了一段話：“……劉啟實習(xí)駕駛員，您的操作不規(guī)范，請您依照以下程序進(jìn)行操作，首先請檢查車卡……”

果然是因為實習(xí)期間才有操作流程的嗎？

韓朵朵按照語音聲操作了幾下，車子果然動了起來。

“啊動了！”韓朵朵驚呼一聲，“bang”的一下撞在了對面的運輸車上。

韓朵朵愣了一下，然后聽見運輸車?yán)锇l(fā)出了一聲巨響，那聲音不同于信號彈的尖銳細(xì)長，像是什么炸了開來，莫名地令人心慌。

“哥……”

9

被劉啟打倒在地的前一個人和首領(lǐng)扶起同伴，首領(lǐng)拿著手提箱，冷笑地看著因為疼痛無法站立的劉啟，吹了吹槍管里冒出的煙，沒再猶豫，三個人拉門而去。

被劉啟扔在一邊的防護(hù)罩里一陣電子音滋滋啦啦，韓朵朵焦急的聲音慢慢清晰。

“戶口！哥！你怎么樣？我剛才沒操作好撞車了！運輸車上下來的三個人里有你嗎？哥！哥你說話啊！”

“朵朵……”劉啟嗆出一口血，“在車上……別下來……”

“哥你說什么我聽不清！”

“別下來！”劉啟強(qiáng)忍著右胸下方的痛感，一使勁扶著車廂半站起來。估摸著是傷到肺了，不然怎么一直在咳血。

“好，我不下去，王隊剛才給我發(fā)通訊爺爺已經(jīng)在路上了！哥你不要嚇我……”

“這小丫頭……”劉啟低低地笑了笑。撐起身子挪向李一一又摔在車?yán)?，他與他不過兩步遠(yuǎn)，劉啟卻覺得耗費了自己所有的力氣。

他半環(huán)著李一一，從衣服的裝備袋里取出一把匕首割斷李一一手上的繩子，也順手取下李一一嘴里的紙團(tuán)，然后劉啟失去了力氣，滑了下去。

李一一滿臉是淚，慌忙抱住他———

“劉啟你個大傻子??！”

“救了你……還要……被叫成傻子，”劉啟由著他抱，“那、我大概……是真的傻?！?/p>

“別說話，別說話，留著力氣，你沒事的??！”李一一不敢拽他，調(diào)整了姿勢讓劉啟靠在自己身上。

“他們……沒有打……你吧？”

“那又能怎么樣？！你快死了、不，呸！你不準(zhǔn)死！”李一一語無倫次，順手從地上的箱子里扯過一塊擦布輕輕捂在劉啟的傷處。

“嘛呢……對哥上……上下其手的……”

“你別說話！”

防護(hù)罩里韓朵朵的聲音消失了，取而代之出現(xiàn)在他們所在車的門口。那三個人臨走故意沒有關(guān)門。

10

“哥??！”韓朵朵瞬間淚涌了出來，才一會兒不見就成了這個樣子！她一把攥住劉啟的手?！案缒阍趺礃?？?。吭趺慈茄?？！”

“朵朵別怕……哥……這不是好……好的么”劉啟搖了搖她的手。

“我給周倩姐姐打了通訊，不知道怎么幫你，坐在駕駛位上還撞了車……哥是不是因為我……”

“不，你做得很好?！?/p>

劉啟轉(zhuǎn)頭，看著死盯著他默默流淚的李一一，抬手去撫他的臉：“別……哭了，這么哭……真丑。”

“你丑！你……”李一一抖著唇說不出來話，握住他的手，“求你了，留著力氣，挺住……他們快到了，聽到?jīng)]有！”

劉啟同時被兩個人抓著手，又靠在心心念念的人身上，他嘆謂了一句：“就這么死了……也值了，只是沒和……姥爺……”

不等他說完，一左一右兩個人同時吼他：“你閉嘴！！”

“朵朵……照顧……好自己，還有……爺爺……”

韓朵朵一個勁點頭。

“一一，”劉啟真誠地看著近在咫尺的李一一的臉：“我……有話想……對你、說，但是……我很累……想、想睡……”

劉啟喘了一口氣，覺得越來越失去氣力越來越冷：“如果……我還能醒過來……我、就告訴你……如果醒、醒不過來……你……就別等我了……”

韓朵朵恍惚間覺得這個場景里的自己有些多余，但現(xiàn)在絕對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她覺得她哥的手在她掌心里一點點滑下去。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崩钜灰痪o緊握住劉啟的手，“如果你醒不過來，劉啟，我這輩子都不理你了?！?/p>

“切……我怎么……舍……得……”

劉啟嘴角牽出一抹笑，閉上了眼睛。

車門外，兩雙車燈亮起。

“劉啟！”“哥！”

11

韓子昂親自來的。

分不要了，行車不規(guī)范去他大爺?shù)?，老司機(jī)急眼了是很恐怖的。韓子昂接到王磊的發(fā)來的消息二話不說開車就來接人，CN171—11全體出動了。

王磊帶了兩輛車，半路截到了那輛車頭，韓朵朵打來通訊聲音顫抖又焦急，一群人不分老少對著三人大打出手。

李一一抱著劉啟，手上還捂著劉啟身上冒著血的傷口怔怔低頭看著懷里的人，韓朵朵跪在車?yán)镂罩绲氖窒±飮W啦。

周倩站在門口看到的就是這番樣子。

“朵朵！”“李一一！”“劉啟？？”

一行人呼呼啦啦上車了。

“等等！安靜！”周倩一聲喝止了嗚嗚渣渣的眾人，她仔細(xì)聽著。

“劉啟還活著！他有心跳?。　?/p>

“老韓，這車你來開，周倩留下，剛子溜子！”王磊按著耳機(jī)，“那三個人怎么樣？”

“老大放心，打暈了一時半會醒不過來！我和剛子在這里看著，讓老韓先走！”

“周倩，你馬上讓基地里的Tim聯(lián)系軍方能最快做上手術(shù)的醫(yī)院，讓老韓上你們的車走！”

“知道了！”

韓子昂把運輸車上的司機(jī)尸體挪下來，低聲說了一句：“抱歉！”便把自己的車卡插入卡槽。

12

李一一全程抱著劉啟不松手，周倩也無可奈何，畢竟現(xiàn)在的情況挪動劉啟就是在對他第二次傷害。

如果說在蘇拉威西，劉啟防護(hù)罩破碎只是有驚無險，這次大概真的險象環(huán)生，手術(shù)進(jìn)行了近十個小時，軍方的醫(yī)院有最好的配置，主刀的醫(yī)生更是周倩的導(dǎo)師。

取出子彈后劉啟被送進(jìn)了ICU，按照醫(yī)生的話來說，如果劉啟頂不住接下來的幾波高熱，他還是有生命危險。

韓子昂坐在椅子上守著劉啟，他在車隊請了假，韓朵朵在臨床睡著了，小姑娘三番五次被嚇，她哥手術(shù)十個小時韓朵朵硬是挺著精神頭，躺床上沾枕頭就著了。

韓子昂看了看同樣坐在對面的李一一，其他人走了又來，唯獨這位陪著他哪也不去，他對李一一擺了擺手：“年輕人啊，回去休息吧，這里有老頭子在?！?/p>

“不，”李一一搖頭，“我還不能走，劉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等他醒過來?！?/p>

韓子昂嘆了一聲，伸手去摸劉啟的額頭。

燙得嚇人。

“戶口，你得挺住啊……”

床上的劉啟戴著氧氣罩，手上還扎著針管，或許是因為韓子昂的手溫低于他的高熱刺激到了他。他張了張嘴，念出幾個音節(jié)出來。

韓子昂湊到他身前，努力地聽清了他的話。

“……爸……”

韓子昂心里咯噔翻了個個不是滋味，劉啟又念了什么，他又去聽。

“李……一一……”

韓子昂猛地抬頭看著同樣湊在劉啟身上的李一一，他敏銳地觀察到了李一一透到耳根的紅。

韓子昂若有所思的踱步到了虛擬顯示窗前。

打開了手機(jī)。

然而一天一夜過去，劉啟沒醒，倒是第二天一早何連科來了，因為這一天正好李一一當(dāng)值。

特殊時期任務(wù)在先，縱有千萬不舍，李一一只能回到工作崗位上去，臨走前特別囑咐劉啟醒了一定要傳訊給他，韓子昂遲疑了一下，還是答應(yīng)了。

13

“哎……好白啊……”

李一一走了不到十分鐘，劉啟———醒了。

彼時韓子昂正在幫韓朵朵收拾東西，拿著通訊儀聯(lián)系周倩，韓朵朵該回學(xué)校了。突然聽到床上的動靜，兩人趕緊沖了過來。

“戶口！”韓子昂幾乎老淚縱橫，“可算醒了！你個不省心的，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拿什么向你爸交代……”

“哥！”韓朵朵輕輕推他，“哥你感覺怎么樣？”她拿過手帕為劉啟擦去額頭的汗，取下他的氧氣罩，倒了一小杯水交給韓子昂，韓子昂接了，用勺子一點點喂給劉啟。

“咳，咳咳咳，”劉啟嗆了好幾口，韓子昂趕緊放下杯子，“慢點慢點，不能喝太多，潤潤喉嚨就好。朵朵按床頭那個按鈕，叫醫(yī)生過來。”

“不用擔(dān)心啦……咳，我這不是醒了么，來來來哥給你表演個鯉魚打挺?！闭f完就要坐起來，身體剛離開床面又倒了回去——高熱徹底把他虛脫了。

“亂動什么！”韓子昂一把按住他，“你個不消停的，線還沒拆，你老實點吧?！?/p>

“朵朵要回學(xué)校了？”劉啟環(huán)顧四周，“李一一沒在？”

“今天回學(xué)校上課，不過沒有自習(xí)，下午我就能回來了。李一一剛走不到——”韓朵朵看著墻上的電子時鐘，“大概快二十分鐘了。”

“哥沒醒他就走？”眼見劉啟又有跳起來的蓄力動作，韓子昂再次伸手按住他：“得了吧，人家可是跟老頭子一樣守了一天一夜，要不是因為任務(wù)不得不走，現(xiàn)在站在這的可就不是老頭子了?！?/p>

“行吧，那就別告訴他我醒了?！眲驯蛔右幻深^，“我要再睡一會兒。朵朵上學(xué)去吧，哥沒事了?！?/p>

“好吧，我今天只有半天學(xué)，下午來看你?！表n朵朵拍了拍床上的大鼓包。

14

下午放學(xué)，韓朵朵沒有回家，穿著校服就跑來醫(yī)院了。劉啟睡了一覺，精神比剛醒時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韓子昂坐在床前削蘋果，他趁著劉啟睡覺也休息了一上午，見韓朵朵推門進(jìn)來，把蘋果遞給她。韓朵朵放下書包坐過去，看著她哥全程盯著蘋果最后視線跟著到了她手上一臉“我想要”的表情嚴(yán)肅地?fù)u了搖頭。

“你不行，我剛剛?cè)柫俗o(hù)士姐姐，你現(xiàn)在還只能吃流食?！?/p>

不給就不給嘛……

“寫你的作業(yè)去！”

于是，時間就在韓朵朵的筆尖，藥瓶中的液滴，韓子昂翻動屏幕的一點一滴中過去了。

“朵朵，餓不餓？”韓子昂看著韓朵朵終于停了筆。

“有點，寫題真的好累啊。”韓朵朵趴在簡易小桌子上哀嚎。

“看看時間也該吃晚飯了，哎，在這也坐了快一天了，爺爺去打飯?！表n子昂拎起柜子上的保溫桶出了門，正好和門口的護(hù)士打了個照面。

護(hù)士進(jìn)來拔針，囑咐劉啟一些事情。盡管劉啟已經(jīng)脫離危險，但還不能出ICU，他的病號服和紅色防化服的款式相同，不過是白色的，多加了些醫(yī)療設(shè)備的插口，他心臟部位的心率檢測儀可以拆除了，只留了一個手腕的小型檢測器。

“護(hù)士……姐姐，那個，請問你還有沒有備用床單??？可不可以接我用一下？”劉啟猶豫著開了口。

“有啊，在那邊柜子的最下一層，不過你要這個干嘛？”護(hù)士很詫異，然而病床上的年輕人提出可第二個更奇怪的要求。

“姐姐，你是主管我這個房間的吧？一會兒會有一個穿白色技術(shù)服的人過來，那個人來了之后請不要讓任何人再進(jìn)這個房間，拜托啦拜托啦?！?/p>

見護(hù)士不明所以的表情，劉啟又叫他妹妹，“朵朵，快把籃子里的蘋果送給姐姐幾個！”

15

護(hù)士出去了，劉啟開始把韓朵朵指揮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朵朵去拿一張新的床單來，嗯，再把這些都收拾走，啊把你的書本也收拾起來，快快快，時間要到了。”

“哎喲你要搞啥子嘛，”韓朵朵忙了一圈，一回頭驚訝地發(fā)現(xiàn)劉啟自己坐起來了。

“臥槽你能起床了？”

“你哥我恢復(fù)力很強(qiáng)的好嘛！嘶。趁著老頭子睡覺我還自己下地走了一會兒，不過是，真疼！嘶?！眲⒁贿叧橹鴼庖贿吺掷飫幼鞑煌?，他把身上的薄毯疊好放在床尾，又接過韓朵朵拿過的床單蓋在身上，“快過來坐著！”劉啟把韓朵朵叫過去坐在背對著門的位置，正好是抬手能夠到的位置，然后撲通又倒在床上。

“快到點了，”劉啟盯著鐘，“他要到了?！?/p>

“誰呀？”韓朵朵也開始不明就里莫名其妙。

“朵朵，表演你一個拿手絕活，來，開始哭?！?/p>

“?。扛陕锇?？？”

她哥腦子里是有坑吧？？

“哎呀來不及了！”劉啟伸手，狠下心來在韓朵朵胳膊上擰了一把，頓時見效。

“嗚哇好疼?。艨谀愀陕铮?！”韓朵朵鼻子一酸，真疼哭了。

雖然心疼妹妹，但是劉啟告訴自己這么做值得，“哭吧，使勁哭，就想你哥真出事了，怎么傷心怎么來。”說完把床單往臉上一蒙。

別說，還挺平整。

韓朵朵真哭開了，不知道這丫頭想到了什么，哭得一聲高過一聲，嘴里還斷斷續(xù)續(xù)地念叨著。

“哥啊……你說好的陪我玩呢……劉戶口……你又不給我買蚯蚓干……啊劉啟你個大騙子……我的泡泡糖都哪去了……”

劉啟聽得想揭開床單，不過他忍住了，默默在心里數(shù)數(shù)。而當(dāng)韓朵朵半分鐘后見到推門而入的人，她一切都明白了。

16

李一一風(fēng)塵仆仆地推開ICU的門，入眼是一片刺目的白，白色的燈，白色的儀器，白色的床，而床上的人蒙著白色的床單，唯一不同的是心率監(jiān)測儀器被關(guān)閉后灰色的顯示屏，韓朵朵坐在劉啟的床前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李一一覺得這場景太過沉重，墜得他喘不過氣，他踉蹌了幾步，再抬頭又被床單的反光刺得淚眼婆娑。

韓朵朵還在哭著。

“哥你怎么就這么走了……剩下我和爺爺怎么辦……你才二十多歲……為什么就要承擔(dān)生活的重?fù)?dān)……你安心地去吧……我會好好地繼承你所有的蚯蚓干的……”

李一一不知道自己怎么挪到劉啟床前的，他站在那里伸手想去揭開床單，顫抖之間又放了下來。他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問出一句話。

“劉啟他，到底……”

韓朵朵頭也不抬：“……醫(yī)生說他沒挺過去……爺爺去辦手續(xù)了……”這可真是現(xiàn)場直編了，劉戶口你個沒良心的也不先對對詞??！

可是李一一信了。

他頹然地扶著床沿滑靠坐到椅子，寒意順著脊梁爬到他的身上。

劉啟蓋著床單看不清狀況，一時間滿屋只剩下韓朵朵的哭聲，李一一這邊悄然靜謐，他有心掀開床單看，不行，不能中途放棄。

李一一腦子里轟然作響，充斥著尖銳雜音讓他頭暈?zāi)X脹，心臟一抽一抽，分不清到底是頭疼還是心疼了。

他猛地一錘床沿。

“劉啟！你騙我！你說好的保我一輩子呢?。磕悴皇沁€有話要對我說么？！”

17

劉啟嚇得跟著床一起顫動了一下。

對面的韓朵朵停頓了，哭聲小了些，她保持低著頭的姿勢瞟了劉啟的方向一眼。

李一一哽咽了。

“你說了舍不得……然而你就是這么舍不得的？你說保我一輩子……我還好端端地在這，你卻直接躺下了……你、劉啟你欺人太甚！”

“你起來?。∧愠涯艿臅r候怎么不想想結(jié)果?。　?/p>

“我一直在等你說那句話……雖然我不能確認(rèn)你是不是說我想到的那句……早知道等不到了，不如陪你死在車上好了……”

李一一眼前一片模糊，突然床上的人揭開床單，拉住他的胳膊，笑嘻嘻地問：“李長條你真哭啦？”

李一一被嚇了一跳直愣愣地看著劉啟的臉，像是不認(rèn)識他一樣，對面的韓朵朵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直接收住了哭聲。

“你……”李一一啞著嗓子，半天才吐出一個字。

“你知道我要說什么？對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李一一，你同意不同意？”劉啟將李一一拉近自己，他起身還有些費勁，緊盯著李一一的眼睛，他很認(rèn)真，非常認(rèn)真。

李一一有好多話想說，你沒事啊你沒死你在干嘛你為什么騙我很好玩嗎你知道我的想法了等等等等到了嘴邊又被吞了回去，他張了張嘴，又成了個單音節(jié)，“……wo”

“你不同意？李一一你不同意嗎？我最后問一遍，李一一我想和你在一起，你同不同意？”劉啟輕輕抓了抓小技術(shù)員的手腕，他心里早有把握。

“我、我同意！”李一一紅著臉，終于將心里繞了百轉(zhuǎn)千回的話送出去了。

劉啟二話不說，一使勁把人拉到自己身上，李一一不敢壓著他，就著這個姿勢，劉啟吻住了他，“哥就知道，你不會拒絕的。”

韓朵朵嗷的一聲跑出門去，走廊里，韓子昂站在劉啟病房對面的護(hù)士站看著韓朵朵跑出來默不作聲。

18

韓子昂打飯回來，剛站在門口便被里面的情形嚇了個一臉懵，劉啟從頭到腳蓋了個床單直挺挺躺著，韓朵朵一抽一抽地哭著，李一一坐著還在說些什么。

什么情況？才不到半個小時發(fā)生了什么？

他扭頭去看門邊顯示屏上，劉啟的心電圖還好好地一上一下有規(guī)律的擺動著，甚至還有加快的趨勢。

護(hù)士站里走出一個女生，她怯生生地問道：“請問，您是劉啟的家屬嗎？”

“對啊，我是?！表n子昂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您請先不要進(jìn)去，病人特意囑咐，不要有任何人打擾病房里的事情?！?/p>

于是韓子昂在走廊里觀看了全過程，直到韓朵朵跑出來，他也沒有進(jìn)去。

哦……原來如此。

“爺爺？您回來了？”韓朵朵驚訝于他在門口坐著，小姑娘看起來有些緊張：“您怎么不進(jìn)去??？”

“戶口和他朋友不還在里面說話嘛，老頭子進(jìn)去不方便，所以就在外面等了一會兒，朵朵餓了沒？爺爺給你和你哥打飯啦，看樣子戶口一時半會兒是吃不到了，來，你先吃?！?/p>

“謝謝爺爺！”韓朵朵放松了神情，又開心了起來。

兒孫自有兒孫福，韓子昂看著吃飯的韓朵朵，開始做自己的心理工作。

他首先想到的是這個時代的法律是允許的。

他想起他高考后在回家的路上狂奔，他又想起了他的大學(xué)舍友們，打游戲打輸了就把對方按在地上一頓摩擦叫爸爸的場景從記憶里被提取出來，他又想起了和妻子結(jié)婚后，妻子總是給他做蔥油面試他的口味，他想起了女兒剛剛出生時親朋好友祝賀的喜宴，他想起了女兒帶著劉培強(qiáng)第一次進(jìn)家門時劉培強(qiáng)靦腆的樣子……

他們這些上個世紀(jì)剛剛被社會叫成古董，什么嘛，不過是活的長了一些見得多了一些，偶爾會懷念以前的老哥們，打開手里翻開聊天界面發(fā)現(xiàn)有些頭像已經(jīng)永遠(yuǎn)地灰了下去。

屬于他們的黃金時代已經(jīng)過去，僅僅憑著兩個字“希望”，屬于流浪時代的人正努力向前。

這是劉啟的終身大事啊，他和他父親一樣，認(rèn)定的事情就算頭破血流粉身碎骨都不會向后看的。

孩子們總該有自己的生活的，父母的羽翼無法為他們的一生遮風(fēng)擋雨，在女兒的婚禮上，他鄭重地將丫頭的手放到對面年輕小伙子的手中時，他確信自己的眼光。既然劉啟決定向著他自己的幸福邁步了，便放他去吧———

19

韓子昂摸著低頭吃飯的韓朵朵的頭頂，他抬頭凝視著天花板，仿佛穿過了五千米的重重阻隔看到了天空的顏色，他在心底喃喃道：

“老頭子沒有異議了，培強(qiáng)啊，你也會同意的吧？”

直到韓朵朵吃完飯，李一一才從病房里出來，他紅著臉歉意地向一老一少示意，留下一句明天還來就走了。兩個人看著他的背影各有所思。

當(dāng)天晚上，韓子昂睡下之后，韓朵朵悄悄爬起來和還沒睡的劉啟說話。

“劉戶口，黃金時代那些套路學(xué)的夠深啊，說！你趁著爺爺不在偷偷看了他手機(jī)里多少視頻？”

“哎，這就不對了，”劉啟壓著聲音，話語里透著狡黠，“哥是個天才！一學(xué)就會，多少視頻？不多，也就一半多一點吧?！?/p>

“行行行，偉大的劉戶口天才同志，你行，你倆這可算是成了，跟你講，李長條在我心里的男神排名絕對上得了前五，你就這么追了我男神，我還做了那么大犧牲，是不是要給我出場費啊？！”

“必須的，我妹妹說啥是啥，等哥把長條領(lǐng)進(jìn)家門，我保證你天天看，不過朵朵你還得再幫哥哥一個忙，平常怎么著都行，在家千萬保密啊，以后哥天天給你買蚯蚓干！”

“一言為定，拉勾！我要榴蓮味的！”

劉啟在醫(yī)院呆了十天整，李一一就跑來醫(yī)院整。劉啟傷口拆線不到五天，直接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去了，實習(xí)駕駛員和正式駕駛員的身份不過少了一層認(rèn)證。韓子昂是高級駕駛員，出門走任務(wù)不需要陪同，韓朵朵在學(xué)校上課，劉啟副駕駛員的位置就落在輪值的李一一身上。

“長條，”劉啟雙手按在方向球上，“一會兒回去你收拾一下東西，來我家住?！?/p>

“啊？這不行吧，我們技術(shù)員宿舍都是有名單的，只要沒成家都要住宿舍的，況且我走了老何就沒有舍友了?！崩钜灰环畔码娔X，指了指前面，“看路。”

“辦法總會有的，這事兒聽哥的?！?/p>

20

回到地下城兩個人同時交接了任務(wù)卡，劉啟拉上李一一就跑。李一一大概猜出來他想干什么，猶豫了一下，索性由著他來。

到了登記處，工作人員看著劉啟拽著李一一的手，幽幽地問了一句：“家里知道了嗎？”

“啊，沒有，但總會知道的?！眲⒒卮鸬煤敛缓?。

“像你們這樣最好還是給家里個信，工作還挺特殊的不是同一單位。你們是本月第36位成功登記的情侶，祝你們在今后的生活中幸福愉快，為‘流浪地球’計劃多做貢獻(xiàn)?！?/p>

劉啟捧著兩本證件，“我怎么覺得這相片上我笑得有點傻，不行，這不完美。”

“行啦，走吧?！崩钜灰话褎⒊冻鲩T外，為他們辦理證件的工作人員笑著向他們揮手。

“哎？長條我發(fā)現(xiàn)你最近不怎么用骰子了?。縼G了？”劉啟捏著本子完全沒有松手的意思，李一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用骰子就是計算事情的各種可能性，唯獨這件事我想遵從我自己的想法，好啦，我們可以去收拾行李了?！?/p>

“所以你一開始就算計好了吧?。俊?/p>

“不可說不可說。”李一一推了推眼鏡。

兩個人拎著大包小裹拽著行李箱踏進(jìn)劉啟的家門時，韓子昂也剛進(jìn)屋不久，彼時三個人打了一個照面。

“老東西你這么早就回來了？？”劉啟心里抓狂，這跟自己想的方案不一樣啊。

“啊，這次運送得路程還比較近，當(dāng)天送當(dāng)天回來了，哎，這位年輕人是……李一一？”韓子昂注意到了劉啟身后的人和大大小小的東西。

“韓先生你好，”李一一垂直鞠躬90o，“我是聯(lián)合政Ⅰ府緊急技術(shù)觀察員李一一，現(xiàn)北京三號發(fā)動機(jī)負(fù)責(zé)人之一，也是劉啟的朋友，我……”

“他因為和他舍友吵架從宿舍搬出來了，沒有地方可以去，我不忍心看他露宿街頭，于是自作主張把他全部家當(dāng)都拖來了，以后他和我一起住?！眲⒉坏壤钜灰徽f完，搶著把話先說死了。

李一一：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21

“好小子學(xué)會先斬后奏了哈？”韓子昂對著劉啟的后腦勺就是輕輕一巴掌，轉(zhuǎn)頭對著有些臉紅的李一一道：“一一對吧？歡迎住進(jìn)這個家，以后和戶口一樣喊我姥爺就行，你應(yīng)該是和戶口一起住吧，戶口去幫人家把行李搬進(jìn)來，然后過來幫我做飯！”

劉啟和李一一兩臉懵逼，這就同意了？一肚子的話全沒用上??？

等到韓朵朵放學(xué)回來，李一一已經(jīng)收拾完行李了，韓朵朵目瞪口呆地看著出現(xiàn)在家里的人，趁著韓子昂不注意拉住擺盤的劉啟小聲問：“什么情況？爺爺知道了？”

“沒、有。”劉啟給她口型，附耳說道：“你嫂子住進(jìn)來了，你要的東西給你放在房間門口，記得幫哥打掩護(hù)！”

韓朵朵扭頭一看，自己的房間門口果然放了一盒精裝的蚯蚓干，她小小歡呼了一聲，跑進(jìn)自己屋去。

晚飯時間劉啟聽著韓子昂和李一一的談話心里七上八下，倒顯得韓朵朵很是輕松。

“一一，我總覺得你的聲音在哪聽過，好熟悉的感覺。”

“姥爺，您還記不記得兩年前在上海，您開車帶著劉啟和朵朵還有CN171—11一隊人送火石，天上的飛機(jī)一邊呼救經(jīng)過的事？”

“啊———原來如此，那個時候就已經(jīng)結(jié)下緣分了啊。”韓子昂看看李一一又看看劉啟不住地點頭。

洗過澡，劉啟盤腿坐在床上抱著胸鼓搗著李一一的電腦，李一一吹干頭發(fā)走進(jìn)臥室，劉啟抬頭看了一眼，噗的一聲笑出來。

“哈、哈哈哈李一一你這什么睡衣，兔子嗎竟然還有兔子耳朵？？”

李一一反手關(guān)上門，“小點聲！朵朵已經(jīng)休息了———這件睡衣我從大學(xué)一直穿到現(xiàn)在，還是我媽給我挑的，我小時候喜歡書上的兔子，誰知道我媽一直記得還特意在我成年的時候還買了這件睡衣！”

“岳母大人干得漂亮，哈哈哈快過來讓哥捏一捏。”劉啟說著便伸手去拽李一一帽子上的兔耳朵，李一一由著他鬧，他拿過電腦敲敲打打。

“戶口，我怎么覺得姥爺知道了？”

22

“我一開始也這么覺得，但現(xiàn)在我看不像，我姥爺可是有啥說啥的人?！眲淹枚浯蛄藗€結(jié)。

“但愿我的直覺是錯誤的吧，不過戶口，你還是得早點想好怎么跟老人家說這件事，畢竟不能瞞一輩子……哎說話呢怎么把它系上了？！別撓我癢癢！”

劉啟壞笑著抓李一一的腰，“哥不僅要撓癢癢，哥今晚要吃兔子咯！”

門口路過的韓子昂嘆了口氣。

年輕人啊，真是火力旺盛。

李一一正式住進(jìn)來了，平日里韓朵朵長條長條地叫著，私下已經(jīng)喊起嫂子來了。

中考前三個月，李一一硬是把韓朵朵的物理和化學(xué)提了兩個檔次。劉啟很是郁悶，“不對呀朵朵，明明我以前也教你，怎么長條教就這么有效？”

“哼，嫂子可比你有耐心多了，”韓朵朵在試卷上寫寫畫畫，“不過嫂子說了，我基礎(chǔ)還行，這是你的功勞?！?/p>

“行吧，”劉啟輕輕戳了戳韓朵朵的額頭，“好好學(xué)習(xí)，哥去給你做飯，老東西和你嫂子快回來了?！?/p>

“想吃什么？”

“嗯……紅燒蚯蚓！再來個辣炒菜根！”

“別吃辣的了，再吃你的臉又要起青春痘了！”

“哎———不給做就不給做?！表n朵朵咬著筆桿，開始了新一輪頭腦風(fēng)暴。

“好難?。?！我以后不要當(dāng)理科生了??！”

23

后來的后來，李一一問過劉啟一個問題，如果那天在車上的人不是李一一，劉啟會怎么辦。

原本無意間的一問，劉啟卻十分鄭重地拉過敲打鍵盤的李一一將人塞進(jìn)自己懷里。

“我會把那些人都揍趴下，然后帶著朵朵帶著火石回到地下城完好無損地站在你面前說一句哥回來了，正因為是你，我愿意把背后放心地交給你。”

李一一十分感動，并把劉啟踹下床。

“讓你再逞能！不準(zhǔn)再嚇我了！”

“哎喲喂，李長條你竟然踹你老公！”

門被韓朵朵碰的一聲關(guān)上了。

“你倆小點聲！爺爺剛剛睡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