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時候，有段時間沉迷于電子游戲，于是，那個時候的電子游戲廳，便成為了我放學(xué)時候必去的場所

某一天下午，這平靜的日子被打破了，我遇見了當(dāng)時班里的混混頭子，聽說她在學(xué)校外面也有一些小勢力，當(dāng)時遇見她，我也只能自認倒霉。好在她只是把我一半的午餐錢拿去打游戲，這對我來說倒也不是什么大問題。唯一的問題就是，自那以后，她似乎是把我當(dāng)作了她的小馬仔

“喂！你，游戲幣再給我一點”

“葉謙？我口渴了”

“葉 ~ 謙，就陪我打一把嘛”

我又怎么敢違背她的想法？每次都是乖乖照搬。更何況無論在哪個時代，好學(xué)生從來都是沒有勇氣正面對抗這些不良的。時間長了以后，我似乎成為了她的專屬錢包，什么時候來了興致拿點錢，什么時候心情差了再拿點錢

直到某一天，她突然停止了無限制的索取

我很害怕，擔(dān)心自己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夠好，惹這位大姐頭生氣了。那段時間也就安分了許多，不敢輕易說話，不會隨意行動，生怕自己的無心之舉讓她壓抑的心情爆發(fā)，讓自己落得個鼻青臉腫的下場

可是她沒有

她開始穿上校服，以每周三天的頻率出現(xiàn)再學(xué)校里，我也逐漸和校園里的她產(chǎn)生了些許交集。

我本以為她受到了什么刺激，所以選擇發(fā)奮讀書，可是當(dāng)我依舊在放學(xué)后被“請”去電子游戲廳時，我明白了這位大姐頭只是單純的對學(xué)校來了些許興致罷了

“葉謙，你覺得學(xué)校無聊嗎？”

有一天她突然這么問我，然而在我回答之前，她又說

“我覺得學(xué)校很無聊，同學(xué)之間談?wù)摰脑掝}總是令人乏味，老師們的教導(dǎo)總是令人昏昏欲睡，我甚至覺得，路邊的小攤小販都比學(xué)校有趣”

她的眼睛依舊在盯著游戲機的屏幕，手卻在剛才停下了。瞳孔中反射出屏幕上的游戲畫面，片刻之后，她轉(zhuǎn)頭看向我

“是這樣嗎?”

面對她的問題，什么都沒想過的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是像往常那樣，又一次將手上的游戲幣遞給她，試圖讓她忘記剛剛的話語

她低頭看向我手上的游戲幣，被劉海遮掩的雙眼似乎在閃爍著什么，兩個人就這樣保持著姿勢，過了也許是1分鐘，也許是10分鐘

兩人在沉默之后，她說

“你倒是說些什么啊”

那是我第一次在大姐頭的言語中聽出些許祈求

可是，該說些什么呢

我不知道

大姐頭微微嘆氣，用手推開游戲幣，從椅子上站起

看著大姐頭走向游戲廳門口的背影，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和大姐頭之間好像有什么變的不一樣了

自那天以后，大姐頭再也沒來過學(xué)校，我和大姐頭唯一的交點也變回了一開始的游戲廳

在升上高三的那個暑假，為了考上一個心儀的本科院校，我被家里人下了禁令，不被允許去游戲廳打游戲，我也該收收心，為一年以后的高考做準(zhǔn)備。

得知這件事的她沉默了很久，嘴唇微動，最后什么也沒有說，放學(xué)以后再也沒有找過我

我以為在那之后，我們兩人將不再會有交集，可是那年春節(jié)，我再一次在游戲廳遇見了她

記憶中的那天，我是和班上一個要好的同學(xué)一起去的，兩個人打算瞞著父母在這辭舊迎新的日子里玩?zhèn)€痛快，于是身上帶了不少錢全部換成游戲幣。

“葉謙，給我點游戲幣... ...”她意識到我不是一個人來玩，停頓片刻之后又補上一句“過幾天還你”

“大姐頭還不打算回學(xué)校嗎？還有半年就高考了” 我遞給她一半的游戲幣，同時支開同學(xué)讓他先去享受歡樂

“我說過吧，我覺得學(xué)校很無聊。況且，我和你這種要上本科的人不一樣。” 她這么說著，又把手上的游戲幣還給我 “你去吧，我突然沒了興致”

看著她轉(zhuǎn)身離開的背影，我想不出什么好聽的話語，只是簡單說一句

“大姐頭，下次見”

她停下了腳步

“怎么了？”我問

... ...沒什么”? 她答

“只是在想，如果你那個時候說了些什么，我會不會就堅持下去了”

“堅持什么？”

“上學(xué)”

“現(xiàn)在還來得及，大姐頭你這三年基本沒學(xué)，努力一把很快的”

她沒有回答，只是重新邁開腳步，說

“下次見”

然而，我們之后再沒見過面

高考后的那個夏天，我像以前那樣去那家游戲廳，老板交給我一張明信片，說是以前那個和我一起來玩的女生留給我的。

那個明信片上是一輪掛于夜空中的滿月，背面只有短短是的四個字

“月色真美”

當(dāng)時我還在想，像大姐頭這樣的人怎么會寫出這么文雅的話，回家后便是隨手夾進一本筆記本再沒拿出來過。

大學(xué)的文學(xué)賞析課上，老師曾有段時間沉迷于夏目漱石，某天課上為我們解釋了“月色真美”的含義，同時也說明了這句話出現(xiàn)的原因

“一句“月色真美”，便是“我愛你”?！崩蠋熯@么說

突然間，我的腦海中回想起了高考后的那個暑假收到的明信片

我似乎看到，在那輪滿月之下，她微笑著對我說：“月色真美，陪我一同賞月如何？”

可是她消失了。

初稿于2021.2.3

成文于2021.5.7

發(fā)布于2021.9.18

二改于2023.8.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