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著名作家陳忠實訪問耶魯
1995年4月一天,衛(wèi)國打來電話,說耶魯明天有一個歡迎中國作家座談會,問我有沒有興趣參加。我問是哪幾位作家,衛(wèi)國說,好像叫陳忠什么,我說是陳忠實,陜西作家,《白鹿原》作者。 第二天下午,我從耶魯校園的州大道816號公寓,走了三條街,十分鐘就來到耶魯亞洲文化中心二樓多功能廳。因為來美近半年了,第一次在美國見到中國作家,人確實有點興奮。那時陳忠實先生已經(jīng)出版了長篇小說《白鹿原》,反響很大,但是我還沒有讀到。倒是在八十年代初,我買了一本《陳忠實中短篇小說集》,把它當作經(jīng)典來讀,讀了很多遍,書上也劃了很多紅道道。記得他那時當過公社書記,因此寫農村生活非常熟悉。我寫小說初期,一是寫農村題材小說,但始終寫得生分,因此我那時刻苦鉆研浩然的農村小說,也看陳忠實的農村小說。二是我寫過幾十篇的文革題材的短篇小說,并且拼命投向全國各地的文學刊物,結果七八年了,一篇都沒有發(fā)表。我那時根本就不知道文革題材是禁區(qū),還在冒傻氣的寫稿投稿。我積累的手稿足有兩尺高,堆在書櫥里。只可惜來美后,司法廳房子要出租,兒子去清理書籍和手稿,不知把手稿扔哪里去了。要是能找到,整理起來可以出兩三部文革題材小說集。 耶魯大學東亞語言文學系主任孫康宜教授,陪著陳忠實先生進來,還有一位是陜西著名的文學評論家王仲生。那天人來的不多,大都是耶魯?shù)慕淌趯W者,還有一些學生。孫康宜教授先致詞歡迎,介紹了中國的兩位作家,然后請陳先生講話。 陳先生是一位敦實的西北漢子,坐在那里,不大動,印象最深的是一臉的皺紋,好似用刀刻出來的,非常沉重,充滿滄桑感,像那幅油畫《父親》。耶魯?shù)膶W者和學生只要看看他的臉,就知道他的小說有多厚重。 陳先生講話了,他講得很慢,聲音也不大,他先說了這次和王先生兩人從加拿大一路到美國,沒有翻譯,全憑手中的幾張紙條,上面寫著:請問火車站怎么走?請問衛(wèi)生間在哪里?請您帶我去這里等等。居然一路也走過來了,沒有翻譯,我們也可以走天下。說得大家都笑了。 陳先生講得很慢,而且也講的不多,他濃重的陜北嗆,聽起來還很吃力。但是陳先生有一段話,給我印象很深,一直記到現(xiàn)在。他說,我寫了這么多年的小說,有一天,我就想,我要寫一部大部頭的小說,將來人走了,可以墊在腦袋底下的。這樣,我就開始準備寫《白鹿原》了。講完后,陳先生和大家互動交流,會場氣氛似乎很淡,提問的人也不多,有幾位學者問了幾個《白鹿原》里面的問題。倒是有一位女學生,似乎作了準備,提了一個比較詳細的問題。接下來王仲生先生講話,他是第一位研究陳忠實的文學評論家,又是高校里的教授,他講得神采飛揚,很生動。 結束后,陳先生到門外抽煙,我上前和他聊了一陣,我問他晚上有沒有安排,我請他和王先生吃中餐。他說學校已經(jīng)安排了。我問他西餐吃得慣嗎?他說沒事。隨后,我和陳先生、孫教授合影后,便告辭了。這次參加會議,讓我深切體會到中國作家要出來訪問交流多難??!也促使我考慮自己如何為中國作家走出來做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