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使之夜第09章3:童話的庭院,猜測一下,草十郎脖子的傷也許會讓他短壽。

第二天的期末考試結(jié)束之后,草十郎一個人走在回洋館的路上。
越往山坡上走,道路就越陡,森林也愈加深邃。
這已經(jīng)持續(xù)了超過二十分鐘,對當?shù)鼐用駛儊碚f,久遠寺宅所在的這個山丘除了山以外別無他物。

另一邊,對草十郎來說要抵抗著自己走遍森林和走到山頂呼喊的沖動。
這里有鋪裝好的道路。
森林是密到可以確定太陽入射角度的程度,
沒有陡峭的斜面,也看不到潛藏在密林里的動物。
在這不用傻乎乎的去害怕遇難,也沒必要去擔心迷路的事情。
【……真丟人。還這么想家?!?/p>
草十郎輕輕自責著自己忍不住的回憶起家鄉(xiāng)的事情,。
搬到町里已經(jīng)有數(shù)周的時間了,還是總在比較山里和町里的不同。
那時倒不會像這樣自己批評自己。
這幾天——在認識了蒼崎青子之后,也終于注意到這是會給自己拖后腿的一件事了。
靠理由、理念無論如何都無法阻止的一名少女。
只要眼睛追隨著她的身姿,自己的腳步也自然而然的變得輕快起來。
而這個青子所居住的洋館,則是活脫脫的和她不相稱。
就算是在三咲町中也是格外異樣的一棟建筑。
被稱為幽靈屋的洋館。
實際上,居住在其中的并不是幽靈而是魔法使,但是如果不糾結(jié)某些細節(jié),這些謠言說不定挺正確的。
【……說起來,幽靈啊魔法使什么的,哪個都不是常識里的東西吧?】
明明自己是習慣不了都市生活的人,卻沒有算在內(nèi),草十郎哈的一聲,甩了甩頭。
不論怎樣,該做的事都是一樣的。
期末考試明天就結(jié)束了。
青子是有保護草十郎的責任,但這也差不多到極限了。
如果可能的話,那草十郎今天就不得不要求洋館的主人認同他作為同居人的身份了。
將洋館團團圍繞起來的樹木的縫隙里,有一條自然形成的林蔭道。草十郎走過這條道路走到了玄關(guān)。

【——————好嘞?!?/p>
在玄關(guān)前做了一次深呼吸,草十郎走進了館內(nèi)。
目標是有珠可能會在的客廳。
但是,
迎接草十郎的卻是一副預料之外的光景。
稍微走幾步,就到了連接玄關(guān)和洋館大廳的前廳。
在那個前廳里,一個人帶著巨大的違和感待在那里。
洋館的前廳讓人聯(lián)想起中世紀的古堡。
沒有絲毫人工的照明設(shè)備,全靠冬日里帶有涼意的日光作為光源。日光就這樣,由天窗那里垂下了光影。
木質(zhì)的地板還帶有清新的香氣。
一襲黑衣緊靠著四角的大樹。
少女就像文字所說的那樣,把身體托付給洋館。
像母親的搖籃曲一樣,平穩(wěn)的搖晃著。
洋館像是要守護少女的睡夢一樣,把空氣中的紛擾全部吞噬殆盡了。
在洋館的陰影中睡眠的少女。
有珠總是躲避著他人目光,現(xiàn)在她的身姿成為了這個前廳里最鮮明的一景,魅惑著目擊者。
【——————】

草十郎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就這樣仰望著天井。
……因為,出其不意也是分程度的。
少女纖細的身體依偎在暖爐旁,就這樣睡著了。
雖然是美麗如畫的一副景色,但這情況對心臟刺激太大了。
……無法感受到生命的睡眠。
太過安靜了,那身姿里沒有任何可以剝除的雜物。
在這寒空下,依偎著冰冷的柱子,她就這樣被幸福包圍著。
只要看到她,人們都會聯(lián)想到名為死亡的永眠吧。
【……不冷嗎,這孩子?!?/p>
呆呆的看著有珠,悄悄的嘟噥。
去拿條毛毯……這樣可笑的想法,他連一絲一毫都沒有想過。
與之相對的,他不由的考慮的是,去泡兩人份的紅茶。
靜靜的推開門,走到客廳。
有三枚藥片放置在桌子上。
每天晚上回來要喝的,青子所說的那種藥。
好不容易咽下了甜甜的藥片,走到廚房那里,從數(shù)個紅茶箱中選了一個,泡了兩人份的紅茶。
然后回到了前廳,少女仍然還在睡著。
盡量小心的,輕輕的坐到地板上。
地板的感觸穿透褲子傳達到身上,讓草十郎嚇了一跳。
暖爐旁邊的話應該會很溫暖吧,雖然可以想,但照青子所說,那個暖爐只是個沒用的擺設(shè)而已。
青子和有珠似乎都不知道收拾暖爐的方法。

草十郎將托盤上的茶杯放到自己和有珠面前,慢慢的從書包里取出了古典的教科書。
【……蒼崎生氣了吶?!?/p>
回想起今天早上青子的臉,自言自語道。
還是完全不知道她發(fā)火的理由,還有那一瞬間的表情有什么意義。
先不管這些,草十郎很清楚,為了明天能平安的度過,不好好的復習準備一下是不行的。
多虧了青子,今天的考試有了稍許的變化。而明天的科目將更加困難。
草十郎不覺得今天早上還在發(fā)火的青子會在晚上再幫助他。
【就因為沒考好而生氣嗎?感覺,這不像是蒼崎生氣的理由啊?!?/strong>
一邊嘴里抱怨著,一邊打開了教科書。
似乎是打算在有珠醒來之前一直待在這里。
大廳里只有翻動書頁的聲音。
時鐘的時針,森林的嘈雜都無法觸動的午睡。
……經(jīng)過了數(shù)個小時,草十郎靜靜的站了起來。
射入前廳的日光已經(jīng)由白色變?yōu)榱思t色。
【差不多是打工的時間了?!?/p>
伸展了一下僵硬的背部,草十郎偷偷的看了一眼有珠。
不變的安詳睡眠。
【………………】
草十郎真心煩惱起來。
是不是就這樣讓她繼續(xù)睡下去,有珠是不是經(jīng)常這樣?草十郎在為問題這些發(fā)愁。
【……不,青子也差不多該回來了,沒必要多管閑事吧?!?/p>
不論怎么想都只能得出這個結(jié)論,草十郎自己點了點頭,離開了洋館。

今天打工的地點是在三咲町的商店街,名為Mad Bear的中國餐館。
那的制服全是由耀眼的色調(diào)組成的。
一頭抽象的北極熊被純橘黃色的圍裙包裹著。用它強韌的爪子捏爆了中餐鍋。
這一看起來像是山丘的標識是獨創(chuàng)設(shè)計,在三咲町周邊都不許有與之相似的標志。
這里是中國餐館Mad Bear。
地域密集型,除了名字和logo以外,是到處都可以看見的大眾食堂。
這間老店頂著近年來家庭餐館開始日漸消亡的壓力,作為食堂每天都門庭若市。
對他們來說,和周邊居民的??交流是很重要的。而外賣配送也是服務中的一項。
人稱【Q(Quick)K(killer)S(service)?森林的熊先生 】
現(xiàn)在,草十郎主要的職責就是擔任這里送外賣的工作。
他擔任的是可以靠自行車派送的三咲町周邊地區(qū)。就算是比較遠的地方,只要前輩的萬能50CC摩托車,大鱗大馬哈魚號出場,那就不算是什么問題。
【從社木那幫小哥那聽來的?!?/p>
送外賣的打工仔在店里待機時,如果沒有其他的工作會和服務員一起承擔清洗東西的工作。
因為今天還沒有到晚飯的時間,專門負責外賣的他們現(xiàn)在在廚房里其樂融融的洗著盤子。
【聽著呢嗎?靜希?!?/p>
【聽著呢,木乃美?!?/p>
身為學生打工仔的他們把雙手探進巨大的清洗臺里,熱心的工作著……裝作工作的樣子聊著天,
【不光是和式的肯尼亞哦,好像連三咲町的大帝都和美食安娜都點了餐了呢。
那么想吃肉的話,去下市不就好了嗎?怎么說來著,就算要整個的大個生鮭魚外賣都給送。
怎么樣,這不是明顯很糟糕嗎?是不是喂了些鱷魚啊海豹之類的東西,那些家伙。】
【跟其他地方一比,我也覺得確實是挺少見的。話說回來木乃美,鱷魚是啥?】
【鱷魚就是鱷魚啊。也是吶,你沒見過實物。嘛,雖說我也沒見過。
嗯,這次就借爬爬動物大陸非洲特輯的視頻來看看吧。】
木乃美已經(jīng)知道該怎么跟上草十郎的反應了。

正像這樣東拉西扯著,訂外賣的電話響了。經(jīng)理麻利的取下聽筒,確認著點餐種類和住所。
等他放好聽筒,聚集在廚房里的外賣員們都把眼神別開了。
在這大冷天頂著風去送外賣,不管是誰都會敬謝不敏的。
【靜希,雖然有點遠吧,拜托了?!?/p>
經(jīng)理似乎并沒有對這幫沒耐性的打工者們表示出失望,出聲叫了草十郎。
【來給你,送貨的清單。因為是特例所以別跟其他打工仔說吶。】
經(jīng)理的手里是一張寫有點餐清單和地址的便簽。
接過這個,草十郎靜靜的擺了張苦臉。
【經(jīng)理?!?/p>
【怎么啦?】
已經(jīng)知道你想說什么了,經(jīng)理直接看了回去。
【你有意見這很正常,但是,嘛,我也在這個商業(yè)街里干了好久了,也有被這樣的白癡命令搞垮的時候。這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那,去冷庫里拿東西去吧?!?/p>
經(jīng)理極其自然離開廚房,“原來如此”,草十郎欽佩的看著他穿著黑衣的背影。
不管在哪,似乎都有這樣奇怪的事情。

【好慢!】
晚上十點之后,
結(jié)束打工的草十郎稍微繞了點遠,而迎接他的,就如所見到的,是憤怒的青子。
看到滿臉不高興的青子,草十郎松了一口氣。
雖然不知道青子在生什么氣,但和今天早上那不知道為什么生的氣不是同一種。
【慢嗎,這不是還差一點才到十點嗎?
怎么了,蒼崎?】
把雙手抱著的紙箱放到地板上,草十郎看向了暖爐旁邊。
在那里看不到孤獨一人睡著的少女。
【不對,是已經(jīng)十點了,你搞錯了。
你還真是不知道你現(xiàn)在是個什么狀態(tài)啊?!?/p>
【?】
【好了別廢話了,到客廳里來。】
沒管歪著腦袋的草十郎,青子徑直向客廳那走去。
草十郎又抱起紙箱,亦步亦趨的跟上青子。
草十郎脫下外套,把外套掛到衣架上后走進了客廳。
有珠似乎是在自己的房間里。
桌子上放著的是熟悉的藥片。
【……沒說清楚是我的不對,但你也要好好遵守時間吶。這可是以那個為前提來做的?!?/p>
給,青子把桌子上放的藥片和裝好水的杯子遞了過來。
【?藥的話出去之前就吃過了。
身體也沒啥不舒服的,用得著這么慌慌張張的嗎?】
【哈?為啥我們非得要管你健康不健康???】
【似乎是搞錯了,你回來時候喝的那個藥,說的簡單點就是毒。
因為不是速效性的,大概要半天才會有效果吧。在那之前如果不抓緊吃新藥的話,之前的毒就會在體內(nèi)亂撞,出現(xiàn)猝死的情況。
有珠那家伙,硬說連這都做不到就不能相信你。】
【好啦,聽明白了就快點喝了。
……嘛,我倒也沒想到會這么麻煩。
最近還得再想想有沒有更好的辦法,在那之前先用這辦法忍忍吧?!?/p>
【……說的太支離破碎了,總之我之前喝的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對吧?】
草十郎從青子那里接過藥片一口吞下肚。
聽到毒藥什么的也沒有害怕的樣子。
“多謝”,似乎也沒打算責備青子她們的霸道行徑。
【真是,含毒制毒什么的,還真有古風呢,蒼崎也是有珠也是?!?/p>
像是被點了笑穴,草十郎的表情又歡快起來。
另一邊,青子則是完全理解不了為什么這樣還能笑出來。

【今天回來晚是因為要去公寓拿行李過來。就是這么回事啦,之前要是有打個電話就好了呢?!?/p>
【……你說的行李,不會是指這些東西吧?】
青子指了指草十郎拿著的那些紙箱,“當然”,草十郎點了點頭。
【既然不住了還要交房租不就成傻瓜了嗎?今天跟房東說了。也稍微被問了一下什么時候回來什么的,說三個月沒問題吧?!?/p>
【房租……?
啊,是嗎。也是吶,我都把這事給忘光了呢。有珠聽了也會高興的,這下。】
爽朗的笑容說的就是這個吧。
一點陰郁都沒有,直截了當,像是想到什么鬼點子的小鬼一樣的笑容。
預感到會有不幸的事發(fā)生,草十郎不禁為即將到來的威脅感到害怕。
【但還真不少呢,行李。一箱還放不下嗎?】
【是啊,有很多呢。比起這個有珠在自己的房間嗎?】
【剛回去不久,雖然挺少見的在晚飯后留在這了,但似乎是沒有等到吶。】
青子保持著厚顏無恥的笑容,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草十郎。
【沒有等到……等什么?】
【那個啊,有人趁著有珠睡覺的時候擅自使用了沒有庫存的FAUCHON和Blue Calico。是不是等著要把這個不知道在哪的誰給剁了?。俊?/p>
【FAUCHON……是說那個茶葉嗎?】
【對啊,我也被嚇了一跳呢。雖然有珠經(jīng)常隨便找個地方就睡過去了,但準備好紅茶再去睡這還是第一次呢。
還以為她有什么心事了叫起來一問,她也很吃驚。到底、是誰干的???】
啪,草十郎拿拳頭砸了一下手掌。
他確實是準備了紅茶,而之后則完全沒有把紅茶收拾起來的記憶。

麻煩了,草十郎的表情暗了下來。青子則很開心的看著他。
【這樣啊……所以,有珠生氣了。】
【當然,知更鳥都被牽連著扔出去了?!?/p>
【啊啊,要我的話也會生氣。放著完全沒有收拾,真是太不像話了。】
太失態(tài)了,草十郎很激動的自責著。
【重點錯啦!聽好啦,是因為自己的睡臉被看見了有珠她才生氣的!】
【哎…………是這樣嗎,有珠她、我不覺得她會在意這些的?!?/p>
【你可能不在意,我們可是會在意的!】
嘎嘰,青子的怒目而視仿佛發(fā)出了玻璃碎裂一樣的聲音。
“我們”、草十郎感覺到青子喊出這個詞時其中蘊含的魄力。
【那是只限蒼崎你們的情況嗎?】
【世間的一般常識啦。自己不在意就以為別人都跟你一樣,之后有你受的?!?/strong>
【嗯。但是要這么說的話,在前廳里睡著的有珠不也有問題嗎?總不能放著不管吧,那種情況下。】
【……你的好意心領(lǐng)了,但這怎么說呢,這個洋館的主人可是她呀。
在這個洋館里你所碰到的所有不入流不像話,失敗失態(tài)的情況,責任最后都會押到草十郎你身上。
我說的這些,明白了嗎?】
還是有點不明白青子說的意思,草十郎“嗯嗯”的思考著。
【——也就是說,這里是有珠的自治區(qū)嘍?】
【沒錯,說的挺恰當。正確點說是我和有珠,領(lǐng)主想干什么都是被允許的哦?!?/strong>
笑著說完,青子做到了沙發(fā)上。
草十郎站在青子對面沙發(fā)的后面,回想著剛才的對話。
說是有珠的自治區(qū)、青子的自治區(qū)。那她們的家族、老家又到底是什么樣的呢?

【蒼崎,你的雙親怎么樣了?】
草十郎忍不住把心里想事情的問了出來。
【還活著呢。是三咲町往下走四站地一個叫陶川地方的地主。師父是祖父,現(xiàn)在正在隱居,和父母住在一起?!?/p>
【……唔,這么聽起來,感覺就像是個普通的家庭呢。】
因為說是魔法使的一族,草十郎似乎是想象了一些更破天荒的東西。
【父母啊,父親的話似乎是在魔術(shù)回路制作方面并不很優(yōu)秀。也因為這個,我作為第二代也就擁有了潛在能力,祖父是這么說的。實際上誰知道呢。
要說草十郎你所期待的一族,不管怎么想都應該是有珠。有珠她啊,跟我不一樣是英國出身的?!?/p>
“話說的有點多,就到這吧?!鼻嘧咏刈×嗽掝}。
有珠的事要去向本人詢問——眼前的少年這么說過。
這個方針,沒理由在這里破壞掉。
【嘛,詳細的情況你去問本人好了。有珠喜歡紅茶也是從那里帶來的習慣。
……說起來,為什么偏偏今天不泡立頓的紅茶了?茶包泡茶不是更好嗎?】
【不是蒼崎你說的這樣會比較好嗎?
有珠會在紅茶上面糾纏不休什么的。】
唔,意識到自己的失言,青子吞吞吐吐起來。
這家伙性格上粗枝大葉的,但總能注意到細節(jié)上的事。

【……嘛,算了。比起這個,明天放學后還要一個人回來嗎?
我還有新年的活動要確定,說是要應付出一個年糕大會來,所以我明天還是會很忙的。】
知道了,草十郎點點頭。
看來就算青子不說,他本來也是這么打算的。
【大會倒是挺好的,但是蒼崎你身體沒關(guān)系吧?從昨天開始就沒有睡過呢?!?/p>
【傍晚瞇了三個小時左右吧,沒什么大不了的。
這么說起來你狀態(tài)也不錯呢吧?馬上就要接著昨天晚上的繼續(xù)了?!?/p>
昨天晚上的繼續(xù),也就是一對一的通宵復習。
對從那時開始就沒闔過眼的草十郎來說,這甚至可以稱作是嚴厲的苦修了——
但草十郎非常高興的露出了笑臉。
回想起剛轉(zhuǎn)校過來那會,從暗處緊張的監(jiān)視著自己的青子,和她那難以理解的照顧。
【好的,再說不管怎么看辛苦的都是蒼崎你,這特例中的特例,我就心懷感激的收下了?!?/p>
看著他清爽的笑容,青子略微有些驚訝。
【……真是的,專挑一些沒用的東西記?!?/p>
青子把視線從那笑容上移開,無奈的聳了聳肩。

翌日。
期末考試的最后一天毫不拖泥帶水的結(jié)束了。
對大多數(shù)學生來說,十二月最大的難題就這樣名正言順的作為過去歷史中的一筆抹去了。
但是,
對草十郎來說,最大的難題還在后面等著。
在町內(nèi)和準備翹掉明天結(jié)業(yè)式的同學們告別后,草十郎進入了白犬冢的森林中。
回家的風景和昨天一樣。
在這如同昨天翻版的氣氛下,草十郎登上了坡道。
草十郎堅定的覺悟沸騰起來。
不光是因為今天是最后期限,更重要的是草十郎自己也想聽聽那個少女的話語。
不論多么艱難險阻,不管自己如何被無視,就算最后青子一臉壞笑的忠告 “惹急了把你放到鏡之國里看你找誰哭去”變?yōu)榱爽F(xiàn)實,也還是至少要打個招呼。
——然而。
等待著草十郎的,是有一半以上,多多少少已經(jīng)預感到了的光景。

【…………這孩子還真能睡啊?!?/p>
讓人感到目眩的即視感。
面對眼前和昨天如出一轍的景象,草十郎老實的說出了自己的感想。
少女今天也靠在暖爐旁睡著了。
由正坐轉(zhuǎn)變成的偏向一邊的雙足,就像是畫本里見過的少女的坐姿一樣。
比昨天要舒服一些的坐姿。
草十郎偶爾能發(fā)揮出奇跡般的觀察力,很快就察覺到了貓膩。
“……學校里,鳶丸一個人在干什么呢?……”
草十郎偷偷的看了一眼剛剛走過玄關(guān),好吧,振作精神,挽起袖子。
既然所有東西都和昨天一樣,那自己也應該配合著這些來。
草十郎把書包放到一邊走向了廚房。
當然是要和昨天一樣,泡一些不拿手的紅茶出來。
既然用FAUCHON會生氣,今天就進行自我檢討,拿起了Jackson的fruit herb。
……遺憾的是,這就是現(xiàn)在草十郎的極限。
他并沒有注意到有珠并不是對所用的茶葉種類而生氣,而是因為草十郎無法很好的引出茶的香味而生氣。
用茶壺泡好紅茶后,回到前廳。
草十郎吐著白色的氣息盤腿坐在暖爐前。
喝一口自己泡的fruit mix,從書包里取出了教科書。
雖然期末考試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但第一天的科目已經(jīng)注定要補習了,果然這就是命啊。
前廳比室外雖然要溫暖幾分,但還是很難適應。嚴寒還真是關(guān)注著各種微小的溫暖啊。
在被冬天的寒氣浸染的大廳里,草十郎埋頭在電子工學的講義里。
因為選擇這課的學生太少而被勸著選了這門課,不過因為高中這門課是從基礎(chǔ)開始的,比起其他課程還有稍稍有趣一些。
【但是,就像蒼崎說的那樣?!?/p>
不加品嘗的一口喝光紅茶,接著倒了第二杯。
陶瓷制的茶壺在保溫性能上很突出,紅茶還是溫的。
【看來自己真的做不好呢,在記憶文字描述的事物這方面上?!?/p>
呆呆的這么想完,草十郎開始繼續(xù)閱讀排列著的文字了。
前廳里沒有電燈,光源全靠透過天窗照射下來的日光。
斜射的光源使前廳變得明暗分明起來,墻邊的暖爐沉入了暗影之中。
這里看起來就像是浸染在灰塵中的廢墟。
又或者是,黑暗童話中被遺忘的,褪色的插畫世界。
在白色墻壁的房屋內(nèi),時間不為人知的不停流逝著,連太陽的目光都沒有注意到它的腳步。
【——————】
就這樣,時間順暢的溜走了。
教科書闔上時發(fā)出的啪嗒一聲,將霧蒙蒙的景象變?yōu)榱爽F(xiàn)實。
草十郎伸了伸懶腰,緩解一下肩膀處的僵硬。然后興沖沖地開始收拾起來。
把書本放進書包里。
有珠的茶杯就那樣留在地板上。
把自己用過的茶杯放到托盤上后站了起來。
【打工的時間啦?!?/p>
沒有絲毫拖延的動作,
“這種情況也沒辦法。”像是征得同意一樣這么說完,很干脆的離開了睡夢中的前廳。
——眼看就要離開的時候,

草十郎聽見背后傳來的聲音,停下了腳步。
胳膊就那樣夾著書包,一只手舉著托盤,轉(zhuǎn)過身來。
有珠茶杯中的紅茶泛起一陣波紋。
【呀】
草十郎用非常輕快的口吻這么打著招呼。
對象是坐在暖路旁擁有黑色眼瞳的睡美人。
有珠保持著自己剛才仿佛雕像一樣的睡相沒什么兩樣的表情,靜靜的看著草十郎。
看著這樣的有珠,草十郎現(xiàn)在才注意到有珠和青子的不同。
青子的話,雖然她的思想回路是迷,實際上表示的意思很容易理解。
她那注冊商標一樣不高興的表情,先不說到底在對什么不高興,關(guān)于她的想法倒是能經(jīng)常反映出來。
與之相對的,有珠則連感情都不表現(xiàn)出來。
是在憤怒啊,還是在悲傷啊這些完全看不出來。
【你想,干什么——?】
像是墜落一樣的問話。
她是在表示敵意還是在表示疑問,草十郎完全判斷不出來。
如果是前者的話,那她作為對手很可能使再現(xiàn)出那一天的夜晚。
粉碎四散的小瓶出現(xiàn)在草十郎的腦海里。
他很清楚如果回答的話很可能無法全身而退了。

片刻的猶豫之后,草十郎做好了覺悟。
但,并沒有回答——
【也是吶,一句話也說不清楚,坐吧?!?/p>
并沒有考慮哪個選項是正確的,只是單純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已。
【………………】
沒有回答,
黑衣少女一臉厭煩的表情看著草十郎,草十郎則干脆裝作沒看見。
再一次坐到地板上,把托盤放到一邊,兩個人的視線交錯在一起。
有珠深不見底的眼瞳,依然沒有容納旁人的空余。
但,重要的是草十郎完全沒有感覺到那份重壓。
【那么、是什么……?】
【啊啊,雖說有點遲了,我想就這樣一起聊聊天,和有珠你?!?/p>
明明之前說什么一句話說不清楚,草十郎這下倒是干脆的一句話說完了。
【和我……?不是和青子?】
【嗯?也對吶,雖然也很想和青子再多聊聊,但比起這個我更想三個人在一起聊天。】
有珠看不透草十郎的意圖,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草十郎沒有察覺到有珠的困惑,繼續(xù)熱情滿滿的推進話題。
【從蒼崎那里聽說她和有珠平常都不太說話,如果那是因為我的話我會感覺很困擾,但如果不是因為我那會更感覺困擾。
難得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的兩個人卻不說話,我覺得太可惜了?!?/p>
像是仔細品味著自己所說的話語一樣,聲音里充滿了感情。
有珠完全搞不清楚少年的意圖是什么。
但是,能夠感覺到他對自己有一個強烈的愿望。
……然而,
這愿望并不是由恐懼所引起的,這讓有珠很意外。

【你、不怕我嗎……?】
【啊啊,因為、我不了解你嘛?!?/strong>
有珠睜大的雙眼像是精致的玻璃制品一樣。
對少女來說,少年的出乎意料已經(jīng)達到了讓她驚嘆的地步。
非常率直的,就像是條件反射一樣的回答。
而這樣極端欠考慮的回答,卻不知道為什么并沒有引起有珠的不快。
兩個人的對話就到這里停止了。
不,之前那些甚至無法稱之為對話。
少女不可思議的對這樣舒適的沉默感到了厭煩,用眼神鼓勵草十郎繼續(xù)說下去。
少年則毫不膽怯的迎著少女的目光。
【…………話?!?/p>
【嗯?】
【不是說想和我說話嗎?
那,想說什么……?】
能做到的話就讓我見識一下,少女這樣勸誘著。
少女挑起的話題對草十郎來說可算不上親密。
她的鼓勵像是故意為難草十郎一樣,但是。
【那就,說說那只鳥吧,就是,那邊那只青色的小鳥。
偶爾能看見它呢,是你養(yǎng)的嗎?
還是說,叫什么來著,Ploy,是這么叫的吧。那只鳥也是有珠你的使魔嗎?】
【————————】
瞬間,少女的眼瞳中閃爍起人類一樣的色彩。
“那個廢物”這樣鄙視的視線。
【……那確實是Ploy,但那只廢鳥跟我沒有任何關(guān)系。雖說好久之前它就在這里了,然而我也不太了解它?!?/p>
【?那是它擅自住在這里的嘍,在這個家里?】
【擅自什么的,我沒理由會答應的吧。
……羅賓其實做不好自己原本的工作,雖說是這樣,畢竟是從母親那里繼承來的。盡管讓它留在這里也只是失敗的延續(xù),最后還是網(wǎng)開一面了?!?/p>
【這樣啊,那我就放心了。住在這里不必非得有用處才行啊?!?/strong>
【————】
面對那沒有防備的笑容,有珠把臉轉(zhuǎn)到一邊不說話了。
剩下的時間里,全是草十郎單方面說個不停。
每天打工的事情,學校的事情,游樂園的事情,町的事情,房租的事情。
這樣沒有養(yǎng)分的單方面對話持續(xù)了二十分鐘。
說到再也無話可說了,少年截住了話頭。
【抱歉,我還有打工,該走了?!?/p>
……就像這樣。
明明是難得的機會卻這樣干脆的放棄了,看來是真的什么都沒想。
草十郎把托盤送回到廚房里,把書包放在前廳里向著玄關(guān)走去。
有珠沒想到他會這樣淡泊。
也因為這個,沒想到就這樣看到現(xiàn)在。
【——等一下?!?/p>
盡管沒有這個必要,還是出聲叫住了草十郎。
【嗯,什么?】
【…………那個
今天,你用了茶壺?!?/p>
【啊,嗯。反省了昨天的錯誤,所以用這個。結(jié)果,最后用的還是只有自己?!?/p>
【是嗎,……那個茶壺是兼泡咖啡的,所以,和香草茶不相稱?!?/p>
唔,草十郎的眼睛瞪大了。
這么說的話,似乎紅茶的茶壺和茶杯還分種類,而且不同種類的紅茶還定有各自的茶具與之相配。
【……還真深奧。
這就是那個吧,很難做好不習慣的事情?!?/p>
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為什么,不叫醒我?】
有珠并沒有聽草十郎說了什么,因為,這句話才是她真正想問的問題。
有珠打斷了草十郎的話,這樣問道。
“唔”草十郎像是也在問自己這個問題,保持著沉默。
這么看來,不論今天還是昨天,他都完全沒有過“把有珠叫醒”這個想法。
【……說吧,既沒有想叫醒我,也沒有期待我醒過來,為什么?】
有珠的視線里包含了殺意。
不論多么巧妙的謊言都無法瞞過她深邃的眼瞳。
黃昏時分的前廳,一轉(zhuǎn)眼變?yōu)榱伺袥Q生死的法庭。
謊言,應付托詞都不被允許。
在這張嘴就會被貫穿心臟的氣氛中,草十郎表現(xiàn)出的感情與其說是恐怖不如說是疼痛。
盡管久遠寺有珠的聲音分外冰冷,他卻再次拒絕回答。
少年漠然的聯(lián)想到落到地面試圖自立的雛鳥。
被拋棄的生物掙扎痛苦,既在期待那一縷的希望之光,又憎恨著希望的所在之處。
【不說不行嗎?】
有珠輕輕的點了點頭。
【那我就說了,其實我并沒想那么多。只是單純的感覺,把睡著的孩子叫起來不太好而已?!?/p>
【……我不想聽你開玩笑?!?/p>
【不是開玩笑,我只是覺得既然在睡那就繼續(xù)睡下去好了。雖然也想說說話,但那可以等到醒來之后,應該還有機會的。】
【……還真是輕松吶,聽青子說她保護你也就到今天為止了。
能討好我的機會這可是最后一次了。
還是說——都已經(jīng)被那樣忠告過了,還是什么都不明白嗎?】
什么都不明白,
已經(jīng)約定好了,也知道事情的經(jīng)過了,又同樣作為人類聊過天了。
所以——應該不會被殺掉了。
如果基于良知、常識做出這種判斷,少女就會當場作為魔女揮下制裁的鐵錘。
對雙方而言,這種無聊的誤解都只會帶來害處。
【那肯定是不會明白的呀,魔術(shù)啊魔法什么的,這么幾天怎么可能就明白了。
我所知道的就只是完全按照有珠和蒼崎說的去做而已?!?/p>
【那,為什么?】
“為什么不叫醒我,向我乞求自己的性命?”有珠的視線似乎在這么問。
有珠也知道,
這個少年沒有喚醒自己,獨自站起離去時看向自己的那個表情。那個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
“這種情況也沒辦法——”
【問我為什么,我也不清楚啊。
……也是吶??赡苁怯X得如果以后再沒機會,那也沒辦法吧。
看到你的睡臉是那么的,覺得不能那么認為。感覺和蒼崎所說的不一樣,沒法簡單的聯(lián)系到一起?!?/strong>
雖然不能很好的用語言描述出來,草十郎還是把那時候的感想說了出來。
沉睡森林里少女的身姿,明明需要著某人,但又誰也不期望。
【……是嗎。但是,這和靜希君是有聯(lián)系的吧。
因為這個機會已經(jīng)不會再有了。】
【機會是創(chuàng)造出來的。那為什么不會再有了呢?雖說今天是我自作主張吧,但并沒打算亂來啊?!?/p>
【如果確實像靜希君你說的那樣,為什么我就不能拒絕你了?】
【嘛,那確實是一個難點吧?!?/p>
草十郎偷偷的看向玄關(guān)那里。
雖然這行為沒什么含義,但不這樣不行。
【大概,想解決這個問題的不光我一個。我是這么認為的?!?/strong>
雖然這句話是在自問自答,但也有一部分是說給少女聽的。
而有珠很清楚,這是一個巨大的誤解。
全部是他的誤解,
向瀕死的小貓伸出手去那種程度的,純潔而又淺薄的,小小的善心。
這善心對有珠來說就像是荊棘一樣惹人厭煩。
……胸口感覺到了久違的疼痛。
【……但是,我不會同意你在這里住下的?!?/p>
像是要把這樣的心情隱藏起來一樣,有珠稍稍低下頭,這么說道。
對站著的草十郎來說,是無法注意到現(xiàn)在的有珠露出了和那時的有珠同樣的表情這件事的。
【也是吶。這個肯定不是現(xiàn)在能解決的問題。
但是,這個問題會一口氣非常干脆的解決掉也說不定。所以我覺得到那時為止,有珠一直討厭我也沒關(guān)系?!?/strong>
【————————】
因為吃驚而說不出話,發(fā)出了那種聲音。
到那時為止,有珠一直討厭我也沒關(guān)系。
這個話語,少女至今為止,不,只有一次,被這么拜托過——
【而且話說回來,不光是有珠,蒼崎不也有不同意我住在這里的地方嗎?
所以,想靠氣勢努力讓你們認同是不可能的,那只能是我自己的妄想。因為不管怎么說,我與蒼崎和你都是不同的。
所以,剩下的就只能忍耐了。
雖說會很難,但如果住在一起卻沒有相互打擾的話,就有讓你們認同的可能性對吧?】
確實像他說的那樣,如果做得到的話就不用這么辛苦了。——有珠這么想著,“的確如此。”點了點頭。
先不說他的想法有沒有道理。
現(xiàn)在兩個人已經(jīng)談過話了,在這個之后自己還寧頑不化可不行。
【假如,就算我在你旁邊,你也能入睡嗎?】
【會啊,如果是那樣的話?!?/p>
草十郎笑著回答完,然后離開了前廳。
有珠沒有再次阻止那個背影。
通過玄關(guān)走到外面的少年,轉(zhuǎn)換心情向著打工的地方走去。

但是,在那之前。
【說真的,我覺得偷窺可不是什么好習慣?!?/p>
像是有人告訴他似的,小聲的這么抱怨著。
在草十郎離開洋館大概兩分鐘之后,長發(fā)的人影悄悄走進了玄關(guān)。
一直在外面偷看屋內(nèi)情況的,就是蒼崎青子其人。
【……回來了?】
有珠一副生氣的樣子向青子打招呼。
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青子的身體正因為寒冷打著哆嗦。
手套的質(zhì)量不太好,或者公正點說,過度的嚴寒讓手套根本起不了作用。因為這個,可憐青子長長的手指被凍得紅紅的。
【剛回來不久。那怎么樣了有珠?看起來聊了好久啊。】
青子一邊哈著氣讓雙手暖和過來,一邊不知道為什么很開心的問道。
【………………】
看她一副壞心眼的表情,有珠很快瞧出來哪里不對勁。
【……你不覺得你保護過度了嗎?
固執(zhí)?還是說義務?】
【哪個都無所謂。
那結(jié)果到底怎么樣啦?不是說不滿意的話就拿實力說話的嗎?】
【………………】
在興高采烈的青子面前,有珠的臉色越來越暗了。

時間回溯到昨天晚飯那會,
因為前廳的事而產(chǎn)生的對草十郎的不信任,再加上對他的在意已經(jīng)多到溢出來了。有珠強制向青子要求“明天也要讓他一個人回來。”
今天的睡眠其實是靠藥物做出的類似睡眠的狀態(tài)。目的就是昨天狀況的再現(xiàn)。
過程很順利,但是結(jié)果超出她的預料。還有,愛多管閑事的同居人隔著墻壁替人捏一把汗。這情況可不好玩了。
再加上,沒想到自己竟然會為了這種無所謂的小事生氣。有珠自己都愕然了。
有珠盯著放在地板上的茶杯。
用潔白的手指描繪著茶杯冰冷的邊緣。
【……確實像青子你說的,是個人畜無害的人呢。
雖然只有現(xiàn)在能這么說。】
裝作沒有察覺到青子內(nèi)心的焦躁,有珠冷淡的把感想敘述出來。
似乎是說現(xiàn)在得出結(jié)論還太早。
【啊拉,就這些嗎?還以為有珠要多說點呢?!?/p>
“快坦白”青子幾乎要這么重復一句了。
有珠冷冷的盯著這樣的同居人。
【青子,你藏起來了吧?!?/p>
滿載著敵意,有珠追究起青子的不是。
前廳的空氣凍住了。
兩位少女像是在預測對方的出手一樣相互凝視著。
【…………果然吶,真虧你能注意到。但是,唯有這個,我是不會讓步的?!?/p>
青子拉開架勢,死死的盯著有珠。
【我也沒說要全部奪過來……也對,三成左右還是會留給你的。】
進入戰(zhàn)斗態(tài)勢的青子動都不敢動,有珠單靠視線就牽制住了青子。
【哼。由十份變成三份嗎,那我必須要說幾句了?!?/p>
【太貪心可是會要人命的,青子?!?/p>
有珠保持著自己威風凜凜的姿勢沒有動。
兩個人就這樣長時間無言的對峙著。
咯嘰,青子懊惱的咬了一下牙。
這樣下去的話,必然要在還沒和外敵對決的情況下,先去面對同伴關(guān)系的破裂。
……再加上。
不管怎么想,不對的都是自己。
【……………………唉】
青子“切”了一聲,承認了自己的敗北。
【雖然挺窩火的,有珠拿六份,我四份,就這么說定了哦。】
青子不情愿的妥協(xié)了,有珠滿足的點了點頭。
【哦,再有。雖然房主是我,畢竟是青子把他招進來的。作為交換,收房租也是你的工作。】(渣卡注:你倆費半天勁說的是房租嗎?)
【……行是行。啊-啊,真丟人。這種事情靠煉金術(shù)就好了,那樣的話,不就不用想這些丟人的事了嗎?】
【不是這樣的,他也說過,要是房地產(chǎn)泡沫破裂了可是很麻煩的?!?/p>
有珠的話語里很奇妙的有一股現(xiàn)實的味道,“好吧好吧”,青子這么隨便應付著。
兩個人很認真的討論起草十郎住在這里之后,應該繳納的房租是多少。
魔術(shù)師本不應該討論這些東西。
強逼著草十郎同居,還要強制收取房租。這已經(jīng)超越欺詐,到了應該稱之為暴力的程度了。
【但是,既然這么說,也就表明有珠終于認同他了對吧?!?/p>
很好很好,青子感到很滿足。
【……還沒有認同,但是那天晚上他沒有被結(jié)界捕捉到是我的責任。
也沒法責備青子和他做了約定?!?/p>
【……約定,嗎?】
回想起游樂園的夜晚,青子仰頭看著天花板。
最多不過一周之前的事情,總感覺在那之后和草十郎的緣分變得堅固了不少。
還是說,從初次見面那次開始緣分就已經(jīng)很堅固了呢。
對沒有未來視的青子來說,這是無論怎么預測都無法得知的事情。
【嘛,先不說是緣分還是運氣。
那家伙,雖然挺怪的但是個好人呢。】
并沒想征求有珠的同意,青子這么自言自語道。
有珠則一臉不高興的看著她。
可能是剛才的話語里有什么地方讓她不滿意吧。

【青子,知道那個傷嗎?】
【傷……?】
沒有細想就說出口了,有珠用細細的手指按住了嘴唇。
不理智的問出了不該問的問題。
有珠也知道這件事不該和別人說,而且這件事是只屬于自己的秘密,既不需要去詢問也不需要去知道。
【??】
被問了的青子歪了歪腦袋。
【這樣嗎?】
感覺心里的那塊石頭已經(jīng)放下。
本來那猛然襲來針對青子的反感,這下也煙消云散了。
【——幸福的人?!?/strong>
就這樣,
沒有說幸福的人是誰,有珠把已經(jīng)冷掉的紅茶送入口中。
然后,那可愛的臉龐做了一個很苦的表情。
【……難喝?!?/p>
無情的把茶杯放回到地板上。
少女的黑衣莊嚴的隨著身體擺動。

菜鳥級別的紅茶有珠只喝了一口,就走到客廳去了,純粹只是想去換個口味。
目送有珠離開之后,青子猶豫的把留下來的茶杯拿在手中。
雖然放著不管也行,但草十郎泡的茶被有珠這么批評的,果然還是有點在意。
小小抿了一口之后,青子靜靜的把茶杯放了回去。
【……所以說用茶包啊,那個白癡?!?/p>
和有珠一樣,青子做了一個很苦的表情,小聲的抱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