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薇】云淡風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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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篇700fo點文，打果棒法繼承者?！羷娃?/span>，送給......（對不起親愛的我打不出來），如果有小可愛認識這位id冷（月亮圖案）此根連綿的小可愛麻煩提醒他一下

#按照要求是門派不同不得不拔刀相向，但不代表不能he對吧（你竟然難得想寫he了）

#我叮薇一向寫不好，如果ooc不要罵我，如有不滿，請勿ky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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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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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娘！”

一道清脆悅耳的童聲，喊得原本準備上山打水的菠蘿小薇停下了步子，停留在上山的石階上。她急忙轉過頭來，纖細的腰便被一個扎著倆小辮的小道童給抱了個滿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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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火急火燎地跑出來做什么？”

被一個還不及自己大腿高的小姑娘家沖撞上，對于從小練武下盤極穩(wěn)的菠蘿小薇而言都不算事兒，真要說她更關心這個在襁褓里就被丈夫撿回來的小姑娘又有了什么奇奇妙妙的壞心思。

一雙古靈精怪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笑出了花來，小臉蛋因為飛奔而被熏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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菠蘿小薇和丈夫在這深山里建了家武館，不承襲任何流派，也不借任何正一、佛道的牌子，就是給附近老實人家的孩子提供一個強身健體的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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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他們的一身武學而言，這說不定算是大材小用，但現(xiàn)在的菠蘿小薇很滿足這平靜的時光。

畢竟在這江湖打亂，武俠四起的亂世，活著都不是件容易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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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徒交的學費不高，在山里基本上也是自給自足開銷不大，這么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道館就這么開了五年有余，門徒人數(shù)雖不多，也算是小有規(guī)模。

而面前這個討喜但是怕生的小丫頭，就是丈夫剛開武館那陣子從大門口撿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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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孩子遺棄在大深山的武館里，用襁褓和一針一線縫出來的布料包得好好的，如果不是亂世中難以自保，想必這孩子的父母也不舍得丟下她。

晶瑩剔透的紫色眸子透著靈動，一張白里透紅的臉蛋唇紅齒白，淺粉色的發(fā)絲更是扎什么發(fā)型都討人喜歡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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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是自己親生的孩子，但是菠蘿小薇越養(yǎng)越覺得自家姑娘惹人愛。

她放下裝滿臟衣裳的竹簍，摸了摸死死攀著自己腰的小姑娘，溫柔的眼眸似乎可以斂出水來，心里是說不出的憐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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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娘，武館里的哥哥們都在談論師父以前的故事！”小丫頭緊緊地揪著菠蘿小薇的腰帶，明明舉著的雙手都開始泛酸卻還是舍不得松開，生怕自己一個松手師娘就不見了，“我也想聽師娘講師父以前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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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是新鮮事，那一個個頑劣的放牛小子平時都巴不得丈夫鬧肚子，能逃個一天的武術訓練，今日竟然會對丈夫的過往感興趣，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菠蘿小薇攏了攏自己耳邊的碎發(fā)，看著像個小吊瓶一般掛在自己腰間的姑娘有些尷尬，她思索了許久才婉約地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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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師娘就和你講一個少年的故事吧，一個師娘年輕的時候遇上的少年?！?/p>

小丫頭淺紫色的眸子閃著期待的光，整張臉都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看了能把人的心給融化掉。

菠蘿小薇歪了歪頭，悠遠的眼神看向了不知深處的山間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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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世之中最缺俠客，最不缺的也是俠客。

俠客俠客，行正義之事，平不平之理，一身坦坦蕩蕩，云游四方，肝膽相照，行俠仗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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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上去多么氣派，年幼的菠蘿小薇也向往這么個自由卻又一身正氣的形象，一個父母雙亡的農村姑娘竟然也學著話本子里的調調，拜入了幫派門下習起武來。

一個姑娘家習武本就萬分辛苦，能夠熬出一身武藝更是相當難得，比同門派幾位師兄都小有成就的菠蘿小薇可謂是個武俠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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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昏庸的世道，君王無信寵幸宦官，外戚亂政，民不聊生。

也正是因為江湖再起波瀾，朝廷鎮(zhèn)壓不住三三兩兩的綠林盜匪欺壓百姓，各門各派的正道人士紛紛一展身手行走江湖，都講究一個以義行事，除惡揚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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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武初見奇效的菠蘿小薇也是這么個想法，于是告別師長之后，就開始了女俠獨自一人行走江湖行俠仗義的故事。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劫富濟貧懲惡揚善，多么氣派，活得多么瀟灑？

菠蘿小薇僅僅揮了揮衣袖，就一身英姿颯爽地紅裝入了這亂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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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入江湖一年就小有名氣的菠蘿小薇，雖然可能本意并不在此，但每每聽到客棧里談論她女俠名號的店小二夸夸其談之時，她還是有著年少的心高氣高并得意洋洋。

每每深夜洗劫貪官污吏的銀庫從未被抓到，高超的技藝和愈演愈烈的興致簡直要成為第二個劫富濟貧的江洋大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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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么個農村出生的小丫頭片子，沒有世家大族的底子，純粹憑靠著一身武藝行走江湖，年輕氣盛而不知天高地厚，遲早會出亂子。

菠蘿小薇正在興頭上，只覺得這世間沒有她翻不進的貪官高墻，沒有她偷不走的民脂民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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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菠蘿小薇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的第一次吃癟竟然來得如此之早。

再平凡不過的精美院落象征著主人的豪華，在這個百姓苦不堪言不能溫飽的亂世，竟然還有著趨炎附勢，投奔士族借以飛黃騰達的年輕仕人！菠蘿小薇在夜色里凝視著那主院里看似挺拔高大的身影，內心是滿滿的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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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官不為民做主，窮小子上榜竟然還如此不知廉恥，僅靠著一張八面玲瓏的伶牙俐齒討好世家大族，成為了皇帝面前的紅人，金銀滿懷欺壓百姓。

這種自私自利的小人竟然能金玉滿堂，這世道是何其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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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屋頂上的菠蘿小薇抑制不住自己的怒氣，本來只是打算開倉濟民的私心成了想要好好教訓屋內把酒言歡的風流少年郎的怒不可遏，可還沒等她動手，一道白光就打得她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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菠蘿小薇掙扎著和月色下的人影過手了幾個回合，對方依舊不動聲色，她卻將近精疲力竭。

引以為傲的武藝在來者精湛的棒法下潰不成軍，身為女性柔弱的劣勢反倒是讓對方一盡紳士之職，放了她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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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然也是習武之人，為什么要成為這等貪官污吏的走狗？！”夜色正濃，只有一輪明月懸掛半空，屋頂上的對峙比試的是輕功的勝負，在武力和技巧上落于下勢的菠蘿小薇掙扎著自己最后一份尊嚴沒有倉皇而逃，而是蒙面向月色下的人影發(fā)出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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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就是最近傳得厲害的，所謂劫富濟貧的女俠啊?！?/p>

不同于菠蘿小薇一身黑色緊身衣不露風聲，絲毫不在意把后背展露給對手的青年身著一身月白色長袍，和他慣用的武器極其不符，清冷的聲音透著月夜的朦朧傳來，就像是個看破世俗的世外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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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明知道這家的家產(chǎn)都是討好世家得來的民脂民膏，為什么還要阻止我？”

菠蘿小薇發(fā)現(xiàn)自己傷勢不重，不如說對方只是為了阻止她的行動而下手，招招都不足以致命，她下意識護著自己的要害，一雙巾幗不讓須眉的勁眉微微皺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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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民脂民膏，你也無權做出如此行徑，”來者似乎不想與他多談，只留下只言片語便消失在了月色之中，只讓菠蘿小薇記住了他那柄瑩綠色的武器，“盜，亦是惡。以暴制暴，只會害人害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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菠蘿小薇初入江湖，對于江湖內的幾大門派只知皮毛，而這次閉門羹也讓她起了回爐重造的念頭，于是便一心想要回山。

也正是在修煉的過程中，菠蘿小薇終于知道了那個退出江湖多年的門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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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出山江湖的時候，菠蘿小薇已沉穩(wěn)了許多，一身輕便的男裝和無時不刻不離身的斗笠掛在身旁，江湖上已經(jīng)再無所謂女俠的名號，她終于學會了在鬧市中隱匿自己。

真正強大之人，從來不在意揚名其外，而是注重來去無影亦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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菠蘿小薇依舊會在路見不平的時候拔刀相助，但已經(jīng)甚少濟窮，再無沖動到極點準備擅闖民宅教訓奸佞之人的心思，她唯一在意的是那個隱匿于世外的少年郎。

如果真的是傳說中的門派，早已出世的人為何要出現(xiàn)在貪官污吏的家中？為何當初要阻止她的意氣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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菠蘿小薇沒有自作多情到認為自己的名號足以召喚一個年代久遠且傳承極具難度的門派，她投入的劍客門派甚至不夠對方的一個零頭。

一個早在幾百年前就建立了的門派，經(jīng)歷了數(shù)朝的洗禮始終不入江湖，一身月牙白的長袍象征著與世無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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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為這個門派的無欲無求，從不插手世事，才會經(jīng)歷了數(shù)個朝代而始終屹立不倒。

不自以為是地出手制定世間的法則，而是順應世道與自然，頗有幾分李老的超然世外，這么個傳說中的門派竟然出現(xiàn)在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縣官家中，實在是引人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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菠蘿小薇于3年后再度踏上自己失手的那個屋頂，廳堂里宴會的熱鬧與她絲毫沒有干系，整個精美豪華的院落在她看來不過是一群死物。

夜晚狡黠的月光平復著她起波瀾的內心，她堅信那個少年一定會給他一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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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子時，賓客們都在客房睡去，鼾聲一片；整座院落的主人熄滅了燭光，也在主院歇下，整座龐大的宅邸只剩下獨坐在屋頂?shù)牟ぬ}小薇。

還有那踏著打更鑼聲悄無聲息到來的少年，有幾分拔高的個子和眉宇間的沉默似乎應該用青年去形容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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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菠蘿小薇第一次見到他的模樣，一身月牙白的長袍顯得他如同仙境下凡的仙人般圣潔，狡黠清冷的月光散落在他身上，透得他深綠的長發(fā)似乎染了一層熒光。

這么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形象卻有著與之不符的，極其令人害怕的血紅色的眸子，讓他整個人變得矛盾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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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已經(jīng)等閣下多時了?！边@次菠蘿小薇沒有帶上自己的面紗和斗笠，被月光包圍著的巾幗少女擰著眉頭一臉嚴肅，已不見幾年前急進毛躁的模樣，“只想問閣下一個問題——為何當初閣下要阻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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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者沒有出言回答，只是云淡風輕地在屋檐上席地而坐，同菠蘿小薇一同面向如同玉盤一樣美麗狡黠的月亮，隨即開始閉目沉思起來。

仿佛他的到來只是在這月圓之夜，賞一輪清冷的嬋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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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閣下使用的武器實在是與閣下不符，”菠蘿小薇勾起了一抹微笑，映射著月光的深色眼眸沒有將余光分給身邊人半縷，只是輕聲細語地自述著：“江湖上使用棍棒的基本都是些不入流的角色，門派中最有名的也是丐幫的棒法，但是閣下——是江湖上失傳多年的打果棒法的繼承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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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腿閉目養(yǎng)神的綠發(fā)少年慢慢睜開眼眸，一雙猩紅色的眸子與平和淡漠的表情和一身白的衣裳極其不符，他薄唇微啟，卻開始沒有開口。

菠蘿小薇慢慢側過頭來，近距離觀察一番后反而自己的心緒被打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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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世外高人為何為了阻止我這么個小小的角色而出手呢？”菠蘿小薇不清楚內心悸動是為何，但她就是有著打破砂鍋問到底的不顧一切，“傳聞中早已失傳的武功沒想到我這等小人物還能見著，但用如此精湛的武藝來阻止我不會太過于大材小用了嗎？”菠蘿小薇不知內心的無名火從何而來，莫名被眼前的人針對她就是萬分難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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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眼中的我就是這么個世外高人嗎？”似乎是根本沒有聽出菠蘿小薇的諷刺語氣，小果叮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駭人的羅剎眼眸里卻是滿滿的自嘲，“即使擁有著這雙眼睛，我也像是個云淡風輕的隱居人嗎？”說罷緩慢地轉過頭來，那一雙如同滲血的眸子對上了菠蘿小薇帶有不滿的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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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視線相交之時，菠蘿小薇似乎想起了什么，她有些驚訝地長大了嘴，隨即便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幾乎要控訴出聲的唇齒，身體開始止不住地顫抖。

從他的棒法和那身具有標識的道服，菠蘿小薇幾乎第一時間便給對方下了打果棒法傳人，隱匿于江湖數(shù)百年的古老門派傳人的定義，卻在親眼見到那雙眼眸之后開始對自己的判斷猶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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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早幾年混跡江湖以及十年前江湖大亂門派混戰(zhàn)的長老們的談話里，菠蘿小薇曾經(jīng)聽聞這么個有著駭人血眸的人物，并不高挑的個子以及臉上的刀疤，出手從來不留余地，招招致命。

是個十年前在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邪教的人物，雖說不是那傳說中背棄正教的教主，但那雙眼眸絕對與正道扯不上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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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少年就是傳聞中嗜血如魔的邪教人士嗎？菠蘿小薇內心懷疑著，被血紅色眼眸緊緊盯著的身軀卻不由自主地顫抖著，毫無之前暗諷對方的勇氣。

她如同一只踩了猛獸尾巴卻不自知的兔子一般，緩過神來才知曉自己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卻已無回轉的余地，只得聽天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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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邪教中人的質問還沒有脫口而出，菠蘿小薇就從那雙滲人的血眸里看出了一閃而過的悲傷，明明是那么駭人的如同滴血一般的眼眸，卻露出了如同受傷的幼獸一般無助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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菠蘿小薇突然覺得自己就是個狂妄自大之徒，她從來不曾看清過眼前人，只是自顧自地給眼前人下著自以為是的定義，甚至沾沾自喜到難以平復。

漸覺自己的無知，菠蘿小薇輕笑出聲，蜷縮起來的動作倒是讓小果叮十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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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害怕到顫抖的自我保護，更像是一種自嘲的方式，小果叮瞇了瞇眼，在月色里打量著菠蘿小薇奇怪的行徑，隨即便坦然地看向了不遠處漸露魚肚白的天空。

不知為何，面臨這么個自己只見過兩面，連名字都不知曉的少女，他的心情異常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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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擁有著這一雙血眸，無論怎么藏匿隱盾都被世人投以殺人魔的排斥厭惡眼神的他而言，這種放松只有幼年在早逝的母親面前才感受過。

即便是選擇他作為繼承人的師傅，一開始看向他的眼神也充斥著不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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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江湖傳聞?chuàng)碛醒娜吮厥墙鼛啄觌[匿起來，準備隨時掀起血雨腥風的邪教，”菠蘿小薇把自己埋在兩腿之間，眼神突然變得很柔和，仿佛方才暗諷對方的那個帶著刺的少女只是小果叮的錯覺，“但是閣下應該不是吧？畢竟那個傳聞距今已經(jīng)過去了十幾年，如果真的是閣下，那么閣下估計是駐顏有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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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如同銀鈴般悅耳的笑聲就像是清晨穿射透云層的第一縷曙光，給了一直過著暗淡人生的小果叮一絲心靈的光，他長嘆一口氣，表情也變得柔和。

“如果我是那位嗜血狂魔的后人該怎么辦呢？”小果叮慢慢開口，凝視著遠方的眼神有些渙散，“也成了你懲惡揚善，拔刀相向的對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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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男人不要那么小家子氣，我當初已經(jīng)敗了就不要揪著我過去的魯莽不放！”菠蘿小薇鼓著腮幫子抱怨出聲，在城鎮(zhèn)里行走江湖那么些年，她還是第一次如此平和地在屋頂上看著從漆黑一片開始透出光亮的景象，“是我不該以貌取人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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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貌取人嘛......”小果叮喃喃出聲，渙散的眼神瞟向了一片沉寂的院落，似乎想要透過庭院觀摩睡得正香的宅邸主人，“更多時候，人只會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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菠蘿小薇察覺到了小果叮視線的移動，但看著這間豪華的院落，又想到自家故鄉(xiāng)那些饑餓交加的農人，她產(chǎn)生了疑惑：“你是想說，這間宅府的主人并不如我想的那么惡劣？他這些家底都是靠他自己得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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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是個徹頭徹底的奸商和狗腿子?！毙」Ｃ鏌o表情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一閃而過的厭惡神情，原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血紅色眸子也透露著鄙夷，“所以你把他家財搬空我也沒有意見。”坦率的話語讓他終于有年輕少年郎的樣子，而不是看透紅塵的冷淡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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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你當初干嘛要阻止我劫富濟貧......”從語氣和肉眼可見的反感讓菠蘿小薇有些無語，她尋思著自己當初那些傷到底是為了什么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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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不僅僅想要對他的家底出手，”小果叮有些好笑地看著菠蘿小薇，“你還想對他本人出手。而雖然他的確算不上正人君子，更談不上公正清廉，但他的確救過我的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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菠蘿小薇回憶起自己當初從屋檐看著廳堂里歌舞升平的奢靡景象，自己似乎的確有著想要教訓對方一頓的念頭，說不定當時年少不諳世事的她的確有過為民除害的念頭，她有些自慚形穢地低下了頭，“是我太過于沖動魯莽了，你想說他還沒有大逆不道到這個地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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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盡然......”小果叮搖了搖頭，眼神又開始飄忽不定，“我只是覺得，即便是多么大逆不道之人，我們是否真的有奪他性命，為民除害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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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果叮出生于一個深山的小村莊，村民雖算不上惡劣，對于他們這對外鄉(xiāng)母子還是有所排斥的。尤其是他那雙血紅色的眸子，在鄉(xiāng)里德高望重的長老看來，就如同閻羅轉世一般。他自出生便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母親也因為生養(yǎng)他時虧損了身體，弱不禁風的身子早早就離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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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jīng)歷過村里孩子的惡言惡語與拳腳相向；也感受過村里大人們的排擠和反感的眼神；甚至幾位享有盛譽的老人家想要把他趕出村里任憑他一個不足十歲的孩子自生自滅。這份公道，他身上數(shù)不清的傷疤和心里的屈辱時刻提醒著他世人對他的不公，他是不是應該討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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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每每想起母親看著他那充滿憐愛的眸子，他最后還是選擇自己離開，并拜入師門隱匿了起來。如果他為了自己的公道而屠了整個村子，他就真的為世道所不容，成為了人人見而誅之的魔頭了吧，那么與邪教也并無差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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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道就是如此，不會有人去傾聽每一個人的初衷，違背大眾禮儀道德的人，無論有著多大的委屈，都被視為邪教與異端而人人起而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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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的人們歸根結底也是因為傳聞的風靡為了庇護族人對他起了防備之心，畢竟先下手為強；主院里睡得正香的年輕舉人也不過是為了自己家族的繁華選擇在官場如魚得水，既無欺壓百姓，亦無蠶食官糧，為何在亂世富裕充足便成了搶占民脂民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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菠蘿小薇凝視著小果叮沉重的眼神，忽然對自己多年以來堅定的俠義之道產(chǎn)生了懷疑。她想要成為行俠仗義、懲惡揚善的女俠，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可實質上她也不過是打壓少數(shù)人而向多數(shù)人妥協(xié)的惡霸而已，她所謂的正義，真的是世間的真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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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個被她清空家產(chǎn)的世家大族也養(yǎng)著數(shù)不清的仆役，連接著數(shù)萬個家庭，他們便不是蕓蕓眾生，百姓蒼生了嗎？即便這世道混亂不已，她也沒有那個能力去拯救所有的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她只是自私地滿足著自己內心的欲望，想要得到世間的認可來體現(xiàn)自我價值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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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們對于這樣的亂世，就真的無計可施嗎？”徹悟過后是無盡的疲憊與無奈，菠蘿小薇看著逐漸瑰麗的云彩和如同紅綢一般徇爛的晨霞，內心也仿佛翻倒了調色盤變得五味混雜起來，“就真的只能像你的門派那般隱匿度日毫無辦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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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他身上打了個賭，”小果叮慢慢站起身，凝視著整片蘇醒過來的院落，一些輕快的傭人已經(jīng)開始了每日的打掃，“我覺得他不是在亂世中沉溺的人，畢竟他救了那個曾經(jīng)對世界放棄希望的我。我認為他可能成為改變這亂世的契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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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一直保護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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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那天只是剛好我看到了。如果你早一天來，他說不定就小命不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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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你的救命恩人還真是草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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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小果叮再度將視線頭像遠方初升起的太陽，血紅色的眸子被映射上了初日燦爛的金光，“這亂世的改變絕非你我個體的力量所能及，所以我也在等待著，等待著這個亂世被徹底改變的那一天。為此，我要花心思做些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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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什么呀！”一直在身旁蹦跶著的小道姑打破了菠蘿小薇的沉思，如同兔子一般粉嫩的臉頰吹彈可破，讓菠蘿小薇實在是忍不住將她一把抱起，然后使勁在懷里搓揉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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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著你們這些未來的弄潮兒，在第一縷陽光的照映下逐漸發(fā)光發(fā)熱，成為散去那黑暗世界的光亮。菠蘿小薇蹭著女兒的臉頰，凝視著山那一頭逐漸升起的太陽，眼里滿滿是對于未來的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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準備著給能夠真正打破黑暗的人，在幼年就提供溫暖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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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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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番外：

菠蘿：這差輩了吧，絕對差輩了吧？

小薇：別給自己加戲，這篇文我們一家三口沒有你的事兒。

果叮：說好一家三口的怎么開頭結尾都沒有我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