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輕易識破他拙劣偽裝之下真正的脆弱，而后一腳踏空，心甘情愿溺進他泛紅眸底的漩渦之中。 數(shù)不清這是祁深第幾次心軟，“之淵……我不兇你了?！?還能怎么著？ 她主打一個不講道理的溺愛。 如此溫柔的娓娓道來，準確無誤攫住靳之淵的心。 他無法忍心讓她再感到失望，竭力控制自己發(fā)抖的幅度，想讓自己的狀態(tài)看起來稍顯正常些。 心臟超速跳動的頻率依舊沒有降下來，在如鼓點般密集的異常跳動聲中，夾雜著他的慌亂和想要逃避她目光的自責。 靳之淵不確定這心臟是否會在高速運動中突然罷工，當場強制關(guān)機可能會嚇到這只貓兒——雖然這種場面已經(jīng)發(fā)生多次了。 而祁深繼續(xù)辛勤地為自己砌著臺階，“我之所以兇你，是因為你氣我……只要你承認錯誤，我就會跟你和好的。” 很好，這遞過來的臺階很符合國際標準。 這樣都不下，那叫不識抬舉。 大概因為心虛的緣故，靳之淵認錯的聲音很小，但好在足夠迅速，“錯了?！?遇事不決，認錯為先，這道理得懂。 祁深耳力很好，聽得很清楚，卻要借此來拿捏他，“我沒聽清……是誰錯了？” 靳之淵心知自己不在理上，也并不反駁什么，很乖巧地再次認了錯，只是嗓音很啞了，“是我錯了。” 想來祁深是很滿意的，唇角不見有什么弧度?？身锓置鞑刂Γ缭卵浪频膹澲?。 她這雙會笑的眼，曾圍困住他很多年，令他就此交付年少時的一生心動。 大概是起猛了——靳之淵居然看見祁深背后長尾巴了。那貓尾尖尖已高高翹起，甚至搖了個花樣。 誰知道呢？ 也許她真有可能是貓兒變的呢。 不用管。 反正他都這樣了，出現(xiàn)任何幻覺都不稀奇。 祁深低落心情有所好轉(zhuǎn)，不再發(fā)問，專心去揉他上腹的痙攣。那處依然冷硬，皮肉都在極限的臨界點死死繃著。 靳之淵也許是沒有力氣了，甚至無法維持肢體的穩(wěn)定，只癱軟著陷進臥榻中，身子隨祁深揉的動作而小幅度晃著。 祁深以余光瞄了一眼，果然人又不清醒了。 不能說狀態(tài)是垂死，那不吉利。這么講吧……仿若折翼的鳥，安靜地縮在那里，不聲不響。 瞧上去倒很乖巧，應(yīng)該做什么都不會反抗。 但可悲的是飛不起來了。 她突然摸到某個最為擰巴的結(jié)，手一如既往地比腦子快，不經(jīng)思索就按住，下一刻靳之淵閉著的眼就緩緩睜開了。 祁深想都沒想，就知道是給揉疼了。 但架不住小狗脾氣好，也不生氣。就那樣呆乎乎地看著她，只是氣息已很紊亂了。 祁深手上動作一頓，腦子勸誡她得和當事人商量一下再操作，可顯然叛逆的手更想先斬后奏。 于是她一狠心再次使勁按住硬疙瘩，用了幾分力道去揉，盡可能讓手法專業(yè)些。 靳之淵因為這劇烈壓痛而無法控制地拱起腰身，后腰懸空了數(shù)秒后又無力跌回床褥。 暴露在外的腰腹起伏極大，緊實的腹肌被汗珠浸潤，優(yōu)越線條在這一刻無比清晰。 再就是止不住的咳聲，大概有什么液體在混亂間嗆進了氣管。 他只能抻著脆弱的頸，爭分奪秒吸著因呼吸不暢而僅少量可以進入氣管的稀薄氧氣。 側(cè)頸血管用力而漲至過分凸出，猙獰又易碎。 “很快就好……堅持一下?！逼钌钌囝^快要打結(jié)，她不清楚自己為什么如此心慌。 靳之淵眼眸失了神，兀自混亂著呼吸。唯有斷續(xù)喘聲在這片刻寂靜中格外清晰。 只是看客都跟著要窒息了。 在精神和肉體的雙重逼迫之下，他更要胡亂地試圖去抓住什么。 漫長的摸索后，終于如愿觸碰到祁深。他冰涼指尖搭上她手腕，逐漸攏緊了。 祁深并不躲。 即使明知道他會捏疼自己。 可靳之淵又在劇痛中臨時撿回幾分理智，在徹底掐緊祁深柔嫩腕部之前卸了力氣，最后只叩指輕點了幾下她的骨節(jié)。 他還是舍不得。 所幸沒真的弄疼她。 再就是一陣猛地遍布四肢百骸的疼痛襲來，與此同時他眉心的褶皺已濃重到撫不開的地步。 神經(jīng)脹痛昏沉，旋轉(zhuǎn)間在眼前斷續(xù)散著斑駁色片，看多了更是發(fā)暈。 靳之淵只好緊閉著眼想要忽略不看，可一個晃神間又有嘔意卷來，他下意識掙扎著爬向床邊。 起初甚至沒起得來，只有一個要起身的動勢，借不上任何力。還是祁深攙了他一把，這才一路坎坷著挪到床沿處。而后他將面部朝下靜止住了，半晌不再動彈。 祁深沒敢再拽他，手抵著他后心，只知道這人渾身上下已經(jīng)徹底癱軟，跟布娃娃一樣任人擺布，“再趴著待會？還是起來？” 沒回應(yīng)。 但他肩頭又順著床沿往下滑了一點，外側(cè)的那只手臂也跟著耷拉下去，晃晃悠悠垂著，像是整個人要直直栽向地面。 祁深這才敢拽上一把，把人往床里扯，生怕給摔著。 她著急確認靳之淵是否還有意識，“還能說話嗎？” 他依舊沒作聲。 但他很努力地動了食指，勉強算是回應(yīng)。 李祿遠遠看著，嘆口氣后大力踢來個垃圾桶。 動靜委實是太大了些，擺明一副驚天動地的架勢。 但這準頭，是當真一絕，恰好停在靳之淵手邊。 “別忍了！”李祿一張臉擰得皺巴巴的，“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