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勒茲:論概念的生成(1)

選自Daniel W. Smith, Essays on Deleuze, Essay 8?Analytics, On the becoming of concepts.
【英語原文在我的企鵝群找,或者自己找,或者私信我的答疑郵箱要吧,見文末。之前問了一下,大多數(shù)人其實不怎么在乎原文,要是放的話也容易超字數(shù),所以就干脆不放了?!?/span>
縮寫:【中文即參考了中譯,英文則無中譯/其他情況】
N = Gilles Deleuze, Negotiations, 1972–1990, trans. Martin Joughin (New York: Colombia University Press, 1995).
WP = 《什么是哲學》
TRM = Gilles Deleuze, Two Regimes of Madness: Texts and Interviews 1975–1995, trans. Ames Hodges and Mike Taormina (New York: Semiotext(e), 2006). 【我的手上沒有中譯本】
DR = 《差異與重復》
DI = 《哲學與權力的談判》
EPS = 《斯賓諾莎與表現(xiàn)問題》
ABC =?L’Abécédaire de Gilles Deleuze, avec Claire Parnet, Paris: DVD Editions Montparnasse (1996, 2004). An English presentation of these interviews, by Charles Stivale, can be found at www.langlab.wayne.edu/CStivale/ d-g. References are by letter, not page number
【本文提及的E (Enfannce,童年),可見BV1Uq4y1j7Ke,文字版見https://www.deleuzecn.com/E-as-in-Enfance-Childhood-ee8520e3e0c84d7abb11e37c00666842;亦可在該站查看全篇A-Z,感謝@法國理論】

論概念的生成
?? ? ????德勒茲的“概念”(concept)之概念(concept)是什么?[1]《什么是哲學》一書中,德勒茲和瓜塔里以如下定義而聞名,哲學即一種由"形成、發(fā)明和制造概念"組成的活動。[2]?哲學,即概念的創(chuàng)造,德勒茲似乎自其哲學生涯的開端以來就堅持著這一構想。[3]“哲學的力量,"德勒茲早期的一本作品中寫道,”要么以其所創(chuàng)造的概念來衡量,要么以其所重新生發(fā)(rejuvenate)的概念內(nèi)涵,是否施加了一套對事物和活動的全新的劃分來衡量?!?[4]德勒茲曾回憶道,哪怕他高中第一次接觸哲學的時候,概念就已經(jīng)如同文學人物一般擊中了他,擁有獨立的氣質(zhì)和活力,充斥著各自的地景(ABC E)。然而,直到他的晚年,《什么是哲學》(1991)一書中,德勒茲,與瓜塔里合作之下,終于提出了他自己的"概念分析”,從而借以康德的語言,才到了可以如此發(fā)問的地步:"我的一生都在做什么?”[5]順帶,德勒茲將這本書與康德的《判斷力批判》相比,這無疑是恰當?shù)模簝烧叨际峭砟曜髌?,寫于思想家的新點子常常已經(jīng)枯竭,"體系”早就完善的年紀。[6]不過,康德的第三批判卻是一本富有新概念的作品,挑戰(zhàn)了自己先前精心搭建的思想大廈的極限,并為浪漫主義,以及我們現(xiàn)在所說的后康德哲學提供了臺階。類似地,《什么是哲學?》遠不是德勒茲對其哲學生涯的自我反思的頂點,而更像是他留給未來哲學的饋贈,一個交接棒;它同樣提出了大量的新概念和問題,并且毫無疑問,無論后德勒茲哲學路在何方,它都注定要接下這一棒。以下內(nèi)容,我將探討《什么是哲學》一書之核心的一系列問題,即德勒茲在概念、時間和真理之間建立的一系列復雜聯(liá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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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念的生成
????????德勒茲的概念分析的最鮮明的特點之一,以德勒茲主義者的視角來看,即是概念沒有同一性,而只有生成。例如,在他為《意義的邏輯》意大利語譯本所作的序言中,德勒茲簡要描繪了一個他獨創(chuàng)的概念的生成,即強度的概念(TRM 65-6)。他注記道,《差異與重復》(1968),強度的概念主要與深度(depth)的維度相關?!陡杏X的邏輯》(1969),強度的概念得以保留,但它卻主要同表面(surface)的維度有關——同樣的概念,不同的組成。而《反俄狄浦斯》(1972),這個概念經(jīng)歷了第三種生成,一個既不與深度也不與表面相關的維度:上升(rising)和下墜(falling)的強度指的是發(fā)生在一個無器官的身體之上的事件。[7]我們或許可以在德勒茲的清單中加上第四種生成:《什么是哲學》(1991),強度的概念用于描述概念成分的狀態(tài),它們被確定為內(nèi)強(intensive)而非外延(extensive)的(這是德勒茲區(qū)別自己于弗雷格的一種方式,對后者而言,概念是外延的)。換句話說,即使在德勒茲自己的語料庫中,強度的概念也并非一成不變;它經(jīng)歷了內(nèi)部的突變。[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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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必須補充,德勒茲運用的許多概念在哲學史上都有著長期的"生成";他仰仗,挪用,并將自己對這些概念的研究成果置入其中。例如,廣泛量(extensive quantity)和密集量(內(nèi)強量,intensive quantities)的區(qū)分可以追溯到中世紀哲學與普羅提諾。另有一例,德勒茲的復多性(multiplicity)由伯納德·黎曼(Bernard Riemann)在其非歐幾里得幾何學中首次以數(shù)學的方式提出,前者又將其與康德的流形(manifold)的概念相聯(lián)系。胡塞爾和柏格森分別為了自己的哲學目標而采用了黎曼的復多性概念,而德勒茲正是在探討柏格森對兩種復多性的類型(連續(xù)和離散)的區(qū)分時,第一次書及于此,并以自己的方式拓展了這一概念,認定其為當代思想的基本問題之一。[9]就此而言,哲學史上最偉大的文本之一是康德在《先驗辯證論》的開篇,其中解釋了他為什么采用柏拉圖的理念概念,而沒有創(chuàng)造自己的術語:因為柏拉圖處理的疑難與康德想要處理的很相似,即便據(jù)康德所言,柏拉圖"沒有充分確立他的概念?!盵10]德勒茲則在《差異與重復》,同樣執(zhí)行了一次轉(zhuǎn)變,他拾起康德的"理念”理論,以自己的方式作了調(diào)整,聲稱康德沒有將他自己的"理念”理論的"內(nèi)在"野心推至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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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似地,德勒茲似乎最初打算將《什么是哲學》,至少部分地,寫作一本討論"范疇"之概念的作品,以此重塑康德的概念分析。[11]《純粹理性批判》的先驗分析論,衍自康德的判斷類型學,聞名于列出了自己的范疇列表,并試圖演繹可能經(jīng)驗的條件?!恫町惻c重復》,德勒茲明確地將自己的基本概念(疑難性、虛擬性、特異性等等)與亞里士多德式或康德式的范疇區(qū)分開來。[12]然而懷特海與皮爾士都制定了與康德非常不同的范疇表,且這一進程中,他們重新發(fā)明或重新創(chuàng)造了范疇的概念。德勒茲似乎也以同樣的角度看待自己的工作:
《千高原》總而言之,在我看來,就是一個范疇表(但即不完整,也不充分)。不是康德,而是懷特海意義上(的范疇表)。范疇由此接受了一種新的意義,特別的意義。我想在這一點下功夫。[13]
????????對德勒茲而言,促成范疇之概念的問題已然改變。它不再有關確定可能經(jīng)驗的條件,而是確定真實經(jīng)驗的條件;真實的條件,同時也是生產(chǎn)新事物的條件。又一次,德勒茲作品之內(nèi)的概念的生成,即是哲學史之內(nèi)的概念生成的延續(xù)。
????????更勝于此番斷見,德勒茲自己也坦言,即便是瓜塔里也"從未以(和他)完全相同的方式理解'無器官的身體'"(TRM 238),這一澄明對于那些竭力把握《資本主義與精神分裂》的讀者來說,也許只是聊以慰藉罷了。然而,這也并不事關作者的意圖。如果認為德勒茲和瓜塔里的合著,既完全遵循德勒茲的寫作路徑,又完美遵循瓜塔里的寫作路徑,那么通過德勒茲的這一評論即可作論,即便是如《反俄狄浦斯》的作品之內(nèi),"無器官的身體”的概念也有不一樣的意義,不一樣的生成,完全取決于讀者是以德勒茲還是瓜塔里的路徑閱讀。換句話說,即使只是個單獨的作品或項目之內(nèi),德勒茲和瓜塔里的諸概念也不存在如此同一性,讓它們可以被化約為單純的定義。的確,德勒茲相當堅持:"[與瓜塔里]一起工作從來不是一種同質(zhì)化,而是一種擴散,分叉的積累"(TRM 238)。此外,如果德勒茲在其合著中參入了"生成-瓜塔里",也可以說他甚至在其專著也做了相同的事,參入了生成-斯賓諾莎,或生成-萊布尼茲(斯賓諾莎和萊布尼茲又被迫參入了生成-德勒茲),如此,即使在他的單人作品中,德勒茲的概念也從未失去這種生成的狀態(tài)。正如德勒茲所說,"我?guī)缀鯚o法以己之名[en mon nom]說話"(TRM 65)。這個意義上,德勒茲對自性(self)或自我(ego)的同一性的批判,與他對概念同一性的批判完全平行。如果"對于自身的試驗,是我們唯一的同一性"(D 11),則概念亦如是:它們唯一的同一性在試驗之內(nèi)——在其內(nèi)在的可變性和變異之內(nèi)。因此,到頭來,“生成-德勒茲”同樣影響了德勒茲的讀者,以及那些試圖就其作品創(chuàng)作的人。按納爾遜-古德曼的術語,德勒茲的著作體現(xiàn)了他們所表達的東西:德勒茲的文本就是問題本身,是向量、復多性或塊莖的領域,其特異性可以各種方式相連。因此,以德勒茲的文本寫作,本身即是一種生成,一種新事物的生產(chǎn)(而非解釋學家可能認為的,僅僅是一種“解釋”)。[14]我們很少能在德勒茲的作品中發(fā)現(xiàn)“立場”(德勒茲認為……);相反,對德勒茲的閱讀/寫作是追蹤那沒有事先給出的軌跡。甚至德勒茲本人偶爾對各種“-ism”("活力論"、“先驗經(jīng)驗主義”)的呼吁,亦非直接的宣誓效忠,而更多是言辭上自相矛盾式地挑釁(oxymoronic provocations)。簡言之,不僅在德勒茲的作品之內(nèi),而是在每一本書、每一個概念之內(nèi),都有概念的生成;它被拓展至哲學史,從中汲取營養(yǎng),在每一個閱讀行動中重復。[15]

注釋:
[1] 本文的一個早期版本曾于2009年9月18-19日,在意大利威尼斯Palazzo Pesaro-Papafave舉行的題為 "德勒茲和西蒙東之間"的研討會上發(fā)表,此之歐洲當代法國哲學網(wǎng)絡贊助的第四次研討會。我向網(wǎng)絡的創(chuàng)始人和組織者致以誠摯的感謝:Miguel de Beistegui, Arnold I. Davidson, Frédéric Worms, and Mauro Carbone.
[2] WP 2, 引自尼采, The Will to Power, trans.Walter Kaufmann and R. J. Hollingdale (New York: Random House, 1967), §409, 220:
哲學家們"不能再將概念當成禮物收下,也不能只是凈化、打磨它們,而必須首先制作并創(chuàng)造,將它們展示出來,令人信服?!?/p>
懷特海似乎對哲學有類似的構想:
“真理之中的過程……主要是概念框架的進展.” Alfred North Whitehead, Religion in the Making (New York: Fordham, 1996), 131.
[3] 瓜塔里,并沒有明確地承擔起哲學家的衣缽;他似乎以一種不同的方式看待思想活動,更傾向于流或圖表的生產(chǎn),而非概念的創(chuàng)造(TRM 238)。瓜塔里"圖解主義"的分析,可見Gary Genosko, Félix Guattari:An Aberrant Introduction (London and New York: Continuum, 2002), and Jannell Watson, Guattari’s Diagrammatic Thought (London: Continuum, 2009). The publication of Guattari’s The Anti-Oedipus Papers (New York: Semiotext(e), 2006) opened an interesting window into Guattari’s working methods. For a review, see Daniel W. Smith, “Inside Out: Guattari’s Anti-Oedipus Papers,” in Radical Philosophy 140 (Nov–Dec 2006), 35–9.
[4] EPS 321. 雖是在1968年才出版,但弗朗索瓦·多斯指出,德勒茲早在50年代末期就基本完成了論斯賓諾莎的二手論文(《斯賓諾莎與表現(xiàn)問題》),先于1962年出版的《尼采與哲學》。See Fran?ois Dosse, Gilles Deleuze and Félix Guattari: Intersecting Lives, trans.Deborah Glassman (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2010), 118, 143.
[5] WP 1.關于德勒茲的一種圍繞事件概念的不同的概念分析方法,見Daniel W. Smith, “ ‘Knowledge of Pure Events’: A Note on Deleuze’s Analytic of Concepts,” in Ereignis auf Franz?sisch.Zum Erfahrungsbegriff der franz?sischen Gegenwartsphilosophie: Temporalit?t, Freiheit, Sprache, ed. Marc R?lli (Munich: Wilhelm Fink, 2003), 363–74.
[6] WP 2. 德勒茲認為《判斷力批判》是"所有哲學中最重要的書籍之一"(1981年3月31日)。
[7] See also DI 261:
“我的觀點已發(fā)生改變。我已經(jīng)完全不再關心表面—深度的對立?,F(xiàn)在讓我感興趣的,是完滿的身體、沒有器官的身體與流經(jīng)其上的流之間的關系。”
[8] 德勒茲的其他概念亦是如此。例如,情動的概念首次出現(xiàn)在德勒茲論斯賓諾莎的作品,指代從一個強度向另一個強度的,有限模式的過渡,而這被體驗為一種快樂或悲傷。然而《千高原》和《什么是哲學》,情動不再是"從一種體驗狀態(tài)向另一種體驗狀態(tài)的過渡",而是被認定了一種自主地位——與感知物一起,作為一種在兩個復多性之間發(fā)動的生成。See WP 173:
“感受不是從一種體驗狀態(tài)向另一種體驗狀態(tài)的過渡,而是人的一種非人類的漸變。”
[9] 對德勒茲而言,重要的不光是復多性的概念,甚至也不光是他所分析的復多性的類型,而更是這些類型之間的關系和轉(zhuǎn)化(WP 152):連續(xù)的到離散的,問題的到公理的,內(nèi)強(密集)的到廣泛(外延)的,非度量的到度量的,不可數(shù)的到可數(shù)的,塊莖的到樹狀的(arborescent),平滑的到條紋的(striated),分子(molecular)的到克分子的(molar),等等的轉(zhuǎn)化。1981年Arnaud Villani的訪談中,問及“微觀物理學”(microphysics)的概念,德勒茲回答:
宏觀和微觀的區(qū)分非常重要,但它也許更屬于費利克斯而不非我自己。對我而言,它更像是兩種類型的復多性之間的差異。對我來說,這才是最重要的:作為兩種類型之一的微觀-復多性,僅僅是個結果罷了。即使對弈思想的問題,甚至對科學而言,黎曼提出的復多性概念似乎比微觀物理學的概念更重要。(Arnaud Villani, La Guêpe et l’orchidée (Paris: elin, 1999), 130)
[10] Kant, Critique of Pure Reason, trans.Norman Kemp Smith, (London: Macmillan, 1929), “The Ideas in General,” 309–14, A312–20/B368–77.
[11] 德勒茲第一次提及《什么是哲學?》(1991) 是在1981年訪談Arnaud Villani, 回答有關完成《千高原》之后希望寫些什么:
"我剛剛完成了一本有關弗朗西斯·培根的書,現(xiàn)在只剩下兩個項目:一本關于'思想和電影',另一本將會是有關'什么是哲學'(及范疇之問題)的大部頭。"See Villani, La Guêpe et l’orchidée, 130.
[12]See DR 284–5:
我們始終在提出一些描述性概念:……所有這些概念絕沒有形成一個范疇表。認為“范疇表在原則上是開放的”上徒勞的;盡管在事實上可能是這樣,但在原則上卻并非如此。因為范疇屬于表象世界。在這個表象世界中,它們構成了種種分配形式——正是根據(jù)這些分配形式,存在按照定居的比例性規(guī)則在存在者之間被分派。所以,哲學始終試圖在范疇的對立面樹立起一些不同本性的概念。這些不同本性的概念是真正開放的,它們表現(xiàn)著理念的經(jīng)驗的、多元論的意義:“實存上的”反對“本質(zhì)上的”,感知物反對概念。——或者是人們在懷特海哲學中發(fā)現(xiàn)的經(jīng)驗—理念性概念表(la liste des notions empirico-idéelles);正是因為后者的關系,《過程與實在》成為了最偉大的現(xiàn)代哲學著作之一。
[13] 德勒茲訪談Arnaud Villani的評論。見Villani, La Guêpe et l’orchidée, 130.弗朗索瓦·多斯,《吉爾·德勒茲和費利克斯·瓜塔里》一書引用了德勒茲1981年寫給瓜塔里的一封信,信中表明范疇的問題是二人合作項目的一個組成部分:
"皮爾士和懷特海制定了現(xiàn)代的范疇表:這種范疇的理念如何演變?”(14).
[14] 關于表達(expression)和例示(exemplification)的區(qū)別, 見Nelson Goodman, Languages of Art, 2nd edn.(Indianapolis: Hackett, 1976).
[15] 總結所有這些生成,德勒茲言:
“最動人心弦的莫過于那些似乎是靜止的東西的不斷運動”(N 157)。

[i] 本文論及的書目:
德勒茲:
N = Gilles Deleuze, Negotiations, 1972–1990, trans. Martin Joughin (New York: Colombia University Press, 1995).
WP = 《什么是哲學》
TRM = Gilles Deleuze, Two Regimes of Madness: Texts and Interviews 1975–1995, trans. Ames Hodges and Mike Taormina (New York: Semiotext(e), 2006). 【手上沒有中譯本】
DR = 《差異與重復》
DI = 《哲學與權力的談判》
EPS = 《斯賓諾莎與表現(xiàn)問題》
《資本主義與精神分裂 (卷二)》
《尼采與哲學》
其他:
Nelson Goodman, Languages of Art, 2nd edn.(Indianapolis: Hackett, 1976).
Fran?ois Dosse, Gilles Deleuze and Félix Guattari: Intersecting Lives, trans. Deborah Glassman (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2010), 118, 143.Kant, Critique of Pure Reason, trans.Norman Kemp Smith, (London: Macmillan, 1929)
Alfred North Whitehead, Religion in the Making (New York: Fordham, 1996)
Arnaud Villani, La Guêpe et l’orchidée (Paris: elin, 1999), 130
康德《純粹理性批評》、《判斷力批判》
尼采《權力意志》(中英譯有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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