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亞軒18歲生賀】唯一
*架空時代,微童話風,文筆比較粗糙可能會有點小瑕疵還請別介。
*請勿上升真人,ooc??。
*是HE,一個陪伴成長的甜餅故事^_^
BGM:勾指起誓——cover by 不亦六乎
“我的小騎士,送你一支洋桔梗,請你不要再哭泣。”

早春三月,雪白的和平鴿在空中盤旋劃出一道亮線,太陽光線不至于太稀少也沒有太強烈,連風都是暖融融正好的柔和,這溫風和煦的天氣,我覺得我可能站著都有了困意,如果不是因為高臺上那道無聲的視線。
在周圍一眾打扮得華麗漂亮的孩子里,只穿著件最普通的長袖白襯衫和卡其色背帶褲的我好像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大家都把頭揚得高高的表情里是抑制不住的期待,昂首挺胸著希望得到高臺上那位小王子的青睞。
我沒有像其他孩子那樣揚起頭,也沒有因為感到不安而低下頭去,只是冷靜地目視前方理了理別在領口信封形狀的胸針。
腦子里只響起幾天前父親在烘焙面包時不經(jīng)意的自言自語,
“居然是直接從街坊的人家直接選幾個孩子去王宮里參選,多少有些隨便了....”
沒想到后來還真有士兵來敲我家的門了....把爸爸嚇得不輕,結果卻只是彬彬有禮地告訴我們,國王打算給性格沉默內斂的小王子選一個合適的貼身仆人。
不過,我看上去好像再普通不過又很無趣,小王子應該不會.....
“就他吧?!?/p>
聽到這句我就已經(jīng)知道選擇的結果出來了,沒被選上也沒什么所以我都懶得去看他到底選擇了哪位幸運小孩。
“那個穿白襯衫的?!?/p>
?!
聽見這句我冷不丁抖了抖身子,緩緩地抬起頭看向高臺上聲音傳來的方位,卻對上小王子那雙不含什么感情的漂亮眼睛,對方直勾勾地盯著我也沒有移開視線,在對視的這幾秒里頭,我發(fā)現(xiàn)小王子長得很精致。
嗯....是多看幾眼會臉紅的類型,尤其是當他一本正經(jīng)地看著你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的耳尖和頰邊溫度正在以不可測的速度上升。
太丟人了,我居然就在小王子的視線里徑直紅成了一個蘋果。
我好像看見他的眉毛輕微挑了挑,眼里不易察覺地閃過一絲疑惑。
“我....我我嗎?”
伸出手指了指自己,遲疑的語氣帶著不太相信的結巴,我看見小王子輕輕地點了點頭,絲綢衣裝上雕花的金屬紐扣映著天色反射出晃眼光芒,白凈臉頰上表情恢復成平靜不可捉摸,睫毛纖長鋪成小扇子,垂眸睥睨一瞬間,仿若神的準許。
換上金管家給我準備的套服,不是在宮殿走廊里看見的女仆姐姐們身上一樣的裝束,而是白襯衫加上黑色西褲,領口是素色細線綁成的蝴蝶結,我穿戴準備好走出隔間到鏡子面前一看,剪到耳垂處的頭發(fā),略顯沙啞的嗓音,168cm的身高,看上去更像男孩子了。
想起以前家里條件最困難的時候,我讓鎮(zhèn)上師傅一剪子把長發(fā)剪到了耳朵中間的短度,裝成個小啞巴去到黎先生的書店打工整理書籍,雖然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為什么黎先生的書店只招男孩,可這幾年連自己都快活成了男孩子的樣子。
“小秋,看來這身衣服很適合你,帥氣的小伙子?!?/p>
金管家從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轉過身去給他打量一番,推了推眼鏡臉上的笑容甚為滿意,沖我豎起一個大拇指并且點了點頭。
“謝謝金管家,您的夸獎讓我覺得很開心,我可不可以理解為您覺得我是個帥氣的女孩?!?/p>
哦...我是不是該接一下金管家的下巴,因為它快要掉到地上去了,好的不用了金管家又把它合上了。
“小秋是...女孩子??”
我低頭整理著襯衫袖口點了點頭,沖金管家眨了眨眼睛露出個和善的微笑,我自認為很和善的微笑。
?
金管家承諾我不會把這個秘密告訴別人,但他告訴我,這件事王子殿下必須知情。
整理好衣裝,看過地圖的我在偌大的宮殿里不至于迷路,突然想去洗手間....往哪走來著?
避開沒人的時段,我在水池里洗凈雙手,走出門隱隱感受到哪里好像有一道過于強烈的視線投過來。
....?
我甩了甩濕漉漉的手抬起頭,小王子就站在不遠處一臉驚愕地盯著我,哇塞,在這張臉上,除了昨天上午微微挑動眉頭的表情之外竟然還有這樣的表情,小王子的眼睛居然可以瞪得這么大嗎?等等這好像不是重點...
為什么要對著我露出一副好像看什么稀奇東西一樣的眼神?。。∽蛱觳皇遣乓娺^面嗎!
我壓下心頭的疑惑畢恭畢敬喊了句。
“王子殿下?”
抬腳就要向他走過去,小王子卻靠著墻往后退了幾步,動作不失優(yōu)雅,一米六的小身板直挺挺卻明顯帶著有些好笑的慌張。
嗯?難不成他怕我?
我剛要開口詢問,一句意想不到的斥責在我耳旁炸響把我雷得外焦里嫩。
“變態(tài)。”
?????????
還沒反應過來他對我到底有什么誤解,小王子卻已經(jīng)轉過身邁開步伐向著走廊盡頭走過去,看樣子怎么感覺像是要去...告狀?
我立馬加快速度追上去,沒幾下就摟住他的肩膀把他一下子....摁在了墻上?
小王子顯然也被我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了,憑借著比他年長一歲高出幾厘米的個頭,我微微俯下頭松捉住他的手,換成撐在他腦袋旁邊的動作,咽了咽口水裝作淡定地開口。
“王子殿下你聽我解釋?!?/p>
“我是女孩,從女士洗手間出來沒什么奇怪的吧。”
我看見小王子從脖子根開始紅潮翻涌,蔓延到他白凈漂亮的臉蛋,最后是耳朵,一雙澄澈的眼睛還在不知所措地盯著我沒有絲毫聲音和動作,眼里不容忽視的震驚被我看得一清二楚。
半晌,他終于弱下聲線來支支吾吾吐出幾個字。
“我,我知道了?!?/p>
“....你能不能先松開我?!?/p>
我一陣驚呼,這才意識到情急之下剛剛自己做了什么,立馬松開撐在墻壁上的手往后退了一步遠,交疊雙手沖他鞠了個躬。
“不好意思王子殿下....”
“沒事....你不用道歉,是我誤會你了?!?/p>
直起身子,我看見小王子抬起手扶了扶額,之前快要滴出血來的耳尖紅色在慢慢消退,卻還是奪目得很。
“那個,你是叫秋離嗎?”
“是的?!?/p>
晚上臨睡前,腦子里甚至都是白天把小王子摁在墻上的畫面,哪里還睡得著,我恨不得穿越到那之前一分鐘狠狠地給那時候的自己一個腦瓜崩子提醒自己不要沖動行事。
這王子脾氣也太好了...新來的仆人第一天就干出來這么沒禮貌的事情,換我我早把人踢出宮殿了。
導致第二天早上陪小王子吃早餐的時候,對面的視線一直時不時地望過來,雖然我感覺得到他想盡量不讓我發(fā)現(xiàn),可是每一次都被我捕捉到了,小王子皺著眉頭好像苦惱于今天盤子里的煮雞蛋怎么解決。
如果你要問為什么他看我,大概是我那兩個賽過熊貓的黑眼圈吧。
“秋離,以后不要再叫我尊稱,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p>
在我端著下午茶走進房間,今天第二十次對著小王子喊出這句他耳朵都快起繭子的稱呼的時候,他終于放下了寫字的鋼筆,略顯疲憊地撐著腦袋用叉子切了一塊小蛋糕送進嘴里,想開口似乎是覺得吃著東西說話不太禮貌,咽下去喝了口紅茶微微皺眉,食指敲敲桌面說到。
聽到他說這么一長串話的我第一反應居然是慶幸,天曉得我花了多長時間才讓這小孩對我放下戒備。
“王子殿下,我不能干拿小命開玩笑的事情,直呼您的大名這件事恕我做不到?!?/p>
“我不管,反正我不想再聽到那個繁瑣又拘束的稱呼,我有名字?!?/p>
“我叫宋亞軒?!?/p>
他又握住剛放下的鋼筆在紙張的角落一筆一劃認真寫下自己的名字,宋,亞,軒,把紙頁攤開來展在我面前,示意我看清。
“再喊我王子殿下,我就讓父王把你踢出王宮。”
我沉默了,頭一次聽見王子有這樣的要求,支支吾吾想了一會兒,
“那我可不可以叫你....亞軒呀?!?/p>
“隨便你?!?/p>
他抽了張紙巾拭去嘴邊沾上的奶油,團成團放進盤子里,似乎還沒有繼續(xù)提筆寫作業(yè)的意圖,說來也是奇怪,為什么王子也有作業(yè)要寫,是因為國王給他請了專門的老師嗎?
這么想著,我大著膽子握起那支被他擱在筆架上的鋼筆,在紙張的角落緊挨著他寫下了自己的名字,沙沙聲落下,宋亞軒也不惱,就這樣撐著腦袋靜悄悄地看我寫字。
秋,離。
我學著他的樣子把紙張攤開在他面前示意他看,宋亞軒的視線落在還未干的油墨處,兩個人的名字挨得很近,距離只有一個筆畫,他細長的睫毛忽閃了幾下,眼里好像隱隱壓下一層我不能體會的悲傷。
“我知道了?!?/p>
“秋離?!?/p>
后花園里居然種了一片我最喜歡的洋桔梗,粉色的,而且長勢喜人開出一大片來,某次陪宋亞軒在花園里散步的時候,我驚喜地湊上前去圍在花圃旁。
宋亞軒跟上來,在我身后歪了歪腦袋。
“你喜歡洋桔梗?”
“對啊!粉色的就已經(jīng)很好看了,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淡紫色的種類。亞軒你不覺得很漂亮嗎!”
“嗯,是挺好看的?!?/p>
“接球!”
羽毛球被我一個用力拍回去,在空中因為突如其來的風而偏離了正常航道,宋亞軒預判失誤,白色的一小只緩緩落在了地上。
“亞軒,三局兩勝,我贏咯,你輸啦!”
“風向原因還好意思說自己贏了,秋離,你臉皮有夠厚的?!?/p>
宋亞軒揮了揮球拍一臉的不服氣,輕輕喘著氣坐到長椅上休息,灌了口水賭氣一樣不再看我。
“哎喲,王子殿下輸不起呀。”
“你!”
他被我一句話惹得又睜開眼睛,氣呼呼地指著我握住球拍揮了兩下似要打過來,但其實邊邊都沒挨到我的衣角。
“讓我休息一會兒,剛剛是意外?!?/p>
“好啊,再來一局,讓我們王子殿下輸?shù)眯姆诜??!?/p>
“秋離——你是不是想被我踢出去。”
“沒有沒有....我錯了?!?/p>
“咕——”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肚子發(fā)出郁悶的聲響,晚餐因為吃到了過敏又惡心的肝臟而一整個泡湯,我跑到洗手間吐了好久才回過神,現(xiàn)在深夜里胃帶卻又開始抗議了。
要不...去廚房看看有沒有吃的?
一不做二不休,自己煎個松餅吃應該不過分吧?
我一個翻身起了床,披上外套就出了房門,沒想到走廊上的燈還亮著,我不適應地抬手遮了遮光,走到廚房門口卻發(fā)現(xiàn)里面的燈也是亮的,難道還有人在里面做飯?
我透過門上的小窗戶往里面望了一眼,并沒有人啊,我輕輕推開房門卻聽見一聲突兀的窸窣聲瞬間收攏,一下子警惕起來。
難道廚房里進老鼠了?老鼠也不可能開燈啊....還是說....
我放緩腳步向著聲源傳來的地方走去,在桌子那邊...我掏出一個腦袋往下看的時候,正好和縮成一團在地上往我這邊觀望著不敢動的宋亞軒對上視線,
我看見他被我嚇得一抽抽,身子劇烈顫動了一下,隨后松了口氣拍著胸脯差點翻了個白眼。
“原來是你。”
我聽見他用氣聲說話,也放低了聲音蹲到他身邊和他平視,看他繼續(xù)翻找著櫥柜里的東西有些不解。
“亞軒你來干嘛?在找什么?”
“大半夜來廚房能干嘛,練鋼琴嗎?”
低著聲音沒轉過頭都能感受到宋亞軒的無奈,我湊近點看他在找什么又問了句。
“你也沒吃晚餐嗎?”
宋亞軒從柜子里翻出個發(fā)霉的面包,抽了抽嘴角,丟進一旁的垃圾桶應我一聲。
“嗯?!?/p>
“為什么?”
“因為....”
他撇了撇嘴巴好像有點不高興,接下來的話差點沒讓我在深夜的廚房里笑出聲來。
“因為廚師叔叔把我喜歡的那只小雞燉了?!?/p>
“?”
“我今天吃晚餐的時候,還覺得今天的菜口味不錯,然后他就告訴我是后花園里散步的那只雞給宰了,我仔細想想才發(fā)現(xiàn)是我之前摸過的那只很乖的小雞?!?/p>
宋亞軒戳戳面粉袋子一臉委屈郁悶,我在一旁憋笑憋得好辛苦,原來這位小王子居然有這么可愛的時候,我拍拍他的肩膀拿過面粉袋子站起來,伸出手指把他撇下的嘴角提起來,笑瞇瞇地用氣聲回答。
“亞軒不要不開心啦,我給你做松餅吃!”
兩個雞蛋里加入牛奶,白砂糖,篩入面粉,倒一點玉米油然后混合在一起成為面糊....架起平底鍋開火,滋滋啦啦的聲音在深夜的廚房里聽起來美妙又罪惡,混合著松餅的香甜,我好像看見一旁盯著我烙面糊的宋亞軒咽了咽口水。
盛進盤子里堆起來,最后澆上蜂蜜。
蜂蜜松餅完成啦!
我把兩個盤子輕輕端到餐桌上,宋亞軒在我對面坐下,用刀叉切下一塊嘗了一口,眼睛里一瞬閃起驚喜的光被我成功捕捉。
“好吃嗎?”
“...還行。至少比廚師叔叔的手藝好多了?!?/p>
哼,就是不承認唄,最后吃光的速度比我還快。
這個時候我以為,自己已經(jīng)成為他可以敞開心扉面對的人了,但現(xiàn)實卻狠狠地給了我一巴掌。
鐘聲響了六下,該去喊宋亞軒下來了,我不疾不徐地踏上樓梯,往著他房間的方向走過去,卻只看見半開著的門,從外面看房間里空無一人,只有簾幔在飄,之前聽金管家說過小王子其實是個敏感細心的男孩子,心地也很善良,只是非常非常慢熱再加上生母也就是前王后去世的打擊,性格才會變得更加內斂安靜,有什么事也不太愿與人溝通。
我心下一緊,管不了那么多就直接推門進去,房間里確實沒有他的蹤影,我趴到窗臺邊上往下看,沒有什么嚇人的場景,這才松了口氣。
環(huán)顧四周注意到書桌底下倒著一個相框,好像是被風吹落的,幾步走過去拾起相框,本著不想亂動他東西的想法卻還是不經(jīng)意瞥到照片里的內容被吸引了視線。
是一位年輕女人帶著個只有她半身高的小男孩的合照,似乎看上去是母子...這個小男孩長得好像有點像...
“你在干什么?”
門口一聲質問讓我手一抖差點讓相框二次跌落,我握緊了相框抬起頭看見宋亞軒快步走進來的身影,對上他眼里翻騰的陰沉怒意一時竟不知如何回應。
他奪過我手中的相框抱在懷里,右手一橫朝著門口的方向伸出食指,眉頭擰成一個解不開的結,聲音里是難掩的憤怒。
“出去?!?/p>
“亞.....”
我愣在原地開口想解釋什么,他的態(tài)度卻很堅決。
“我說出去!”
眼下的態(tài)度不容多言,我只好邁著步伐迅速出了房間,還幫他帶上了門,沉重落下的那一剎,我強忍著的淚水終于控制不住奪眶而出,砸進地毯里泅出一小片深色的水痕。
終究還是我太大膽太越界了...我還以為和他的關系已經(jīng)好到他會聽我解釋,好到提及傷疤他可以坦然地面對我,以為我已經(jīng)走進他的世界里頭。
原來還有一道心鎖橫亙在我們倆之間,我不該動那個動他東西的念頭的。
他應該....討厭我了吧,會不會以后都不想見到我呢。
我不知道。
我抽噎著沉默地順著走廊回到房間步伐緩慢,在途中卻碰到了金管家。
“說吧小秋,怎么哭成這樣了?!?/p>
金管家替我沖了杯熱牛奶,放在桌上掀起衣服后擺優(yōu)雅地在我對面坐下來,撐著腦袋有點好笑地盯著我兩個哭腫發(fā)紅的眼睛。
“金叔叔.....”
我聽見這句話,本來憋在眼眶里的淚水又開始止不住往下落,看吧,我就是這樣,別人不安慰我還好,一安慰我我眼淚就嘩啦呼啦流。
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講給金管家聽,對方聽完之后并沒有皺起眉頭批評我,只是面色和善地站起身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眼鏡片反射窗外夕陽燦爛的金色光芒。
“別擔心,我跟你打包票會解決的?!?/p>
“不過要等個幾天咯?!?/p>
接下來的一連著幾天,我都有意無意地躲著宋亞軒,見到他我就跑,跑得還特快,宋亞軒也沒有喊住我,只是瞥我一眼又去忙自己的事情了,再次和宋亞軒說上話,是一周后的一個下午。
不知道我有沒有說過,宋亞軒有個提起來就令我牙癢癢的皇兄叫樊森,當然不是親生哥哥,是后媽帶來的兒子。
他真的很喜歡找宋亞軒麻煩,各種給他使絆子,可每次宋亞軒受了欺負都是不在意一般地繞開他不和他計較,聽金管家說宋亞軒身為小王子卻好像對爭奪王位不感興趣,這樣的反應說來也正常。
不過這一次,好像很不一樣。
樊森伸出手聳了一下宋亞軒的肩膀,宋亞軒的頭顱沒有低下,只是輕嘖一聲側過頭連目光都懶得分給他,偏過頭來的時候視線對上正好撞見這一幕的我,他的眼睛微微瞪大了些很快又恢復正常,樊森當然察覺到他這一眼神的變化,轉過頭看見是我,調侃性地吹了聲口哨。
“呀,是你那個長得還不錯的小女仆呀?!?/p>
宋亞軒的眼神一瞬凌厲些許,終于把目光放在了他身上,皺著英氣劍眉,嘴唇抿成不悅的弧度,垂著的手在身側緊了緊。
我走過去一掌拍掉他扣在宋亞軒肩膀上的手,抱著臂不屑一顧地看著他,
“樊森王子,請把你的手挪開,我們家亞軒可傳染不得瘋狗病。”
“你說什么?!”
“我說你一天到晚就像條瘋狗一樣到處咬人,有時間惹是生非不如讓你家仆人帶你去鎮(zhèn)上的神醫(yī)那里看看腦子。”
“秋離!你居然敢這么和我說話!你不怕我告訴父王?”
“你想去就去吧,這些天光惹些幺蛾子,國王陛下安排的課程你可是一點都沒動吧?”
我揚了揚眉毛露出個鋒芒畢露的微笑,湊近在他的額頭上彈了個腦瓜崩,還掏出紙巾擦了擦手指丟進一旁的垃圾桶。
樊森的臉氣成了我最討厭的豬肝的顏色,不過此時此刻看得我甚是愉悅。
“沒想到你這么不知好歹!”
“虧我之前還覺得你這張臉長得不錯,想著讓你服侍我,讓你....”
我正一臉無所謂地等著他的下文,身后卻突然掀起一陣風,宋亞軒上前拉住我的手把我一把扯到了身后,背對著我我看不見他的表情,卻能從他冰冷的語氣里想象到他面無表情的臉。
“收起你那點歪心思,讓秋離當你的仆從,”
“你。還。不。配?!?/p>
他掌心的溫度沒有任何隔閡就這么緊密貼合在我手心,力度出奇地有些緊,這好像是我第一次聽到他反駁樊森,以前都是一言不發(fā)或者說是懶得理他。
話說完宋亞軒就拉著我越過樊森往前,任憑身后那人氣急敗壞的喊叫著,他絲毫沒有回頭的打算,我扭過身子剛沖樊森比了個鬼臉,左手的力度就又緊了些,把我扯回去一個沒剎住直直貼上他的身邊。
我就讓他這么牽著我一直往前走,他的手掌包裹住我整個手,不知是他在氣頭上還是因為那天矛盾爆發(fā)后的尷尬,他一路都沒有說話,直到把我牽到后花園的亭子里才松開。
我也沒有說話,就抬頭這么看著他。
突然發(fā)現(xiàn),當初剛見他快滿十五歲的時候,我同他講話都要微微低頭,如今剛過了17歲生日,他已經(jīng)高出我一截了,是需要我抬頭的高度差。
心里突然有些感慨,卻看見他紅了臉,慢吞吞從懷里掏出一支淡紫色的洋桔梗,遞到我面前。
開口聲音也有些結巴。
“前,前幾天的事情,是我太沖動了?!?/p>
“我不該沒有問清楚就兇你的,金管家和我說了,你只是擔心我,還幫我把掉下來的相框撿起來,我還....”
“這支洋桔梗送給你,小秋,我記得你說過你最喜歡紫色的洋桔梗,應該沒記錯吧?”
我看著面前的青年捧著支花朵支支吾吾向我道歉的模樣,舒展開眉毛露出欣然的笑容,我可愛的小王子給了臺階啊,我怎么能不下呢?
接過洋桔梗,我沒忍住伸出手去揉揉宋亞軒柔順的短發(fā),湊到他面前刮刮他鼻尖。
“看在我們小王子這么可愛真誠的份上,身為騎士就勉為其難原諒你了~”
宋亞軒的眼睛一瞬亮起來,像極了得到糖果的孩童。
“不過,我可比你大,你還叫我小秋是不是不太好?叫聲姐姐來聽聽?”
“哼,得寸進尺。我才不喊呢,哪有王子喊騎士叫姐姐的?!?/p>
最近都陪宋亞軒去宮殿里最大的藏書房,看他低著頭皺眉翻看閱讀的都是些軍火管理方面的書籍,不禁有些疑惑,這小孩不是之前不打算爭奪王位的嗎?難道哪天晚上打通了什么東西讓他改變主意了?
我收回悄悄瞥他的視線,在一旁把推理小說又翻一頁,卻聽見身旁傳來他滯住呼吸的聲音,覺得有些不對勁,抬起頭看到他的耳尖又開始泛紅,我疑惑地把視線投向了他手里有些拿不穩(wěn)的書。
“他用手指輕輕撩撥開溫軟的.....”
書被我抽出他手里,啪的一下合上了,宋亞軒的臉果然已經(jīng)紅成個番茄,由著我把書抽走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小孩....估計是以為是普通的書所以翻開來看了吧。
我用筆輕輕在他頭上敲了敲,裝作面色平靜地沉著開口。
“這種書還是等你成年以后再讀吧?!?/p>
不過,為什么宮殿的書架上會有這種書?。】吹椒馄ど涎b訂得很精致也沒有字,完全看不出來是黃色讀物好嗎!我撫了撫眉心嘆了口氣把書放在一旁。
宋亞軒默默地抽了另一本書翻開來,耳尖的顏色仍舊奪目。
我是不是說過樊森讓我恨得牙癢癢?如果要問為什么這么這么討厭他,就是因為他干的好事太過分了。
窗外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我揉揉有些困倦的眼睛偏過頭沖著宋亞軒問。
“亞軒,不早了,晚餐都沒吃呢,我們回去吧?”
宋亞軒終于把視線從書本上抽離,眉宇間也是明顯的疲憊,點了點頭合上書本抱在懷里站起身,把散落的書籍整理好準備離開。
圖書館所有的燈徒然一下全滅了,我和宋亞軒皆是一驚,門口處傳來樊森不懷好意的聲線,旋即就是藏書房大門合攏的聲音。
“你們倆就在里邊過夜吧!”
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我們沖到大門處用力地推了推門,紋絲不動...我大力地拍著門,外面也沒有人經(jīng)過,我垂下頭卻發(fā)現(xiàn)一旁的宋亞軒好像有些不太對勁。
他倚著門蹲下來,平時那么大只的身形此刻縮成一小團,我聽見他逐漸急促起來的呼吸和顫抖的身體,一瞬慌了神。
“亞軒,亞軒?”
“你怎么了?怎么抖得這么厲害?”
“我怕.....”
平時那么冷靜的一個人,說話竟然帶上了哭腔,我心頭閃過一個不太好的念頭,遲疑著問出聲。
“難道是幽閉恐懼癥?”
宋亞軒沒再說話,只是抱住自己點了點頭,冷汗從他的額角一滴滴冒出,他閉上眼睛神情是抑制不住的痛苦和害怕,我急得快要哭出來,卻咬破嘴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亞軒已經(jīng)撐不住了,我不能再崩潰了,必須由我來安撫他保護他。
白天十幾度的氣溫晚上就驟降到個位數(shù),宋亞軒身上只有件單薄的襯衫,不知是因為冷還是病情發(fā)作抖得厲害,而我披了件外套還算好,我把外套脫下來披在他身上裹住他,然后把他的腦袋貼上我的肩膀,手輕輕地在他后背一點點撫摸著。
我摸到他瘦削的蝴蝶骨,心疼更甚。
“亞軒別怕,我在這里呢?!?/p>
“在這里陪著你呢,我給你唱搖籃曲你睡覺好不好?我們一起睡著了就不怕了?!?/p>
宋亞軒仍舊抖著嘴唇?jīng)]有聲響,但我感知到他握著我的手緊了緊,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訴我:
好。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寶貝....”
我的聲音不是很好聽,再加上顫抖著有些不穩(wěn),用擔心效果不會好,風不斷地從未知的地方漏進來,個位數(shù)的氣溫只穿一件還是讓我有些扛不住,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把宋亞軒摟得更緊了些,冰冷的手掌仍在不停地安撫他。
真奇怪,宋亞軒抖動的幅度好像逐漸開始減緩了,他伏在我懷里呼吸逐漸沉穩(wěn)下來,我冷得有些頭暈的時候,宋亞軒終于閉上眼睛似乎是安穩(wěn)睡去,我們的手還握在一起,我悄悄在他手背上畫圈圈。
宋亞軒睡著之后,我從大門上的玻璃里望見窗外清澈的月光,努力抑制住身體因為寒冷而產(chǎn)生的抖動,腦袋靠著他的,不知什么時候睡著了。
迷迷糊糊間我聽到開門的聲音和其他嘈雜聲響,燈被打開,可是我的眼皮真的好沉好沉都睜不開,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恍惚間燈又關上了,好像有誰把我輕輕地抱起來,在他懷里顛簸著,我又失去了全部意識。
后半夜身體燒得滾燙,只記得好像有人喂了我很苦很苦的藥,還有人攥了攥我伸出被窩的手又塞進被窩里,用打濕的毛巾替我擦臉,把我的發(fā)絲順到耳后,以及身邊落下的幾聲嘆息。
第二天睜開眼,我首先看到的是天花板,然后視線轉向床邊,溫風和煦里,我看見床邊趴著個毛絨絨的腦袋,是宋亞軒。
心里柔軟得一塌糊涂。
本不想打擾他的,可我覺得頭昏腦漲鼻子也有點癢,止不住地打了個噴嚏一下把他給驚醒了。
我只好對上他揉揉眼睛后立刻精神起來的目光,從被子里伸出只手揮了揮。
“早上好,我的小王子?!?/p>
“昨天晚上睡得不好吧。”
宋亞軒望著我的眼睛里翻涌著我看不太懂的情緒,潮汐一般漲落著,他冰涼的手背覆上我的額頭,表情亮起來些許。
“燒好像退了些?!?/p>
“你是不是傻的?!?/p>
我在被子里沖他笑得還是很開心,宋亞軒無奈地撫了撫額端起床邊的小米粥舀一勺吹了吹遞到我嘴邊。
“我自己可以....”
“不行,現(xiàn)在再坐起來又會著涼,加重發(fā)燒。”
“但是讓你來喂我是不是有些身份倒置了....”
“秋離,你不是我的小騎士嗎?不能不聽我的話。”
我伸出手又要去摸摸宋亞軒的腦袋,卻被他牢牢牽住,一個吻印在我的手背,緋色好像連綿到了臉頰,不爭氣地發(fā)著燙,宋亞軒把我的手貼上他的臉頰開口,眼眸里的光點我終于看清,是情絲萬縷。
“之前我對于王位這個事情其實并不在意,可我現(xiàn)在在意了。”
“為什么?”
“因為要有能力去保護我想保護的人?!?/p>
事實證明他真的做到了,國王病逝之前,王位繼承人居然傳給了他的小兒子,就是那個沉默寡言的小王子宋亞軒,大家都是這么低聲議論著的。
我才不管他們怎么說,只有我知道,宋亞軒光明正大走上那個位置加冕為王的過程是何等的辛苦和付出,三年多的時間,我陪著他從只有一米六的小王子一步步成長成為能擔大任的一國之主。
從十四到十八,他的個頭從比我矮一截到我現(xiàn)在講話都要抬頭望他的程度,今天這個日子極其特殊,不僅是他的十八歲生日,還是我們婚禮舉行的日子。
旅程從家門口的熱氣球飛出,降落在宮殿的拱形天臺處,看得出宋亞軒已經(jīng)在這里等待有一段時間,我披著婚紗被他從熱氣球里抱了下來。
想到當時還被我一下子摁在墻壁上的小孩居然今天已經(jīng)能單手把我摟在懷里,時間的沖擊感混著心頭止不住的甜蜜一波一波襲過來,我的眼淚又掉得很不爭氣。
不用司儀,不用牧師,我們同時交換了戒指,十指扣在一起。
宋亞軒掀起我的頭紗湊近,攬住我的肩膀一邊輕柔地用手拭去我臉上的淚水,一邊笑著低下頭來吻我。
我聽到他說。
“怎么還哭了呢。”
他取下胸口別著的那支紫色洋桔梗,伴隨著升空的禮花和臺下群眾的歡呼聲,他把花遞到我手中,聲音里頗有無奈的撒嬌意味。
“我的小騎士,我的王妃,這朵桔?;ㄋ徒o你,不要再哭啦~”
“再哭可就不好看了?!?/p>
婚禮一天下來其實并不算很累,因為我們省去了許多不必要的流程,除了游街拋灑糖果和捧花和放飛和平鴿這種親近民心的活動之外,好像沒有什么其他活動,換下婚紗和西服,我洗漱好坐在床邊有些忐忑不安。
浴室里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聽得我居然有些臉紅。
宋亞軒頂著半干未干的頭發(fā)出來,撩起劉海露出的眉骨鋒利而清晰,英氣夾雜著成年人難掩的荷爾蒙撲面而來,湊近的時候,我腿已經(jīng)開始軟了半分。
“其實我很好奇,我當時第一次見你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是女孩子,難道只是因為聲音和穿著發(fā)型?我記起來了,你當時的身材也完全不像女性?!?/p>
“什么....?你當時腦子里都是這些廢料?”
我一掌拍在宋亞軒背上氣不打一處來。
“不是....我當時可沒想那么多?!?/p>
“知不知道有種東西叫束胸,不然難道你一直以為我身材就是個平板嗎!”
“不錯.....”
宋亞軒噗嗤一聲笑出來,我氣得羞紅了臉又在他肩膀上打了幾下惹得他連連哀嚎,前一秒還在滿意地看著他一臉委屈地把視線投過來,后一秒視野天旋地轉,伴隨著陣輕柔的風,宋亞軒一個翻身把我壓倒在床幔之間,挑挑眉露出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讓我不安。
“所以,我的成年禮物是不是可以拆了?!?/p>
“?。渴裁闯赡甓Y物?”
就只會裝傻充愣。
“姐姐說話不算話,前幾天還說要給我準備成年禮物的?!?/p>
這個時候倒是叫姐姐叫得挺歡騰了,之前怎么不見他這么情愿。
“有啊...就在我風衣口袋里讓我去拿...”
我掙扎著要起身又被他摁回去,落下的吻不由分說,右手冰涼的指尖穿進我襯衫的縫隙,另一只手就開始解紐扣,我驚嘆于他無師自通的技術,軟著聲音問他怎么這么熟練。
宋亞軒把腦袋從我身前抬起來,笑得一臉人畜無害。
“姐姐,之前你說的那本成年才能看的書,我提前預習了。”
床頭那支淡紫色的桔?;ㄔ谠鹿庀蚂o靜躺著,花瓣仍舊舒展得鮮活而漂亮。
你有沒有聽過紫色洋桔梗的花語。
承諾,以及永恒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