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鴻鶴，這篇是......你的檢查報告?！焙漳岩粡堅\斷證明從文件夾里抽了出來。

“就是這里，”赫默開始了她的分析，“現在你的源石感染主要還是集中在顱骨外側，仍沒有向身體其他部位擴散的跡象。而且按照血液中的源石結晶密度來看，你的病情總的來說是控制在一個較為穩(wěn)定的范圍之內。另外，我記得你的源石技藝和腦電波有關，是吧？”

“對，用來控制電子設備的?！兵欪Q答道。

“那你日常生活中就要多多小心?！焙漳f，“我觀察到這幾次檢查中你腦真皮層細胞的源石融合度都有略微上升，雖說都是千分率級別，但大腦畢竟是高危地區(qū)，一旦源石結晶滲進顱骨內側，與腦細胞結合，那你就真的離死亡不遠了，明白了嗎？”

“明白了?！?/p>

“行，沒事的話，你就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焙漳褕蟾孢f給了鴻鶴，語氣仍是那么柔和，“記得明天還需要做一回檢查，我需要確定這次上升是不是病情加速惡化的先兆?！?/p>

?

梅爾拿著飯盒走到了赫默的研究室門口，剛巧碰到拿著檢查報告出來的鴻鶴。

“梅爾姐?！兵欪Q打了個招呼。

“欸?！泵窢柣貞?，“我之前托你拿的零件拿了嗎？”

“拿了，說好的，下午五點給您送過去?！兵欪Q說，“還有，梅爾姐，之前托您維修的那架無人機……”

“啊，在我工作室里放著呢，你送零件時順帶著拿走吧?！?/p>

“好嘞?！兵欪Q說著便轉過頭，逐漸消失在了走廊盡頭。

?

“這是食堂那邊今天的餐點?！泵窢栕哌M研究室，把飯盒遞給了赫默，“我讓食堂那邊多加了些菜?！?/p>

“放在那邊吧，我還不餓。”赫默指了指桌子的空余處。

“哦?！泵窢栒f，“赫默？你這個神情……有什么事嗎？”

“是因為這個?！焙漳f著從文件夾里又抽出一張簡報，借著鏡片看了看。

“又是危機合約？”

“是啊……”赫默把簡報放在了桌子上，“不僅有我，塞雷婭也得跟著一起去?！?/p>

“好像博士這幾回總是把你倆一起拉上……”梅爾搭了個茬，“只是出任務，有什么擔心的？”

“我不放心她?！焙漳故侵闭f。

“伊芙利特嗎？”

赫默點了點頭：“雖說這段時間伊芙利特能很好控制“它”，但……我還是不放心，萬一，我是說萬一，伊芙利特一個不留神，又一次把“它”放了出來......”

“不然派別人去看著？”梅爾懂赫默欲言又止的原因。

“我不想讓任何局外人再因此受害了?！焙漳穆曇袈犞行┢v，“你和繆爾賽思主任應該約好了有科研任務，我不想打擾你們?！?/p>

“呃……”

?

幾個小時后，梅爾的工作室。

“修這無人機著實花了我不少功夫。”梅爾向鴻鶴抱怨道，“我?guī)缀踉诶锩婵床灰娙魏挝沂煜さ募夹g?！?/p>

“這款無人機其實也是炎國官方一個月前才正式對外展示的新產品?！兵欪Q在一旁答道。這“玄黃”無人機是他花了三個月工資買的，但前兩天和鴻鶴出外勤時被敵方術士擊落了。

“好在魯特拉工作室這邊有勉強能對的上的零部件……”梅爾說，“但還是要留神，要是回頭里面真有什么我處理不了的零件被摧毀了，那你估計只能再去找售貨方通融一下看看能不能換零件，甚至還要買臺新的……”

“實不相瞞，我也忍不了連著半年吃白菜燉豆腐的生活?！兵欪Q托著“玄黃”無人機的主體就準備往外走，“那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先等等?！泵窢柡鋈唤辛艘宦?。

“??？梅爾姐，還有什么事嗎？”

“……這樣，鴻鶴，你先進來，記得把門關上?！泵窢栍行┯杂种?，“還有，小心點咪波!”

?

“第二天早晨啊?！?/p>

（欸欸欸？!）

“大太陽天!嗬!”

（不是!你先等會兒你先!）

“響晴博日!”

（別說了你先等會兒吧!）

（啊？怎么了？）

（哪就第二天早晨了？這還沒說完呢!關門后出什么事了？）

（哦對對對對對……）

?

“所以你想幫著赫默醫(yī)生給伊芙利特找個家教？”鴻鶴聽完梅爾和赫默的對話，緩緩地問道。

“能找著就好了，哎?！泵窢枃@了口氣，“我這邊這幾天的日程也都安排滿了......”

“那還是我吧?！边@回鴻鶴直接打斷了梅爾的發(fā)言。

“啊這……”梅爾有些不知所措，“你去？”

“你還有科研任務，我明天除了做題倒也沒有別的活要干，就當是換換腦子?！?/p>

“不是時間的問題……”梅爾說，“我先確定一下，你真的要去？”

“真要幫忙的話我就去唄。”

“......”梅爾咬了咬下唇。良久，梅爾像是下定了決心：

“你要真想的話，鴻鶴，明天吃完早飯之后你帶著東西來我這里一趟，我還有些東西要托付給你?！?/p>

?

第二天早晨，梅爾的實驗室。

“這樣的大陣仗真的有必要？”鴻鶴看著梅爾手里抱的一身青色大衣，他自己手上也抱著一大摞書。

“我不敢冒著過失致人死亡的風險讓你就這么去當家教?！泵窢柊汛笠逻f給了鴻鶴，“這是利用萊茵生命科技特制的防火服，你先試試合不合身吧。”

鴻鶴把大衣接了過去。從袖子到身體，這件大衣剛好能把鴻鶴的上身覆蓋住。

“我就知道。”梅爾點了點頭，“我特意托她找了身肥的。哦對了，拿著這個?！?/p>

鴻鶴拿過了梅爾遞給的一個柱狀物。這個柱狀物底面直徑大概有個五厘米，高約十厘米，玻璃材質，內部看起來只是被水充滿，摸上去也是冰冰涼。但鴻鶴看著這個柱狀物，總覺得有什么不對。

“這是干什么用的？”鴻鶴問道。

“啊，是為了……突發(fā)情況準備的。”梅爾說，“你要是覺得情況控制不住就直接把這個摔在地上就行了。”

“那沒事了吧？都交代完了我就走了?！兵欪Q把柱狀物揣在兜里，拿起東西就朝外走，直至走出門口。

看到鴻鶴漸漸走遠，梅爾舒了口氣，也開始收拾工具。不一會兒，裝備齊全的她就出現在了繆爾賽思的臨時實驗室內。

“早啊，梅爾?！笨姞栙愃紟е蝗缙匠５奶煺嫘θ萦松蟻?。

“早，繆爾賽思?！泵窢柮懔D出笑容，來掩蓋自己的不安，“昨晚你說的那些‘保險’，我給鴻鶴了?！?/p>

“那應該沒什么問題了。來，我跟你說一下這些設備的使用方法……”

“行吧......”梅爾整理了一下情緒，然后也開始和繆爾賽思一起投入工作。但忙著忙著，梅爾的腦海里便又飄過了這樣一個念頭：

“我好像有什么忘和鴻鶴說了？”

?

鴻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空曠的宿舍內，墻上、桌子上、床上，受火焦化的痕跡隨處可見，多到甚至于如果沒有人提醒，你都會以為這里不是宿舍，倒像是……縱火狂的狂歡現場。

“這……都是你干的？”鴻鶴看向眼前的這位薩卡茲少女。

“對啊，”伊芙利特有些不耐煩地擺弄了一下自己手上的火焰，“你就是昨晚梅爾阿姨提到的那個臨時家教？”

“對，對?！兵欪Q一邊應承，一邊默默吐槽梅爾和伊芙利特間的輩分問題。

“我就知道……”伊芙利特小聲嘟囔著，“大人們就是這樣，自己說沒有時間，派了個外人來看著我……”

“我怎么就成了外人了？羅德島員工，感染者，這兩個共性還不夠？”

“不夠?！币淋嚼氐幕卮鹬苯亓水?。

然后她便看向窗外，眼神還有些悵然。

沉寂。

“算了。”鴻鶴嘆了一口氣，拿著書本四處張望，然后找了把椅子坐下，順帶瞟了一眼桌面，“看完之后就回來吧，咱倆今天要干的活看著都挺多的?！?/p>

?

好一會兒之后。

“啊啊啊……這些字怎么都那么麻煩?。　币淋嚼赜行鈵赖匕咽稚系臅就雷由纤と?。

鴻鶴把那本書拿了過去，粗略地翻了翻：“一口井，兩個桶……這個你倒幾遍不就能明白嗎？”

“我不明白!”伊芙利特急了，“接水還倒水，這么麻煩是要干嘛？!依我看，一把火把水全燒干了，什么問題就都能解決了!”

說著這話，鴻鶴就看到伊芙利特周身開始冒火星子。

“誒誒誒，你別急啊?！兵欪Q努力地克制著自己內心的恐懼，“這樣，我教給你方法，你就別發(fā)火了，行嗎？”

“你？”伊芙利特有些不屑地瞟了一眼，“就你？”

鴻鶴沒有說話，只是神情淡然地遞給伊芙利特一張卷子：“來，你看看我要寫的是什么?！?/p>

伊芙利特把卷子搶了過去，看著卷子上密密麻麻的字跡，漸漸地，她的眉毛擰作一團，嘴角也彎出了一個代表著難以置信的弧度。

“這#哥倫比亞俚語#的誰會啊!”

“難吧？”鴻鶴笑了笑，“我上島之前，在學校每個周六都要做兩張。兩張!”

伊芙利特啞口無言。半晌，她才對鴻鶴說：“那你給我講講吧?！?/p>

“行?！兵欪Q把卷子拿了過來，又把書展開來，“你看啊，首先要把這九升的桶打滿水……”

?

“可算做完了?！兵欪Q把筆一放，伸了個懶腰。

“大個兒，真是謝謝你啊。”伊芙利特說，“沒有你的話我這些題還做不出來呢。”

“我怎么成了大個兒了……也行。起碼比大哥大哥的要順耳得多。”鴻鶴這樣想著，“話說一上午我做了幾道題來著？”

“這樣，伊芙利特，我給你變個戲法?！蓖蝗?，鴻鶴坐了起來，伸手掏向自己的衣兜。

“什么?。俊币淋嚼赜行┖闷?。

“你看著。”

說罷，“啪”的一聲，一款老式的智能手機便被拍到了桌上。鴻鶴低下頭，把手插進衣兜里，聚精會神地盯著眼前的手機，然后，“?！钡囊宦?，手機的顯示屏就亮了，再然后，密碼屏、解鎖、打開app……最后，手機響起了兩個人的說話聲：

“老師站在旁邊，眼珠子都快瞪出血來了?！?/p>

“他怎么那么恨我啊？”

“**，**，老師上課說的話你就沒往心里聽……”

“我聽了??？”

“我讓你穿校服，誰叫你披麻戴孝了？”

“……那是理解錯誤知道嗎！”

最后一句話甚至都沒開始說，鴻鶴就直接“咯咯”地笑了起來，而伊芙利特則是用一種兼帶著好奇和疑惑的眼神瞧著鴻鶴。

“這就是我的源石技藝?！兵欪Q特意把手機的音響調小了一些，“感染后偶然發(fā)現的?！?/p>

“那你是怎么感染的？”伊芙利特問道。

“這說來就長了，長話短說吧?！兵欪Q用胳膊肘枕著臉頰，“就是，和朋友出去玩，為了擋壞人被流彈打中腦袋，子彈里有源石，完了。”

“??？”伊芙利特愣住了。“就......完了？”

“你這話說的，真以為所有感染者的感染都像特米米描述的那樣？”鴻鶴這時看到伊芙利特的眼神已經有些不對了。

“嗨，沒事?！兵欪Q覺出來伊芙利特的想法，“其實我更喜歡在其他人面前隱形，原因很簡單：他們追的我不樂意追，我追的東西他們也一概不明白。”

“不明白？”

“其實我也追些東西，只不過，怎么說呢……和他們追的幾乎完全錯開。打個比方吧，我最喜歡的游戲就是薩米那邊產的《鐵之意志》，但我身邊的人都不玩這個，于是我跟他們也就分開了——硬去和他們談論他們不理解的東西豈不是自討苦吃？”

這時伊芙利特的眼光才回歸正常。

?

“行了行了，不說這個?！兵欪Q笑了笑，然后目光又瞧向手機，“這樣，我給你聽聽……我比較喜歡的一段。行，從這里開始?！?/p>

然后又是那兩個人：

“（他大哥）打小就送到薩爾貢去學習去了，學業(yè)有成，大學畢業(yè)后要回國效力。拳拳赤子心?！?/p>

“這是好事?！?/p>

“薩爾貢高層不讓。原因很簡單，這么多年了，他屬于是技術人才，你走了，那算是人才流失。”

“哦，不放。”

“不放。國會議會開了三天會啊，討論技術人才流失問題。”

“真重視?！?/p>

“三天，到了最后，一位議員發(fā)話了：‘他到底，算什么技術人才？’整個會場，鴉雀無聲！”

“……那開哪門子會啊？！”

“最后全體表態(tài)：讓他走！！”

“嗨！這國會議會不是浪的嗎！”

這回鴻鶴和伊芙利特一塊兒笑了起來。

“我還以為......你不懂這里面的含義呢！”鴻鶴還有些驚奇。

“我的認知水平還沒那么差呢！”伊芙利特笑著罵道。

“不過......”伊芙利特像是想起什么，眼光突然徹底黯了下來。

“嗯？怎么了？”鴻鶴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動嚇了一跳。

“薩爾貢......我只聽赫默和特米米她們講述過。”伊芙利特的聲音有些低沉，“其實汐斯塔的風景就已經挺好的了，但我不滿足??！我每天都能聽到別人聊他們去過的地方，龍門、萊塔尼亞、薩米，聽著就是好地方！我呢？我只能老老實實地呆在羅德島，幾乎出不去！”

鴻鶴沉默了。也是，這么大的孩子，看這種感染水平估計也出不了遠門。良久，他在內心下了一個決定。

“這有何難|”鴻鶴啪的一下站了起來，“這樣，伊芙利特。我跟你保證，如果條件允許，我一定會帶你去外面轉一圈，行嗎？”

“真的？”伊芙利特來了精神，“不是只在羅德島周圍轉一圈？”

“誒，那多沒意思！”鴻鶴揚了揚眉毛——實際上他后來也有點后悔這種沖動，“真正的大城市，比汐斯塔還大的那種！”

“成！”伊芙利特總算是來了精神，“話說大個兒，你不餓嗎？”

“?。俊兵欪Q看了看手機，“哦，呵呵，到飯點了。這樣，咱們先去食堂吃飯，然后咱們再回來，繼續(xù)干完剩下的活，行嗎？”

“早就想這樣了！”伊芙利特幾乎是蹦下椅子，然后徑直向門口奔去。

“你這明顯比我還急?！兵欪Q笑了笑，拿起手機也跟了出去。

?

下午的情況基本和上午的一樣——鴻鶴和伊芙利特依然是共用一張桌子，各自寫著各自的作業(yè)。偶爾伊芙利特也會把書拿給鴻鶴，讓他講講里面的題，鴻鶴也會細心地給伊芙利特講答題思路。就這樣或是寫，或是講，時間就來到了下午四點整。

“嗯，今天的作業(yè)也算寫的差不多了?！兵欪Q心里暗暗想著，“這樣看來，這孩子倒也是挺好看著的?？磥砻窢柦闼嵌鄳]了——”

“咚咚咚?！鼻瞄T聲。

“你坐好了，伊芙利特。我去看看去。”鴻鶴站起身向門口走去，“誰啊?”

他的苦難就是在開門的那一刻開始的。

?

“是鴻鶴嗎?”門外站著一位菲林，看她的白色制服也知道是醫(yī)療部的人，“赫默醫(yī)生那邊說你還需要再做一回檢查?！?/p>

“哦，對。我差點忘了這事?！兵欪Q把身子讓開，“那進來吧?！?/p>

鴻鶴沒注意到的是，打從菲林進門開始，一旁的伊芙利特看菲林和鴻鶴的眼神就有些不對勁。

“伊芙利特?您也在啊?”菲林看到了伊芙利特。

“啊……”伊芙利特有些不耐煩了，“煩不煩啊……好幾次都是你……”

“怎么回事?”鴻鶴對菲林問了一句。

“啊，是這樣的……”菲林說，“博士臨走之前有交待過，伊芙利特今天還要進行一回血液結晶密度的檢查?！?/p>

“嗨，就這個啊?”鴻鶴笑了笑，“不是，伊芙利特，聽我說，這就是一回例行的體檢，哥哥我啊前兩天才剛做一回?！?/p>

伊芙利特沒有說話，只是在桌底下攥緊了拳頭，火星子從她身旁再一次冒了出來。

“你不信啊?”鴻鶴還沒察覺到危險，“醫(yī)生，來，先給我做吧，順帶著給她看看，這又不是什么要命的事……”

好說歹說，這檢查總算是做完了。

“行，感謝二位的配合，主要是感謝鴻鶴的幫助。”菲林把兩份圖表收了起來，“那么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p>

“欸，您走吧，呵呵?！兵欪Q一直把菲林送到門口，然后關上了門。

“你看吧，伊芙利特，只是一次例行的檢查——伊芙利特?”鴻鶴轉過頭想要對伊芙利特說什么，卻發(fā)現此時伊芙利特已經站起身，黑著個臉看向鴻鶴。

“咋的了這是?”鴻鶴還納悶。

“騙我……”

“啊?”

“一開始梅爾說你好相處的時候我就該知道這是在騙我……”火星子在伊芙利特的周圍呼呼直冒，“明知道作業(yè)難做，卻還是讓我一遍遍想根本不可能想出來的問題;明知道我看不得白大褂，卻還是強迫我做這樣那樣的體檢……”

“這都哪跟哪啊?”鴻鶴嘀咕著。

“還有……說的去郊游的事，也是騙我……”

“這……”這回鴻鶴愣住了——的確，單考慮伊芙利特的感染嚴重程度，羅德島并不會輕易允許她隨便外出，更別提出遠門。

“呵，騙我，騙我，騙我……”

伊芙利特身邊的火星子突然化為火焰——鴻鶴并不是不明白這意味著什么。

“你和那些白大褂，根本就是一伙兒的!!!”

現在，鴻鶴總算明白梅爾口中的那個所謂“情況控制不住”是個什么情況了。

伊芙利特早已一改上午的表情，怒視著鴻鶴，但細看還是能注意到她表情上的一點扭曲；在她身后，那只“怪物”卻是已經展示出了它那猙獰的樣貌，此時，它獰笑著看向鴻鶴，仿佛自己是薩爾貢高原上的豺狼，鴻鶴則是那落單的羚羊。周圍的一切事物早就因為突發(fā)的高溫而燃起火焰，這其中，也包含鴻鶴帶來的作業(yè)。

“我的作業(yè)!”鴻鶴急了，“我過兩天還要用它換出勤的權限呢!”

“先關心一下你自己吧!”“怪物”的聲音好似來自地獄。下一秒，一團火焰便向著鴻鶴撲了過來。

“你#炎國粗口#的不講武德!”鴻鶴連忙躲閃，但還是被火焰灼了一下。不過鴻鶴也不是沒有收獲：他把桌上的作業(yè)奪了過來，滅了火之后一把塞進了防火服里。

然后鴻鶴便盡力使自己冷靜下來，一邊躲著飛火，一邊想著如何解決這危機。

“對了!那罐水!”鴻鶴想著便停下腳步，從口袋里掏出了那個柱狀體，然后直接把它往地上摔去。

接下來，連鴻鶴都始料未及的一幕發(fā)生了。

倒不是因為玻璃外殼——實際上，落到地上的幾乎同時，玻璃外殼就被摔了個粉碎。真正怪的是里面的水：它并沒跟著化為水汽或是淪為一灘，反而聚在一起，然后自動分為了好幾份水滴，表面晶瑩剔透到鴻鶴能看見自己的那種。然后，這幾個水滴便一個個向“怪物”飛過去，“啪嚓”地打在它身上，使得“怪物”不由自主地蔫了下去，與此同時，鴻鶴明顯感到周圍的溫度降了下來——很明顯，剛才的那些水滴起作用了。

然而鴻鶴并未高興太久。因為他看到，只不過是一小會兒，剛才被打散的火焰便再一次在“怪物”的周圍聚攏起來。不過這次鴻鶴倒不那么擔心——在剛才“水滴”的協(xié)助下，鴻鶴爭取到足夠的時間靠近了門口，現在離逃出生天，只差臨門一腳。

但就在鴻鶴準備奪門而出的時候，他突然聽到背后傳來微弱的聲音：

“救……我……”

那是伊芙利特的聲音。

?

“有些不太妙……”繆爾賽思收起了自己的源石技藝。

“怎么了？”梅爾仍在注視著儀器的顯示屏，但心里已經覺出來有什么不對了。

“之前幾次‘炎魔’的氣勢還不至于那么兇猛，按理說我準備的劑量鎮(zhèn)壓完后還能再給伊芙芙來個驚喜……”繆爾賽思此時完全沒了平日的笑容，“不行，我得自己去看看!”

“我也過去嗎？”梅爾問道，她的一只手也已經放在了儀器的關機鍵上。

“這邊還需要你來看著!”繆爾賽思奔出了門口，“而且我有預感……再這樣下去，出事的就不只是那位年輕人了!”

?

“什么？”鴻鶴這回不相信的是自己的耳朵。他回身看去，卻驚訝地發(fā)現伊芙利特已經雙膝跪地，左手撐著頭，右手往前伸著，臉上已經沒了剛才的狂妄，只剩下痛苦，無盡的痛苦。

“救……塞……婭……救……”

鴻鶴大致能明白伊芙利特的意思：塞雷婭，救我。雖說鴻鶴并不理解塞雷婭能做些什么，但現實是，這時候的塞雷婭，估計還在戰(zhàn)場上和敵方的戰(zhàn)士廝殺呢，短期內回不來。

可也就在這時，鴻鶴做了個一個決定，一個近似于瘋狂的決定。

“梅爾姐，既然你說這身是‘萊茵生命的科技’……我信你一回!”

想到這里，鴻鶴便轉過身子，一個突進，很快啊，就到了伊芙利特的眼前。接著，“咚”的一聲，鴻鶴一把摁住伊芙利特的肩膀，憑著自己的重力，硬是強迫著自己跪了下來。

“你要干什么？!”“怪物”吼向鴻鶴——后者這時已經把伊芙利特死死抱住，嘴里還念念有詞：

“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

“切，我當是什么，真的以為這種胡言亂語有什么用？”“怪物”不屑于鴻鶴的一系列行為，“你真的以為你的實力能居于‘她’之上嗎？僅憑著嘴炮？”

鴻鶴沒有回答，只是繼續(xù)念著“咒語”，同時把伊芙利特的頭往自己懷里又輕輕地按了一下。

“也罷，就讓你帶著自己的愚蠢下地獄吧!哈哈哈哈……”

這次，火焰直接燒灼到鴻鶴的全身。而鴻鶴也只能閉緊雙眼，抱緊伊芙利特，盡可能用他的方式讓伊芙利特擺脫“怪物”的控制——盡管這時鴻鶴的面部已經開始碳化。

但冥冥之中，鴻鶴突然感受到，有兩條帶著幾處凸起的手臂緊緊地抱住了鴻鶴的腰部。

“這是……有回應了？”鴻鶴這么想著，但還是不敢把眼睜開，只能繼續(xù)念著無意義的咒語，任憑火焰舔舐著鴻鶴的全身。

直到不能發(fā)出聲音。

直到徹底失去意識。

不過他記得，在松手之前，周圍的溫度又一次迅速降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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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好疼。這是鴻鶴睜眼后的第一發(fā)現。

他的第二發(fā)現，是自己的周圍聚集著好幾位醫(yī)療部的干員——這其中還有那位給鴻鶴檢查的菲林——正聚在一起討論著什么。鴻鶴張開嘴想說些什么，卻發(fā)覺自己的喉嚨已經因為長時間的灼燒發(fā)不出聲音了。

“欸，醒了。我就說吧?！逼渲械囊晃话⑦_克利斯先看到了睜開眼睛的鴻鶴，“嘿，小子，還行嗎？回應一下？”

“你有點不切實際了，嘉維爾醫(yī)生。”一位薩卡茲血魔說道，“這種程度的燒傷能這么快就恢復意識就已經是奇跡了，你還指望他說話？”

“我的意思是讓他動下眼珠子也行啊……”那位叫嘉維爾的醫(yī)生答道。

鴻鶴無助地看著這一切?，F在他需要的，是找到個媒介和她們進行直接對話，而不是聽嘉維爾的話真的只是定在那里動眼珠子。

“有了?！笨吹脚詡刃菝叩碾娔X，鴻鶴心里有了主意。

?

“欸？”那位菲林驚了一下，“這臺電腦……從我們進來開始就一直在休眠……對吧？”

嘉維爾和血魔循聲看去，只見剛才在一旁休眠的電腦這時竟然亮了起來，停在密碼屏不動，接著，在電腦自帶的電子鍵盤沒被拉出來的情況下，幾個字符在諸位的目視之下一個一個蹦到密碼槽內，然后，“叮”的一聲，電腦顯示“密碼輸入錯誤”，隨后，空的密碼槽上再一次緩緩地蹦出幾個字符。而吊詭的是，整個過程，沒有甚至一人站在電腦旁邊。

“這就是你們說的什么黑客入侵嗎？”半晌，嘉維爾首先開口。

“我來羅德島這么多年了，”血魔接著說，“我敢保證，羅德島的電腦不太可能會遭到黑客入侵，除非……”

“除非什么？”嘉維爾有些惱火，“華法林醫(yī)生，我提醒你別在這時候賣關子!”

“……咱們當中有人在用源石技藝控制著這臺電腦?！比A法林指了指病床方向，“喏，比如說他?！?/p>

大家一起順著華法林指的方向看去，然后看到鴻鶴的雙眼死死地盯著那臺電腦，與此同時，字符的輸入仍在進行。

?

【可算是能說話了】在熟悉這臺電腦的干員的協(xié)助下，鴻鶴總算能通過文檔勉強和醫(yī)療部的干員們交流了。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是他控制電腦的？”嘉維爾有些不解地問道。

“我之前研究過直接傳遞思想的源石技藝，”華法林說，“基本原理就是依靠源石對大腦的近距離刺激來向外發(fā)射腦電波，但這種技藝我記得是用來控制心靈的……”

“或者還有一種可能......”那位菲林說道，“你們知道......神行公司嗎？”

“神行？”嘉維爾感到迷惑——畢竟這是她第一次接觸這個名詞。

“神行......”華法林想了想，“哦我知道，可露希爾好幾次聊天時都和我提起來著，嗯......是最近哥倫比亞新興的一家科技公司，主攻項目好像是有關源石技藝與電子科技的融合......”

“我好像想起來一點……”嘉維爾也是若有所思，“上個月的雜志上好像真有報道過，他們在有關控制大型無人機的源石技藝研究上有了新的突破……”

“哈?”華法林突然急了，“合著那本雜志是你偷走的?”

“我也是覺著好奇，而且后來不是又放在你桌上了嘛……”嘉維爾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但要這么說，那鴻鶴他又是怎么和他們拉上關系的？”菲林問道。

“不知道，這個我覺得應該去問博士，他那里有所有干員的資料?！比A法林說，“但是現在有一點可以肯定：如果他的這種能力真的和神行公司有關系，那他們一定是和鴻鶴或是他的親戚有什么往來，不然很難解釋一個最近半年才露頭的公司怎么能這么快找到實驗對象......”

“八成又是和赫默念叨的那樣和哥倫比亞政府有什么聯系?！奔尉S爾倒是不在乎，“一個小公司的找人能力有限，但一個國家呢？依我看，就是他們有那個野心投資人體實——”

“行了。”華法林直截了當地終止了聊天。

【伊芙利特在哪】這時電腦上突然出現一行字。

“??？”菲林想了想，“我聽說你被救出來的時候，伊芙利特是被繆爾賽思小姐帶走了來著……”

【你們打算怎么處理】

“對你?”嘉維爾問道。

【對伊芙利特】

“這種事……打掃干凈現場后，再讓博士出面決定進一步的處理措施。好幾回我們都是這么處理的?！?/p>

【讓她過來】又一行字，【我來勸勸她】

“你確定？你怎么勸？這事不是應該由專業(yè)的談判人員來辦嗎？”

【瞧我的吧 我自己心里有數】

“……好吧，我答應你?！奔尉S爾和華法林交換了一下眼神，“但要說好，如果交涉失敗，我們有權緊急介入?！?/p>

?

“沒事的，伊芙芙……”不一會兒，繆爾賽思帶著面如死灰的伊芙利特出現在了醫(yī)療室門口，后面還跟著梅爾——知道鴻鶴被燒傷之后，梅爾暫時放下了原定的維護咪波的工作。

進去之后，伊芙利特想轉過頭看一下鴻鶴，但轉了一小下，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把頭低了下去。嘉維爾見狀，氣得想直接推門沖進去，卻發(fā)覺自己的胳膊被一旁的華法林拉了一下。

“這樣，伊芙芙，”繆爾賽思仍持著一如平常的溫和語言，“來，坐在這里，（叫什么來著？梅爾：鴻鶴。）鴻鶴會靠著這個和你對話，你如果不想直視他……只需要對著顯示屏說話就行了，就算是……把這臺電腦當作鴻鶴吧?！?/p>

說罷，繆爾賽思朝梅爾使了個眼色，梅爾會意之后，起身跟著繆爾塞斯走出了醫(yī)療室，隔著一扇窗戶，陪著華法林和嘉維爾觀察著里面的情況。

“誒？梅爾小姐？您來干什么？”華法林這時才看見梅爾，“我記得您這時候不應該在實驗室嗎？”

“說來話長了，唉?！泵窢柕木裼行┪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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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小一個醫(yī)療室，只剩下鴻鶴和伊芙利特兩人。

伊芙利特這才仰起頭，呆呆地看著清空的文檔，一言無發(fā)。

“那個……”好一會兒后，還是伊芙利特首先開口，“你很惱火吧……因為我對你做了這樣的事?！?/p>

無言。

“沒事的……呵?！币淋嚼赜值拖铝祟^，“反正我就是這樣，控制不了自己……”

“我就是個錯誤，我明白的。從塞雷婭鎮(zhèn)壓‘它’時，我就知道，我不過是那幫大人實驗的一個殘次品，一個理應被扔到回收站里的殘次品……赫默從他們手里救出了我，把我?guī)С隽四抢铮瑤У搅肆_德島……但又有什么用……”

“書本，桌子，旁人，甚至自己的至親……一個都沒逃過。我嘗試過控制自己，控制自己的情緒，然后……到了最后，總是需要其他人來救場?！?/p>

“這回又是什么？想想吧，有這樣的一個人，教你讀書，給你講笑話，幾乎是給你一切他能想得到的關懷……然后……你還親手點著了他，毀滅了他……”

“像這樣的人，或者說，按你們的說法，這種‘忘恩負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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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很疑惑】

伊芙利特被提示音驚了一下，隨后抬頭看向顯示屏。

【你來的時候我好好琢磨了一會兒 突然發(fā)現 其實你本來能早一步點著我的】

【知道在哪里嗎 對 就在那位醫(yī)生給你我做體檢的時候】

【我還記得 當時你看醫(yī)生的神情 就好像后來你被怪物控制時看我的神情 一樣的苦大仇深 我那時沒有顧及你的感受 這里我先跟您陪個不是】

【但如果你真的像你說的那么不堪 現在躺在這里的就不僅是我 還有那位菲林 我好歹穿了一身防火服 但她在那時除了那身制服 沒有一點防護措施】

【可是你沒有 你是在宿舍發(fā)飆 在宿舍被那個甚么炎魔徹底迷了心竅 你成功地把怒火積累到只有你我時爆發(fā) 而不是可能有第三人受損害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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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才自言自語了半天 講實話 我一點都沒聽明白 當然我也不想明白 我一個普通的炎國感染者 還不至于到上聞天聽的地步】

【但我確信 你在和霜葉還有紅談論數學題時 在趁博士不備往ta的衣兜里塞糖果時 你不是你描述的你 亂嗎 沒事 多倒幾遍 就像拿桶接水一樣】

【只是這回不要再冒火星子了 我看著犯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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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想讓你知道 別把自己看得太低】

【我突然想到炎國有句古語 積土成山 積水成淵 別想意思 只要記住 別過分輕視你嘗試做的一切 每一件小事 壘起來就會有大效果】

【放心吧 我會找個別的借口在赫默醫(yī)生和博士那里搪塞過去 上午答應的事我也說到做到】

【但你會變得更好的 對吧 看在我的面子上 或者說 看在赫默醫(yī)生 看在繆爾賽思小姐 看在梅爾小姐 看在所有在乎你 關心你的人的面子上】

【說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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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芙利特轉頭看向鴻鶴，眼里還閃著淚花。

她看到，鴻鶴的身子癱在病床上，纏滿紗布的臉龐上露出一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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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他倒還挺會……安慰人的？”門外的嘉維爾小聲評論道。

“大概是人不可貌相，還是他正好有這么多話要說？”華法林接道，“話說他和伊芙利特答應什么事了？”

“至少現在我們只要做赫默小姐的工作就好了?！笨姞栙愃嫉纳碜铀闪讼聛?，“梅爾……你這表情是什么意思？”

梅爾注視著這一切，表情有些出神。

“梅爾？”繆爾賽思把手放在梅爾眼前晃了晃，“你還好嗎？”

“啊，沒事，呵呵?！泵窢柕谋砬檫@才又回到了平常的樣子。

三天后，梅爾再一次敲開了鴻鶴所在病房的大門。

【稀客啊】

“是啊......難得的有點空余時間。”梅爾熟練地走到了電腦旁邊，看向顯示屏。

【伊芙利特那邊?怎么樣了】

“托你的福，赫默果真沒有怪罪伊芙利特，她似乎真把你那句‘和阿消擺弄消防器械時被別人搞了惡作劇’當真了。至于博士......他回來后就沒問過這件事?！?/p>

【可惜了?賄賂阿消姐的那箱堅果 這又是一筆開銷】

“啊，沒事，這筆開支我賠你?！?/p>

【不用?我就是發(fā)個牢騷】

“唉......也當是買個安慰，畢竟再怎么說家教這事也是我先提出來的......”

【你的初心也是給赫默幫忙?這并無大礙】

“但你這傷......唉。我現在可算明白赫默那時的心情了?！?/p>

【這關赫默醫(yī)生什么事】

“這……算了，你就明白是覺得好心差點辦了壞事的心情。”

【但好在之后沒多大事】

【或者按照東國話來說 只有我受傷的世界實現了】

“不過……鴻鶴，我想問你個問題。”

【什么】

“我還是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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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著赫默小姐那樣的智力，她會輕易相信二位的拙劣謊言嗎?”病房門外站著的綠袍少女直截了當地搶了梅爾的下半句話。

“繆爾賽思?”梅爾有些愣了。

【拙劣嗎 除了怪物縱火 阿消姐被人搞了惡作劇也能說得通我這樣的原因】鴻鶴倒是不慌不忙。

“原因?只是因為你聽說她的消防器械經常被某些喜歡惡作劇的孩子換成噴火器械?”

【對】這段話鴻鶴想了很久。

“不過……”繆爾賽思笑了笑，“別忘了那位博士是羅德島上的領導人之一，如果羅德島上真的發(fā)生火災，博士不可能不去親自過問——畢竟連普通家庭發(fā)生火災，當家人也不會不知情。

“而且……那套被替換的噴火器械，我估計十有八九也是伊芙芙的噴火背包哦?！?/p>

【你到底想表達什么】

“不急，先回答我的問題：你們覺得，赫默小姐，會輕易相信你們的謊言嗎?”

氣氛頓時凝固了——答案其實梅爾和鴻鶴都心知肚明。

“安啦，我也不想把氣氛搞得這么僵?！边€是繆爾賽思打破了沉默，“既然二位心中都有答案，那我倒是想給你們傳達一些信息?！?/p>

“什么?”這回是梅爾發(fā)話。

“你們知道……赫默小姐對這件事情，是怎么評價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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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信那位年輕人的話嗎?”

“不信。”

“為什么?”

“如果只是燒傷的話他的傷勢不可能會這么重，能夠造成如此傷勢的，整個羅德島只有一個人能做到……

“但我還是不明白……為什么是鴻鶴?鴻鶴和她之間按理說不可能有任何交集……”

“那就只有一個原因：鴻鶴和伊芙芙之間，有人在做媒?！?/p>

“……難道……”

“沒錯?！?/p>

“……”

“你要找他?”

“……幫我個忙，繆爾賽思。”

“這是……”

“這個東西，你幫帶過去。

“另外……如果你看見他的話，替我傳達一句話。”

“什么?”

“……謝謝?！?/p>

“你還是那個老樣子?！?/p>

“我只是不想讓好人白白遭受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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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哥倫比亞的時候，我曾經還嘲笑過赫默小姐的這種天真?！笨姞柸惯@時斂住了笑容，“要知道，在萊茵生命如果有人秉持此心性辦事，也許第二天就會被發(fā)現在宿舍里‘自殺’——當然，誰都知道所謂的‘自殺’是怎么回事。

“但羅德島不一樣。在這里，你可以試著為他人干一些好事而不用擔心別人的偏見，不管是出自真心還是假意?！彼v這個的時候，神情略微又凝重了幾分，“我之前聽麥麥講到這里的時候還有些不相信，但在這里呆久了，我才明白炎國語中那句‘眼見為實’的含義——這個島上的人，是真的可以當作‘朋友’看待的?！?/p>

“我比較好奇，鴻鶴——你來到羅德島之前，是什么學歷？”

【高二 快高三】

?“那就說得通了?！笨姞栙愃歼@才恢復了笑容——這回反倒是梅爾松了口氣，“不諳世事且容易沖動，但對自己認為對的事絕不推辭——這點上你和她倒是一脈相承?！?/p>

“只不過......這樣的性子到底是好，還是壞呢？”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笨姞栙愃忌斐隽耸?，五指張開，默念咒語。然后，鴻鶴和梅爾便親眼看到繆爾賽思的手心前匯聚了一大顆黑水滴。

“張嘴，鴻鶴?！笨姞栙愃颊f道。

鴻鶴有些疑惑，但還是張開了嘴。下一秒，那顆黑水滴就飛到了鴻鶴的喉嚨處，然后“啪”的一聲破裂，隨之而來的一大股涼意刺激地鴻鶴忍不住“咳咳”了兩聲。

“這什么東西？！”鴻鶴忍不住叫了起來，然后頓時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嗯?我……能說話了?”

“這種藥劑對于治療燒傷具有很大作用?！笨姞栙愃颊f，臉上還掛著笑，“赫默小姐給我這袋藥的時候，我就知道她要我做什么?！?/p>

“這藥是赫默配的?”梅爾問道。

“不然呢?！笨姞栙愃紨偭藬偸?，“好啦，藥送到了，我也該溜了。但在此之前，我還有句話要對你說——”

說著，繆爾賽思徑直看向鴻鶴，頓了一頓，然后像是下定決心般說出了下半句——

“保持你的決心，鴻鶴。你在做正確的事?！?/p>

下一秒，繆爾賽思便化作了一灘水，“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不留一點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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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呀|”鴻鶴被嚇了一跳，“這這這這這……鬧鬼了這是?!”

“啊，這就是她的源石技藝了?！泵窢柕怪皇潜惑@了一小下，“控制水，甚至能用水做分身?！?/p>

“您不怕?”

“我之前和赫默一起見識過?！?/p>

“那那天您給我的那瓶水……”

“繆爾賽思施了法的。也是為了防你說的那個‘怪物’?！?/p>

“呃……”鴻鶴愣住了。

“不過……如果她那樣的人都能對我們做出肯定的話，這回我們可能真的做了件好事。”

鴻鶴點了點頭。

“好了，不說這個。話說這兩天伊芙利特來過你這兒嗎?”梅爾問道。

“她啊……呵，可不止啊?！兵欪Q說著便從旁邊的柜子上拿起兩個本子。

“這是……伊芙利特的作業(yè)?”梅爾看了看，“這份是誰的?”

“一個叫……紅，對，紅的干員，她和伊芙利特算是同學?！?/p>

“同學?”

“她們的‘老師’不都是博士嗎?”

“哦對，我聽赫默小姐說過?！阅氵@是……”

“應了個新活?！兵欪Q笑了笑，“現在我也算是四分之一個老師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