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大概21年九月份的夢，很離奇，很荒誕，斟酌了很久該如何講述，以及如何講述得合乎常理。 科菲什，是夢中突然出現(xiàn)的詞條“別丟cofish”，是夢中老先生的筆名，我通過各種途徑，都沒有查到這句“別丟cofish”是什么意思，于是音譯過來，叫他科菲什先生吧。 —————— 科菲什先生原本不叫科菲什，他真名叫林璀。而科菲什，只是他發(fā)表作品的筆名。 科菲什先生是作家，是詩人，他的思想極富深度。 但他患有嚴重的精神疾病。 出于敬仰，我開始打聽科菲什先生的消息。 二十多歲便名聲大噪，是文壇冉冉升起的新星，眾人羨他"書生意氣，揮斥方遒"。卻生不逢時，恰逢汶*123革，被巫456陷，被悔wu789辱。 他幾近了結(jié)自己。 撐過來了這十年不假，只是好像有些瘋瘋癲癲的，文章水平也一落千丈。 后來發(fā)表的作品大都被文學界指責為文章雜亂，思想封建。 他終于躲了起來。 銷聲匿跡了多年，眾人都以為他要么死了，要么就是不再寫作了。 非也。 他于痛苦中，創(chuàng)造了《余生》，并第一次用了科菲什這個名字發(fā)表了這耗時多年的作品。 《余生》算小有成就，有了小部分忠實粉絲。但大多數(shù)人仍揪著他過去的黑點耿耿于懷。 又是斥責。 他害怕批評。他聽夠了批評和指控。 他又躲了起來。 那十年的折磨一直是他心中難以消除的陰霾。 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終于是瘋了。 他被帶進了精神病院。 他總是幻想自己是個在逃的通緝犯。 他會想方設(shè)法溜出精神病院，跑到監(jiān)獄門口，對著門衛(wèi)笑著、瘋似地念叨:"哈哈，老子逃了十年。十年，你們都沒抓住我，哈哈哈……" 他第一次來的時候，門衛(wèi)還以為是在逃犯自首，聯(lián)系警察帶他到警局審問、排查，并沒有什么罪行，警察便生氣地讓他滾蛋，告誡他監(jiān)獄不是什么人都能隨便來的地方。 所以門衛(wèi)早已習慣這樣的場景，只是默默地撥打了醫(yī)院護工的電話。 這樣的日子不知持續(xù)了多久，他后來再也不亂跑了。 他的病情有所好轉(zhuǎn)了。 但他總是坐在院中的長椅上，出神地望著天空，一望就是一整天。 他打翻護工端來的飯菜，什么也不吃。 趕走了所有的醫(yī)生。 他吵著要紙筆。 像幼兒園的孩子拿到心愛的玩具一樣，他拿到本子就安靜下來了。 他坐在病房的窗邊，時常低下頭寫些什么，偶爾抬頭看看天空。 從那之后他除了吃飯睡覺，就抱著本子寫，不斷地寫，沒日沒夜地寫，似乎要將自己的一切和盤托出。 護工只見一老人， 不修邊幅，一刻不停歇； 不見一老人， 文思泉涌，沒有一刻不哀痛。 他的心酸苦楚可與誰說？他只得用筆記錄下來，夾雜著苦淚。 我通過多方關(guān)系，終于拿到絕版已久的《余生》。 字字鏗鏘，又飽含深情。 我了解到這里，心中五味雜陳，暗下決心，我一定要見一見科菲什先生。 入秋了，草木都換了幅面孔，穿黃戴紅，葉子在謝幕前唱起了歡歌，準備接受冬的洗禮。 我多方打聽，終于找到了科菲什先生所在的醫(yī)院，便只身前往。 “你找誰？”門衛(wèi)攔住我。 “我找科菲什先生?！?“科菲什？我們這里沒有...” “是林璀老先生。” 我的回答和他的話緊挨著，好像我已經(jīng)做好準備回答他了似的。 似乎很少有人知道科菲什是林璀老先生。我在心里為科菲什先生悲傷了一陣。 “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的遠房侄子，最近才來這里，聽說他病著特來探望?！蔽野咽稚系墓@往上提了提，好讓他注意到。 可惜，這時恰逢科菲什先生情緒激動不便見人之時，我只得無功而返。 之后我又去了幾次，也都沒見到科菲什先生。我心中想見他的欲望更強烈了。 不過我的堅持不懈終于有了結(jié)果。 “他最近情緒波動很大，你不要盡說些讓他不好受的話。倘若他發(fā)病了，你馬上來找我。” 護工小心囑咐我，推開了病房門。 正如我所了解到的，科菲什先生背對著門坐在窗邊，正在創(chuàng)作。 “林老爺子，有人找。” 他轉(zhuǎn)過身來，我看到個頭發(fā)全白，留著一小撮羊毛胡須的小老頭。臉上遍是歲月的痕跡，穿著已過時的老舊毛衣。 目光交匯之間，我看到了他的眼睛——歷經(jīng)歲月滄桑，卻依舊晶瑩的眸子。清澈地似乎能一眼看到底，又似乎有一層無形的屏障阻礙。我看不透他的眼神。 像粉絲見到偶像似的，我一度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你是？”終是科菲什先生打破了這寧靜。 “我是您的仰慕者，先生，我很喜歡您的作品?！蔽夜首麈?zhèn)定，聲音卻仍顯顫抖。 “哈哈，不要慌孩子，我沒有那么可怕。哈哈，仰慕者，原來我也有人喜歡，哈哈……”他輕松地笑著，指了指他的病床，示意讓我坐下。 我和科菲什先生聊了很多，我把我所知道的關(guān)于他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了他。 他的神情從笑容滿面到眼眶盈著淚，他悄悄背過身去擦去淚水，又笑著，"謝謝你喜歡我的作品，原來我是真實存在的，也會被人喜歡和鐘愛的……" 之后我又去拜訪了幾次，護工和我說，先生最近的病情每況愈下，但每次我來的時候心情都意外地好，他希望我多來看他。 冬天悄無聲息地來了，不待秋葉褪去，就厚厚實實地下了場雪，掩蓋了秋天的痕跡。 因為工作的關(guān)系，我一年沒有去看科菲什先生了。 終于得空，我?guī)е品剖蚕壬類鄣募t豆餅前去看望。 “我們很抱歉，林老爺子，上周已經(jīng)自殺了。” 我愣在原地，腦中仿佛有電流穿過，刺地我突然挺直了背脊?！霸趺磿?，他不是情況好轉(zhuǎn)了許多嗎。”我有些哽咽，眉頭輕皺，眼睛不自覺地往上看，又快速眨了眨眼睛。 “林老爺子那段時間狀態(tài)確實很好，我們都以為他會痊愈，可誰知，”護工帶著哭腔說道，“那天晚上他把自己鎖在病房里，用不知何處弄到的小刀割腕了?！?我再也忍不住了，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我快速背過身去擦掉眼淚。 “這是我們工作的疏忽，我們真的很抱歉?！? 科菲什先生的葬禮很冷清，來參加的只有我和幾個經(jīng)常照顧先生的護工。 我在葬禮上沒有痛哭，反而幾個護工哭得很厲害，我還沒有接受科菲什先生已經(jīng)不在了的事實，盡管他就躺在那里，雙眸緊閉，嘴角帶著輕微的上揚弧度，續(xù)著標志性的羊毛胡須。 在葬禮結(jié)束后，一個小護工攔住我，塞給我一大疊本子。“這是什么。”“這是，林老爺子的遺作，我們收拾他的遺物的時候找到的，在最上面的一頁，他寫著要我們把這些交給你?！?我愣在原地，拿著這一大疊本子，心思卻早已飛向了先生，仿佛他就站在我面前，笑著，把這些親手交給了我，隨后朝我揮了揮手，大笑著轉(zhuǎn)身離開了。 我終于忍不住了，哭到失去平衡，哭到幾乎失去意識。 科菲什先生真的走了。 后來的數(shù)年，盡管我因為工作原因幾經(jīng)輾轉(zhuǎn)各地，但我始終帶著科菲什先生的遺作。 后來我也試著寫作，第一篇就寫了科菲什先生的故事。 我發(fā)表在了網(wǎng)上，把先生的名字用了化名。 我想，這是對先生最好的紀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