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易胭洗漱后從浴室出來。

　　邊伯賢已經(jīng)穿好衣服在客廳等她。

　　易胭接過邊伯賢遞過來的外套, 穿上。

　　“你今天不用上班？”易胭問。

　　“嗯，一天假期?！?/p>

　　易胭：“那你今天做什么？”

　　邊伯賢：“市局?！?/p>

　　易胭：“……”

　　她說“工作市局，不工作也市局?！?/p>

　　邊伯賢沒多說, 走到玄關(guān)開門：“晚上到醫(yī)院接你?！?/p>

　　易胭跟邊伯賢出門：“行?！?/p>

　　近幾日降溫。

　　降溫天不晴朗，灰蒙蒙一片，高樓大廈都似蒙了層灰。

　　這座城市凌晨六點多車流已稍許忙碌。

　　易胭坐車?yán)? 側(cè)頭看窗外。

　　半路到一處街道，邊伯賢車停。

　　易胭看他：“怎么了？”

　　邊伯賢眼風(fēng)瞥她一眼。

　　然后移開眼神，掛檔：“買早餐?！?/p>

　　易胭原本還不知道邊伯賢眼神意味, 他一說早餐，易胭才知道自己剛才一句話他便知道自己平時大概不怎么吃早餐。

　　易胭：“這么貼心？”

　　邊伯賢沒再跟她說話，推門下車。

　　路邊一家西式面包店。

　　易胭坐車?yán)? 沒跟著下去。

　　透過車窗，目光落邊伯賢背上。

　　人多年的認知是沒辦法一時扭轉(zhuǎn)的，從早上起, 易胭還是有些不真切感。?

　　但要說不開心，也不可能。

　　邊伯賢很少表露自己心跡，能從他口中聽到一絲情緒已是難得。

　　易胭很清楚他性格, 所以當(dāng)早上一切發(fā)生時還是抑制不住自己心情。

　　饒是她平時遇事再怎么鎮(zhèn)靜。

　　完全被他綁得死死。

　　易胭從來不逼問邊伯賢說什么，他性格如此，她喜歡的也是這樣的他。

　　如果他不是這樣, 他也就不是邊伯賢了。

　　不多時邊伯賢便回車上。

　　將手里袋子遞過去。

　　易胭接過, 透明塑料袋上印著面包坊名字。

　　里頭裝幾個面包。

　　易胭拉開袋子看了眼。

　　里面幾乎是兩種口味的面包或蛋糕。

　　沙拉和巧克力。

　　邊伯賢每款與這兩個搭邊的都隨手拿了一個, 估計是不知道哪個好吃, 干脆都買了。

　　易胭側(cè)眸看他：“買這么多做什么，我吃不完?！?/p>

　　邊伯賢已經(jīng)重新啟動車子：“吃不完分同事?！?/p>

　　易胭聞言挑眉：“擔(dān)心我和同事關(guān)系啊?！?/p>

　　邊伯賢倒不是因為這個：“不是。”

　　易胭也的確如此，她這性格去哪兒都不讓人擔(dān)心，跟人合得來。

　　跟邊伯賢那冷性子不同。

　　易胭也不逗他了，拿一個蛋糕拆開。

　　一層薄奶油上灑巧克力碎片，蛋糕軟彈，很有賣相。

　　易胭舀了一小塊，小蛋糕缺一角。

　　其實這一大早吃奶油有些發(fā)膩，但易胭就是故意。

　　吃奶油似無心般微抿唇，奶油沾上唇。

　　她一路吃，時不時跟邊伯賢說話。

　　“你跟同事關(guān)系怎樣？”

　　相比自己，易胭覺得邊伯賢這種性格的人在同事關(guān)系上才是需要擔(dān)心那個。

　　邊伯賢從后視鏡看她一眼：“還好?！?/p>

　　邊伯賢跟底下那幫小伙子關(guān)系的確還行，大家都是男人，沒女生那么多細膩心思，邊伯賢不愛說話他們清楚，不會跟女生一樣多想。

　　況且大家平時都待一起，一幫大男生還挺喜歡邊伯賢這個隊長。

　　智商高又是行動派，做的永遠比說的多。

　　易胭：“還好能受得了你這性格。”

　　邊伯賢聽了她這話，只看了她眼，沒說什么。

　　易胭自顧自吃蛋糕，唇上微微沾著奶白。

　　邊伯賢家比易胭家還離醫(yī)院近，到醫(yī)院時離上班時間還有幾分鐘。

　　易胭也不急，慢吞吞吃著手上蛋糕。

　　邊伯賢也不催她。

　　易胭最后吃完，盒子一蓋。

　　她看向邊伯賢：“吃完了，我去上班了?！?/p>

　　兩人對視，邊伯賢仿若沒看到她唇上一異樣似的。

　　易胭感覺他目光就沒往自己唇上看一眼。

　　邊伯賢目光從她臉上移開：“嗯?！?/p>

　　易胭：“……”

　　邊伯賢估計是七秒記憶做的，方才在家和路上還對她好好的，現(xiàn)在又似變個人。

　　她敢肯定邊伯賢看到了。

　　可邊伯賢沒順著她臺階下。

　　易胭臉上不動聲色，說一聲：“走了。”

　　她也不擦唇上奶油，推門下車。

　　做戲便要做全套，仿佛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唇上沾著的一點奶白。

　　易胭繞過車頭。

　　走一半，身后一聲鳴笛響。

　　易胭回頭。

　　擋風(fēng)玻璃那邊邊伯賢拎袋面包朝她晃了下。

　　她剛才下車忘記帶下來。

　　易胭：“……”

　　邊伯賢真不可愛。

　　易胭恨得牙癢癢。

　　但她臉上還是沒顯露情緒，回到邊伯賢車邊。

　　邊伯賢主駕車窗玻璃降下。

　　易胭：“忘拿了?！?/p>

　　邊伯賢遞給她。

　　易胭接過那袋面包。

　　“走了?！?/p>

　　她轉(zhuǎn)身欲走。

　　身后邊伯賢忽然出聲：“過來。”

　　易胭下意識以為自己又有東西沒拿，轉(zhuǎn)回身：“我又掉什么了——”

　　話未說完，戛然而止。

　　邊伯賢抬手扣住她后頸壓了下來，吻住她唇。

　　易胭心臟一滯。

　　唇瓣相貼，邊伯賢完全不給易胭反應(yīng)機會。

　　舔走她唇上奶油。

　　易胭心臟漏一拍。

　　只不過一個吻，甚至沒有其他時候來得激烈，可她還是怔住了。

　　她鮮少一次接吻沒閉眼。

　　怔看著邊伯賢。

　　邊伯賢似乎看出她驚訝，又在她唇上輕啜一口。?

　　很輕的一口親，蜻蜓點水般。

　　可易胭卻頃刻間從頭麻到腳心。

　　邊伯賢已經(jīng)退開。

　　相比易胭沒來得及收回的情緒，邊伯賢則鎮(zhèn)靜得多。

　　他不是不會做，反而這些是他壓抑了許多年的本性。

　　這些都是他想對她做的。

　　而他想對她做的，遠遠不止這些。

　　他微抬頭看著車外易胭，微抬下巴：“進去了。”

　　易胭這才回過神。

　　她清楚邊伯賢其實一早便知道她是故意的，故意把奶油蹭唇上。

　　易胭也不介意自己小心機被邊伯賢識破。

　　她從高中就總這樣，邊伯賢早就摸透她。

　　她與邊伯賢不同，高中時候在他面前高興會笑，難過也會抱怨，反而多年后的她沒有以前來得直接。

　　易胭微彎唇，對邊伯賢笑：“知道了。”

　　眉眼間喜悅顯出，只不過沒有年少時那般肆無忌憚。

　　說完易胭轉(zhuǎn)身離開。

　　邊伯賢側(cè)頭看她背影。

　　想到她笑，某一刻，邊伯賢唇角微不可察揚一下。

　　稍縱即逝。

　　等易胭進去了，邊伯賢啟動車子離開。

　　早上一晃而過。

　　中午易胭意外在急診大廳遇到紀(jì)糖。

　　紀(jì)糖中午忽然高燒，驅(qū)車直接來了急診。

　　易胭看到紀(jì)糖時他已經(jīng)掛好號，正排隊等護士叫號。

　　“怎么在這里？”易胭手插白大褂兜里，到紀(jì)糖面前。

　　紀(jì)糖坐在靠墻的椅子上。

　　抬頭看易胭：“還以為你上夜班呢。”

　　易胭看他臉色：“發(fā)燒了？”

　　紀(jì)糖點頭：“沒事，不礙事，就頭有點暈，也沒其他癥狀。”

　　紀(jì)糖這人就是這樣，平時看著嬌氣又躁脾氣，但當(dāng)他真有事了反倒一聲不吭，還反過來安慰別人。

　　易胭笑：“得，腦子估計燒壞了?！?/p>

　　紀(jì)糖有氣無力抬眼白她一眼：“去你的?！?/p>

　　這時正好護士叫到紀(jì)糖的號。

　　紀(jì)糖從椅子上起身：“我先進去看病了?！?/p>

　　易胭點頭：“正好我也要回診室。”

　　“看完病過去找你，”紀(jì)糖說，“一起吃個午飯。”

　　“行，進去吧?！?/p>

　　易胭回到診室。

　　臨近正午急診病人也不少。

　　陸續(xù)有病人進來，正給第二個人處理傷口的時候紀(jì)糖來找易胭。

　　有護士以為紀(jì)糖來看病的，阻止道：“先生你好，請先去掛號?！?/p>

　　紀(jì)糖：“我找人?！?/p>

　　易胭聽到紀(jì)糖聲音，轉(zhuǎn)頭，臉上還戴著口罩，對護士道：“是我朋友，來找我的?！?/p>

　　“啊，好的?！?/p>

　　紀(jì)糖到易胭身邊：“我得去輸液，先去趟輸液室，估計得掛一個多小時的水，午飯沒辦法跟你吃了，你自己去吃?！?/p>

　　易胭正低眸給病人處理傷口，也沒抬頭，笑了聲：“這種事發(fā)個微信不就好了？”

　　“臥槽，”紀(jì)糖不可置信，“我踏馬腦子被驢踢了吧?！?/p>

　　易胭：“趕緊掛水去，別待會腦子燒傻了?！?/p>

　　紀(jì)糖嘆了口氣：“那我先過去了?！?/p>

　　易胭嗯一聲。

　　中午易胭在食堂吃，吃完給紀(jì)糖帶了份飯菜過去，還順手帶了個面包。

　　上班上到一半餓的人不少，放辦公室里沒一會兒便被瓜分剩一個。

　　易胭上樓去輸液室。

　　輸液室并不比忙亂的急診大廳好多少。

　　人很多。

　　小孩的哭聲，大人的呵斥聲和安撫聲，還有護士扯著嗓子以防病人聽不到的叫號聲。

　　易胭進去時有一位護士認識她，跟她打了聲招呼。

　　易胭點頭回應(yīng)，一手插兜，拎著給紀(jì)糖吃的午飯進去。

　　輸液室一排排對坐的座位，易胭一眼看到角落處的紀(jì)糖。

　　挺有精力，發(fā)燒頭疼輸著液還能單手玩手機。

　　“你怎么過來了??？”紀(jì)糖抬頭看面前易胭。

　　易胭在旁邊空位坐下：“送飯?！?/p>

　　紀(jì)糖：“挺溫暖。”

　　易胭：“食堂剩菜?！?

　　紀(jì)糖接過塑料袋：“滾蛋?！?/p>

　　飯菜一次性飯盒上還放個面包。

　　紀(jì)糖把面包拿出來：“怎么還有面包啊?！?/p>

　　易胭：“怕你沒胃口，帶了一個?！?/p>

　　“你還別說，你這么一說我是真的不想吃飯菜，想到油鹽膩得慌。”

　　易胭：“那吃面包吧。”

　　紀(jì)糖嗯一聲：“我吃面包好了?！?/p>

　　紀(jì)糖撕開面包包裝，邊吃邊快速在屏幕上按著。

　　“我真的愁死了?！?/p>

　　易胭來找紀(jì)糖就當(dāng)休息了，頭微靠墻上閉目養(yǎng)神。

　　“怎么了？”她問。

　　“我爸！這個老頭子，讓我去相親，”紀(jì)糖眉頭快擠一起去了，“說看我還沒個對象心里著急?！?/p>

　　“著急個屁啊，我又不是找不到女朋友。”紀(jì)糖說。

　　易胭笑了聲：“找得到嗎？”

　　紀(jì)糖：“我說你是誰的朋友，你是我爸友軍吧?！?/p>

　　易胭再次忍不住笑。

　　就算剛才有困意這會兒也沒了。

　　紀(jì)糖還在低頭打字：“我只不過不想隨便戀愛而已，想找個喜歡的人?！?/p>

　　易胭睜眼：“你和那小姑娘怎么樣了？”

　　紀(jì)糖：“辭職了?！?/p>

　　易胭看紀(jì)糖。

　　紀(jì)糖按著屏幕：“她辭職了。”

　　“還踏馬把我拉黑了?！?/p>

　　易胭：“……”

　　原本易胭以為紀(jì)糖以前喜歡那個學(xué)姐已經(jīng)是夠慘的了，沒想到還有更慘的。

　　畢竟學(xué)姐不會拉黑他。

　　紀(jì)糖這人追人也挺有度的，不會死纏爛打，對方女生不讓他做的事他也不會做，很尊重人家。

　　“算了，”紀(jì)糖說，“不說她了?！?/p>

　　他將手機扔在一邊，側(cè)頭看易胭：“你和邊伯賢怎樣了??？”

　　易胭：“昨天吵了一架?！?/p>

　　紀(jì)糖不以為意：“是不是吵一架隔天就和好了啊?！?/p>

　　易胭看他：“你怎么知道？”

　　紀(jì)糖打了個哈欠：“你倆哪次不是這樣啊，高中的時候就是這樣，吵吵吵，隔天就和好了。”

　　他們高中的確經(jīng)常吵，無非邊伯賢冷淡總讓易胭不高興。

　　她單方面跟他吵，冷戰(zhàn)，邊伯賢從來任她發(fā)泄。

　　可這種放任最讓易胭受不了，仿佛他從來不在意，不介意她做了什么，到底還是不夠喜歡她。

　　易胭很少從別人口中聽說他們的事。

　　她來了興致，側(cè)眸聽紀(jì)糖說。

　　紀(jì)糖說：“每次和好還都是邊伯賢主動?！?/p>

　　紀(jì)糖話落，易胭這個當(dāng)事人卻不覺得如此。

　　“你說什么？”

　　她記得清清楚楚，她和邊伯賢之間，冷戰(zhàn)后一般都是她先開口。

　　紀(jì)糖說：“誰看不出一直是邊伯賢先理你啊，跟你吵架了他去找你，雖然沒說話。你就開口跟他說句話又沒去找他?！?/p>

　　“每次都是他來找你啊，”紀(jì)糖轉(zhuǎn)頭看她，“你自己不記得了？”

　　易胭一愣，作為當(dāng)事人，看到的不會與旁觀者相同。

　　紀(jì)糖說：“我當(dāng)時高一，你倆高三，每次看到你倆這樣想跟你說，但總給忘了?！?/p>

　　“我當(dāng)時就在想，如果邊伯賢不去找你的話，你們還會有后來嗎？”

　　這個問題，易胭毫不猶豫。

　　她靠椅背上：“會?！?/p>

　　那時他們兩個，就算邊伯賢沒去找她，她也會去找他。

　　他們之間羈絆本來就是雙方系上的。

　　紀(jì)糖發(fā)燒有點犯困，整個人也不太舒服，又打了哈欠，他說：“可是那時你沒有找他，都是他來找你。”

　　易胭現(xiàn)在回看，不再是當(dāng)年那個每天與邊伯賢鬧別扭的角度。

　　也不是站在邊伯賢不喜歡她的角度。

　　紀(jì)糖說的這些是事實，只不過當(dāng)時的她沒覺得邊伯賢在主動。

　　紀(jì)糖：“我不是跟你說過，邊伯賢多喜歡你我不知道，但我總覺得他是喜歡你的，但我記得當(dāng)時身邊很多人都說邊伯賢一點都不喜歡你?！?/p>

　　他聳了下肩：“不過我當(dāng)時說這話你也不認同?！?/p>

　　紀(jì)糖一瓶藥液快滴完，有護士過來給紀(jì)糖換了一瓶。

　　易胭聽完紀(jì)糖一番話，想到以往那些。

　　半晌她只是按了按眉心。

　　易胭抬手拍下紀(jì)糖肩膀：“我先回去工作?！?/p>

　　“嗯知道了，我也睡會兒，有點困。”

　　“嗯?！?/p>

　　易胭起身離開。

　　易胭工作結(jié)束后已是傍晚。

　　邊伯賢剛打電話過來說在外面。

　　易胭跟同事交班后才離開急診。

　　上車后易胭問：“今晚吃什么？”

　　邊伯賢等她系安全帶：“自己做飯，先去超市買菜?！?/p>

　　易胭系上：“一起去？”

　　“嗯。”

　　易胭慢悠悠喚了邊伯賢一聲：“邊警官?！?/p>

　　每次易胭一叫這三字，準(zhǔn)沒正經(jīng)話。

　　邊伯賢明顯也清楚，瞥了她一眼，沒說話。

　　易胭說：“你知不知道逛超市是情侶才一起做的事啊？”

　　華燈初上，車流擁擠，鳴笛聲此起彼伏。

　　邊伯賢眼睛直視前方，車穩(wěn)穩(wěn)往前。

　　那張冷冰的臉看起來似乎對這個問題絲毫不上心。

　　卻是開口：“我們是夫妻?！?/p>

　　易胭原本是看著車外，邊伯賢話落她轉(zhuǎn)頭，對上邊伯賢冷凌側(cè)臉。

　　夫妻是二人關(guān)系既定的事實，可這兩字從邊伯賢口中說出來的時候，易胭還是難免心臟一動。

　　邊伯賢不僅做事認真，話出口也認真。

　　雖然每句言簡意賅，但每次都是很認真出口。

　　這最是讓易胭招架不住。

　　從心到身都讓她抗拒不了。

　　易胭彎了唇。

　　她又貪心問了遍：“夫妻嗎？”

　　邊伯賢：“嗯?！?/p>